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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睿長得跟陸溓寧很相像,除了一雙眼睛,其他的幾乎可以說是個小號陸溓寧的翻版,而那雙與李琰相似的有些偏圓的眼睛可以說是陸安凌最不喜的地方。他覺得這樣的眼睛長得顯得太天真,不適合于天生的上位者,藏不住東西。
陸澤睿在周五的晚上在客廳里看動畫片,動畫片里是主人公的媽媽在床頭給他講故事的片段,陸安凌看見了用遙控器給他關(guān)上了。
讓他去一邊玩積木。陸澤睿很不樂意,但是陸安凌的臉色有點嚇人,他到底是個小孩,氣勢上總壓不過陸安凌,最后只能氣呼呼地:“我要回家,不在這里了!
他去他的閱讀室抽出來幾本書,往自己的背包里塞,深藍色帶鵝黃小包的雙肩包,里面裝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玩具,指南針,干掉的小花,蝸牛的殼。
現(xiàn)在又塞進去兩本童話書,書本有些大,他很粗暴的把書簡單對折,硬是塞了進去。
陸溓寧晚上沒來接他,晚上管家照例來送果汁的時候他問管家:“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管家說:“明天下午吧!
兩個人在床頭對了個拳,陸澤睿提醒管家:“你可不要忘記!
周六下午吃過午飯,管家跟陸澤睿偷偷摸摸從陸家的后院離開了,出門的時候拿著風(fēng)箏走的,說是去放風(fēng)箏,門口的人沒有起疑。
陸澤睿坐在電瓶車的車后座,背著小背包,在管家的身后,他還是第一次坐電動車,有點新奇得踢腳,又問管家:“我們?yōu)槭裁床婚_車?”
管家說:“太顯眼了!
管家的車頭插著一只蜻蜓狀的風(fēng)箏,電瓶車穿過車流,騎得很穩(wěn)當(dāng),一路騎到車站。
管家牽著陸澤睿買完票抱著他上了車。
陸澤睿到底長得好看,膚色白皙,雙頰還有些未褪去的嬰兒肥,還故作小大人兒一樣,都不知道自己那點緊張與好奇是多么明顯。
惹得別的乘客都微微側(cè)目,甚至還有熱情的來跟管家搭話,問他孫子幾歲了,還要上手捏捏臉?biāo)频摹?br />
管家都沒來的及說話,陸澤睿就直接一巴掌拍到了那人手上,怪使勁,打紅了一小片。
得,這也不用說了,直接給道的歉。
管家一臉無奈抱著他坐到座位上,陸澤睿坐在他的旁邊,偏著腦袋望著車窗外,車子啟動,他一會兒鬧著說渴了,一會兒又餓了,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像是折騰累了,壓在管家肩膀上睡著了。
眼睫毛又卷又長,在下眼瞼那里打出一片陰影。
等陸澤睿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車還在行駛,窗外的風(fēng)景已經(jīng)變得很不一樣,他問管家:“還要多久可以到?”
“一個多小時。”
陸澤睿其實對“一個小時”到底是多久根本沒概念,他有些坐不住的著急,不時用腳踢前座的椅背。
管家皺眉阻止了他:“快到了!
陸澤睿聽他這樣講消停了一會兒,又去問管家:“到了那里我見到了他,怎么證明他是我媽媽呢?”
他又想再確認(rèn)一次管家不是在騙他,因為在班里備受崇拜追捧的老師講性別的時候有說過媽媽的性別是omega。
管家說:“他肚子上有一塊疤痕,你就是從那里被抱出來的!
陸澤睿突然不講話了。
李琰早上八點鐘起床煮白粥,然后喝藥,又去接水給院子里的小青菜小白菜澆澆水。
收拾完之后兜里揣著二十塊錢出門了。
去菜市場買菜,沒挑選很新鮮的,在那丟減價的懨了吧唧看起來失去了水分的攤前挑挑撿撿了些。
他提著一小兜菜回去的路上遇到水果攤,稱了一點水果,結(jié)算的時候攤主讓他掃碼,他說沒手機,攤主說送你一個橙子正好這幾毛不找了吧,這會兒實在沒零錢。
圓滾滾的大橙子滿滿一籮筐,李琰視線掃過去,抬手推辭掉攤主要往他塑料袋里塞的橙子,幾乎是有些慌亂的:“不用……真不用…找不開就不找了吧……”他磕磕巴巴說完,拎著袋子就走了。
那個圓滾滾的大橙子從攤上滾落到了地上他都走得急沒發(fā)覺。
傍晚劉慶來了一趟,抱了一摞書,各種雜七雜八,還有光碟。
他說:“六叔的書店關(guān)門了,這些都是處理掉的,你在家沒事當(dāng)個消遣,可以看看!
李琰跟他道謝,然后說:“這些雜志留下就可以了,那些書我也看不懂,碟片我這也沒法看,你都帶回去吧!
劉慶拍了拍書:“一人一摞,兄弟幾個都有,你推辭啥呢,改明兒我閑了給你搬來個電視機,我家里那個你嫂子吵著要換呢!
李琰這時候也不好再多說什么,沒跟劉慶再客氣,晚上做個小炒,煮煮稀飯,兄弟倆湊活吃了。
劉慶走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六點半,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李琰整理他那的那摞書,搬到最后“啪嗒”一下從一本書縫里掉出來一個東西。
李琰把書放到旁邊的柜子上,彎下腰去撿,看起來是一張海報,折成書本的大小。
李琰展開那張海報,突然動作頓住,捏住海報邊緣的手不自覺用力,指尖發(fā)緊。
那是電影《碎窗》里陸溓寧的宣傳海報。
異常英俊漂亮的男演員,躺在盛開的向日葵畫上面。
年代太久了,海報的邊緣都已經(jīng)有些泛黃。
那時候的陸溓寧二十歲出頭的年紀(jì),面容雖然依然是很鋒利的俊美但是還是比后來青澀的多。
就在李琰愣神的片刻,突然響起來一陣敲門聲。
李琰慌忙把那張海報重新疊好,彎下腰來塞進床下面,動作神色緊張的活像是在藏什么見不得人的贓物。
李琰把東西推進去才起身去開門:“誰。縿⒏鐔?忘記帶什么東西了嗎?”
他以為是剛走沒多久的劉慶又回來了,他把門栓抽出來,打開門。
那一瞬間,李琰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望著眼前的小孩,當(dāng)即呼吸一窒。
太像了,這小孩和陸溓寧太像了!
陸家的基因簡直恐怖,幾乎是不用開口詢問的,李琰就能夠確定這是誰。
陸澤睿看見他還抬頭愣了一下,又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皺了吧唧的照片,然后像是怕被發(fā)現(xiàn)一樣飛快揣回了兜里。
就在他要邁開腿進門的那一刻,李琰撐起來手,推著他的小肩膀頭,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啪”一下關(guān)上了門。
他不信,不信這小孩是憑空出現(xiàn)的,陸家的小少爺,怎么會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在烏景灣鎮(zhèn),這附近肯定有人在跟著他。
這會是陸溓寧又耍的花招嗎?
李琰的心“砰砰砰”跳個不停,外面那小東西開始用力拍門:“把門打開!”
李琰瞪著眼看著被關(guān)緊的門,陸澤?匆娊胁婚_門開始用腳踢門,踹的很響,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十分突兀。
至少要有十分鐘了。
陸澤睿終于在腳踹疼了之后哭了起開,也可能不單單是因為踹疼了腳。
李琰聽見這樣鬧騰的聲響,告訴自己這樣下去會吵到鄰居,影響大家休息。
李琰最終打開門,讓陸澤睿進來了。
小孩這時候進來還肩膀頭哭得一抽一抽的,紅著那雙與李琰相似的眼睛望著李琰。
李琰沉默著繞到他的身后,在門口張望了一番,沒有任何動靜。
他謹(jǐn)慎得把門關(guān)上,把門栓插上。
陸澤睿這時候好像已經(jīng)收拾好了情緒,裝模作樣的,像個小皇帝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土,他走到屋里把自己后背的小背包卸下來,跟李琰說:“我是陸澤睿。”
他這樣講,好像只要自己這樣介紹了,李琰就會有什么反應(yīng),知道他是誰然后后悔剛才的態(tài)度。
但是李琰沒有參與過他的生活,對于他這樣的名字也很陌生,做不出多余的反應(yīng),陸澤睿不用多介紹,他就能一眼看出來他是誰。
所以他對這樣的自我介紹回應(yīng)道:“我是李琰!
陸澤睿說:“我知道你的名字!
他對李琰這樣的反應(yīng)顯然很不滿意,他覺得他這樣說完,李琰就應(yīng)該知道他是誰了,然后應(yīng)該過來抱他。
陸澤睿不太高興,在屋里走了兩步,他說:“李琰,你這里真破!
但是李琰沒有生氣,他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后問:“你爸爸呢?這么晚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跑出來的。”陸澤睿的表情好像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回答李琰第一個問題:“誰知道我爸在哪,我好久沒有見他了!彼暮镁镁褪侵杆呀(jīng)在爺爺家住了兩個星期。
但是聽到李琰耳朵里就又不一樣了,李琰聲音低了點:“他經(jīng)常不管你嗎?”
陸澤睿沒有回答他,他被李琰立在床頭的小蠟燭吸引了注意力,用手指頭戳了一下:“我認(rèn)識這個,這個是蠟燭!
李琰沒有因為他自以為豐富的知識表揚他,只把他從床邊抱到凳子上,然后去脫掉他的鞋子。
陸澤睿的腳丫翹起來,被李琰扯掉襪子。
“要干什么?”他這樣問。
李琰去端了盆熱水,試了試水溫,蹲下身子把他的一雙腳放進去:“洗腳睡覺,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