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釗不打算從正門進入,這個“療養(yǎng)院可能藏有地下空間”的推測并沒有任何實質(zhì)證據(jù),剛剛那次搜索已經(jīng)毫無收獲了,短時間內(nèi)再來一次,萬一仍舊沒有收獲,那市局的臉該往哪兒擱啊……
“我翻欄桿進去看看,”孟釗看向陸時琛,“你在外面等我吧!
“我跟你一起!标憰r琛說。
“你也翻欄桿?”孟釗從上到下打量陸時琛,對方這身裁剪合體的行頭實在跟翻欄桿這件事掛不上鉤。
但陸時琛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兩個人一起找,總比一個人的效率要高些!
“行吧,看你翻不翻得上去。”孟釗說著,穿過綠化帶,走到了欄桿前。
這欄桿雖然看上去起不到什么防護效果,但真要爬上去還是有些難度,難就難在,下面的墻體太高,即便孟釗腿夠長,抬高了腿也依然不能順利踩上去。
倒是有一個辦法,就是讓陸時琛躬下身,他踩著陸時琛的后背上去,這是最穩(wěn)妥的做法,如果現(xiàn)在身邊是警隊的同事,孟釗一準兒采用這個做法。
不過……孟釗轉(zhuǎn)頭看了看陸時琛,雖然陸時琛肩寬腿長、身材不錯,且并不只是一身花架子,但不知為什么,他覺得如果自己真要踩著陸時琛的后背上去,會很容易把他踩碎——陸時琛給他的感覺就很易碎。
算了,孟釗想了想,朝街邊走過去,距離欄桿四五米的距離,他加速快跑沖刺,兩只手抓住上面的欄桿,腳掌抬高踩在墻面上,借助這一瞬腳底和墻面的摩擦力,他往上一躍,另一只腳踩到了墻體的上緣,然后長腿一翻,躍過了欄桿。再從墻體上跳下去,人就進了護理院內(nèi)。
孟釗抬頭看向眼前這連著墻體一起接近三米的欄桿,這也就是自己在警隊訓練了四年,體能還沒荒廢,才有驚無險地翻過了這欄桿,換作陸時琛……
孟釗正打算給墻外的陸時琛打個電話,讓他在外面等自己時,卻聽到了腳底蹬上墻體的聲音,下一秒,陸時琛也踩上了墻體的上緣。
再下一秒,兩條長腿一翻,陸時琛用如出一轍地方法,出現(xiàn)在了孟釗面前。
“可以啊你……”孟釗意識到自己小看了陸時琛,“和平年代你哪練出的這身手,你不是什么秘密執(zhí)行任務(wù)的fbi吧?”
“我偶爾會攀巖!标憰r琛拍掉掌心的灰塵。
孟釗沒打算繼續(xù)糾結(jié)陸時琛的身手,他轉(zhuǎn)過身看著眼前護理院的這片場地,此處正對著花園,花園內(nèi)修了漂亮的長廊。
如果真如陸時琛推測那樣,大樓之外還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那會是哪兒呢……
正當孟釗舉棋不定時,陸時琛朝右前方抬步了:“走吧!
此刻的溫頤護理院已經(jīng)進入休息狀態(tài),花園周圍只亮了幾盞昏黃的小燈,幾乎起不到照明作用。先前在搜索那幾棟護理院功能樓時,孟釗注意到這里有片花園,但真的置身這片偌大的花園時,他才意識到,這里的布局比他在外面看到的更復雜。
園內(nèi)綠植茂盛,樹木高大,穿梭在其間的長廊曲里拐彎,岔路口極多但又彼此相通。
孟釗跟在陸時琛后面,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遭的環(huán)境。寂靜中只能聽到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響,張牙舞爪的樹影落在草坪上,給夜色中的花園平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如果徐盈盈真被埋尸或是存在那個所謂的地下空間,到底會藏在哪兒……孟釗正琢磨這個問題時,前面陸時琛忽然腳步頓住,孟釗也隨之停下,這里已經(jīng)是療養(yǎng)院最北面的位置,護欄以外再往北,似乎是一片廢棄地帶,相比這片修剪齊整的花園,里面零星的幾顆樹木生長得雜亂無章。
見陸時琛看向那片廢棄地帶,似乎發(fā)現(xiàn)了異樣,孟釗走到他旁邊:“這里有什么問題?”
陸時琛沒應(yīng)聲,目光落在草坪上。
孟釗拿出隨身帶著的警用手電,朝遠處照過去,照了一圈后又照向不遠處那片草坪。
相比園內(nèi)精心打理的草坪,護欄外面這片草坪顯得茂盛且雜亂,一看就是野蠻生長、疏于打理的野生草坪。
孟釗忽然察覺有些不對勁,他半蹲下來,舉著手電照向某一處護欄外草坪——似乎有近期被踩踏的痕跡。
木質(zhì)護欄足有一米多高,對于療養(yǎng)院的一般老人來說,跨越過去應(yīng)該并不容易,而且,放著療養(yǎng)院精心搭建的觀光長廊不走,為什么要去一片疏于管理的廢棄地帶?
孟釗站起身,觀察了一下周圍,監(jiān)控僅能檢測到花園范圍,再往北,就不屬于監(jiān)控地帶了。
他翻過木柵欄,仔細地看著腳下那一小片草坪。
“發(fā)現(xiàn)什么了?”陸時琛也從圍欄翻了過來,走到他旁邊。
孟釗躬下身,扯了一株明顯被鞋底踩扁的狗尾巴草:“新鮮的踩踏痕跡,從周圍的草坪來看,這里很少有人過來,但是近期卻有人來過!
陸時琛接過那根草,在手中轉(zhuǎn)動著打量,孟釗則低著頭,繼續(xù)拿著手電筒尋找其他的踩踏痕跡。
但夜色濃重,踩踏的痕跡又不甚明顯,辨認起來極其困難。
正在這時,孟釗看到手電筒掃過的一片草叢中,閃過一絲金屬樣的光澤,他走過去,俯下身用手扒開那片草坪,撿起了那個東西。
孟釗捏著那東西看了看,一只耳環(huán),是挺時尚的款式,怎么看都跟這療養(yǎng)院格格不入。
這里鮮有人至,而掉落耳環(huán)的應(yīng)該是個年輕女子,難道是……徐盈盈?
孟釗收起那只耳環(huán),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兜里的手機震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是周其陽打來的電話。
孟釗接起電話,低聲問:“什么事?”
“釗哥,你們怎么還翻墻啊……我已經(jīng)把你翻墻的英姿拍成小視頻了,一會兒發(fā)到網(wǎng)上,題目都想好了,就叫:月黑風高,堂堂人民警察居然干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
“別貧嘴,”孟釗沒心情跟他開玩笑,“我們到了療養(yǎng)院內(nèi)部,發(fā)現(xiàn)了疑似徐盈盈的蹤跡,你怎么回來了?”
“我想著把你孤家寡人的撂在那兒不太好,就打算開車回來接你回去,這一回來,老遠就看見你倆在翻墻……什么發(fā)現(xiàn)啊,徐盈盈真的還在療養(yǎng)院?”
“還在搜查,”孟釗吩咐道,“你先別走,守在療養(yǎng)院外面,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他話沒說完,陸時琛這時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等等!
孟釗腳步停頓,看向陸時。骸霸趺戳?”
陸時琛沒應(yīng)聲,拿過他手里尚在通話的手機掛斷了。
孟釗看著陸時琛,起先他以為陸時琛要讓他看什么東西,但很快的,他從陸時琛的神色判斷出,陸時琛并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聽到了什么。
他屏氣凝神地聽了一會兒,樹葉的沙沙聲中,似乎還摻雜了某種類似于低聲嗚咽的聲音。
不對,不是嗚咽聲,似乎是……風聲?
但這風聲是哪來的,似乎不是自然的風聲,還要更有規(guī)律一些……
孟釗仔細辨認著這聲響,腦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猜測:這好像是……排風扇的聲音?
但這里距離療養(yǎng)院的幾座大樓有很長一段距離,排風設(shè)施會安置到這里么?
還是說……這里真的藏著某個密不透風的地方,需要依靠排風設(shè)施進行通風?孟釗的神色變得凝重,他意識到陸時琛的那個“療養(yǎng)院可能藏有地下空間”的推測極有可能是對的。
死人是不需要呼吸的,如果徐盈盈被藏的地方需要排風設(shè)施,那是不是說明……徐盈盈極有可能還活著?
孟釗仔細辨認著那陣風聲,一步步靠近風聲更明顯的地方,警用手電的光束掃過一片雜草,停留在一處灰白色的管道上。
風就是從這個管道出來的,孟釗握著手電照向管道,忽然覺得旁邊的那片草坪似乎有些不對勁,跟旁邊的草坪之間有一道不太明顯的縫隙。
陸時琛也走了過來,也半蹲下來,看著那扇鐵門。
孟釗將手電筒遞給陸時琛,然后手指摸索著那道縫隙,試探著插進去,草皮居然動了!
他抬眼跟陸時琛對視一眼,同時察覺到了此處藏著貓膩——也可能不是貓膩,而是一個驚天的秘密。
兩人同時放輕了呼吸,他們知道,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打草驚蛇,而下面隱藏的一切秘密也可能因此消失。
孟釗小心翼翼地揭開那片草皮,草皮下面的區(qū)域漸漸顯露出全貌——是一扇一平米左右的黑色鐵門。
孟釗接過陸時琛手里的手電筒,照著鐵門上的鎖,是那種常用于保險箱上的機械鎖。
鐵門下面是什么?孟釗此刻有些焦躁,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耐住性子。這鐵門憑借他自己是無法打開的,而陸時琛縱使智商再高,沒受過專業(yè)訓練也無法開鎖,必須要有專業(yè)的開鎖人士幫忙。好在運氣不錯,周其陽就等在療養(yǎng)院外面。
孟釗直起身,放輕腳步走到一邊,給周其陽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孟釗對著手機道:“小周,趕緊過來,有開鎖工具的話也帶過來!
周其陽有些為難道,“啊?這墻我可翻不過去,我這腿不夠長啊……”
“還翻什么墻?”孟釗皺眉道,“從正門進來,快點!
“哦,好,”聽出孟釗語氣嚴肅,周其陽也正色下來,“你們在哪兒啊釗哥?”
孟釗把大致位置跟周其陽說了一遍,說話間,周其陽在電話里已經(jīng)跑了起來。
三分鐘后,周其陽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釗哥……”
孟釗示意他噤聲,然后帶他走到鐵門處,壓低聲音:“看看能不能開!
一見這鐵門,周其陽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陸時琛直起身,給周其陽讓出位置。
周其陽趴到地上,湊近了觀察密碼鎖,孟釗在一旁拿著手電筒給他照明。
周其陽用手指試著轉(zhuǎn)動著那機械鎖,趴下來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
“能開么?”孟釗問。
“我盡力!敝芷潢栆回炏矚g插科打諢,此刻也神色嚴肅,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閃失,孟釗今晚所做一切可能就此前功盡棄,而鐵門下面如果藏在人命,也可能遭遇危險。
周其陽趴在地上,側(cè)過臉,耳朵緊貼著機械鎖,他握著機械鎖,快速轉(zhuǎn)了幾圈,凝神聽著鎖內(nèi)細微的高速旋轉(zhuǎn)的聲音。
短短幾分鐘時間,周其陽腦門上沁出了汗。
又過了片刻,“咔噠”一聲輕響,周其陽頓時松了口氣,他看向孟釗:“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