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許久,許寄沒想到,他竟然是在朋友圈看到黎聽現(xiàn)在的模樣。
有人發(fā)了一張照片,照片上四個人站在一堆藝術(shù)品前,黎聽身姿挺拔,足足比其他人高了大半個頭,黑發(fā)又長長了,一邊墜到胸前,一邊撩到耳后,他看向鏡頭,臉帶笑意,和普通人真的不在一個次元。
明明打扮姿勢都很得體,可在許寄眼里,就一個詞:風(fēng)情萬種。
圖片配字:好美。
不知是在說藝術(shù)品還是黎聽了。
這個人……許寄想了想,依稀記得是一個做陶瓷的,忘了是什么原因加上的了。他順手點了個贊。
最近這些天,黎聽?wèi)?yīng)該很忙,兩人沒有一次是順著聊下去過的,無論誰發(fā)的消息,上面都有一行顯示時間的小字。
有時候黎聽會打語音電話過來,許寄沒接到,再撥回去時,前者無法接通。
完美錯開。
第二天,那人又發(fā)了一張圖片,視角從斜后方入手,入鏡的只有黎聽和一小部分玻璃,前者戴著護目鏡,頭發(fā)束在背后,正認(rèn)真地將玻璃捏出造型。
配字:“設(shè)計理念和我說了!不要太棒!長得好!技術(shù)也好!后生可畏!”
許寄頓了下,都不是同一個行業(yè),后生可畏什么?要轉(zhuǎn)行了?他手指毫不猶豫地往下劃拉走。
連續(xù)吃了快一個月外賣,許寄好像又有點習(xí)慣了,他找到了一家還不錯的港式茶餐廳,里面的雞翼蟹黃撈丁很好吃。
黎聽吃飯的時候喜歡眼睛不閑著,看動漫、綜藝、電影,帶得許寄都不得不跟著看,也的確……挺有趣,就是憋笑有點難,酷哥從不敞著喉嚨笑。
對方走得時候某部電視劇看到13集,還揚言剩下的要等他回來一起看。
許寄剛點開37集,跳過片頭,手機就響了,是黎聽,打的還是視頻通話。
“喂?”那邊的背景音很嘈雜,黎聽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許寄?”
許寄沒將攝像頭對準(zhǔn)自己,隨意地放在桌子上,“什么事?”
夜晚,但路燈很亮,照得黎聽的臉曝光似的白,皮膚看起來很好,頭發(fā)絲都在發(fā)光,他移開了點攝像頭,好讓許寄看到學(xué)校的景色,“大學(xué)今天社團夜,好熱鬧!
許寄聽到了舞獅隊打鼓的聲音,還有躁動的流行音樂,他們兩個都距離大學(xué)生活非常遙遠了,他道:“嗯,是很熱鬧。”
黎聽走遠了一點,“干嘛不讓我看你?把手機豎起來嘛!
許寄將手機靠在紙巾盒上,一張帥臉在屏幕上極速放大,又退開,“能看到嗎?”
“嗯,”黎聽笑起來,“在吃什么?”
許寄展示了一下自己滿滿的蟹黃,“拌面,很好吃!
黎聽臉上的笑意短短兩天內(nèi)第三次僵住,“很、好、吃?”
許寄被對方的語氣弄得有些許的疑惑,他抬眼看過去,“嗯,對,很好吃,你回來我點給你試試。”
黎聽保持著笑容,所以自己養(yǎng)了對方這么久的胃,說被取代就被取代?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做的好吃還是這個好吃?”
許寄聞言,這才懂了剛剛黎聽的語氣為何那樣,他悠悠地看了眼屏幕里那張漂亮的臉,也不告訴真實答案,拖長了聲音,“嗯……你猜?”
主動權(quán)又跑到了許寄手里,黎聽識相地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你下個星期六是不是休息?有空嗎?”
“嗯,”這日程休息表完全被捉摸了個透,許寄道,“休息!
“M大的藝術(shù)展下周六開,你要來嗎?”黎聽問他。
許寄反問:“你想我來嗎?”
黎聽勾著唇角,眼睛卻直直地望著他:“你想來嗎?”
許寄沒答話,指尖碰著下頜線,看樣子在思考。
黎聽換了一種問法:“你想見我嗎?”
這下,許寄原本望著虛空的視線輕輕地落到了黎聽的臉上,和后者對上了眼,半晌,他笑了笑,“那我會來的,來接我吧,黎聽!
早晨,黎聽站在機場,手里提著兩個肉包子,他很困,精神卻亢奮得不行。準(zhǔn)確地來說,他是在聽到許寄的那句回答后,就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是的吧?沒有別的意思了?
所以許寄是……承認(rèn)了想見他?
手機震動了下,許寄給他發(fā)了一張從飛機窗口拍外邊的照片,“著陸了!
黎聽不自覺地笑著,回復(fù):好,我已經(jīng)在出口了。
等了大概半小時,他大老遠地看見許寄拉著一個行李箱走出來,后者穿著簡簡單單的黑色印花T恤,下身搭墨綠色的工裝褲,再配了一雙帆布鞋,儼然一副大學(xué)生的模樣。
機場很大,走出來的那段路很長,別人是在走路,許寄是在走T臺。
黎聽只覺得周圍的背景都虛化了,眼里只剩下許寄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的畫面,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距離一點一點縮短,直至后者站在他面前。
許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剛想開口,對方就非常自然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黎聽輕輕地攬著許寄的背部,看起來只是朋友之間的見面,非常溫馨。
許寄愣了下,但沒想那么多,抬手回擁。
殊不知,下一秒他猛地抖了下,黎聽竟然咬了他脖子一口!就在那兩顆痣、曾經(jīng)留下過吻痕的位置。
許寄“嘶”了一聲,他就知道……!又一次被黎聽純良的樣子騙了過去,腰被勒得痛,脖子被弄得癢,手里拿著的塑料袋被擠壓得嘩嘩作響。
機場人來人往,大家都很忙,沒有什么目光停留在緊緊擁抱著的兩人身上。
黎聽閉著眼睛,鼻尖縈繞著他一個月以來日思夜想的味道,如果不是在公眾場合,他都想撩開許寄的衣服,沒有阻隔地深深埋進去。
許寄拍開捏上自己腰的手,及時制止道:“別發(fā)*情!
黎聽看似很克制地松開手,“那就回去再說,你手上什么?”
許寄遞給他:“給你的禮物!
黎聽一怔,隨即受寵若驚起來,許寄第一次給他送禮物,“我可以現(xiàn)在拆嗎?”
許寄勾了勾唇角,“當(dāng)然可以。”
塑料袋被拆開,逐漸露出一點塑料盒,在見到真身的那一刻,黎聽大腦一片空白。
一份雞翼蟹黃撈丁。
“你不是想知道哪個好吃一點嗎?”許寄笑出了聲,有被對方的表情笑到,“我親自帶給你嘗一嘗!
從機場去學(xué)校的一路上,黎聽沒和許寄說過一句話。
進入校門,放眼望去全是年輕的面孔以及洋溢的朝氣,許寄真的覺得自己老了。
他懟了一下旁邊的黎聽,“真生氣了?”
黎聽冷笑一聲:“怎么敢?待會我就去食堂弄熱了吃。”
“真的有禮物!痹S寄好脾氣道,他拿出一樣?xùn)|西在對方眼前晃了一下。
只那一下,黎聽的瞳孔就縮了起來,他反射性想伸手拿,但又怕硬搶弄壞了,只悻悻地收回手放到膝蓋上,語氣卻難掩激動,“你怎么拿到票的?”
國外玻璃藝術(shù)大師梅迪克的私人展覽,坐落于B城。不僅開展時間只有一天,還只對權(quán)貴開放,國內(nèi)許多比他有聲望的玻璃藝術(shù)者都望塵莫及,有錢也買不到。
黎聽現(xiàn)在才是真的驚喜,興奮直沖天靈蓋,他半天沒緩過來,拿著票看了一遍又一遍。
許寄等他把票都要摸爛了才問:“喜歡嗎?”
自從這張票出現(xiàn)以后,黎聽的視線就沒從上邊離開過,“嗯!
兩人走在校道上,陽光將這一片都曬得微暖,樹蔭和光暈交替打在臉上。
黎聽終于舍得把眼睛從票上撕下來了,他想去勾許寄的手,“其實我———”
“學(xué)長!”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攔住兩人,他徑直走向許寄,“那個……學(xué)長,你是喜歡男生的對嗎?”
許寄輕車熟路地拒絕:“是的,但抱歉,不加聯(lián)系方式!
男生跑開了。
黎聽的手重新垂下來,他在學(xué)校這么久了,也才被兩個人要過聯(lián)系方式,還是兩個1。
怎么許寄一來就……哦,他想起來,他們倆現(xiàn)在走在學(xué)生多的區(qū)域,而他自己一個人時就只宿舍和藝術(shù)樓兩點一線,這兩棟都非常偏,且藝術(shù)學(xué)院的男生大多都0。
剛剛的小插曲兩人都沒放在心上,黎聽繼續(xù)道:“其實我也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
“嗯?”許寄也沒想到,“真的嗎?”
黎聽:“不然———”
“帥哥!”一個穿著超短褲的男孩子小跑過來。
黎聽猛地扭過頭去,想看看又是誰打斷,他眼睛一瞇,認(rèn)得這個學(xué)生,藝術(shù)學(xué)院的,他經(jīng)常能碰上。
“不是你,老師,”那男孩子對黎聽道,“一個0怎么能聽到帥哥轉(zhuǎn)過頭來,你應(yīng)該是美女啊!
黎聽:“……”
許寄:“……”
超短褲男生看向許寄:“帥哥,你和旁邊這位老師應(yīng)該不是一對吧?”
黎聽聽到問題,跟著看過去。
許寄笑了笑,“嗯,不是,但也不加聯(lián)系方式了,抱歉。”
又送走一個。
聽到答案的黎聽倒沒有太多其他情緒,他們現(xiàn)在的確還不是,許寄要是為了拒絕人說是,那才奇怪。
只是———他很不爽,他問許寄:“我看起來真的很像0嗎?”
許寄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其實不能說很像。畢竟0很少這種身高,其次黎聽的身材也不算瘦弱,之所以總被認(rèn)為是0,估計是長發(fā)、長相和自身氣質(zhì)的問題,后者因為原生家庭,習(xí)慣了收斂鋒芒畢露,營造出柔軟文靜的假象來。
“也不算……很像吧!痹S寄道,明明當(dāng)初他也是因為這三點認(rèn)定黎聽是0來著。
十分鐘后,經(jīng)過籃球場,一個壯1拿著籃球沖了出來,滿身臭汗地堵在黎聽面前,“那個,交朋友嗎?”
黎聽忍無可忍,微笑:“我是1!
那壯1將黎聽從頭到尾掃了一遍,最后啐了一聲:“拒絕也不必用這么惡心人的借口吧!”
遂揚長而去。
黎聽:我他媽………
許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個凌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