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痛泵剛上的時候唐楚楚覺得還有點用, 甚至還能跟楊帥耍會嘴皮子,但過了一會后,她又感覺疼痛越來越明顯, 特別到了下半夜, 疼得渾身發(fā)抖,額上直冒汗, 那時候楊帥再跟她說什么她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
整個人脆弱得像易碎的玻璃, 連發(fā)絲都汗?jié)裨谀橆a, 那天晚上對唐楚楚來說真是一場噩夢,看得楊帥百爪撓心,恨不得替她疼,也是一夜未眠。
早上醫(yī)生一上班, 楊帥就沖進(jìn)醫(yī)生辦公室,后來醫(yī)生給唐楚楚上了鎮(zhèn)痛藥后,她才逐漸合上眼,開始迷迷糊糊的。
疼了一夜的楚楚也已經(jīng)極度疲憊, 只是依然不容易睡沉,隔幾分鐘就抬一下手,仿佛還在疼痛的陰影里掙扎。
后來楊帥干脆一把攥住了她柔軟的手握在掌心, 唐楚楚才沉沉地睡去, 楊帥看著她蒼白的臉頰,感受著她纖細(xì)冰涼的指尖,心里格外復(fù)雜,他雖然接觸的女人眾多,但從來沒讓哪個女人因為他遭這么大的罪, 他緊了緊牙根,將唐楚楚的手拿到頰邊心疼地蹭了蹭。
劉佳怡推開病房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她都無法形容當(dāng)時的心情,震驚地杵在門口,完全忘了走進(jìn)去。
還是楊帥聽見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把楚楚的手放了下去對劉佳怡做了個小聲的手勢,輕聲跟她說:“才睡著,疼了一夜!
劉佳怡點點頭輕手輕腳地將帶來的粥放在床頭,不經(jīng)意瞄了眼楊帥,發(fā)現(xiàn)他還握著楚楚的手,因為唐楚楚才睡著,他怕她睡不安穩(wěn)又突然驚醒,所以就沒撒手。
不過看在劉佳怡眼里就多了那么點曖昧的味道,她還搞不清楚楚和楊帥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也不好說什么。
放下粥后,劉佳怡小聲對楊帥說:“要么你先回去,我看著!
楊帥點了點頭,剛準(zhǔn)備松開唐楚楚,床上的楚楚忽然不安地動了下,他又立馬握住她,就在此時唐楚楚在睡夢中呢喃了一句:“老公…疼…”
……
“真的,你當(dāng)時就那樣說老公疼,我看那楊帥的表情都捏把汗,哪個男人能受得了握著的女人喊另一個男人。俊
唐楚楚那時候雖然聲音很微弱,但是同在病床邊的楊帥和劉佳怡都聽見了,他們兩當(dāng)然都清楚唐楚楚口中的這個“老公”不會是楊帥,所以都挺尷尬的。
唐楚楚聽完后臉都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人說無意識的時候說出的話最能表達(dá)內(nèi)心的想法,趙傾在楚楚心里扎根十來年,她曾經(jīng)那么依賴他,除非有人將她的記憶徹底挖走,否則還真的很難完完全全戒掉這個習(xí)慣。
不過再次見到楊帥時,他已經(jīng)當(dāng)沒有那回事一樣,照例跟她開開玩笑啥的。
唐楚楚住院的這幾天,楊帥跑得挺勤的,還經(jīng)常給她帶點什么小玩意打發(fā)打發(fā)無聊的時間,唐楚楚其實挺想問他那個合伙人最后選誰了?但自己摔成這樣又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問。
倒是有一天楊帥跟她提起說他放棄那個項目,直接不搞了,把唐楚楚驚了一跳問他:“為什么呀?”畢竟投資方都到位了,很快就能落地的。
楊帥盯她看了半天欲言又止,最后莫名其妙說了句:“我不差錢!
唐楚楚沒聽明白,他繼而說道:“所以我搞這個項目只是感興趣玩玩,現(xiàn)在這個項目讓我失去了興趣!
好吧,有錢任性,但是唐楚楚依然覺得很可惜。
只是楊帥沒有告訴她,這個項目的確讓他失去了興趣,甚至有點反感,原因是那些人為了這點利益讓唐楚楚吃了這么大的苦,雖然有可能初衷只是讓她跳舞發(fā)生點失誤,沒想到會導(dǎo)致骨折這么嚴(yán)重,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想讓其他競選人坐享其成,門都沒有!
出院的時候楊帥和劉佳怡都在,唐楚楚猶豫了半天還是問了醫(yī)生她這個骨折會不會影響以后跳舞?
醫(yī)生告訴她愈合后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影響,但近半年內(nèi)最好都不要再進(jìn)行過于激烈的運動,至于什么時候能完全恢復(fù),得根據(jù)每個患者的情況而定,所以這段時間一定要特別注意休養(yǎng)。
楊帥看著唐楚楚眼里擔(dān)憂的神色,心里很不是滋味。
接她回去的路上,楊帥跟唐楚楚提起她這算是工傷,所以休養(yǎng)期間的工資照常發(fā),另外公司還會給她一筆營養(yǎng)費,讓她安心把腿養(yǎng)好。
其實是楊帥自己心里過意不去,不過是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唐楚楚不要拒絕。
劉佳怡坐在一邊彎了彎嘴角沒吱聲,其實這幾天她作為旁觀者,自然楊帥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里,拋去楊帥那些不靠譜的情史來看,這人還真挺不錯的。
車子停在天盛嘉園,楊帥繞到后座去抱唐楚楚,她現(xiàn)在差不多成了殘廢,也顧不得矯情,幸虧還有個男人在身邊,不然劉佳怡一個人肯定很難把她弄上樓。
回到家后,楊帥將她放在沙發(fā)上,大門開著又下樓去拿東西,他剛走劉佳怡就有些打趣地對唐楚楚說:“楚楚,你的第二春來了,趕緊考慮下楊老板吧,我看這男友力max,很行啊!
剛說完楊帥又折返回來出現(xiàn)在門口對劉佳怡說:“我車鑰匙在你那吧!眲偛潘С萝,就隨手讓劉佳怡鎖門了。
劉佳怡這才想起來,掏鑰匙的時候特尷尬,誰尼瑪能想到他突然又回來了,而且八成還聽見她說話了。
唐楚楚也感覺有點窘,抬頭望了楊帥一眼,就看見他接過車鑰匙的時候?qū)ψ约盒α讼,那笑容里透著滿面春風(fēng)的味道。
后來劉佳怡的電話一直響,是蕭銘才買了個房,非要讓劉佳怡幫他選家具,他說他看不懂那些家具,約了她整整一周都約不到人,蕭銘來了火在電話里直罵她白眼狼,還說上次劉佳怡肚子疼姨媽巾都是他拉著臉跑去超市替她買的,這次叫她陪他選個家具推三阻四,一點都不上路子。
劉佳怡也來了火,于是就把唐楚楚骨折的事情跟他說了,還說抽不開身,蕭銘那邊沒了脾氣。
不過唐楚楚后來還是讓劉佳怡不用管她,陪蕭銘去選家具吧,不然那位爺以后選不好家具還怪到她頭上來。
但是劉佳怡走后,唐楚楚才忽然感覺真不應(yīng)該讓她走啊,比如她現(xiàn)在有點想上廁所,看了楊帥半天,實在是開不了口啊!
……
蕭銘在等劉佳怡的時候,無聊手欠就撥了個電話給趙傾:“兄弟,嘛呢?”
“在忙!壁w傾依然回得簡潔干練。
蕭銘“嘖嘖”了兩聲:“你真是一心只管干大事啊,楚楚骨折的事情你知道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因為趙傾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唐楚楚家的門鈴響了,楊帥剛把熱水燒開,走到門口打開門,趙傾就這樣立在門前,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打照面,互相看著對方,眼里都帶著不著痕跡的審視和那似有若無的冷淡。
還是趙傾先開了口:“我找楚楚!
然后直接繞過楊帥走進(jìn)門,輕車熟路地打開鞋柜換上鞋,唐楚楚躺在沙發(fā)上問了句:“誰?”
側(cè)頭便看見趙傾走了進(jìn)來,他的襯衫袖子卷到一半,出來的急,公司門禁卡還插在兜里,露出一截藍(lán)色的掛繩。
他面露擔(dān)憂地朝唐楚楚走去,楚楚想撐起身體,然而剛動了下手肘,趙傾便大步走到她面前托起她的后背,拿了個靠枕放在她身后。
唐楚楚不自然地抽回他扶著的手臂對他說了聲:“謝謝!
那客氣的疏離,讓趙傾的指節(jié)微頓了下,楚楚撥弄了下頰邊的碎發(fā)沒有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垂著眸說:“你怎么來了?”
趙傾答非所問地說:“為什么不告訴我?”
唐楚楚小聲說了句:“打給你了,你在忙!
趙傾這才想起那個錯過的電話,那天甲方領(lǐng)導(dǎo)第一次上門提需求,挺重要的一個會,他沒法抽身,可事后他再回過去的時候,楚楚一直沒接,卻怎么也沒想到她出了這個事。
他半蹲下身看了看她小腿固定的地方,唐楚楚不自然地拿毯子一擋,趙傾問她:“醫(yī)生怎么說?”
唐楚楚別過眼不去看他:“動過手術(shù)沒事了。”
趙傾緊了緊后牙槽,她當(dāng)時一定害怕極了,才會打那個電話給他吧,可他居然沒有趕去她身邊,他回頭看了眼楊帥走進(jìn)廚房的身影,心里五味雜陳,這個男人一直陪著她嗎?
這個問題讓趙傾的臉色驟變,他低頭問了句:“你爸媽呢?”
“出國了。”
這三個字像記耳光扇在趙傾臉上,唐楚楚親人不在身邊,最痛苦無助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男人,趙傾拳頭緊了下,楊帥正好端著剛倒好的溫水出來,走到唐楚楚面前遞給她,楚楚對他笑了下,但并沒有說“謝謝”。
這個細(xì)節(jié)讓趙傾的目光斂了幾分,不過他轉(zhuǎn)頭替楚楚對楊帥說了聲:“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楊帥沒有承他這個謝,反而嘲弄地笑了下去準(zhǔn)備晚飯了。
趙傾堅持要看下唐楚楚的片子和報告,之后又打了個電話給那個醫(yī)院的熟人,親自了解完情況后才放心。
之后他又走進(jìn)廚房,雖然他和楊帥兩人都在準(zhǔn)備晚餐,不過兩人全程零交流,而且各干各的。
唐楚楚覺得這氣氛也忒特么尷尬了,難道這兩個男人完全感覺不出來嗎?她都恨不得自己隱身了。
吃晚飯的時候更尷尬,趙傾要盛過來給她放在小桌上吃,楊帥要抱她去餐桌上,結(jié)果唐楚楚擺擺手,都不用了,她還有條腿,可以自己跳過去,不用麻煩了。
她剛站起來,兩人不約而同扶住她的膀子,幾乎是把她駕到餐桌上,吃飯的時候,三人各懷心事,都不大出聲。
唐楚楚是不知道他們兩在想什么,反正她此時只想上廁所,并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了,但這兩人吃完飯一個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啊。
于是她只有下逐客令:“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我也想睡覺了!
楊帥坐在一邊沙發(fā)上看了眼趙傾,自己沒動,大有跟趙傾耗到底的意思。
不過還是趙傾先站了起來,叫楚楚好好休息,然后盯楊帥看了看,楊帥這下不好賴著不走,也只有站起身和楚楚打了聲招呼。
兩人一同進(jìn)了電梯,趙傾負(fù)手而立在一邊,清冷孤拔,而另一位單手抄在褲兜里,明朗矜傲。
楊帥透過電梯門上的鏡子盯趙傾看了眼突然說了句:“你這個前夫挺有意思的啊,余情未了?”
趙傾也斜了他一眼:“你這個老板也挺有意思的,荼毒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