過了一會兒陳嘉推門進來,催了一聲:“趕緊到隔壁錄選對手環(huán)節(jié)!
三人從化妝室出來,進了錄制場地。原本吵吵嚷嚷的房間安靜了一瞬,都抬頭看向他們。
江岌走在最前面,神色冷峻,一言不發(fā)。
彭可詩走中間,臉上是一貫的冷淡神情。
走在最后面的鐘揚則大大咧咧道:“別看我們,一會兒那三個進來你們就知道了,被我們揍得像三個豬頭!
平時跟他勾肩搭背的幾個樂手頓時大笑出聲。
三人走到自己的位置,剛坐下來,城市坍塌三個人也走了進來,從前到后按傷勢嚴重程度排列,分別是主唱、吉他手、貝斯手。為了不耽誤錄制,三人臉上還帶了妝遮擋傷處。
貝斯手屈磊神情陰郁地盯著江岌,朝他豎起中指,語氣不善地又提醒了一遍:“誰慫誰孫子。”
江岌沒應(yīng)聲,面無表情地冷冷看他一眼。
幾位攝影師走進來,架起了多個機位,對準場內(nèi)的樂隊。
樂隊選人的順序是按照前幾場的累計票數(shù)來的,城市坍塌的累計票數(shù)目前排名最高,第一個走了上去。
貝斯手接過麥克風(fēng),沒繞任何彎子:“我們選糙面云!
“哦?這可真是個意料之外的選擇!敝鞒秩藥е⑿Φ,“糙面云現(xiàn)在可是勢頭正盛,選他們做對手,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網(wǎng)上都說糙面云的主唱是靠臉上位,但我們覺得,糙面云還是多少有點實力的。我們選擇他們,一方面想看看他們到底幾斤幾兩,同時也想驗證一下,對于場下的觀眾,特別是女觀眾來說,臉和技術(shù),到底哪個更重要。”
他刻意強調(diào)了“女”這個字,使得這話聽上去一語雙關(guān),不僅暗諷糙面云技術(shù)不行,還不懷好意地開了黃腔,場下有樂手吹了聲口哨,站著一旁的陳嘉則皺了皺眉。
“這是挑釁啊,不過PK嘛,就該有點火藥味! 主持人笑了笑,看向糙面云的方向,“不知道糙面云會如何回應(yīng)呢?”
江岌屈起的手肘壓在大腿上,上半身微微前傾,看著臺上,語氣平淡地回懟道:“我不知道觀眾怎么想,但對你來說,不要臉更重要吧。”
鐘揚配合地夸張大笑。
氣氛顯然不太友好,但節(jié)目組想要的正是沖突的效果,主持人繼續(xù)問道:“聽主唱的意思,這是接下戰(zhàn)書了?”
“來吧!苯У。
“沒在怕的!”鐘揚接話。
第一組選得干脆,余下的樂隊就沒那么順利了。
每支樂隊都揣著各自的小九九,想著怎么才能在接下來的比賽里多撐一輪,來來回回選了能有近一個小時才全都錄制完。
江岌等得耐心耗盡,陳嘉一說結(jié)束他便站起身,正想著把秦青卓的外套還給他,陳嘉走過來叫住他:“江岌!
“青卓哥的外套我忘了送過去,你幫忙跑一趟吧,我這有點別的事!标惣握f。
“他在哪兒?”
“應(yīng)該在七樓會議室,出電梯第三個門,如果是在跟施導(dǎo)談事情,你就在門口等會兒!标惣味诘馈
江岌應(yīng)了一聲,走出錄制場地,鐘揚和彭可詩跟了過來。
“最后一場比賽了,還是跟內(nèi)定冠軍打,怎么著也得好好排練一下吧,”鐘揚雖說之前不同意跟城市坍塌對打,但這會兒興致卻挺高,“江岌你今晚酒吧要唱歌么?”
“嗯,明天排吧!苯дf。
“行,干死他們!”
跟鐘揚和彭可詩分別后,江岌沒急著去化妝間,而是先去了趟衛(wèi)生間,把手上的血跡洗干凈了,又抽了張紙巾擦干水,才走到化妝間取了秦青卓的外套,乘電梯到了七樓。
七樓是辦公區(qū)域,走廊上靜悄悄的,下了電梯,江岌朝陳嘉說的會議室走過去。
第三間會議室的門虛掩著,沒關(guān)嚴,里面?zhèn)鞒隽饲厍嘧亢褪﹫虻穆曇簟?br />
“嗯,陳嘉已經(jīng)把這件事跟我說過了,畢竟年輕氣盛,有點沖突也正常。”
“私底下沖突無所謂,但打亂節(jié)目原定安排,把個人恩怨放到臺上來,這就不合適了。青卓,你最好勸勸你們隊那個刺頭,下場比賽就不要選城市坍塌了,這樣做對他們也有好處!
“我想有些事還是不要先入為主的好。這次打架的原因,雙方都不愿意說,所以到底是誰的問題,還是先等事情搞清楚再說吧!
“話是這樣沒錯,但城市坍塌這樂隊我接觸得多,三個人都挺好溝通,不是輕易捅婁子的性格,倒是這個刺頭,從第一天開始就沒讓節(jié)目組省過心……”
會議室里,秦青卓看著對面的施堯,心底隱隱泛出不悅。
施堯一口一個“刺頭”,讓他覺得有些刺耳,但他還是維持著表面的溫和道:“是捅了一些簍子,不過也給這節(jié)目帶來了不少關(guān)注吧。說實話,城市坍塌這支樂隊,本身有實力,也有背景,還自帶了一些流量,他們在你心中的分量,我多少有數(shù)。但從目前的節(jié)目效果來看,施導(dǎo),我不得不說,你似乎高估了他們,如果只有城市坍塌,這節(jié)目大概率會淪為小圈子的狂歡吧!
施堯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置可否。
停頓稍許,秦青卓繼續(xù)道:“雖然我現(xiàn)在親自參與的音樂節(jié)目不多,但直覺還是有的,這節(jié)目想要破圈,糙面云的存在可能是無法替代的!
“這點確實!笔﹫蛱置嗣掳,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不過,這種刺頭,遲早會吃教訓(xùn)的。”
“江岌!鼻厍嘧拷K于忍無可忍道。
站著走廊上靠著窗臺的江岌原本面無表情地聽著屋里的對話,這會兒聽到秦青卓叫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識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秦青卓說這話時的語氣,讓江岌想起他跟自己說的那句“別再抽煙了”——語氣乍一聽是溫和的,但莫名透著一種強硬的意味。
“什么?”屋內(nèi)的施堯也愣了一下。
“他的名字,”秦青卓微蹙著眉道,“刺頭這個稱呼實在刺耳,我聽著很不舒服!
施堯臉上閃過了一絲錯愕。平時秦青卓臉上總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話音聽上去也一貫溫和,但此刻卻透出明顯的不悅。
意識到這一點,施堯立刻收起了陰沉的臉色,變臉似的掛上了笑容,語氣也溫和下來:“青卓,你啊你,這么護短啊……這樣吧,我回頭就去勸勸城市坍塌,你也好好勸勸江岌,讓他們都別這么軸,非要互選的話,對誰都沒好處,F(xiàn)在改還來得及,大不了這環(huán)節(jié)再重錄一遍,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嗯,我試試看吧!鼻厍嘧坎幌肜^續(xù)這個話題,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我們繼續(xù)說你之前提到的那個音樂策劃吧!
屋里的談話還在繼續(xù),江岌塞上了耳機,沒再聽里面?zhèn)鞒龅穆曇簟?br />
說實話,這節(jié)目走到現(xiàn)在,他沒覺得有什么意思,從一開始他就沒抱著走到最后的想法,當(dāng)初參加海選,也無非是不想拂了黃鶯的好意,外加想從節(jié)目組這兒撈一筆錢而已。
不過,節(jié)目怎么樣另說,遇見秦青卓卻是一件挺好的事。如果沒參加這個節(jié)目,自己跟秦青卓這兩種完全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怕是怎么都不會遇到一起去。
想到這場比賽結(jié)束之后,會跟秦青卓自此分道揚鑣,居然會覺得有點……江岌說不清此刻自己心里泛上的這種微微酸脹的感覺到底意味著什么。
這種感覺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了,它沒那么難受,也沒那么好受,但讓他覺得無所適從。
會議室的門被拉開了,秦青卓從屋里走了出來。
看到站在窗邊的江岌時,秦青卓先是一怔,隨后朝他走了過來,打量著他,眼睛里浮出了笑意:“果然,還是這件的風(fēng)格比較適合你!
江岌站直了,摘下了耳機,將外套遞給他:“你的衣服!
“是為了還我衣服才一直等在外面?”秦青卓接過來披到自己身上,“其實下次比賽給我也不晚!
片刻沉默,江岌說:“不僅僅是衣服。”
“嗯?”秦青卓穿好了外套,抬眼看向他。
江岌微微低頭,看著他的眼睛:“我送你回家吧!
秦青卓似是有些訝異,輕輕挑了一下眉梢,但很快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