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拿起對講機報告:“發(fā)現(xiàn)大魚,發(fā)現(xiàn)大魚,帶相機過來,重復(fù)一遍帶相機過來,完畢!
少頃,回復(fù)傳來:“收到收到,什么大魚,什么大魚,完畢!
“超級大黑魚
,完畢!备灯桨驳男脑谂榕樘薏坏枚似鸢艘桓芙o水下的潛艇來一梭子,軍人對于榮譽總是渴望的,他一直盼著能在退伍前立個功,要求不高,三等功就行,看來機會到了。
現(xiàn)在最擔心的就是潛艇拍拍屁股走人,連個影像都留不下,談何立功,他不停的念叨著千萬別走千萬別走,那水下的陰影還就真的紋絲未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終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戰(zhàn)友們來了,他們?nèi)缗R大敵,一個個全副武裝,黃連長背著手槍,高小波頂著鋼盔,扛著步槍,祝孟軍拿著相機,三人氣喘吁吁,明顯是百米沖刺的速度上來的,就怕潛艇跑了。
“哪兒呢,哪兒呢?”祝孟軍探頭亂看,相機鏡頭打開,手按在快門上,可是海面上空空蕩蕩,哪有什么潛艇。
“敵情呢?”黃姚武問道,“不會是跑了吧?”
傅平安指著遠處水下黑影:“那邊,你們看,水下一條大黑魚!
三人定睛觀察,果然是一條超級大黑魚,下潛深度也就是幾十米,這里海水清澈,陰影一覽無遺。
祝孟軍啪啪一陣拍,然后打開數(shù)碼相機的液晶屏觀察,從照片上根本看不出什么,連陰影都不怎么明顯,根本不足以作為證據(jù),供外交部在新聞發(fā)布會上噴美國佬。
“大意了!备灯桨舱f,“忘了讓你拿防水套。”
祝孟軍說:“咋地,你還想下去拍。俊
傅平安說:“不然呢,下去拍的清楚,鐵證如山!
機會轉(zhuǎn)瞬即逝,來不及仔細討論,黃姚武用對講機命令留守待命的潘興趕緊把相機防水套拿來,有急用。
潘興當時就急了:“我他媽怎么知道他的防水套放在哪兒了!”
祝孟軍搶過對講機:“就在我柜子里,不對,床底下,不對,可能在窗臺上,算了,我回去找!”
高小波說起了風涼話:“等你防水套拿來,黃花菜都涼了!
傅平安說:“那就涼拌,班長你帶手榴彈了么?”
高小波說:“你想干啥?”
傅平安說:“我想炸魚。”
高小波說:“那可是全球最頂級的戰(zhàn)略武器核潛艇,你想拿67式木柄手榴彈炸它,你吃頂了吧?”
傅平安說:“我飯還沒吃呢,我就是想弄它一下,別管是美國人的核潛艇還是外星人的殲星艦,只要侵犯我們的領(lǐng)海,我就得招呼它!
這話說的高小波也熱血沸騰:“說得好,我回去拿手榴彈,不對,手榴彈這兒就有,我給你搬去!”
高小波去倉庫里找手榴彈,祝孟軍在營房里翻箱倒柜找防水套,這個防水套還是他剛上島的時候托漁民帶來的,為的是水下拍攝,后來用了一次就束之高閣了,丟哪兒了一時半會找不出。
潘興在一旁冷嘲熱諷:“慢慢找,不急,潛艇等著你呢,等著給你們送三等功呢!
祝孟軍說:“快幫著找啊,別說風涼話,有功勞還不是大家的,要不你趕緊向團里報告,讓他們通知海軍來反潛!
潘興說:“謊報軍情自古以來都是要斬首的你知道么?”
祝孟軍隨手抓去一個東西砸過去,潘興格擋,有物品從盒子里掉出,正是相機防水套,原來他把防水套裝到別的包裝盒里面去了,怪不得找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祝孟軍拿了防水套拔腿就走,潘興見他們玩的開心,也耐不住了,匆匆扎上武裝帶,背上手槍和水壺追出去。
五個戰(zhàn)友聚到一起,那水下的黑影居然還沒走,這真是離奇了,核潛艇不可能停在一個地方這么久,這東西是核動力,不會沒油沒電,而且潛艇上的美軍不可能不知道這是有駐軍的島,那么停在此處可能只有一個原因,它發(fā)生故障了。
因為故障導(dǎo)致停車,又不敢浮出水面檢修,這就給了守島官兵可乘之機,下水拍下美軍潛艇侵犯我領(lǐng)海的鐵證。事不宜遲,馬上就高,五個人里水性最好其實并不是傅平安,而是黃姚武,但是連長是指揮員,年紀又大了,體力跟不上,所以還是傅平安出馬。
但是如何接近潛艇是個大問題,潛艇距離374島還是有一定距離的,高小波說開舢板過去,祝孟軍說拉倒吧,這邊舷外機一開,潛艇就聽到了,給咱來一發(fā)魚雷可就全完了。
高小波反駁說不可能拿魚雷打舢板,一枚魚雷多少錢啊,幾百萬美元吧,一條舢板才幾百塊錢,這買賣不劃算。
“美國人在阿富汗可干過用激光制導(dǎo)炸彈轟帳篷的事兒,打仗這種事,不在乎花錢。”祝孟軍說,這句話大家深以為然,不能冒險。
于是只能讓傅平安帶著相機游泳過去,一個人的目標總比舢板小多了,保不齊潛艇聲吶即便偵測到了,還以為是魚呢。
“不能再拖了,再拖就真跑了。”傅平安三下五除二脫了軍裝,只穿了游泳褲,帶上潛水鏡和腳蹼,背上防水相機,從秘密基地的潛艇水下出口下水,向不明國籍潛艇方向游去。
戰(zhàn)友們也沒閑著,黃連長命令潘興暫代指揮,他和高小波駕著舢板隨時接應(yīng)。
水溫適宜,風平浪靜,傅平安游的很輕松寫意,他一點也不怕,即便對手是核潛艇,正因為雙方差距太大,形成蚊子和高射炮的關(guān)系,所以潛艇也不能把自己怎么著,而他的任務(wù)也很簡單,只要拍下潛艇的輪廓,如果能帶舷號就更好了,這就是大功一件。
潛艇停在距離374島幾百米遠的位置,深度只有二十米,這個深度的水壓還能承受,如果再深就無能為力了,傅平安越靠近,心中觸動越大,這潛艇如同水下巨獸一般,黑黝黝冷森森,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
他舉起相機拍了兩張,忽然發(fā)現(xiàn)了異樣,潛艇尾部有人!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橡膠潛水服背著氧氣瓶的蛙人,正在潛艇螺旋槳位置操作著什么,而這正是潛艇停車的原因,這個龐然大物的螺旋槳被一大團尼龍繩纏住了,胖紅的海帶養(yǎng)殖場使用了大量很粗的尼龍繩,一場風暴讓這些繩索亂七八糟,在海里亂飄,不幸卷入螺旋槳,而且越卷越多,偏偏尼龍繩的強度極高,強行開車只會導(dǎo)致引擎故障。
傅平安一瞬間就全明白了,潛艇停在這樣一個深度而不浮出水面,就是為了方便維修還不至于暴露行蹤,但他們忽略了一件事,島上的駐軍并不是擺設(shè)。
那個蛙人正在專心致志的切割尼龍繩,絲毫沒注意身后來人,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xiàn)在傅平安腦海中,何不抓個俘虜!
水下搏斗是個技術(shù)活,因為無法呼吸,有勁使不上,傅平安沒有氧氣瓶,對方有,先天就占了下風,搞不好對方還帶了水下槍械,但此時傅平安的大腦已經(jīng)完全被斗志占據(jù),容不得理智的思考了,他迅疾游過去,一把按住蛙人的氧氣瓶,把閥門給擰上了。
蛙人這才發(fā)現(xiàn)有人偷襲,轉(zhuǎn)身迎戰(zhàn),手中的匕首長而鋒利,但傅平安沒給他留什么機會,兩人短暫的搏斗了一陣,蛙人就因為缺氧昏迷了,而傅平安肺里的氧氣也耗盡了,他抓著潛水員迅速上浮,浮出水面后深深吸了一大口空氣,沖海島方向揮手。
戰(zhàn)友們一直盯著海面,看到傅平安居然拖了個人上來,頓時雀躍歡呼,潘興拿起對講機:“連長,馬上支援!平安抓俘虜了!
黃姚武一拉引擎,舷外機怒吼起來,小舢板火速趕到,先把俘虜撈上來,傅平安才爬上來,黃連長調(diào)轉(zhuǎn)船頭向碼頭駛?cè),高小波持槍警戒,汗流浹背,不是因為熱,而是緊張,不知不覺他們就進入了實戰(zhàn)。
傅平安已經(jīng)開始給俘虜做人工呼吸,好不容易抓了條大魚,要是弄死了可就可惜了,好在這名蛙人的身體素質(zhì)極好,很快就恢復(fù)了知覺,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黑洞洞的槍口,便打消了反抗的念頭。
“你告訴他,解放軍優(yōu)待俘虜,但是負隅頑抗的當場擊斃。”端著槍的高小波說。
傅平安練了許久的英語終于派上用場,對方很識相的點點頭,表示聽懂了。
俘虜一頭黑發(fā),深邃的綠眼睛,高鼻梁,算是歐美男人中的帥哥,看年紀不算小,起碼三十歲以上,也許是個軍官,或者高階軍士長,總之是比照片強一百倍的戰(zhàn)果。
黃連長用對講機命令潘興現(xiàn)在就回營房向團里,向守備區(qū)報告,抓了一名俘虜,請求支援。
傅平安趁機審問,他問對方姓名,國籍,軍銜職務(wù),可這家伙打死都不開口了。
不開口也有招,傅平安一把將他脖子上掛著的狗牌拽了下來,美軍脖子上都有一套狗牌,標注有各種信息,姓名就在最前列,傅平安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的姓氏Spruance,拼出來念道:“斯普魯恩斯,怎么這么耳熟。”
“美國有斯普魯恩斯級驅(qū)逐艦,這個我知道!备咝〔ㄕf。
這就是個外國姓,沒什么特別的,下面一行是名字的縮寫,只有字母J,猜不出具體是什么,后面還有軍種、血型、社會保險號和宗教信仰之類,唯一有價值的是軍人號碼的前綴字母O,這代表是軍官而非士兵。
舢板靠上碼頭,傅平安先上去,然后把俘虜拽上去,高小波始終端著槍警戒,三人押著俘虜匆匆往回走,此時潘興也奔回營房,打開電臺準備向上級報告,但是無法連接信號,故障代碼顯示光纜斷了。
海底光纜可不會輕易斷掉,唯一的可能性是人為造成,潘興臉色刷白,對剛進來的黃姚武說:“連長,光纜被敵人切斷了,咱們和大陸聯(lián)系不上了!
“想別的辦法,一定要聯(lián)系上!秉S姚武說,“潛艇少了人,肯定要上島尋找,潛艇上一百多人先不說,這是執(zhí)行特種任務(wù)的潛艇,保不齊還有駐艇的兩棲特種,就靠咱們幾個,很難守得住這個島!
一番話說的傅平安從頭涼到腳后跟,本以為撈了條大魚,沒成想是個燙手山芋。
“那……放回去?”高小波嚇得臉都白了。
“胡扯什么,哪有抓了俘虜放回去的道理!秉S姚武說,“別忘了咱們是誰,中國人民解放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