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聽的指尖蜷起來,訥訥地收回手。
也不怪許寄沒好臉色,滑雪是一項極限運動,事故輕則挫傷骨折,重則喪命。在高級道上遇見新手簡直就跟在高速上遇到不會剎車的司機一樣。
不僅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還對別人的生命不負責。
如果沒出什么大事,態(tài)度好一點就算了,但他媽還不道歉!
紀馳曾經就被魚雷撞進醫(yī)院躺了一個月,還沒開始,他的雪季就提前結束了。
可黎聽都沒說什么,撞人那男的反而應激了,他伸手就推了下許寄的肩膀,“你怎么說話的啊你?”
紀方池看得心驚肉跳,看了眼許寄的臉色后更是心顫顫,他正想當和事佬———大美人首先一步站到了兩人中間。
明明是男人的同伴,此時此刻卻是一個維護著許寄的姿態(tài),“你干什么?”
實不相瞞,當紀方池看到黎聽的那一秒,他立馬就條件反射地低下了頭,眼神游移,想看又不敢對上眼,感覺臉都在發(fā)燙。
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而許寄渾身上下寫著“美貌免疫”四個大字,肋骨還是有些疼,但不影響他表面云淡風輕。
他身型高挑,微微后仰著,語氣懶散卻透露出一股子囂張:“你再碰我試試?”
男人最好面子,對方在這么多人面前下不來臺,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伸手又推了一下,“碰就碰,你還很矜貴……”
話音未落,許寄一拳砸到了男人的臉上,他好像聽到了黎聽一小聲驚呼。
兩人扭打起來,準確地說,應該是許寄單方面地騎著人在揍。他本來就煩得要死,這個傻逼還自己撞槍口上來了,不打一頓出氣都說不過去。
于是,就形成了以下“三足鼎立”的局面:紀家兩兄弟看熱鬧似的站在一邊,紀馳甚至還插起了兜,沒有任何要去拉架的意思。而黎聽想勸架卻無從下手,主要是不敢再碰許寄。
“沒事你別擔心,”紀方池還安慰他,“我們想拉也拉不住……之前也試過了!
黎聽便慢慢地站直了身體,看向他,“他經常打架嗎?”
“沒有!”紀方池臉上有兩坨可疑的紅暈,他盯著自己的腳道,“我也就看他三年前打過一次,那時他比現(xiàn)在還生氣呢,但都有分寸的。”
黎聽懷疑地看了一眼已經染上幾滴血的雪地。
“哦!”紀方池猛地反應過來,他尷尬道,“被打的這個是你朋友是吧?不好意思我們……”
黎聽搖了搖頭,“不算朋友!
直到雪場安全員滑著單板火速趕到,許寄才停下,他甩了甩手,道:“我賠得起!
紀方池真的很不懂,許寄怎么打完人說話也這么酷。∶髅鞔蛉耸遣粚Φ恼O!
雪場附近的醫(yī)院可謂是生意火爆,畢竟有句名言:滑雪的盡頭是骨科。
許寄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去拍了個片,出來發(fā)現(xiàn)黎聽等在門口,他只當看不見,目不斜視地從旁邊經過。
黎聽喊道:“……許寄!
許寄只好站住,頗有些不耐煩地問:“還有什么事?”
黎聽看起來有些不安,猶豫道:“我和那個男的不熟的,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也不是單獨出來和他玩……是朋友有事先走了,才……我平時都有好好在家的,每天都有收拾,打掃得很干凈。”
許寄皺起眉來,滿腦子都是“他在說什么為什么要和我解釋這是在干什么”,他懶得想,直接道:“關我屁事!
黎聽好像被心上人傷到了,他把下巴藏進雪服里,嘴巴抿起來楚楚可憐得很,“你沒生氣就好……我畢竟和你結婚了,和別的男人走太近不好!
許寄瞬間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良家婦女,要不是得注意形象,他的臉可能早就扭曲了。他往前踏了一步,用力揪住黎聽的領子。
黎聽那一雙眼尾上挑的眼睛硬生生被嚇得睜大了點。
許寄沉聲道:“你和別人上床我眉毛都不會動一下,我記得我第一天就說過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們互不干擾,行嗎?”
黎聽聞言低下頭,鬢邊的長發(fā)掉下來劃過許寄的手背。
很奇異的觸感,又輕又癢,許寄“嗖”地收回了手,退后幾步站定。
可如果他此時此刻彎下腰去看黎聽的表情,就能看到,后者的嘴角正勾起一個微弱的弧度,像是在忍笑。
很快,黎聽語氣艱澀地應了一聲,“好”。
許寄分明看到對方的牙齒習慣性地又咬了一下下唇,雖然牙很白,唇色也很潤,但……
他實在忍無可忍,惡寒道:“你不要那么做作,很惡心。”
這下黎聽的表情真的是出現(xiàn)了一秒的空白。
許寄嫌棄反胃得很,頭也不回地走了。
下樓的時候剛好遇上去交費的紀馳和去外邊買飯團的紀方池。
紀馳問:“有哪里裂了沒?”
許寄搖搖頭。
紀方池給每人分了兩個飯團,最后塑料袋里還剩兩個,他左顧右盼了幾下,問許寄:“那個漂亮哥哥呢?”
許寄的眉頭簡直能夾死蒼蠅:“……?”
紀馳沒好氣地拍了下自己親弟的后腦勺,“他這是被人家的美貌蠱惑了。”
紀方池不服氣:“才沒有!主要是許寄哥進去檢查的時候,他就坐在外邊的椅子上,表情又難過又擔心的,看起來很可憐啊!”
許寄:“?”
“的確,”紀馳思索道,“我感覺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他更漂亮的了,楚楚可憐的很秀色可餐啊,完全能激起每一個男人的保護欲!
許·不是男人·寄:“?”
他喉嚨里滾出一個無語的音節(jié),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你們兩個死直男眼瞎!
這下輪到紀家兩兄弟疑惑了,異口同聲道:“你好意思?”
紀方池大叫:“不會有人比你更直了許寄哥!”
“他那表情你們看不出來……算了,”在背后議論別人并不禮貌,許寄一把拿過紀方池手上的塑料袋,“別看了,我吃四個!
兩兄弟不住在一起,紀馳自己開車先走了,許寄順路去送紀方池。
剛出醫(yī)院大門,黎聽就追了出來,“許寄!”
許寄閉了閉眼,把車鑰匙給紀方池,“你先去車上,坐后座。”
紀方池戀戀不舍地收回自己八卦的眼神,走了。
“又怎么了?”許寄摁住自己發(fā)痛的太陽穴。
黎聽的長發(fā)被隨意地扎在了背后,一張漂亮的臉被凍得有些蒼白,他問:“你今晚回家嗎?”
“回。”明天公司開會要用到的文件還放在書房里,當時黎聽住進來得太急,許寄有很多東西都沒搬走。
大概是從許寄嘴里聽過太多次“不回”,以至于這次聽到不同的答案,黎聽還愣了下,有些遲疑道:“那帶上我可以嗎?打車的話要走十分鐘,到了外邊才有車!
許寄很果斷:“不。”
黎聽的表情又多了一份茫然,似乎是沒想到他的丈夫竟然能苛刻到如此地步。
許寄想給對方轉賬,但想起來他們之間并沒有互加聯(lián)系方式,于是從背包里掏出錢包,拿出一沓現(xiàn)金,“我不喜歡別人坐我的車,你自己拿著錢打車也好,在外邊開房也行,別煩我!
黎聽手里攥著錢,眼睜睜看著許寄無情的背影。
車門一打開,紀方池的腦袋就探了過來,“哥,你和漂亮哥哥什么關系?!”
許寄:“沒什么關系。”
紀方池深知許寄不想說的東西他撬爛了也聽不著,他只好把八卦的重心放到另一側上:“那哥,嫂子長什么樣啊,嫂子在家的吧?要不我跟你回去見兩眼,之后我打車自己走,行不行,好不好?”
“你不是見到了嗎?”許寄說。
紀方池“誒”了一聲,傻了,腦子馬上像走馬燈一樣開始回憶,兩分鐘過后,他的嘴巴越張越大,“……那、那個大美人?”
許寄沒說話,表示默認。
紀方池一聲“你不識好歹!!”就要劈叉而出,可音節(jié)剛滾出舌尖,就瞄到了許寄正在開車的優(yōu)越側臉。
“打擾了!奔o方池一本正經道,是他不識好歹。
一個大美人和一個大帥比之間的愛恨情仇,他一個路人甲瞎操什么心。
黎聽微笑:好新奇的評價,第一次有人說我的臉惡心呢(其實已經在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