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喬治笙的名號在夜城是響當(dāng)當(dāng),那太多人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比起他,眾人更在意元寶,畢竟元寶才是他們有可能夠得到的,喬治笙身邊的重要人物。
能讓元寶說一句‘有事兒給我打電話’的人,幾個手指頭都數(shù)得過來,可見他已經(jīng)不把宋喜當(dāng)外人了。
當(dāng)晚下班,宋喜開車回翠城山,先把七喜,可樂跟小狼狗喂了,然后自己溜達(dá)去廚房,原本面都已經(jīng)拿出來,準(zhǔn)備做碗疙瘩湯吃,結(jié)果臨時起意,想到韓春萌的土豆肉末鹵,左右時間大把,她一個人在廚房肆意消磨。
土豆鹵燉上之后,宋喜從冰箱里面拿出真空包裝的意大利面,別指望她可以像韓春萌一樣手搟,能主動創(chuàng)新已經(jīng)是她的極致。
家里很安靜,只有偶爾腳邊發(fā)出的清脆鈴聲,那是七喜跟小狼狗脖子上的鈴鐺聲。
可樂今天走的是紳士范兒,戴的領(lǐng)結(jié),沒聲音。
面煮好,小鍋里面的鹵也熟了,宋喜關(guān)火,正準(zhǔn)備盛來嘗嘗,放在一旁的手機(jī)響起,側(cè)目一看,屏幕上顯示著‘s’字樣。
宋喜馬上放下手上東西,劃開接通鍵,“喂?”
手機(jī)那頭沒有馬上傳來聲音,宋喜還納悶的看了一眼,確實是正在通話,幾秒過后,喬治笙毫無波瀾得聲音傳出:“在家?”
宋喜不曉得他有什么事兒,如實回答:“嗯,在廚房!
喬治笙說:“吃什么?”
宋喜回道:“土豆肉末鹵的意大利面!
喬治笙又頓了兩秒,“叫了外賣?”
宋喜輕輕一撇嘴,“我自己做的!彼真是瞧不起人。
喬治笙說:“看來你對我一直都是敷衍!
他說話向來冷冰冰的,聽不出是認(rèn)真的還是開玩笑,但宋喜跟他認(rèn)識這么久,也多少摸清了他的三分脾性,若是真的生氣,他都懶得搭理她,所以她還是好好回道:“我這不是趁你不在拿自己當(dāng)小白鼠做個試驗嘛,成功了我以后還是會拿來給你品評的,要是不成功,我就不去你那兒自取其辱了!
宋喜的第六感,喬治笙可不是個沒事兒會給她打電話閑聊天的人,更何況是這種非常時期,所以哪怕兩人現(xiàn)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宋喜心底始終帶有警惕。
果然,喬治笙話鋒一轉(zhuǎn),出聲問:“這么有閑情逸致,你真不擔(dān)心明天?”
宋喜不答反問:“擔(dān)心什么?見你家里人嗎?”
喬治笙不置可否。
宋喜拿著手機(jī),望著盤中盛好的意大利面,有些出神,又有些隨意的說:“我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給你添麻煩,其實到不到場,也就是個心意的問題,你那邊如果覺著不好安排,那我明天就不去了,改日我再去看叔叔。”
她太敏感,或者說是太聰明,喬治笙隨便一句話就能讓她逆向思維,提前把臺階拋出來。
聞言,喬治笙低沉著聲音道:“想太多!
說罷,不待宋喜接話,他又徑自補(bǔ)了一句:“你能來,我記你的情!
他聲音本就低沉悅耳,加之說話的內(nèi)容,剎那間就讓宋喜心底酥麻了一下,她知道,他不是個會輕易表露情感的人。
宋喜拿著手機(jī),出聲回道:“是朋友就別說這些了!
手機(jī)那邊片刻的安靜,過了會兒,喬治笙說:“你吃飯吧!
“嗯,你也吃點兒東西,人是鐵飯是鋼,明天還有大把的事兒等著你處理!
掛斷電話,宋喜久久未能回神兒,心跳有些快,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怎的,可能也只是單純的有些擔(dān)心他吧。
吃了飯洗了碗,宋喜早早回到三樓房間躺下,明天要早起,她打算早些休息,然而躺下之后卻始終都睡不著覺,畢竟明天不是個普通的場合,喬治笙說她可以避免見外人,但喬家人是不得不見的,他早已跟她分析過利弊,是她執(zhí)意要去,嘴上說著無所謂,但以后的日子到底會不會因為明天的碰面而翻天覆地,誰都不敢保證。
夜深人靜,人是最清醒的時刻,宋喜認(rèn)真的思考了一下,她為何會鋌而走險,將自己攪進(jìn)一個不可預(yù)知的巨大漩渦?
是一時沖動?還是深思熟慮之后的考量?
好像都是,也好像都不是。
但是不能否認(rèn),她跟喬治笙之間已經(jīng)不僅僅是利益合作下的偽夫妻關(guān)系了。
輾轉(zhuǎn)反側(cè),睡睡醒醒,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外面竟然下起了雨,起初只是很急,后面非但沒有停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打得玻璃噼啪作響。
宋喜本就睡不著,這回干脆爬起來,洗漱收拾,外溫驟降,她在原本的一身黑色衣服外面,又加了件黑色的小風(fēng)衣。
一身黑色站在鏡子前,宋喜很輕的嘆了口氣,暗嘆從今往后,喬治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又少了一個。
元寶來的很準(zhǔn)時,撐傘站在別墅門口,宋喜出來的時候,兩人打了聲招呼,等到上車后,宋喜從包里掏出一個保溫杯遞給他。
元寶眼底閃過輕詫,宋喜說:“熱牛奶,喝點兒東西,今天有的忙!
元寶是意外又感動,說了聲:“謝謝宋小姐!
也沒客氣,直接擰開蓋子仰頭全喝了。
宋喜道:“大家認(rèn)識這么久,我一直把你當(dāng)朋友,以后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元寶放下保溫杯,邊開車邊道:“笙哥也沒吃東西!
宋喜摸了摸包,“我給他帶了!
元寶唇角勾起溫和的弧度,“謝謝。”
從翠城山一路開去寧山公墓,距離墓地還有千八百米的距離開始,已經(jīng)有私家車在駐守看護(hù),雖然喬治笙沒跟宋喜細(xì)說,但他既然承諾不會有外泄風(fēng)險,那就一定是萬無一失的。
果然前座開車的元寶也適時說了句:“我待會兒先送你去笙哥那里,老爺子和太太兩邊的親戚也都到了,但要晚一點兒才見,至于笙哥朋友這邊,你們今天可以不碰面。”
宋喜應(yīng)聲,一切聽從安排。
元寶的車一路開進(jìn)公墓,停在一處單獨的入殮廳前,他下車給她撐傘,宋喜黑色的小皮鞋才踩在地上,馬上被地面上彈起的雨水打濕。
許是車?yán)锾,她出來后竟然打了個寒顫,明明昨天還有十五六度,今兒好像突然就入秋了。
兩人邁步往前走,元寶替她拉開門,宋喜跨過門檻兒,最先看到的就是正對面的一大口金邊檀木棺材,一身黑衣的喬治笙跟同樣黑衣的仁麗娜立在一旁,聞聲朝她看來。
宋喜看到他們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皇呛茉尞,背對著她,跪在棺材前的那個年輕女人背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