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白望見時琉時,時琉也看見時璃和他了。
四目相接。
時琉心里沒來由地多跳了下,她不安地往酆業(yè)的大氅后挪了半步。
酆業(yè)察覺,冷淡垂眸:“你做什么!
時琉小聲:“你有沒有覺著,時蘿可能對晏秋白做過什么非常過分的事情?”
“?”
“真的,”時琉怕他不信,小聲但急促,“從今天在通天閣六層見到以后,我就覺著晏秋白看時蘿的眼神很奇怪。”
“他也可能是在看你!
“不是可能,他就是在看時蘿!睍r琉并沒反應(yīng)過來酆業(yè)的意思,一心緊張地盯著晏秋白那邊,“而且剛剛進來前,他還沒有這么——”
然后小姑娘臉色陡變,連忙將臉別去酆業(yè)大氅后:“他他他怎么過來了!”
從時琉察覺到晏秋白閃身過來,也就是瞬息的事。
時琉來不及反應(yīng),正心慌不知所措,被她下意識捉著的玄黑大氅卻驀地一揚——
翠綠玉笛閃著盈盈而又冰冷的光澤,赫然攔住了晏秋白。
晏秋白身影驟停。
空氣死寂幾息。
酆業(yè)微微偏過臉,冷漠睨他:“有事?”
晏秋白盯著不敢和他對視的時琉:“我想向時蘿師妹請教一個問題!
時琉緊張地屏息。
她就說,晏秋白肯定和時蘿相熟,多半是讓他看出什么破綻來了!
酆業(yè)卻紋絲不動,連側(cè)顏冷冽的線條都沒松分毫:“出去再問!
“秋白師兄,方瓊師兄說的對,”時璃也負劍跟過來,警覺地注視著四周淡淡的霧氣,“這通天閣里情況詭異,天檀木和長老都尚未找到,有什么事情我們還是等離開之后解決?”
“……”
晏秋白停了幾息,終于慢慢握緊扇骨,垂手:“好!
青年公子轉(zhuǎn)身,迫使自己凝神聚氣,放出神識探查四周灰白霧氣,不再去看后面那個躲在玄黑大氅后的小姑娘。
暫逃一劫。
時琉松了口氣,從酆業(yè)身后探身出來。
他們所在之處的空間看起來并不大,透過最近的霧色,隱約能見到和通天閣其余六層相近的雕欄木刻。
只是不知范圍,也不知道遮蔽的地方有什么。
時琉小心發(fā)問:“這里好像不是幻境,我們是不是已經(jīng)進到通天閣七層了?”
“嗯!
“那怎么還是不見時…三長老,和通天閣閣主?”
“不是幻境,但被人施了手段。”
“手段?”
時琉一怔。
方才她就覺得這灰色霧氣有些眼熟,聽酆業(yè)一說,她心神微動,閉上眼睛,鼻尖輕輕往四周嗅動。
酆業(yè)一回身,就見著身旁的小姑娘跟只小土狗似的四處聞聞嗅嗅,眼睫毛不安地打著顫兒,一只手還無意識地拽著他袍袖。
“你是狗嗎?”酆業(yè)抑著眼底絲笑。
“!”
時琉聽得惱,但沒和他一般見識,咕噥了句你才是狗,她繼續(xù)循著那絲靈光感受下去。
幾息后,少女恍然睜開眼。
“是迷蝶草!”
“?”
灰白霧氣里,不同方向遠近的三人同時看向她。
時琉臉蛋興奮得紅撲撲的:“按古籍記載,這是只存在于幽冥西疆的一種異草,它可以釋放煙絲一樣的灰白霧氣,讓身處灰霧中的修者失去對方向和空間距離的感知,短時間吸入無害,但時間一長,就能使人昏沉甚至昏迷!”
“幽冥西疆?”
時璃臉色一冷,“果然是魅魔!”
時琉好奇:“魅魔是什么?”
時璃:“時蘿師妹知道這種勞什子迷蝶草出產(chǎn)于西疆,為何不知魅魔?它惡名昭著,害人無數(shù),西疆就是它的來處。”
晏秋白緩聲插入:“時蘿,迷蝶草的毒性可有解法?”
“?”
時璃一怔,不知因何,她意外而不解地望向晏秋白。
時琉沒察覺兩人暗流涌動:“沒有,”搖頭后她眨了眨眼,“但,迷蝶草最怕火!
話間,女孩仰頭看向身旁的青年。
用不著她眼神提醒,在時琉話音落時,酆業(yè)已然勾手,隨意一捻。
跟著噠的一聲擦響——
絲縷灰霧之中,一點火舌跳起,躍動在青年修長指間。
兩點滾燙灼穿他眼底冰冷夜色。
“全燒了?”酆業(yè)淡淡回眸,問時琉。
時琉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酆業(yè)手腕一動,火舌頃刻甩了出去,攀沿著霧氣的四個源頭,直奔霧氣最濃重的源頭。
“啊——”
一聲惱恨又凄厲的尖聲從霧氣中的某個方向響起。
黑影驟然撲出——
“哪來的黃毛丫頭!竟壞我好事!”
“!”
那聲尖叫實在叫人痛苦,仿佛是貼著人耳朵,拿石頭尖狠狠摩擦過金屬,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聲波。
時琉本就不會修煉,嚇得慌忙就要跑。
沒跑成。
一只“魔爪”從大氅下抬起來,按在了她腦袋上,壓得死死的。
旁邊那人聲線懶散且冷漠:“有我在。別亂跑!
“…哦!
黑影終究沒能撲到時蘿身前。
它是從時璃所在的那個方向出來的,閃掠向時琉的速度非常之快,但剛出來丈余,就被拔劍的時璃提身纏上。
尖銳的黑色指甲摩擦過劍身的聲音遠遠蕩回來。
時琉又緊張起來:“時璃她能打過那個魅魔嗎?”
酆業(yè)懶得往那邊看一眼,冷漠答:“不能。”
時琉:“?”
“那你不幫忙嗎?”
酆業(yè):“我為什么要!
時琉脫口而出:“你喜歡她啊!”
酆業(yè):“?”
這下不只是酆業(yè)低頭用漆眸下極具壓迫感的死亡眼神看時琉了,就連那邊纏斗里,百忙之中,時璃都沒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
“…嘶。”
走神是要付出代價的。
時璃身影一僵,向旁避退,手腕一點血色染紅了雪白衣衫,遠看得時琉眼神一顫,慌忙就得往前撲。
酆業(yè)眼皮跳了跳,給她按住了,低身啞聲:“你怎么誰都想救。”
“我——”
“輪得到你么!
時琉沒再辯駁,因為她看見,比酆業(yè)話早一息,晏秋白已經(jīng)閃身到了時璃身旁,白色折扇開了不知幾根扇骨,加入劍光,與魅魔近身纏斗起來。
剛露出得意笑容的魅魔頓時就黑了臉。
遠遠的,她側(cè)臉,朝時琉看了一眼。
“咕咚!
時琉咽了口口水。
魅魔本體一身青色鱗片,身姿婀娜,五官妖異但十分好看。
所以嚇到時琉的原因只有一個:
這魅魔,眼白太大了。
雙眼灰白,只有正中兩點,針尖大小的黑瞳。
遠遠對上一眼,陰惻惻的,瘆人至極。
偏偏它還朝她陰森笑了。
時琉:“&……!”
在此時,晏秋白決然聲音傳回:“魅魔還有幫手,方瓊,護好她!
“?”
時琉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在魅魔變得氣急敗壞的表情里,看見距離自己極近的位置幾乎是貼身飛出來一張皺紋老臉——
這個也全眼白,針尖瞳。
“!”
時琉只恨自己怎么沒能暈過去。
大約是瞥見了小姑娘嚇得臉色刷白,不剩一點血色的可憐鵪鶉似的模樣,頭頂還傳來某人一絲低低抑著的啞笑。
“你不是連我都不怕么。”
“你要長這樣,我也怕的!
時琉顫著聲打著牙顫說。
她還能說出話來的原因只有一個,在那老者幾乎貼身飛出來的同一息,酆業(yè)就已經(jīng)托起她飛速后撤,險險躲開了那老者兇狠無余地撕向她心口的那一爪。
見被控制的老者再次追來,酆業(yè)笑意一冷。
像數(shù)九寒冬的霜雪攀上眉骨,那人漆黑眸子里的情緒就凍成了玄冰。
將少女放在身后墻角,“站這!
酆業(yè)垂手,翠綠長笛顯形在他修長指掌間。
薄薄冷光順笛身切下,猶如一柄無影但能切開世間一切堅甲的劍。
到此時退到角落,時琉才分辨出沖出來的那個老者——正是這次帶隊下幽冥歷練的時家三長老。
而看他那和魅魔一樣的詭異眼瞳以及完全麻木空洞的神色,顯然是已經(jīng)中招,被魅魔操控了。
另一邊。
在晏秋白和時璃的夾擊下逐漸落了下風(fēng),魅魔狼狽躲閃著,厲聲尖叫:“殺了他們!”
“三長老!”
時璃臉色頓變,劍光中抽身:“秋白師兄,三長老入天境已近百年,功力深厚,方瓊師兄即便有所際遇提升也恐難支撐!”
即便是一著不慎就要生死相爭的拼殺中,月白長袍的青年公子依舊沉穩(wěn)溫和,聽見時璃話聲,他微微點頭:
“沒關(guān)系,你去幫他!
“師兄小心!
時璃抽身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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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bsp;面對孤身一人的晏秋白,魅魔瞇起針孔眼瞳,舌尖輕緩地舔過唇:“好啊,只剩一位小公子了?別怕,你生得這樣好看,待會擒了你,我一定不舍得殺你,怎么也要帶回寢宮床榻上,好好享用一番!
“……”
換了凡界旁的仙門正道的修者來聽這番話,至少也要血氣上涌,急怒出招,打斷這魅魔口中的荒唐淫話。
而急必生亂。
魅魔賭的就是這亂里取勝的一隙。
然而讓它失望了——
面前端是一副正道楷模年輕典范的天驕公子,卻聽得四平八穩(wěn),溫和好似多情的眼神都沒起一分波瀾。
聽完了它全副調(diào)戲,青年也只是低眸,嘆了聲氣。
“我不想殺你!
魅魔心里一警。
而那柄從最開始就讓她覺著最危險的折扇,在此時緩緩的,再次展開了三根扇骨。
“——!”
魅魔瞳孔驟縮,幾乎從針孔徹底泯滅。
一聲凄厲驚叫后,魅魔撞斷了幾根寬柱,吐血飛出。
晏秋白收扇,正欲追擊,身后忽聽時璃急聲:
“師兄手下留情!”
“?”
晏秋白意外停下,回身望去。
正落入他眼中的一幕——
如劍又如刃的翠玉長笛,豁然帶起一篷紅得刺眼的血,從傀儡三長老的胸口穿出。
“撲通!
失去氣息的長老從空中墜下,砸落塵土。
血如紅梅,星星點點,斑駁灑了他一身灰袍。
時璃臉色刷白,劍射而下,跪到地上去查看時家三長老的情況。
幾息過后,她紅著眼狠狠扭頭:“方瓊師兄!你瘋了嗎!為什么要對三長老下殺手!”
酆業(yè)正皺著眉。
他低眸睨著被他收回的翠玉長笛,面色薄涼又略帶嫌棄——笛子上血色斑斕,骯臟丑陋。
大氅下袍袖一抬,青年皺著眉揮了下手。
分不清是翡翠還是玉的長笛笛身一顫,上面血色被震成血霧,然后慢慢潰散在空中。
直到此時,酆業(yè)才松了眉,冷冷淡淡地起了眸:“控它的不是魅魔,是魘魔手段。你就算綁上帶回去,他也救不活了。”
“那你也不能——”
“時璃師妹!标糖锇咨碛耙换,出現(xiàn)在時璃身旁,他垂手,恰按住憤而起身的時璃的肩。
低頭查看了下地上那具尸體,晏秋白重抬眼:“他說的不錯。確實魘魔手筆,回天無術(shù)!
“……”
時璃緊緊咬住嘴唇。
她是從小長在時家的,時家的長輩和長老們也從來對她最親和厚愛,每一個都是如兄如父,她自然難以割舍。
時琉從角落出來,遲疑地望著。
她對地上的那位長老并不熟悉,關(guān)進后山隱林小院前或許見過,只不過他們并不在乎她的存在,她對他們也談不上什么感情。
可時璃是她胞妹,雖然極少相處,記憶都早已模糊,可看負劍的少女跪在地上紅著眼圈,她也忍不住有點難過。
尤其她深知——
酆業(yè)絕不是知道救不了后才動殺念的。
時琉仰頭,看向酆業(yè)。
方才他與時璃合作,阻攔傀儡長老錯身斗法的間隙,只有站在角落旁觀的時琉看見了,那個大約裝著留影石的芥子戒被他借一擊之力,折斷長老指骨,收入袖中。
留影石……
應(yīng)當是被他拿回去了。
可之后無論是傷是殺,他都沒有一絲余地或遲疑。
時琉第一次深刻地認知到,這個讓她鬼獄里驚鴻一瞥,一身白衣叫月華也遜色難匹的少年,在那副謫仙面孔下究竟藏著如何一副狠厲冷漠的魔頭心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愛看你們這些虛偽東西自相殘殺!”
廢墟塵土里,衣衫殘破的魅魔狼狽地從房柱碎石里坐起,她靠在裂開的柱下:“別急著哭啊,時間到了,你看,你們就要陪這個老東西一起下黃泉路了!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魅魔嘶聲狂笑,整座通天閣忽然晃動起來,還支撐著的石柱和房頂都開始劇烈地顫抖。
——
就仿佛整座樓閣搖晃,即將倒下。
“…不好!”通紅著眼睛的時璃顧不得難過,極少見的慌張顯露在她臉上,“通天閣里有自毀禁制——她之前一直是在拖延時間,等待禁制發(fā)動!”
“沒錯!”
魅魔狠狠一揮袖,從廢墟中艱難撐起身,她血紅的嘴唇咧開大到非人的恐怖笑容,幾乎要咧到耳朵下去。
“禁制一旦發(fā)動,別說你們幾個年紀輕輕的小崽子,就算是時家家主玄門太上長老來了,也別想短時間逃得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用拖你們太久,用不了幾十息,你們就得陪我一起死在這兒了,哈哈哈哈——”
那凄厲摩擦耳膜的笑聲叫時琉三人都面色微白。
時璃和晏秋白對視一眼,各自伸手向芥子戒或須彌袋。
兩人分別是凡界三大修者勢力中最負厚望的天驕,出門歷練,每人身上都有長輩留下的一道保命的法術(shù)或者寶物。
值此關(guān)頭,必須一試了。
兩人正要動手。
魅魔那尖利瘋癲的笑聲突然戛止,她像是驟然僵硬在那兒,巨大的震驚和不可置信慢慢爬上她的臉。
“不,這不可能,禁制發(fā)動就不會停下……”
魅魔逐漸歇斯底里,表情也猙獰扭曲到維持不住人面,她縮得已經(jīng)快要看不見的瞳孔死死盯住了對面的四人:
“是誰!是誰干的!是誰破了我的‘風(fēng)’‘雅’禁制!是——”
“嗡!”
一柄清唳笛音飛射而出,直直將魅魔楔入墻中。
巨大的塵土飛揚里,滿身血污的魅魔竟然還爬了出來,她猶難以置信地瞪著前方。
而出手的青年懶懶落著眸。
“就你這污臟地方,也配稱風(fēng)雅。燒了,算替你主子積德。”
“是你。课覛⒘四悖!”
魅魔血紅的眼角幾乎要撕裂開,她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地直撲上來。
“你們。”
酆業(yè)沒看她,微一偏臉,瞥晏秋白與時璃:“禁制破了,樓還是要塌,不去救人?”
“……”
時璃紅著眼睛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揮手一招飛劍,就御劍飛出樓外,直向下方。
晏秋白瞥過“時蘿”:“照顧好她!
月白長袍也掠出通天閣七層。
而此時,重傷的魅魔剛飛掠到酆業(yè)身前一丈。
墨黑長尖的指甲狠狠撓向酆業(yè)。酆業(yè)偏過臉,側(cè)身隨意一晃就避開,然后長笛一揮。
“砰!”
魅魔再次飛了出去。
這次砸進石柱里,連噴了數(shù)口黑血,眼見著是半死不活,沒剩幾口氣了。
酆業(yè)也自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
直到此刻,他抬袖,修長指骨到腕骨如冷白霜雪從黑色大氅下勾抬起來,然后像隨意松散地一挑。
刷。
一根細小的,毫不起眼的干枯樹枝,從廢墟之中飛掠過來。
落入酆業(yè)掌心。
時琉眼神一顫:“這個,就是天檀木碎片?”
酆業(yè)沒答。
不遠處,將死的魅魔大約是回光返照,慢慢爬起,她狼狽妖嬈地靠在斷了一半的石柱下,露出蒼白虛弱的譏笑:
“幾個小崽子,竟認得出設(shè)了隱藏禁制的天檀木,也難怪老娘栽在你們手里……”
說著,她又咳出幾口血來,將唇染得更紅。
那笑也更譏諷。
“可惜,破了它的禁制,你就算支開他們也沒用——天檀木乃是造化神物,這世上除了天地,沒有能收納它的容器,你休想獨吞——”
話聲未落。
酆業(yè)垂手一撥,枯枝就被納入長笛下的翠綠葉子里。
“?!”
魅魔震在原地,面上血色褪盡。
望著塵土之中模糊的青年身影,她那針眼似的瞳孔一瞬放大,占據(jù)整個瞳孔,
巨大驚恐的走音,從她嚇出哭腔的破嗓里迸開:
“一葉界!一葉造化!你是酆——”
轟。
酆業(yè)垂斂著眼,隨手一揮。
石柱前,魅魔頭顱轟然炸開,神魂具碎。
“…………”
樓外漫天驚嘶恐叫,樓內(nèi)死寂無聲。
垂下袍袖的酆業(yè)慢慢轉(zhuǎn)回身,對上身后角落里,仰著蒼白臉兒,無聲望他的時琉。
魔的眼底黑得闃然寂靜。
一兩息后,他抬手。
女孩像是被無形的力捆縛住了,強制拉到他面前。
冰冷如玉的指腹慢慢拭過女孩細嫩唇瓣,擦去上面塵埃,然后輕勾起女孩下頜。
下一息。
她雪白下頜被他狠狠捏住,強迫抬起。
魔低睨下來。
“來,現(xiàn)在說,還不怕我么!
時琉瞳孔微微地顫著,她從那滿地血污碎肉里勾回眼眸,安靜又有點難過地望他。
“封鄴,你要把我一起殺掉嗎?”
“是又如何!
魔低啞地笑。
嗓音冰冷——
“三界負我,人盡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