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陽急匆匆地趕回來,剛要推門進來,差點一頭撞上正要出門的孟釗。
見孟釗一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模樣,他問:“你去哪兒啊釗哥?”
“去云芽,”孟釗腳步不減,朝周其陽扔下一句話,“你也跟我一起去!”
“哦,好。”周其陽剛按上門把手的手又松開了,快步跟上孟釗。
上了車,周其陽坐到駕駛位上,系上安全帶,因為剛剛?cè)毕四莻小會,此刻他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們這次去云芽的目的是什么?”
孟釗從手機上調(diào)出畢業(yè)照,用手指放大,將畫面定格到吳韋函的臉上:“看這個人是誰?”
周其陽湊過來,在盯著這個人看了兩秒之后,他語氣不太確定道:“是……云芽的吳總?”
“嗯!
“真的是?那個云芽的ceo居然也是趙桐這個班的?!”
“不僅是這個班的,據(jù)許遇霖父母所說,他還是許遇霖失蹤前的男友。”
周其陽驚愕了一瞬,迅速在腦中梳理吳韋函跟這幾個人的關(guān)系。
“先開車吧,”孟釗倒是鎮(zhèn)定,“雖然這個人是許遇霖的男朋友,又是徐盈盈簽約公司的ceo,但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證明他與這兩個人的失蹤有關(guān)。”
“但這人的嫌疑也太大了……”
*
“到了!敝芷潢枌④囃T谠蒲靠萍嫉拇髽乔。
孟釗推門下車,徑直走到大樓里,周其陽鎖了車,也快步跟上。
“你們吳總在么?”孟釗走到前臺,“我來向他了解點情況!
“在,”前臺顯然還記得孟釗,“我?guī)湍鷨栆幌滤拿貢!?br />
“對,是昨天來過的那位警察,”前臺對著電話說,“應(yīng)該還是來調(diào)查徐盈盈的事情吧?”她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孟釗,見孟釗點頭,她才繼續(xù)對著電話說,“吳總現(xiàn)在有時間嗎?……那我?guī)е麄兩先ィ俊?br />
掛了電話,前臺從柜臺內(nèi)走出來,帶著孟釗和周其陽走到電梯。
在等電梯的過程中,孟釗跟那前臺聊了幾句:“之前聽說,吳總跟徐盈盈關(guān)系好像不簡單啊!
前臺顯然沒什么防備心:“老板的事情我們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不過,我也聽別人說過,吳總跟徐盈盈好像還好過呢!
“好過?”周其陽在一旁問,“真的假的?”
“聽說的事情哪能知道真假!鼻芭_聳了下肩。
孟釗又問:“十年前的老同學(xué),現(xiàn)在還在一起工作,起碼說明關(guān)系不錯,那徐盈盈失蹤之后,吳總沒表現(xiàn)出著急么?”
“這倒是沒看出來,我也不怎么能接觸到吳總……”電梯“!钡囊宦曧懫饋,到了三樓,前臺把孟釗和周其陽引到總裁辦公室,秘書已經(jīng)等在了門口。
“吳總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二位了。”秘書朝孟釗露出標(biāo)準(zhǔn)的笑容,然后帶著孟釗他們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前,抬手敲了敲門,“吳總,兩位警官到了!
屋內(nèi)響起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孟釗聽著里面的動靜,推測應(yīng)該是吳韋函從座位上起身了,然后腳步聲響起、靠近,門被拉開,吳韋函出現(xiàn)在門口,彬彬有禮地朝孟釗伸出手:“孟警官,又見面了,來,二位進來說!
吳韋函把孟釗和周其陽讓到真皮沙發(fā)上,然后自己也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坐下來。
秘書端上茶水后,將門帶上,吳韋函先是客氣地讓孟釗和周其陽喝水,又問:“二位這趟過來,還是要問徐盈盈的事情?您問,不過我最近跟她接觸不多,可能也提供不了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孟釗看向他:“冒昧問一句,吳總跟徐盈盈只是老板和員工的關(guān)系么?據(jù)我了解,兩位是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而且還在一起過,現(xiàn)在又在同一個公司共事,平時應(yīng)該會有私交吧?”
“對,我跟徐盈盈確實高中同班過,曾經(jīng)關(guān)系也不錯,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就是老板與員工,至于私交如何,”吳韋函笑了笑,“這就涉及個人隱私了,孟警官是來了解情況的,而不是在審訊我吧?”
孟釗看著對面的吳韋函,對方的言行舉止彬彬有禮,如果放在平常,自己可能會覺得這人還不錯,但現(xiàn)在,眼前這人與目前的幾樁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總覺得這副謙謙君子的面孔有些詭異且違和……
孟釗也笑:“行,那徐盈盈的事情我們就先不談了,說說另一位跟吳總私交不錯的女孩許遇霖吧?”
孟釗敏感地察覺到,在聽到“許遇霖”的名字后,吳韋函的表情出現(xiàn)了瞬間的變化。
“怎么,”孟釗看著他,“看來還記得許遇霖?”
“當(dāng)然,她的失蹤我也有責(zé)任,我知道她當(dāng)年離家出走是因我而起的,這么多年了人還沒找到,”吳韋函的手指摩挲著茶杯,“我常常在想,你們作為警察,存在的價值到底是什么呢?”
孟釗垂眼笑了一聲:“看來吳總很忌諱提到許遇霖啊,那咱們再換個人,林瑯你還記得吧?”
吳韋函這次不笑了,他看著孟釗:“你什么意思啊孟警官?”
看來這彬彬有禮的面具要維持不住了,孟釗盯著他看了片刻:“沒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導(dǎo)致了這三個女孩的厄運,對了,不止三個女孩,還有一位叫趙桐的男孩。難道是……”孟釗有意頓了頓,“老虎?”
吳韋函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fù)正常:“孟警官,什么老虎?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孟釗沒說話,只是看著吳韋函。雖然吳韋函句句都在擺脫嫌疑,但從他的表情變化可以看出來,他一定跟這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如果這幾起案子都跟吳韋函有關(guān),那新近發(fā)生的徐盈盈失蹤案一定是突破口,孟釗迅速在大腦中理清偵破思路——就算吳韋函的確是這兩起失蹤案的真兇,但他顯然提前想好了一套應(yīng)付警察的話術(shù),在這里跟吳韋函耗費時間毫無用處,最重要的還是尋找證據(jù)。
“該問的問題我差不多問完了,那我就不多打擾了,”孟釗站起來,“對了吳總,冒昧問一句,16號下午三點到四點這個時間段你在做什么?”
“公司新簽了幾位網(wǎng)紅,我在出席簽約儀式,網(wǎng)絡(luò)上應(yīng)該有相關(guān)新聞,孟警官可以核實一下!
吳韋函既然這樣說,那看來在徐盈盈失蹤的那段時間,他的不在場證明應(yīng)該很牢靠,不過,四天前發(fā)生的事情,一個人可能會不經(jīng)思考脫口而出么?吳韋函答得這么快,反倒驗證了一點,他對于孟釗來核實不在場證明是有提前準(zhǔn)備的。
“好,謝謝了。”孟釗不動聲色地跟吳韋函握手告辭,然后離開了云芽科技的大樓。
從云芽科技出來,孟釗交待周其陽:“你給局里打個電話,讓人秘密監(jiān)控吳韋函的行蹤,別讓他跑了。”
“好,”周其陽打完電話,又問孟釗,“釗哥,周衍日記本上說的那個老虎,應(yīng)該就是吳韋函吧?不過,就算確定了是他,十年前的案子,沒有證據(jù)的話,也不能給他治罪啊……”
“十年前的案子沒有證據(jù),十年后的總能找到,”孟釗面沉似水,“徐盈盈失蹤一案,必須盡快找到突破口!
回市局的路上,孟釗思考著徐盈盈失蹤案的突破口。
光天化日之下,在經(jīng)過一個不到200米的胡同之后,一個女孩就活生生地蒸發(fā)了?真是荒唐。
“上午去那條胡同看過了?”孟釗問周其陽,“派出所查得怎么樣?”
“那條胡同是石板鋪的路,初步檢查石板沒有松動的痕跡!
孟釗拿起車上的pad,又看了一遍拷貝的監(jiān)控視頻,畫面上徐盈盈穿了一件風(fēng)衣,戴了一頂貝雷帽,在拐入那個胡同之前,就算經(jīng)過了幾處人流量密集的路口,也能從人堆里找出徐盈盈,但在拐入那個胡同之后,就真的到處找不到她的蹤影了。
“那個胡同周圍的情況怎么樣?”
“胡同周圍有一處舊樓,派出所也搜查過,沒發(fā)現(xiàn)尸體。真是怪事,好端端一個人,從胡同進再從胡同出,攏共不到兩百米的距離,人就這么消失了,大變活人啊這是……”
“從那條胡同出入的車輛呢?全都排查過了?”
“都排查過了,看了道路監(jiān)控,沒發(fā)現(xiàn)徐盈盈在車?yán),也沒查出運尸埋尸的痕跡。”
孟釗把pad放到一邊,靠到椅背上,覺得有點頭疼。
除了頭疼,還有點郁悶——已經(jīng)鎖定了吳韋函有作案嫌疑,但線索卻在這條沒監(jiān)控的胡同里中斷了。
他看向車窗外,車子就要駛經(jīng)御湖灣。一閃眼,他看見了陸時琛所在的那棟樓。
喝醉之后,第二天不會好受吧?孟釗一只手握上另一只手的手腕,已經(jīng)十幾個小時過去了,那種微涼的溫度好像還停留在皮膚上。
繼而他又想到了那條短信,陸時琛跟徐盈盈在幾天之內(nèi)出入同一個療養(yǎng)院,真的是巧合么……不然,去陸時琛那里再問問?順便問問他對徐盈盈失蹤的案子有沒有別的想法。
“小周,停一下車!泵厢撻_口道。
周其陽踩著剎車,將車子停到路邊:“怎么了?”
孟釗推開車門:“我去一趟御湖灣,問個案子細節(jié),你先回局里吧!
“哦,什么細節(jié)啊……”周其陽還沒問完,孟釗已經(jīng)下了車,合上了車門。
從車上下來,孟釗走到3號樓前,抬頭看了看陸時琛所在的樓層。
剛剛下車時倉促,現(xiàn)在才開始考慮陸時琛到底在不在家。
孟釗正要抬手按陸時琛的門鈴想試試運氣,身后響起了一聲短促的鳴笛。
他回頭一看,陸時琛的車停在臺階下面,從行駛的方向來看,應(yīng)該是剛從外面回來。
孟釗下了臺階,朝陸時琛走過去:“你這是下班了?”
陸時琛沒答他這個問題:“找我有事?”
大概最近總跟陸時琛一起吃飯,一見陸時琛,孟釗居然有點餓了,他這才察覺自己從早上到現(xiàn)在還一口飯都沒吃過。
“一起吃飯?”孟釗下意識問出口。
“上車吧!标憰r琛朝副駕駛的位置偏了偏頭。
孟釗走到副駕駛位,拉開車門,坐進去時,他看見座位上擱著薄薄一沓紙,上面似乎記錄著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還用筆做了標(biāo)記。
“這是什么?”孟釗正要拿起來,陸時琛伸手把那沓紙抽走了。
“工作的事情!标憰r琛拉開儲物箱,把那沓紙扔了進去,“去吃什么?”
“隨便在路邊找一家吧,案子還沒解決,時間不多!蹦菑埣埜芯肿龃罅颗挪楣ぷ鲿r用到的聯(lián)系人資料很相似,陸時琛是在調(diào)查某件事情?孟釗腦中出現(xiàn)了這種猜測。
但他沒深究,轉(zhuǎn)而跟陸時琛聊起了別的:“你這什么顧問的工作下午不到五點就下班了,這么清閑?”
“外聘顧問,”陸時琛淡淡道,“掛個名而已。”
“那你這是退休狀態(tài)啊……”
“我晚上工作,”陸時琛把車子倒了個方向,“有時差!
“你回國之后,那個國外的工作還沒辭掉?”
“嗯!
難怪陸時琛白天看上去這么清閑,感情走得不是北京時間,不過……這人晚上都不用睡覺么?
孟釗正想著怎么自然地把話題過度到療養(yǎng)院上,沒想到陸時琛主動提起了徐盈盈。
陸時琛把車子開出御湖灣:“調(diào)查進行得怎么樣了,去見過徐盈盈了么?”
居然主動提起了徐盈盈,孟釗靠到座位靠背上,從側(cè)面觀察著陸時琛的神色:“徐盈盈失蹤了!
“失蹤?有線索么?”
“徐盈盈失蹤的當(dāng)天下午,去了溫頤療養(yǎng)院一趟,就是前天你去過的那里!泵厢撜f完,有意頓了頓,但陸時琛只是“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絲毫端倪。
孟釗繼續(xù)道:“從療養(yǎng)院出來之后,她走了挺長一段路,進了一個沒監(jiān)控的胡同,進去之后就沒出來,線索就斷在了這里!
難道陸時琛跟徐盈盈共同出入過療養(yǎng)院只是巧合?雖然潛意識里說服自己相信陸時琛,但理智讓孟釗還是對陸時琛存有懷疑。
思忖片刻,孟釗開了口:“對了,你那天說去療養(yǎng)院探望老人,是探望家里的長輩么?”
“我奶奶。”陸時琛說。
孟釗不自覺松了一口氣,陸時琛神色語氣皆坦然,實在不像說謊的模樣。何況若是說謊,這謊言也實在太容易被拆穿了……去療養(yǎng)院查一下就能核實了。
“這樣啊,”孟釗放松下來,“你奶奶也在那家療養(yǎng)院?以后有時間的話,我也陪你去看看他老人家。”
本意只是試探陸時琛的反應(yīng),沒想到陸時琛卻說:“你以什么身份去看她?”
“我……”孟釗語塞兩秒,“這要什么身份,朋友啊……不行嗎?”
“朋友。”陸時琛重復(fù)了這兩個字,語氣不置可否。
我能以什么身份啊……孟釗心道。
抱歉抱歉,晚了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