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女人的四肢似乎不協調,速度沒有溫時想象中快。但她的優(yōu)勢是不知疲憊,以一個恒定的速度在背后追趕。
溫時放心地扭過頭來,邊逃跑邊想應對之策。
就在他的大腦跟著步伐一起飛速轉動的時候,一只胳膊突然從側面伸過來,在溫時轉過頭的瞬間,將他用力一拉。
溫時整個身體和墻面來了一次沉重地接觸,要不是及時偏頭,他的鼻梁骨可能都會斷。
余光瞄著墻壁,痛感瞬間被拋到腦后,溫時還記得剛進古堡時,墻壁上空蕩蕩的,但現在出現至少七八道黑影。
這些影子顯然不是他的。
墻壁薄得像是一層皮,黑影擠出半個身子,薄如紙張的墻壁開始浪潮一般膨脹起伏。
對比身后正在追他的女人,這些東西的攻擊力稍弱一些,但它們能伸出又長又細的胳膊,蛇一般地準備纏繞獵物。
溫時深深吸了口氣:“我是跟蛇鎖死了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墻里面的東西好像不能完全出來,它們更想把自己活生生地拉入墻內。
墻體還在膨脹,走廊快要被壓縮成狹長的甬道。
溫時掙扎的同時感覺到冷氣從后方襲來,代表后面的女人也快要接近自己。
他一狠心,用藏在兜里的餐刀劃破手心,盡數滴在白大褂上,隨后快速脫下扔到一邊,用力握拳,防止掌心的傷口暴露在外。
無論是現實還是游戲,血液對怪物永遠有著不可言說的吸引力,勒住他脖頸的手臂松動了一下,溫時趁機用力擺脫束縛,繼續(xù)向前奔跑。
這樣下去不行,怪物能順著墻壁活動,被抓住是早晚的事情。
“一定有什么辦法能擺脫這種局面!
溫時開始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正前方是大廳,左拐有蜿蜒的樓梯,上樓梯應該可以短暫地擺脫墻里的怪物,但他不能一直待在樓梯上,否則會被女人追到。
朝樓梯沖刺的時候,疼痛刺激讓溫時大腦飛速的運轉。
怪物好像在說什么,溫時稍稍放慢腳步,勉強聽到一些。
“你來了,來陪我們!
“你來了,來陪我們。”
“你來了,來陪我們!
沙啞痛苦的聲音不斷重復,恍惚間還以為是在喊魂。
怪物說話的時候,散發(fā)著類似剛剛喝過紅酒的味道。
溫時猛然反應過來那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是什么。
飯廳里掛著畫,前情提要也介紹過,他們和古堡主人是在畫展相識,說明古堡主人很愛畫。但從走廊里一路跑過來,一幅畫都沒有,光禿禿的墻壁分外扎眼。哪怕是一般的房子,也會掛一兩幅畫作為裝飾。
這些怪物該不會是從畫里跑出來的?
幾乎是在這個想法誕生的一剎那,提示音響起:
“恭喜玩家發(fā)現怪物出處!
“你喝了用特殊顏料浸泡的紅酒,怪物很生氣,它們要讓你為此付出代價!
怪物的出處是畫。
溫時尋思著,畫框應該可以起到圈禁的作用,自己只要找到畫框就有生路。
“線索提示,血池,十字架,顫抖的靈魂。”
“線索提示,祝詞,禱告,和安全屋!
“線索提示,跳舞吧,美女和野獸!”
“線索提示,它可能長眠于寂靜之地,也在最喧囂的地方。”
“線索提示……”
不帶停頓地連續(xù)播報了數條提示音,溫時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這是要讓他給把每一只怪物送回不同的畫框?
溫時怒了:“不能群居嗎?”
這種追殺狀態(tài)下,怎么可能做到同時找東西?而且聽線索提示每一個畫框都在不同的地方。
游戲沒有傾聽他的吶喊,線索播報完畢后,再度歸于寂靜。
這根本不是高難度技能任務,分明就是送人上路的任務。
漸漸地,溫時速度降了下來,他日?梢耘軒坠锏娜耍裉觳艓装倜拙筒恍辛,檢查了一下屬性面板,生命值沒有下降,但后面多了句狀態(tài)補充。
【生命值:101(你沒病,只是短暫地陰氣入體了一下,有力氣使不上)
用顏料發(fā)酵的紅酒好喝嗎?】
溫時神情陰沉,隨著時間流逝,只怕這種狀態(tài)還會加劇,后方女人已經開始貼向他的背,性命攸關的時刻,縈繞在心頭的恐懼感反而降低了一些。
“搏一搏!睖貢r下定了決心,開始不要命地朝樓上沖刺。
以這棟古堡的外觀來說,至少可以建十八層,不過在大廳時溫時向上宏觀一掃,這里大約只有五層。每一層之間的樓梯長度就像一座小山坡。
越往上跑,女人好像遲疑了一下,但仍舊選擇跟從。
……
厚重的木門隔音效果不錯,門上貼著一個奇怪的羊角,這是用來捕捉外面動靜的道具。
鄂修半靠在床上,聽到走廊中奔跑的聲音,察覺到腳步聲消失的方向,他挑了下眉。
“想把怪物往古堡主人那里引,嚇退它們嗎?”
如果真的在打這樣的主意,他是真的有些佩服這個新人了。
“可惜了!倍跣迯澚藦澴旖。
去找古堡主人一樣是個死。
和鄂修推測的一樣,溫時正在尋找古堡主人的房間,對方說過只有二層能住。
古堡主人能平安無事待在這里,證明怪物不能對他動手,甚至很有可能古堡主人就是怪物的制造者。
女人的速度放緩,無聲中證明著對這里的一種畏懼。盡管如此,她也沒有放棄溫時這個獵物。墻壁的膨脹程度反而不斷增加,內里游走的怪物好像急了,迫不及待要抓住最后的機會拉溫時入內。
所有的屋門都是木制,只有走廊盡頭是石門,高度也要比其他木門多幾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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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溫時的雙腿像是灌了鉛,渾身的毛孔仿佛都打開了,在提醒他繼續(xù)往前跑不會有好下場。
怪物和女人還在鍥而不舍,哪怕他已經快要跑到石門前,也沒有任何退走的跡象。
“別過來,”溫時步步朝盡頭后退,“過來你們會后悔的!
他已經無路可退。
人類口頭的威脅威脅對于鬼怪來說就像是在撓癢癢,溫時徹底停下的時候,女人一把拽住了獵物衣領,溫時站不穩(wěn)狼狽地轉了半圈,直至被鎖喉。女人的胳膊不斷施力,溫時的頸椎時刻處在瀕臨斷裂的邊緣。
他一只手試圖緩解頸部的壓力,另一只手努力夠到前方的獸面門環(huán)。
就差一點點,這個時候手指細長的優(yōu)勢發(fā)揮出來,溫時終于成功勾到了門環(huán),他做著最后的威脅:“你,放不放開?不放,我放了!
女人加大了力道,準備徹底掰斷他的脖子。
溫時猛地松開手指,門環(huán)瞬間朝下撞擊,敲響了石門。
鏘。
沉悶的響聲驚到了女人,如當頭一棒,不但敲到了她頭上,也敲到了怪物身上。
誰都沒想到溫時居然敢真的敲門。
不可思議的事情不止一件,下一秒溫時毫無預兆地反手一拽,一把將她拉到身前頂到了門上,放在影視劇里,只差一點這就是個標準的壁咚姿勢。
現實中就沒這么溫情了,特別是現在。
女人這才發(fā)現對方的力氣比她想象中大很多,對比之下,先前的掙扎不過用了七八分。
“別跑啊!睖貢r嗓子嘶啞地擠出三個字。
現在這個姿勢很完美,如果門突然開,首當其沖的不是自己。
女人不知為何,始終低頭垂著眼,好像畏懼于正面攻擊。但她的雙眼驟然瞪大,大概沒有想象到有人會無恥到這個境界。
溫時一副誓死不松手的架勢,下定了抱團取暖的決心。
周圍原本聚集的怪物作鳥獸狀逃散,女人單手一抓,從墻里撈了個怪物。怪物的身體呈扁平狀,被輕易塞在和溫時中間。
“殺了他!迸藧汉莺菝畹。
怪物一臉懵逼。
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它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它知道絕對不能再這里久留,發(fā)現被困成夾心餅干后,立刻就要殺了溫時。
一群怪物的力量很恐怖,單只的話卻是可控的。
溫時被黑影纏繞住身體,陰氣入體渾身發(fā)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牙齒打著哆嗦說:“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放手!
“一、二、三!”
誰都沒有放開誰,包括溫時在內,反而互相拉扯得更緊了。
“瑪德!”一人兩鬼同時氣得罵娘。
嘎吱。
他們糾纏不清的時候,門開了。
慣性作用下女人朝后栽倒過去,怪物驚恐地嗷嗷大叫,溫時立刻就要放手跑。
一根權杖破空而來,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精準地穿過了女人的脖頸,怪物的大腦,溫時的心臟。
鈍痛從胸口傳來,溫時低下頭,胸口有血花不斷綻放。
口中大口吐著鮮血,溫時最后時刻都不忘做出指控:“都怪你們……不,不放手!
被打擾睡眠的古堡主人不屑去理會這場鬧劇,抽出沒過心臟的權杖,轉身回屋,繼續(xù)自己的睡眠。
多出一個洞的胸口變得空蕩蕩的,完全能感覺到風在灌入。
極端的傷害下痛覺反而麻木了,溫時渾身失去了力氣,重重朝后倒去。
石門關上,臉色慘白的溫時睜大眼睛倒在地上,鮮血順著胸口的血窟窿不斷流出,他從未想過,人體內有這么多血可以流。
生命飛速的流逝,視野模糊,頭頂的天花板都看不清,眼前徹底一黑前,溫時的嘴角卻慢慢地掀起,整個畫面病態(tài)而扭曲。
“賭……贏了!
屬性面板中有說,只要怪物不補刀,一絲殘血走天下。他認為古堡主人在夜晚補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像大象結結實實踩了螞蟻一腳,根本不會再回頭看,懷疑螞蟻的死亡。
何況他前面還有人擋著。
古堡主人動手的剎那,溫時的生命值瘋狂降低,直接掉了一百,最后牢牢卡在‘1’的狀態(tài)。
“嗨!彼D難地發(fā)出一個音。
前方倒著的女人眼珠都險些驚得要掉出眼眶,這人怎么還沒死?
溫時:“大哥,大姐,賭一把……猜,猜我們是誰最先死。”
氣若游絲的狀態(tài)下,他堅持吐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怪物和女人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要是死在賤人前面,怕是得再憋屈死一次。
他們強聚著一口氣,可惜很快怪物就堅持不住了,旁側有顏料的味道不斷溢散揮發(fā),怪物拼命掙扎著,想重新把這些氣體吸納進身體,然而它變得越來越單薄,如同氫氣球一般,風一吹就會飄走。
“呵,呵!睖貢r艱難地發(fā)出兩個嘲笑的音節(jié)。
怪物:不。。
無論它如何不愿意,下一秒徹底消失在了這世上,死不瞑目。
溫時:“就,就我們,兩個了!
枯瘦女人脖子上的窟窿越來越大,最后差不多蔓延到了后腦勺,汨汨淌著血。
一分鐘過去后。
“親,在嗎?”溫時睫毛顫動著。
除了嘴皮子,他其他地方都很難再動一下。
這算什么?活死人模式?
女人擠出‘嗬’的一聲,其實她更想呸一口。
兩分鐘過去。
溫時:“親,還在嗎?”
女人已經徹底挺不住了,她費力扭過僵硬的脖子,留下了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話:
“fuck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