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乘躍、陳戀和一個陌生的女子坐在一邊沙發(fā)上,黎聽和許寄坐在另一邊,兩方面面相覷。
父母、女子與黎聽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許的微妙,唯有許寄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吃阿姨給剝的橙子吃得津津有味。
這不像見家長,倒更像父母給自己的女兒挑女婿,從中二選一。
可這兩個“女婿”身上相差不同的痕跡,都昭告著他們才是一對。
畫面詭異,尷尬的氣息彌漫開來。
時間回到一小時前。
許寄掛了電話,從黎聽身上起來。
兩人靠得很近,黎聽自然也聽到了內(nèi)容,他幫對方整理了下衣服,“幫你補一下遮瑕?”
許寄道:“不用!
“嗯?”黎聽看了一眼許寄脖子上已經(jīng)顯露出來的吻痕,“那穿高領(lǐng)?”
許寄撫起一把傾泄在沙發(fā)上的長發(fā),“你和我一起去。”
黎聽一愣,微微睜大了眼睛:“什么?”
許寄看著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就像穿著拖鞋去小區(qū)超市買東西順便吃個云吞一樣,“通知他們一下我們在一起了!
不愧是許寄,見家長說成“通知”。
黎聽有一瞬的遲疑,他想起最后一次和許寄父母的見面,實在是太過糟糕,他道:“可是你爸媽應(yīng)該很不喜歡我吧?這么快嗎?”
許寄看了黎聽一會,用拇指指腹把他下巴上的遮瑕抹掉,露出已經(jīng)變紫的牙印來,“他們當(dāng)然不喜歡你!
黎聽說:“那還現(xiàn)在見?不等晚一點嗎?先讓他們慢慢接受……”
“你要他們的喜歡干什么?”許寄避開傷口,捏住黎聽的下巴晃了晃,“我就不想要你爸媽的喜歡!
黎聽一頓。
“他們管不了我,”許寄笑了下,“以后我也會是一家之主,所以你只要討我喜歡就夠了。”
車窗外的景色在倒退,黎聽圍著圍巾,坐在副駕駛上,側(cè)頭盯許寄的側(cè)臉。
剛剛他習(xí)慣性地打開后座車門,卻被許寄阻止,只見后者手肘撐在方向盤上,托著臉笑道:“男朋友不坐副駕駛嗎?”
男朋友……
男朋友。
黎聽攥緊了許寄的手,雖然兩人互明了心意,但之間的關(guān)系如此冠冕堂皇地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是男朋友了。
“牽夠了沒?”許寄撓了撓對方手心,“要開車了,牽不夠回家再牽。”
只是黎聽沒想到,開門的那一瞬間,除了看到許寄的父母外,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
陳戀也是滿臉笑容地迎著許寄,直到她看到了身后的黎聽,以及兩人身上的痕跡,她笑容一僵,“怎、怎么回事?”
許寄一拉,將黎聽拉至與他并排的位置,“媽,介紹一下,我男朋友,黎聽!
將女人送走后,許乘躍和陳戀立刻大發(fā)雷霆。
“沒人想和你們斷絕關(guān)系,”許寄淡淡道,“我只是把我男朋友帶回來給你們看看而已,那么大反應(yīng)做什么?”
“不知廉恥!”許乘躍怒道,“你看看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好意思出門?!”
許寄沒敢說其實更多呢,出門前還是被黎聽摁住涂了點遮瑕,現(xiàn)在只剩下零星幾個很重遮不住的。
黎聽安靜地呆在一旁,卻沒什么不安,因為許寄溫暖有力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正給予他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他在喜歡著你,這個動作這樣告訴黎聽。
好像只要許寄在,什么都不需要擔(dān)心。
許乘躍和陳戀只能無能狂怒,他們的確管不了許寄,從小到大。
許寄好像真的只是把人帶過去露個面,之后就帶著人走了。
離開打開門的那一刻,寒風(fēng)凜冽呼嘯而過,厚重的衣服擋不住刺骨的溫度,將黎聽的長發(fā)吹亂,G城的冬天不下雪,這么多年來只下過一次冰雹,濕冷濕冷的。
坐上車,才稍微隔絕了風(fēng)聲,黎聽道:“你知道你媽喊你過去是為了相親嗎?”
“嗯……”許寄說,“大概猜到了。”
他沒有告訴黎聽,自從離婚后,大大小小、拐著彎抹著角相親的次數(shù)早已數(shù)都數(shù)不清。
黎聽拿過他的手,咬他的手指節(jié),“那你還帶我來?”
許寄笑了一聲,英俊的眉眼微彎,“那你想讓我和那女人相親?男朋友不幫我擋擋桃花嗎?”
黎聽盯著對方的笑顏,嘖了一聲,被對方“男朋友”這個稱呼喊得爽,又吃許寄各種各樣桃花的醋,他狹長的眼睛半瞇起來,“那你以后一天被搭訕了多少次,男的女的,在哪里,都要和我報告。”
“哪來那么多的搭訕,還有……”許寄無奈地笑了下,“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
楚期發(fā)現(xiàn),最近老板很喜歡穿高領(lǐng)毛衣,這讓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0察覺出不對勁,“老板你已經(jīng)連續(xù)穿了四天的高領(lǐng)毛衣了!
在中場休息、無人的時候,許寄毫不在意地拉下領(lǐng)子,“嗯,看!
密密麻麻的印子。
楚期只一眼就要把眼珠子瞪出來:“等等等——!什么情況?!”
在他印象中,許寄在大學(xué)和周迎分手后就沒有再談過戀愛,六年、七年還是八年了,連發(fā)泄的對象都沒有,非常守身如玉。
吻痕一時半會是消不下去了,許寄給藝人拍攝,時不時會有記者來,必定不能那么隨意,除了穿高領(lǐng)毛衣?lián)踝≈,臉上的也被遮瑕液一一覆蓋,除了嘴唇上那一小塊紫色和邊角的傷口。
“你看不到我嘴上的吻痕嗎?”許寄道。
楚期震驚了,“這是吻痕?你、你不是說撞到的嗎?”
許寄像是重新認識楚期一樣,他摸了摸嘴唇,“你這么純情的嗎?”
起碼睡過二十個男人的楚期:“謝謝,饒是我也第一次見嘴唇能被吸成這樣……”
“看來那些男人都不行。”許寄哼笑一聲,穿上外套往外走。
“誰說不是呢……”楚期道,“等等你去哪?”
長呢子外套的下擺蹭過小腿,許寄回頭,道:“找老婆。”
今天他收工早,反正都是等,還不如開車去接黎聽下班。
明明在同一個園區(qū),怎么就在一頭一尾,那么遠……許寄心想。
黎聽的工作室裝修得很漂亮,外邊擺了兩個超級大的玻璃熊和玻璃兔,很多女孩子在這拍照打卡。
許寄推開玻璃門,一陣玻璃風(fēng)鈴響起,兩邊等待的女孩子望了過來,立刻響起一堆吸氣和手肘痛擊骨肉的聲音。
他看到黎聽正背對他坐在椅子上,頭發(fā)束起來,繞過脖頸垂在鎖骨。
白色的橡皮筋,側(cè)頸上一個明晃晃的齒印。
許寄皺眉,他明記得出門前,他有幫黎聽遮這一塊。
越靠近,黎聽的聲音就越清晰。
“嗯?你說我這里嗎?”黎聽摸了摸自己下巴,笑得好看,尾調(diào)上揚,“我男朋友咬的。”
對面那男孩子看得眼都直了。
許寄:“……”
這是在干什么,炫耀嗎?
他伸手按住黎聽的肩膀,后者回過頭來,見到是他,愣了下,隨即笑容更大了,朝那名男生介紹道:“說曹操曹操到,我男朋友!
一旁的女生倒吸一口冷氣。
許寄不知道他賣什么關(guān)子,但在外邊給自己另一半面子是最基礎(chǔ)的,他道:“你好!
那男生不自然地笑了下,做完手上的玻璃就走了。
“你怎么來了?”黎聽問。
許寄道:“早收工,過來等你!
“那個男生就是上次我洗澡打電話來的那個,”黎聽解釋道,“這次過后應(yīng)該不會纏著我了!
許寄挑了下眉,捏了捏對方的下巴,“好乖!
女生再倒吸一口冷氣。
黎聽發(fā)現(xiàn),許寄是真的很喜歡弄他的下巴,“最后一批客人了,你要做一個玻璃嗎?”
許寄輕車熟路地去旁邊挑玻璃棒,選了個紅色的,“你不用管我,我會,去看其他的吧。”
兩條長桌、十幾個女生們幾乎瞬間同時擺手:“不不不,不用管我們,老板你教你男朋友!”
黎聽笑起來,開玩笑道:“怎么可以,我不是一個被美色誘惑的昏君!
許寄勾起嘴角,帶上護目鏡,按照記憶點燃火槍,他想做一個心形的。
黎聽坐在一旁,突然問:“對了,我給你做的那兩個玻璃呢?”
許寄操作一頓,“……什么?”
黎聽估摸著對方的表情,頓時不可置信、委屈起來:“第一個是看展送你的,第二個是我在這給你做的!
許寄皺眉開始回憶,有一個好像被他扔進車柜子里了,那還有一個呢……?
在哪?
他看了一眼黎聽,后者頗有一種他想不起來就要鬧的架勢。
“在車上!痹S寄含糊道,希望黎聽不會要求他拿出……
黎聽:“到車上你拿給我看看。”
許寄:“……”
這時,坐在許寄旁邊的一個女生像是鼓起巨大勇氣,她問道:“那個,我好想知道,你們誰高啊?”
急。
所有男人的致命問題。
兩人異口同聲、分秒不差、脫口而出:“我。”
黎聽一頓,看向許寄,對視上了。
許寄毫不猶豫地重復(fù):“我!
黎聽一秒不停地開口:“我!
女生了然,很善解人意,哈哈笑道:“一樣高!我懂啦,看著的確……”
“我高一點。”許寄面無表情地睨著黎聽。
在身高問題上,黎聽寸步不讓,微笑道:“明明是我。”
明天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