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確實很能打,馮十億不會花重金給自己找個酒囊飯袋當(dāng)保鏢,他長著一副重量級拳擊運動員的身板,膀大腰圓,厚壯如墻,威懾力強,抗擊打能力更強,如果放在冷兵器戰(zhàn)場上,這樣的人才絕對屬于猛將,而傅平安則截然相反,是那種彪悍靈活的類型,標(biāo)準(zhǔn)的精兵,只適合殺人,不適合打架。
所以傅平安不會出手,法治社會,動手打人不對,被打了反擊也不行,那屬于互毆,這方面的虧他吃過不止一次,
大庭觀眾之下,攝像頭盯著,剛子也不會隨便出手,但嘴上可不能輕饒了對方,一句跟著一句放狠話:“小逼崽子你混哪的,信不信我弄死你,我骨灰都給你揚嘍!
傅平安說:“我是江大政治系大三的學(xué)生,我叫傅平安,你想找茬的話,我隨時恭候你。”
剛子說:“你行,你給我等著,江大是吧,政治系是吧,我讓你在學(xué)校混不下去!
傅平安有點煩,跟這種地痞無賴一般的人打嘴仗實在無趣,雖然剛子放完這句狠話就打算要走,但他卻認(rèn)真了。
“剛子,你站住!
“咋地,現(xiàn)在就想練啊,行啊,我打個電話搖人!眲傋影闯绦蜣k事,遇上麻煩的第一選擇并不是動手,而是威懾,先提道上大哥的名字,能壓住對方正好,壓不住的話就搖人,報警那是沒本事的表現(xiàn)。
“我有話和你說。”傅平安道,“這里沒你的事,是馮十億惹下的麻煩,你一個馬仔就別出頭了,你告訴你老板,這件事沒造成什么損失,我也不和他計較,到此為止就算了,就這些!
剛子笑了:“你誰啊,草你媽的小逼崽子也敢和馮董叫板!
傅平安也笑了:“剛才報過名字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如此氣魄,如此涵養(yǎng),范建等人都為之折服,老大的定力越來越強了,這真不是一般二十郎當(dāng)歲年輕人能做出的反應(yīng)。
剛子說:“別走啊,今天誰也不許走,都擱這兒給我等著!”說著伸手就去抓傅平安的衣領(lǐng)。
傅平安的涵養(yǎng)是裝出來的,他努力讓自己不沖動,不出手,但腦海里還有另一個聲音在吶喊:“揍他!揍他!”
剛子一出手就知道壞事了,東方動作太快了,迅雷不及掩耳就揪住自己的手指頭,轉(zhuǎn)眼之間,人高馬大的剛子就跪在了地上,手臂高高舉起,傅平安只要再用點力,剛子的手指就得折斷。
“疼疼疼疼~!”剛子直吸涼氣。
“你可能沒記清楚,我是江大政治系傅平安,復(fù)述一遍!
“江大政治系傅平安,記住了!眲傋尤缤瑲⒇i般嚎叫。
“你要是真當(dāng)過兵,就給自己留點體面!备灯桨草p輕拍拍剛子的面頰,松了手。
剛子揉著自己的手指,羞憤難當(dāng),卻不敢再出手,馮慶存選他當(dāng)保鏢,不但看中的是身手,更多的是圓滑處世的能力,當(dāng)保鏢并不在于多能打,更多時候是充當(dāng)跟班馬仔的角色和威懾路人,如果動輒沖動,動手打人,反而要讓老板來給保鏢善后,那就本末倒置了。
剛子能看出這個年輕人絕非普通大學(xué)生,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沒敢伸手,只是說道:“行,你攤上事兒了知道不?”
范建揶揄道:“知道,我們都知道,攤上大事兒了!
剛子丟下一句話:“有種就給我等著。”在嘲笑聲中落荒而逃。
王栓覺得很解氣,似乎打了個大勝仗,但是卻沒有欣喜的感覺,就算是勝仗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勝,得罪了金主,得罪了大賽總導(dǎo)演,下一輪肯定沒戲,明星夢破碎的她強顏歡笑,不敢流露出絲毫的哀傷。
“王栓,你下一步準(zhǔn)備做什么?”范建這個不開眼的,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繼續(xù)炸油條,等待下一個機會來臨!蓖跛ㄗ龀鲎孕艥M滿的樣子,“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fā)光的,我相信自己!
“加油!”范建揮舞著拳頭,他雖然是神經(jīng)大條的直男,但也能體會到此刻王栓的心酸,世間哪有那么多的機會,丟掉一次,或許命運女神永遠(yuǎn)都不會再來。
事已至此,說什么都白搭,大家強顏歡笑,回去休息。
深夜,范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
不光范建睡不著,剛子也睡不著,晚上馮董不需要他伺候,帶著顧小禾開房去了,剛子打了一通電話,把幾個好哥們叫出來擼串喝酒,喝完酒又去泡澡桑拿,完了在休息大廳躺下,同樣翻來覆去,唉聲嘆氣。
哥們問:“剛子,你心里有事啊!
剛子說:“弟弟我心里不得勁,憋屈!
兄弟們關(guān)心起來:“咋地了剛子,誰惹你不高興了?”
剛子嘆口氣說:“我今天被人給動了!
兄弟們炸了:“敢動你,不要命了,你就說是誰吧,現(xiàn)在就去干他!”
剛子說:“是個大學(xué)生,練家子,江大政治系傅平安。”
一個兄弟說:“剛子,你惹他干啥?”語氣忽然從義憤變成了平靜。
剛子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你還是不是兄弟?”
兄弟說:“剛子,譚輝你知道不,就是讓這個傅平安給辦了的,這個人不是出來混的,所以道上名氣不是很響,前段時間還有個傳聞,說是孫玉琦也是被他扳倒的!
剛子所處的圈子層次較低,喜聞樂見的都是江湖好漢之間的恩怨情仇,對于富豪官員的出事落馬并不關(guān)切,但譚輝和孫玉琦的名字總是聽過的。
“細(xì)說說,怎么回事?”剛子忽然覺得沒那么憋屈了。
“太詳細(xì)我也不知道,就記得是個大學(xué)生把譚輝和他的幾個保鏢揍了一頓,后來還約架什么的,也讓人家給修理了一頓!
“約架的事兒我記得,北岸橋頭,去了不少人,對方直接帶來一個連的特種兵,步槍上刺刀干的架,這誰干的過啊。”另一個伙計也想起來補充道。
剛子算是明白了,不是傅平安攤上事兒了,是自己攤上事兒了,不,自己只是個馬仔,攤上事兒的是馮董。
……
馮慶存并沒有撤資,他好歹也是個要臉的人,王栓不配合,并不是呂菲菲的錯,更何況事后呂菲菲百般道歉,就差親自上陣服侍老板了,所以發(fā)了一陣飆之后,兩邊繼續(xù)合作,但王栓是肯定不能再用了。
為了節(jié)目的完整性和觀賞性,王栓還不能一走了之,無正當(dāng)理由退出大賽,她必須給觀眾一個交代,必須在比賽環(huán)節(jié)被刷下來,這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但王栓還是答應(yīng)了。
新紀(jì)元廣場,節(jié)目組辦公室,一名工作人員慌慌張張來找呂菲菲:“呂老師,您來一下!
呂菲菲跟著工作人員來到剪輯室,電腦上正在播放一段視頻,不就是昨日酒局上的場景么,黃段子滿飛天,一張張淫邪無恥的面目猙獰丑陋。
“哪里來的?”呂菲菲緊張起來,從視頻拍攝的角度可以看出,是王栓和郝清芳的方向,王栓一個鄉(xiāng)下女孩,應(yīng)該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和這么縝密的心機,難道是郝清芳,那也不應(yīng)該啊。
“有人發(fā)到節(jié)目組郵箱里的,就這么一小段,還有一封信注明是給您的!惫ぷ魅藛T說。
“我看看!眳畏品谱,飛速瀏覽了郵件,其實就一句話:如果王栓得不到公平,視頻就會曝光于天下。
“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呂菲菲說,她從緊張變成了恐懼,這段視頻的殺傷力太大了,可以立刻毀掉大賽,自己嘔心瀝血的豆蔻年華大賽,豈能這樣被人摧毀,她現(xiàn)在可以確定,這就是王栓所為,但王栓的身后還有人,就是那幫學(xué)生。
呂菲菲考慮了良久,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馮慶存,因為她無法保證公平,那么視頻勢必發(fā)布在網(wǎng)上,亡羊補牢可就晚了,影響了大賽倒還在其次,影響了馮董公司的商譽,那損失就大了,自己承擔(dān)不起。
馮慶存接到電話就從樓上下來了,看完視頻,他神色凝重:“小丫頭可以啊,敢要挾我了,這樣,你替我約一下他們,問問他們還有什么別的條件么!
呂菲菲明白馮董是真生氣了,從沒見過他如此嚴(yán)肅,馮十億的名頭不是白叫的,生意場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镓M能被人要挾,馮董這是要放大招了。
發(fā)來視頻的郵箱是臨時注冊的,恐怕查不到來源,呂菲菲找到郝清芳,請她聯(lián)系傅平安。
傅平安接到郝清芳的電話后懵了,他表示自己并不知情,無法回應(yīng),掛了電話問三位室友,范建承認(rèn)是自己干的。
“憑什么退出,我們手上有證據(jù),他們不給王栓公道,我就曝光他們,看看誰的損失更大!”范建的軸勁上來,誰也攔不住。
“好吧,我支持你。”傅平安說,“但是要先做一些功課。”
……
談判地點在新紀(jì)元廣場的一個商務(wù)會議室,一張長條會議桌,大學(xué)生們和王栓坐在一側(cè),另一側(cè)是馮慶存、呂菲菲以及相關(guān)律師等人。
“開價吧,多少錢才能把視頻交出來!瘪T慶存開門見山。
“馮董,您可能搞錯了,我們不要錢,我們只要求給選手一個公道,僅此而已!边@邊發(fā)言的是范建。
“什么是公道?你們說的就是公道么,不讓她晉級,就不公道了?”馮慶存說道,“利索點,開個價完事,參加大賽圖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出名么,出名干啥,不就是為了發(fā)財么,既然是求財,那就走捷徑,我直接給你們就是,我馮十億的名號不是白給的,你盡管開價,我還一口價就是孫子。”
范建嘴角上翹:“馮董,零八年您的項目受挫,工人拿不到薪水回家過年,上門討薪,被您報警處理,以惡意討薪的罪名抓捕了三個領(lǐng)頭的工人,一二年您建的房子出了質(zhì)量問題,一些業(yè)主進(jìn)行索賠,被您報警處理,以敲詐勒索的罪名抓了兩個人,判二緩三,這些我們都清楚,我想提醒您的是,我們是江大政治系的學(xué)生,我個人還另外自修了一門法律,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條,我比您熟,敲詐勒索的客體只能是財產(chǎn)所有權(quán),而我們的目的只是公平而已,而且我們協(xié)商的對象是大賽組委會,不是您這位贊助商,您跑來摻和,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