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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邁國際機場。</p>
bobo戴著墨鏡,鎖骨上一根銀色魚骨項鏈,加上妖嬈的身段,成為候機室里矚目的對象。泰國人妖不少,像bobo這樣高質量的,還算少見。</p>
江琛趕到的時候又讓bobo成為了再次的焦點,他站起身,用英語說一句“我知道你回來,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原因!</p>
江琛仍舊沒什么表情,他看了看bobo的行李箱問一句“這一走,什么時候回來?”</p>
bobo笑了一聲“你不用擔心,我說話算話,你的秘密從今以后會石沉大海,當然,如果你能繼續(xù)掩藏的好的話!</p>
江琛頓了頓,沒做解釋。他并不是因為自己的把柄落到bobo手里,才來送他一程,但既然bobo這樣以為了,他也無言以對。</p>
“江琛,你知道么?”bobo轉頭看了看那些不斷偷瞄他們的人,笑的放肆而張揚“我從小追求的就是與眾不同,我穿著另類,講話方式犀利,就連取向都要一反常態(tài)。這來源于我身體里最深處的指引,似乎我生來就該是這樣的人。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和你為伴,肯定是走在眾人艷羨的目光里!</p>
江琛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他不說話,卻讓你感覺很舒服。</p>
bobo將咖啡遞給江琛“你來的很快,咖啡還熱著!</p>
大概他們都沒有想過兩個人會有這樣的場面,初見時的注意,sunset引發(fā)的糾纏,以及極度機緣巧合之下,bobo知道的江琛背后的秘密。而江琛,從一開始對bobo的漠視,到厭煩,卻又迫不得已要和他幽會……他的心思,沒人能猜得透。</p>
bobo喝一口咖啡,淳淳的香氣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敖。惴置骺梢蕴幼,離開清邁,不受我的威脅,可你究竟為了什么甘愿委屈自己,也要留下?”</p>
江琛不說話,他捧著咖啡,低著眸子,像是斂起巨大羽翼的蝴蝶。</p>
bobo似乎是自嘲般的笑了笑“怎么?就連一句話也不想和我說嗎?”</p>
“不是!苯≥p輕地搖了搖頭,他的指甲干凈漂亮,bobo不自覺地縮起自己的手,然后他聽到江琛說“因為你愛自己勝過愛別人,所以有些事情,你永遠不會懂。”</p>
飛機轟鳴著,像是怪物一樣劃破天空,bobo奔赴遠方,走之前記得清楚的只有江琛那一句話。</p>
新年過后,江琛再度變回了以前的模樣,拉著我出去吃路邊攤,卻借口不衛(wèi)生,孕婦應該少吃而讓我在一旁看著。</p>
老板看到我的肚子,笑著給我多添了兩串烤肉“放心吃,干凈衛(wèi)生,我這里是百年傳承,不會自己砸了招牌。”</p>
清邁的夜市文化比中國的管理先進的多,路邊攤販早就合法化,城管巡視累了,也會坐下來問候幾句生意如何,然后大家一起喝點啤酒,其樂融融。</p>
伴著微涼的夜風,走向那一排排昏黃的路燈下。行人車輛喧囂著,江琛自覺地握住我的手,而我自然而然的沒有松開。</p>
看著緊緊握著兩只手,我點點頭,是因為人流太擠了,所以……</p>
我總是喜歡給自己反常的行為給予合理的解釋,但解釋不過是另一種掩飾,我卻樂此不疲的欺騙著自己。</p>
到家的時候,我悄無聲息的把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轉移到了另一個話題“我給toie打過電話了,他現(xiàn)在狀況不是很好。”</p>
江琛拿出鑰匙開門,咔噠一聲,鎖打開的時候,他定定說了句“可我們,無能為力!</p>
無能為力。</p>
這是我見過最殘酷的詞語。</p>
所有熱切希望的,盼望的,全部都堆砌在心里無法實現(xiàn)的分類里,慢慢發(fā)酵,變質,而我們無能為力。</p>
我曾經(jīng)和江琛去toie的家探望他,他已經(jīng)很久沒去上班了,自從新年過后便蜷縮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吃不喝,也不說話。</p>
起初,toie的父親暴怒著拿著木棍打他,可他卻連躲避和哭叫都不會了,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尸體。toie的父親打了幾棍子,就再也下不去手了。</p>
她的母親開始幾天還冷嘲熱諷,說當初送他去美國讀書,結果他去參加那個什么紅十字會,跑到非洲那種貧瘠地方奉獻自己的一生。她叫罵著,像是toie生日宴的那一天,追出來的潑婦一樣。</p>
但很快,她也罵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toie倒在地上,身上是toie父親打的青紫淤痕,而toie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笑。</p>
她倒在地上,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p>
“作孽啊……”</p>
toie的朋友很多,至少是他的父母給他挑選的值得交往的好朋友。他們蒙著面紗,穿著保守,木訥的與人交流,問好。如今,toie終于也變成了這個樣子。</p>
我和江琛立在客廳里,toie的父親和母親板著臉,嚴肅的一如往常。大概在他們的心底,家里的丑事怎么也不能表現(xiàn)在外人面前。所以他們小心翼翼的披上姣好的皮囊,想要在我和江琛面前演好這一場戲。</p>
江琛不會說泰語,他手里拎著些禮品,靜默不語,卻讓我在面對狠心如此的toie的父母時,感到安心。</p>
還未開口,我恍然間在風帶起的門縫里看到了toie躺在他房間的地板上,呆愣的模樣。</p>
眼前有些模糊,淚水讓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叔叔,阿姨,你們救救toie吧,他需要治療!</p>
身體的治療是看的見得傷痕,可是心里的那些陰影淤積的,卻是看不見的潰爛。</p>
toie的父親微微皺起了眉,他大聲斥責我“toie如今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不是你們害的么?他和你分手后,總是重蹈覆轍,你們這些所謂的朋友卻眼見著他走向歧途!”</p>
“不!蔽以噲D和toie的父親解釋“那不是歧途,那是不同的選擇,你們作為他最親的人,應該尊重他的選擇,而不是讓他按照你們的安排活著!”</p>
“你們出去!”toie的父親憤然起身,礙于我懷孕的樣子和身份,他沒有直接上來推我,卻是把江琛手里的禮品一股腦丟到了樓下。</p>
我看到toie母親垂下頭去,肩膀似乎抖了一下,那是唯一的生機。</p>
我連聲哀求著“阿姨,toie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救救他……”</p>
大概她也在心里掙扎著,如今我的這句話成了她爆發(fā)的最后一股力量,她快速拿起電話。</p>
“喂,這里是306號高速旁的晉寨,02號民居,請快點派精神科的大夫來這里,拜托了!</p>
toie的父親聞聲幾乎怒不可遏,他上前便給了她一巴掌“你還嫌不夠丟人么?”</p>
“toie是我們的孩子啊!彼难蹨I沖毀了精致的妝容,她開始碎碎念著些我聽不懂的祈福的話,而toie的父親一揮手走進書房,再也沒有出來。</p>
我把阿姨扶起來,平復著她的情緒,然后在她的帶領下我們走進了toie的房間。</p>
風吹起的門縫,也只有巴掌寬的程度,門鎖似乎壞掉了,不知道是不是曾經(jīng)有過激烈的爭吵。我?guī)缀跸氲絫oie閉門不出,而他的父親一腳踹門而入的情形。</p>
toie的母親打開那重重地鐵鏈,然后轉過頭去,不敢看屋子里面破敗的場景。門窗幾乎都纏了鎖鏈,本來溫馨的房間卻透露著冰冷殘酷的氣息。</p>
toie似乎動了動唇,說一句“你們來了。”</p>
我也是看唇形才猜測得出他的意思,江琛深深地皺起了眉,他的手漸漸握緊,用力到關節(jié)都泛出青白色。</p>
我慢慢附身下去,但因為懷孕已經(jīng)很難做到這樣的動作,我笑了笑,卻發(fā)現(xiàn)一滴眼淚落到他的衣襟上,暗色了一塊。</p>
“toie,你餓不餓?我給你做你喜歡的中國菜?……工作不做也沒關系,你看江琛也不做了,現(xiàn)在也沒餓死……你還有我們呢,你說過要做我孩子的干爹,他現(xiàn)在會動了呢,你要不要聽一下……”</p>
我從來不知道怎么樣去勸慰別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給別人力量,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毫無目的的純粹感情,可是那一刻,我打破了自己曾經(jīng)所有的偏見。</p>
我想讓toie好起來。</p>
他又動了動唇,似乎是想笑一下,卻扯裂了干澀的唇角,映出紅紅的血跡來。 </p>
江琛倒了一杯溫水過來,輕輕抬起他的頭喂他喝下,他順從了,然后toie母親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p>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給的水,toie不喝,會用盡力氣吐出來。</p>
而那一口是toie幾天來喝的第一口水。</p>
醫(yī)生的檢查結果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他的表情刻板嚴肅,也對,他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面,我怎么能要求他悲天憫人?</p>
“病人曾經(jīng)患有抑郁癥,他的病歷上顯示時間是……一年前?”醫(yī)生看了看toie的母親“你不知道么?”</p>
toie的母親掩面搖頭,淚水從她的指縫里流出來,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p>
醫(yī)生搖搖頭“很遺憾,現(xiàn)在復發(fā)的情況更加嚴重,我建議住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