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喵陛下在發(fā)表完對未來的暢想后,腿一軟,差點跌進后方噴泉。
目前這些計劃都是紙上談兵,吃肉造成的精神污染仍舊在耗損溫時的精神,宋炎比他還軟,腦子里人魚王和黑貓的影像來回交替,眼神都是渙散的。
“救……”宋炎無力地開口。
計元知面無表情攙扶著貓主子和他的邪|教徒往回走,成功在寢室熄燈前,把二人組丟進了寢室。
一號床鋪靠門,亞爾林接住了醉酒一樣的溫時。
溫時強調(diào):“我是王。”
亞爾林剛要把這位胡言亂語的弟弟抱去床鋪休息,一只胳膊適時攔了過來,簡清嶸低聲道:“不勞駕了!
說著背起溫時往前走。
溫時骨子里的強勢其實不比亞爾林少,他會在各方面示弱索取必要的情感同情,但除非重傷狀態(tài)下,溫時不是很喜歡被打橫抱起,相較而言,他更喜歡被背著,后背是一個人的弱點,靠在上面能讓他感到放松。
一眼就識別出這個弟弟是什么性子的亞爾林,正是看到簡清嶸作出彎腰的姿態(tài),才沒有阻止。
溫時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以腦海里人魚雕像為中心,又在周邊構建了屬于自己的理想國。
躺在床上休息不到五分鐘,他掙扎著坐起身,十分不安分道:“紙!
見溫時滿頭大汗,簡清嶸本來是要遞紙巾,注意到對方左手緊緊抓著一支筆,簡清嶸轉而遞去白紙,方便他寫字,又找了東西給他墊著。
計元知搖頭,暗道為虎作倀不外如是。
這張普通的紙,簡直就是兇器。
狀態(tài)不佳,溫時握筆的手指力度非常大,多虧主持人的【筆桿子】足夠堅|挺,才沒有斷裂。
宣傳稿當然不能像他在噴泉邊說得那樣隨意,公信力的增幅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效果,另外百分之五十,溫時要靠一切細節(jié)和行動去落實。
根據(jù)變身體的顏色和角色卡姓名,溫時稍微進行潤色:
喵喵帝國→烏撒國
喵陛下→亞撒大帝
貓吃魚→舊日支配者大戰(zhàn)
……
混亂和高深莫測的詞語,全部用在了渲染舊神的偉大神秘上,【筆桿子】根據(jù)內(nèi)容,落筆時字跡華麗優(yōu)雅。
溫時同時設計了兩種形象,一是寫明轉世的亞撒大帝喜歡變成黑貓,游走在寂靜的午夜,另一種本體形象參照了療養(yǎng)院的深海怪物,只不過改成了水陸雙棲。
簡筆畫自動生成了具有細節(jié)刻畫的神圖,沖擊力驚人。
在這幅圖生成的剎那,筆尖自動消失。
“你的【筆桿子】已超出負荷,該道具失效!
本來就是一次性道具,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超出了溫時原有的期待。
從他寫完這封稿子開始,腦海中的人魚雕像便開始模糊,刺痛的腦神經(jīng)得到緩解,先前吃鮮肉帶來的精神污染效果跟著減緩。
溫時在游戲商城搜索催眠道具,五花八門且銷量很少。這類型的道具使用標準過于嚴苛,基本都要求目標完全配合或者精神極度恍惚,成功率最高也只有百分之七十。他購買了一次性催眠道具【老懷表】,坐在床邊說明前因后果:“未來幾天,請大家配合表演!
隨后溫時讓計元知幫忙催眠,同為玩家,后者業(yè)務應該比較熟練。
至于宋炎甚至都不需要特別催眠,只需要看一眼宣傳稿,他就信了個七七八八。
考慮到溫時平時已經(jīng)夠出格,再讓他自信有個別具一格的身份,事態(tài)很容易失去控制。計元知喜歡可預測的事物,他開始尋找第二條防住溫時的戰(zhàn)線,對簡清嶸說:“想象一下,他構建的是帝國體系,有主就有奴,假如讓你跪著伺候一個貓主子……”
簡清嶸纏繞在左眼的紗布微微顫動了一下,像是蝴蝶第一次長出翅膀時對飛翔的戰(zhàn)栗,其中還暗含期待。
“……”第二道防線自我攻破了。
計元知冷冷勾著懷表鏈,在溫時面前輕搖,祈禱這個副本趕緊結束的同時,展開催眠。
為了讓對方收斂一下爪子,他在催眠時特意加入了【隱忍】、【蟄伏】等一系列束縛詞。
溫時一直盯著懷表,意識范圍變窄,恍惚中只能聽到計元知的說話聲。周圍的一切在眼前消逝,他開始陷入短暫的昏睡。
懷表碎裂堙滅,代表催眠儀式的完成。
簡清嶸問:“這種效果能持續(xù)多久?”
“最多半天,”計元知掃了眼宣傳稿,上面的文字確實有魔力,看了一遍后,他都有幾分動搖,“配合這張紙,兩天左右。”
屆時還需要的話,就只能繼續(xù)借助道具催眠,他虔誠祈禱不會有那一天。
“吾之祭司!睖貢r重新睜開眼的時候,貓瞳中有著一絲威嚴。
催眠只是結果,引發(fā)這個結果的內(nèi)容完全依靠被催眠者的邏輯自洽,誰也不知道溫時給自己建造了一套什么樣的神學體系。
計元知平靜站在他面前,語氣淡淡:“吾王,為了不泄露身份,請你用正常人的語氣說話!
溫時是一位平易近人的王,高貴地微微頷首,轉而看向宋炎,一聲吾之主教還沒有叫出口,連續(xù)看了好幾遍宣傳稿的宋炎主動沖過來。
“王,炎奴在這里!”
正在喝水的亞爾林險些被嗆住,皺眉看過來。
宋炎本身就有一絲信仰之力在溫時身上,宣傳稿對他來講比任何高級催眠道具都有用,剛剛他也完成了一次邏輯閉環(huán)。
計元知無情地想,毀滅吧。溫時:“炎奴,矜持一點。”
宋炎:“諾!
簡清嶸:“……”
下一秒,溫時的視線在簡清嶸和亞爾林身上徘徊,在兩個選擇中糾結了一瞬,最后說:“哥,我剛剛轉世成功,需要你來做傳教士,收割高級信徒。”
亞爾林握著杯子,聞言似笑非笑道:“讓我來傳教?好啊。”
傳教兩個字念得頗重,帶著些別樣的欲念。
計元知和簡清嶸同時感覺到了不對勁,依照溫時的性子,哪怕被催眠了,最后也不會選亞爾林來傳教。
想到中午去食堂溫時說感覺很不好時,計元知扶正鏡框:“他可能被其他東西影響了,干擾了判斷力!
影響裴溫韋的,不是技能就是道具。
聽到有人算計溫時,簡清嶸目中涌上淡淡的殺意,尚未凝實,便聽計元知淡定道:“不用太計較,反正大家都會遭報應的!
喵陛下和傳教士都誕生了,誰知道學院最后會剩下多少幸存者。
·
每一次朝陽的新生,都預示著距離音樂會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曲和樓。
上了幾天課,全是看ppt和聽留聲機,今天阮老師終于提到了新書的事情,在此之前他公布了課代表的人選。
溫時和宋炎先后起身,不管愿不愿意,下面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配合好學生的形象,溫時今天坐第一排,和游尸肩并肩。他轉過身,面朝玩家們說了幾句一定會配合老師,幫助同學的虛話,掃過一張張各異的面容時,視線停留在了某個角落。
六誡隊長及時藏好神情中多余的詫異,若無其事抱臂坐在位置上。
溫時發(fā)表完課代表宣言,重新坐下。
阮老師:“課代表平時比較辛苦,我會提前給他們加二十的日常分!
抵去溫時這兩天扣的十一分,沒剩下多少,但目前為止所有老師都在扣分,哪怕領先一分都是鶴立雞群。
“下課后課代表記得來我辦公室搬書!
【支線任務:搬書
任務內(nèi)容:苦力活,沒難度,他說什么你做什么。】
任務里暗含一條規(guī)則:不可違逆。
自認為臥薪嘗膽要借游戲之力復辟的溫時,對搬書沒有生出任何抵觸情緒。
聲樂是今早最后一堂課,阮老師很貼心地讓課代表先去吃飯。
游尸從后方拽住溫時的衣服,差點害他栽倒。
逆子!
溫時轉過身,正當他以為游尸是在為沒當上課代表無理取鬧,游尸開口一句:“能殺嗎?”當場問懵了溫時。
“殺誰?”
“寢室的,所有人!庇问在學習掌握說話的節(jié)奏,“他們排擠我!
雖然游尸叛逆,但溫時骨子里很護短,準備以課代表的身份警告一番。
在游尸的指引下,溫時攔住其中兩名同寢室成員,單刀直入:“尤萊亞是我朋友,我希望你們不要為難他!
要不是擔心被課代表穿小鞋,玩家早就翻臉了,一個個臉色鐵青道:“你朋友早上六點開始唱歌,唱到上課,晚上回去夢里還在演唱!
他們一度想利用規(guī)則搞死對方,最后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忍住了。
這兩名玩家并不知道游尸對危險的預判力,正是他們什么都沒做,本性偏邪惡的戰(zhàn)將才會來征求溫時的意見,不然他可能會直接動手。
溫時囂張的態(tài)度垮了一半:“抱歉!
等人走了,為了不讓游尸叛逆,溫時盡量用慈父之心勸導他:“最近別唱了!
【游尸對你的忠誠度-0.5】
溫時從容說完后半句:“你的嗓子很金貴,保護好它,我保證讓你在音樂會上表演!
【游尸對你的忠誠度+0.6】
安撫完游尸,溫時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等他的亞爾林和簡清嶸。
下樓梯要經(jīng)過后門,亞爾林閑來無事,用視線勾勒著阮老師優(yōu)美的腰肢線條,像是要用眼神在上面作畫,還輕輕‘嘖’了一聲。一邊簡清嶸像個好學生,在用自己制作的簡易儀器收集空氣中的水分,似乎是要挖掘人魚待過地方的空氣和一般空氣的區(qū)別。
溫時:“……”
明明我是王,為什么會這么心累?
王吃完飯還要干苦力,匆匆扒拉了兩口飯菜,溫時暗示計元知朝某個方向看去。
“那幾個人可能有問題!
計元知看過去,是幾張陌生的面孔,不過其中一個的背影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我當選課代表的時候,他們過于驚訝了!睖貢r說,“特別是那個女生,看我的眼神里有心虛,第一反應是要向旁邊的男人說些什么!
溫時:“我剛剛才恢復轉世前的部分記憶,凡是有點可疑的人,我們都要留心!
計元知第一次見有人被催眠后,還能激發(fā)出潛在超級觀察力的。
談完需要注意的事項,溫時帶著宋炎去做任務,但他沒有急著離開食堂。
游戲不可能完全不挖坑,區(qū)別只在于坑的深淺。硬要甄別的話,任務里只有一個可能做文章的點:辦公室。
阮老師心情不好,溫時下課時沒有問他,老學員仇視特招生,也不會主動透露信息,中午更看不到其他老師身影。
不過溫時有一條捷徑:路易斯。
對方是第一個選擇阮老師的玩家,聯(lián)系計元知說他有【魅惑】技能,不難猜出路易斯排查過阮老師保溫杯的水質(zhì)。從昨晚食堂聚餐看,路易斯只能輕微影響到阮老師,換作溫時是他,一定會先刷個老生的好感度,伺機摸進辦公室。
路易斯剛打完飯坐下,面對溫時的詢問,他沒有過多為難,直接告知了辦公室所在。
說話的同時他仔細觀察溫時的神情,似乎帶著一絲迷離,但又像是清醒的,根本看不出究竟有沒有被污染。
溫時離開后,同寢室的玩家說:“你可真夠大方的!
雖然不是什么隱秘信息,但能去參加音樂會的名額是有限的,裴溫韋已經(jīng)領先他們一籌。
路易斯笑笑不說話。
他肯分享信息,一大半緣由是食堂聚餐時溫時沒有獅子大開口,對方只要了區(qū)區(qū)一百積分,省了自己使用抗精神污染道具的消耗。
導師地位很高,他們在校領導日常辦公的綜合樓,擁有獨立大辦公室。
按照路易斯提供的地點,溫時來到四樓倒數(shù)第二間辦公室,門是虛掩著的,他屈指敲了兩下。
“請進!
淺色襯衫在陽光下顯出了十足的溫柔,阮老師不止教特招生,他正在給高年級學生備課。
阮老師的憤怒情緒剛剛才稍微得到緩解,看到溫時和宋炎,他指了下角落堆著百余冊的書本,“抱去階梯教室,課后通知大家來領!
書很厚,來來回回估計要搬好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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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nbsp; 溫時正要當搬運工時,阮老師忽然放下手中的鋼筆:“作為我的課代表,我會更關注你們的學業(yè)。你們想要短期內(nèi)達成什么目標,我可以幫助你們做相應的規(guī)劃!
這就等同于自選任務,根據(jù)目標的大小,任務難度等級也會不同。
溫時稍頓了兩秒,說:“我想要在音樂會上表演節(jié)目!
阮老師終于正眼看他:“哦?”
單薄的一個字,多少帶著幾分對個人不自量力的不滿。
【阮老師對你的好感度-5】
“……”您這和游尸一樣,好感度上的時候似爬山,下的時候做滑梯。
溫時知道自己現(xiàn)在像是還沒學會爬就要跑的小孩,但他喜歡快節(jié)奏,那種如同暴風雨一樣的密集水珠,會讓他處于一種亢奮的緊張感中。
“我想站得更高,”溫時故作著迷說,“高一點,好像就能離……”
‘吾王’兩個字被他隱沒在唇齒間,含糊地帶過后繼續(xù)道:“更近一點。”
阮老師微笑下的冰冷消融了幾分。
他打開右邊的柜門,從中間取出十本簿冊:“這里面收錄的都是關于民俗文化資料,祁老師帶的一個班級想要排練新穎的大型音樂劇,正好可以讓他們從中獲取靈感。聽說這些學生今晚會在圖書館商量編排,你幫我轉交!
哪怕沒有親手接觸,從肉眼都能感覺到里面的紙張受潮了,書籍封面軟塌,連字封都是模糊的。
“對了,我和祁老師關系一般,而且我也不喜歡張揚,”阮老師雙手交叉,像是仁師般注視著溫時,“先做好這件事,我再考慮要不要重點培養(yǎng)你!
【特殊支線任務:送書
任務內(nèi)容:晚上八點四十四,去圖書館樓休息區(qū),秘密幫阮老師送一次書。
任務要求:1.千萬不要讓老學員知道書籍是阮老師提供,不然一旦東窗事發(fā),他沒辦法讓你背黑鍋。2.務必保證你的學長學姐們順利閱讀完書籍,不然他們不好被洗腦!
好一個完美背鍋人。
溫時內(nèi)心呵呵一笑,師生情都被吃到狗肚子里了嗎?
面上他卻擺出畢恭畢敬地模樣:“老師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任務強調(diào)了秘密,溫時主動提議八點鐘他再來取民俗書,這種謹慎得到了阮老師的一句夸贊。
“你呢?”阮老師詢問宋炎,“有什么目標?”
宋炎很有眼力見,既然是單人任務,以他目前的實力做不了太高難度的,相當務實道:“我想作為觀眾現(xiàn)場欣賞音樂會,好知道自己和優(yōu)等生間的差距!
阮老師點頭,給他布置了另外一個任務,宋炎需要去校園后的湖泊底部埋一個盒子。
各自收到任務后,溫時開始和宋炎搬運課本。正午太陽較為熱烈,出綜合樓時宋炎說:“我去送書就好!
言下之意讓溫時躲在樓內(nèi)納涼。
溫時抱著書往前走,“阮老師不喜歡偷奸;娜!
宋炎好像反應過來什么,回頭朝四樓的辦公室望去,隱約瞧見窗邊站著一道身影,他一陣心悸,暗罵npc狡猾。
整個午休時間,兩人往返在綜合樓和階梯教室間,勉強在上課前搞定一切。
下午照舊滿課,每名老師都在課堂上宣讀了課代表的人選,莉莉一連選了名課代表,笑容比外面的陽光還要明媚。
溫時意識到這名熱情的導師比想象中還要危險,莉莉的身體不知道是個什么狀況,昨天跳完舞后直到下課也沒怎么喝水,而且她和校長一樣,眨眼的頻率遠遠低于正常人。
“我八點多要去圖書館!毕抡n鈴聲一響,溫時立刻說:“盡量在熄燈前回來。”
他說話的語氣隨意,但內(nèi)容卻很刻意。
首先強調(diào)了時間點,那個時間段玩家還可以自由進出宿舍,但如果需要幫忙一起做任務,溫時大可以明說,他沒做相關的暗示,只能說明這件事和任務有關聯(lián),但不代表任務本身。
簡清嶸看了溫時一眼,知道了話中的潛臺詞:殺魚。
圖書館里深夜游蕩的低質(zhì)量人魚,是個隱患,溫時想要他們剔除這個隱患。
差生只能晚上去圖書館,人魚天黑前也不會出現(xiàn),放學后,眾人準備先回宿舍。
亞爾林除外:“王弟,我去傳教!
【南轅北轍】帶來的負面效應已經(jīng)解除,溫時覺得自己昨晚腦子可能進水了,居然讓亞爾林去干這事。
他傳得能是正經(jīng)教嗎?
“呃,我突然覺得,這個……”
亞爾林寵溺這個小弟,但在個別事情上,只要不危害到溫時,依舊是該做什么做什么。
他用哄小孩子的口吻說:“大敵在前,我哪里有心情享樂?你所擔心的事情,一件都不會發(fā)生。”
強勢中透露出的真摯,讓溫時半信半疑:“當真?”
亞爾林嘴角上揚:“當真。”
當看到溫時手腕因為搬書留下的紅痕,亞爾林笑意擴大的同時眼底冰寒一片:“小弟,他不該讓你干重活的!
大哥會讓他十倍還回來。
兩人在教學樓分別,溫時一步回頭,最后說了一句:“熄燈前回來!
亞爾林:“好!
眼看亞爾林的背影漸漸遠去,溫時偏頭問:“大祭司,你說他的話可信度高嗎?”
連續(xù)兩個晚上沒怎么睡,計元知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有些遭不住。
他鏡片下的眼睛蒙著淡淡的氤氳,忍住打呵欠的沖動,敷衍道:“可信,就像我們堅不可摧的帝國一樣可信!
溫時收回視線,放下心來。
·
亞爾林和溫時分開后,沒有直接做什么,等到天色暗一點的時候,才在一條回教師宿舍的必經(jīng)之路上守著。
正如他對溫時說得話,清楚作戰(zhàn)地圖很重,明珠學院任何一條羊腸小徑會通到哪里,亞爾林已經(jīng)搞得一清二楚。
八點鐘溫時要去綜合樓取書,短時間內(nèi)阮老師不會經(jīng)過這條道,但亞爾林今晚另有目的。
七點半左右,小道上走來一道冷峻的身影,男人正考慮安排去音樂會表演的學生名單,突然所有的腦神經(jīng)像是全部接入其他端口,最正常的喜怒哀樂瞬間脫離他所能掌控的意識范疇。
祁老師內(nèi)心一驚,還沒來得及發(fā)出聲音,喉嚨便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卡主,因為暗襲者力氣太大,他連開口談條件都做不到。
意識完全被掌握導致他幾乎癱軟在背后人的懷里。
“你的意識太駁雜了,還沒有那個姓阮的來得夠味。”
祁老師對聲音的敏感度很高,他很確定以前沒有聽過類似的聲音。來人算是擁有另類意義上老天賞賜的好嗓子,不像明珠學院的師生普遍偏冷冽,這道聲音低沉渾厚,哪怕說葷話,每一個字都咬得干凈利落。
但他很快又被對方話語中的信息量震驚了。
阮老師。
所以他把阮老師給……
亞爾林:“幫我?guī)Ь湓捊o他,老地方等我。記住,話必須你親口帶到,如果我沒見到人,你一定會死!
沒有什么老地方,只是亞爾林很清楚,那位虛偽的導師從同事口中聽到這句話時,會感到何等的羞辱。他會殺了所有的知情者,這兩個人狗咬狗,也省得阮老師沒事就想著折騰自家弟弟。等到他精神逐步崩潰,自己就有辦法引導其說出人魚王的下落。
亞爾林低眼看向身前猶如一攤爛泥的人——
不管為了保命還是為了其他,這個人都會照做不誤。
一個隨時可能會展開暗殺的獵手就在校園,男人會寢食難安,而阮老師是唯一的知情者,他必須從對方口中獲取信息。
……
另一邊,溫時剛到綜合樓,準備取東西。
辦公室的門是鎖的,溫時等了幾分鐘后,微有些不耐煩。無論如何任務得做,八點一刻再見不到人,他就只能撬鎖。
這一層樓辦公的人員都已經(jīng)下班了,走廊盡頭處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仿佛凝聚在深海里的漩渦,會絞碎任何經(jīng)過的獵物。
溫時靜靜佇立在原地,看似發(fā)呆,實在已經(jīng)在搜撬鎖工具。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腳步聲,溫時側頭望去,阮老師剛好經(jīng)過一扇窗戶,月光下柔和的假象被眉眼間的一絲狠戾破壞。
“這個老不死的!
溫時聽到這位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導師在咒罵著某個人,他盲猜是校長。
人魚王的復蘇已然勢不可擋,不過目前校長依舊為主要支配者。
溫時很好奇一個人類是如何在兇殘的人魚中立于不敗之地,不過阮老師也不是吃素的,他取得導師的一席之位,證明至少獲得了稀薄的校長信任。
任何生物在憤怒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外泄情緒流淌向無辜者。
溫時就是今晚無辜躺槍的人,但他連拔腿就走的資格都沒有:“老師,我來取書!
阮老師打開辦公室的門,勉強解釋了一句來遲的原因:“校長在開會,準備抽干學校后面的湖泊!
溫時說話很小心:“是他不懂事了!
阮老師凌厲的眼神看過來。
這個時候要無條件責備校長,溫時憤怒的神情中流露出幾分費解:“好奇怪,我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和幾個版本的簡清嶸相處后,他如今的表演算得上是爐火純青,那個還需要在古堡看演技提升書籍的新人玩家,已經(jīng)成了歷史。
他的反應有效避免了被遷怒,阮老師終于有放人走得意思:“去干你的事吧!
溫時把簿冊堆整齊,方便稍后抱著走。
辦公室沒有開燈,溫時也沒專門開口要求,那種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態(tài)度讓阮老師想到當初的自己,他就是這樣取得校長的信任,成功打入明珠學院內(nèi)部。
這種相似,使得阮老師心中忽然升起強烈的警惕感。
正在埋頭整理東西溫時感覺到了不太對勁,他佯裝無事地繼續(xù)做手頭的事情,抱起書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一刻,空氣中的水份急劇上升,溫時完全呼吸不上來,一張口密集的潮水就在往肺部澆灌,很快他的臉色慘白青紫,試圖掙扎這種溺水環(huán)境無果后,胳膊脫力,書全部撒在地上。
即便已經(jīng)這么難受了,溫時依舊沒有使用任何道具擺脫困境的想法,阮老師殺他的可能性不高,剛開完會,現(xiàn)在應該有不少人在往外走,哪怕人魚可以把人拆骨剝皮入腹,這也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腳踩著陸地被生淹的感覺極為難受,那是一種無處可逃的絕望,當溫時快處于昏迷狀態(tài)時,模糊地看見一道身影站在面前。
“你效忠誰?”說話的人像是在唱歌,歌聲入侵到意識海的深處,在套取他最真實的想法。
溫時的神經(jīng)有一瞬間的松動,靠著最后一絲堅持,緩緩吐出一個字:“王!
對這個副本世界的任何一個npc來說,‘王’默認為‘人魚王’。
周圍的水霧消失,長時間的呼吸不暢讓溫時泛起一種激烈的嘔吐感,他強忍著難受,眼眶都憋得生理性通紅,卻是一臉迷茫問道:“老師,我剛剛怎么了?”
阮老師動作輕柔地拾起地上的小冊子,交到他手上:“晚上早點睡覺,休息不好,你的臉色都不對勁!
確定了那塊肉帶來的效果沒有消失,開會時的怒意也間接宣泄了,阮老師恢復到平日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和溫時一起走下樓,臨走前鎖上辦公室的門,再次強調(diào)送書的時候一定要低調(diào)。
哐當上鎖的聲音無形中也在警告溫時把嘴巴閉緊了。
外面的夜色一如既往地涼,一出門,溫時就看到了祁老師腳步有些不穩(wěn)地走來,這個冰山男今天明顯不太對勁,呼吸急促,脖子上好像有手指印。
因為他立起了領子,溫時也不太確定。
今年輪到祁老師負責音樂會的各項事宜,從音樂會倒計時宣告開始,近期的會議他都不需要參加?吹綔貢r也在,祁老師原本的話咽回了嘴里。
本來因為溫時抱書出來被人看到而蹙眉的阮老師,在發(fā)現(xiàn)對方的心思壓根不在學生身上時,瞥了眼溫時,示意他先走。
黑夜里溫時像是做賊一樣抱著幾十份小冊子,朝圖書館的方向走。
中午就已經(jīng)搬過一次重物,現(xiàn)在肩膀還酸疼,拉開一段距離后,他邊走邊喃喃:“貓落平陽被魚欺!
咚的一聲巨響,忽然從身后傳來。
溫時反射性地抖了一下,轉身遠遠地看見阮老師一拳砸在路燈桿子上,不禁愣了下。
好端端的,又在發(fā)什么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