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驚蟄這次讓張漫安排的車子是七座的商務(wù)大車,后面能直接躺人的那種,為的就是方便梁漁休息,但梁漁好像并不困,他摘了墨鏡,除了剛開始抱了一下許驚蟄后,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更多的情緒來。
朱曉曉從后視鏡里偷偷瞄了幾眼,發(fā)現(xiàn)梁漁只是坐在許驚蟄身邊,一手握著許老師的兩只手,偶爾轉(zhuǎn)頭看一下許老師。
“回去先睡一覺!痹S驚蟄的話倒是有點多,“洗個澡?今天泡浴缸吧,下午阿姨已經(jīng)打掃過了!
梁漁笑著答應(yīng)了一聲:“好!
他盯著許驚蟄的臉,突然湊近了,摸了摸他的眼睫毛,問:“你眼睛怎么這么亮,戴美瞳了嗎?”
“……”許驚蟄無語了一下,說,“怎么可能!
出門出得急,許驚蟄完全可以說是素顏,他被梁漁這么一說又擔(dān)心起來,掏出手機看自己的臉,怕有什么地方不好看。
“別看了!绷簼O又把他的手握進掌心里,捏著不放,他說,“你現(xiàn)在漂亮死了。”
司機甩掉后面跟著的媒體們花了點時間,到別墅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半夜了,朱曉曉送兩位老師下車,順便還非常貼心地問許驚蟄:“老師要請假嗎?休息幾天吧!
許驚蟄點了點頭,說:“你們這幾天辛苦了!
朱曉曉受寵若驚,馬上說:“不辛苦不辛苦,您和梁老師才辛苦了!
許驚蟄送完了自己助理,回到別墅時發(fā)現(xiàn)梁漁已經(jīng)上樓了,他想了想,脫了外套跟著上去,發(fā)現(xiàn)梁漁在衛(wèi)生間,浴缸里放著水,他對著鏡子在刷牙。
許驚蟄看了他一會兒,問:“你刮胡子了?”
梁漁刷牙的動作幅度也很隨意,牙刷頭在嘴里左右搗鼓,明明毫不注意形象,卻又帥氣得不行。
他含糊道:“在警局就刮過了!睆澭铝搜栏嗄,梁漁接了杯水過嘴,他隨后拿了條毛巾抹干凈唇,才朝著許驚蟄招了招手,“你過來。”
許驚蟄乖乖走了過去。
梁漁摟著他的腰,張開嘴,問他:“有味兒嗎?”
許驚蟄輕輕嗅了嗅,故意說:“草莓味兒?”
梁漁下一秒就低頭吻了上來,許驚蟄被他親得迷迷糊糊,心想他用了多少牙膏,這薄荷味兒也太涼了。
浴缸里水放得很快,梁漁親了一會兒就把人放開了,早年可能是當(dāng)模特養(yǎng)成的習(xí)慣,他脫光衣服時也不避諱人,坦蕩蕩跨進了浴缸里,一只手還拉著許驚蟄。
許驚蟄只能跟著坐在浴缸邊上,往他水里放泡沫球。
梁漁不怎么喜歡全是泡沫的那種feel,他覺得自己的身材很好,就該在水底下清清楚楚地讓人看著。
“哪兒不好看了?”他指了指自己身上,“你挑出來!
許驚蟄受不了地潑他水:“你歇歇吧,我給你搓背!
泡沫漸漸多了起來,許驚蟄讓梁漁背對著自己,拿了搓澡巾揉在他背上,不得不說,梁漁的肩膀線條是許驚蟄見過最好看的,他的背筆直,兩邊的蝴蝶骨像翻開的書頁一樣,他搓了一會兒就有些心不在焉,心想怎樣才能練到梁漁這個程度啊,這也太令人嫉妒了。
梁漁也不知道是不是嫌他力氣小,搓了一會兒就不讓許驚蟄搓了,他伸出手,將所有頭發(fā)弄濕了抄到腦袋后面,露出額頭來,兩只眼睛看著許驚蟄。
他說:“你膽子也太大了,對著媒體就敢說自己隱私,就不怕有人挖出真的來?”
許驚蟄與他目光對上,知道梁漁并沒有生氣,他想了想,認真道:“其實被人挖出來了也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不是好了么,又不是硬不起來!
梁漁動了下眉峰,他說:“也就對著我能硬。”
許驚蟄沒反駁這話,他看著梁漁的臉,平靜道:“我真的沒想那么多,而且就算在以前最不行的時候,我也沒有真的……覺得這是什么嚴重到不得了的事情,性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可能在某些時候會介意些,畢竟我還是個男人嘛!彼猿傲艘幌,又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才繼續(xù)道,“我不怕被人指指點點,我有你,你覺得我是正常的,我就是正常的。”
許驚蟄在說這番話時,梁漁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從他臉上移開過,他看著他,像在看一朵云,看剛剛盛開的花,又像在看即將落下的太陽,溫柔又美麗。
他說,你可能不知道,我母親梁梳就是被人拐賣進了大山里,最后賣給了張福屯。
“她像上輩子欠了老天爺?shù)!绷簼O笑起來,他咧開嘴,臉上像有著血腥味,“我母親沒有父母,是被奶奶養(yǎng)大的,考上大學(xué)的那一年,在火車上被人拐賣了!
梁漁停頓了很久,他說:“那個賣橘子的老太婆,和她奶奶一樣的年紀(jì),她心疼她,幫她送橘子回去,然后再也沒能回來!
許驚蟄聽到這里的時候,終于沒忍住,他彎下腰,抱住了梁漁的腦袋。
梁漁靠在他懷里,松了一半的力氣,語氣像在講別人家的事兒:“我媽其實能跑的,在生完我之后,她運氣好,知道好在哪兒嗎?因為第二次就生了個兒子!绷簼O冷笑道,“兒子好啊,他們就要兒子,族里覺得我媽肚子爭氣,張福屯都有面子,他覺得我媽認命了,也不像剛開始那么打她關(guān)她,這才讓她找到了機會能帶著我姐逃走!
梁漁嘆了口氣,他最后說:“我媽太傻了,她還是沒能狠得下心來不要我!
“你說她為什么要不舍得我呢?我是張福屯強奸她才生下來的玩意兒,我還是個男的,她把我扔那兒,自己跑了,我也能活下來,她就不該為了我留下來,最后被張福屯鎖在床上那么多年,生雁子的時候差點連命都沒了!
“你知道我?guī)е麄兂鰜砗,第一次覺得高興是什么時候嗎?”梁漁突然問,他沒等許驚蟄回答他,自言自語地道,“就是帶梁沉去引產(chǎn)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我姐不用生下那個玩意兒,她與那里徹底斷了根,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
梁漁閉上了嘴,他過了很久,才又重復(fù)了一遍:“我真的很高興,從來沒有那么高興過!
“我這么多年來,但凡有一秒與自己和解了,不再憤怒了,我都堅持不下去,帶她們從那地方出來,弄死張福屯和牛兵!
梁漁看著許驚蟄,他眼皮子是真的很薄,殷紅的,像質(zhì)地細膩的瓷白碗口上抹了朱砂似的。
他說:“你瞧,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和我姐說過,我是沒有未來的,我一輩子只能這樣了,我不會放過自己,我也不想改!
“許驚蟄,”梁漁突然喊他的名字,他問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許驚蟄張了張嘴,他輕聲道:“我知道!
梁漁又笑了,他說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他說:“你像塊糖一樣。”
“我這一輩子,都從來沒有吃過像你這么甜的東西!绷簼O說,“你就是塊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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