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nèi),某個裝修可謂是極盡奢華的府邸內(nèi),一位老人身穿蓑衣安靜的站在湖邊,肩頭穩(wěn)穩(wěn)落著一只黃色的老鷹。</p>
大雨不停的沖刷著老人的蓑衣,老人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表情,瞇著眼睛看著自己手上的紙條,沉默了足足能有半刻鐘,一旁的護衛(wèi)們看見老人這個反應(yīng),紛紛在心中暗暗猜測,這紙條之上究竟寫了什么,能讓老人如此反應(yīng)?</p>
“呼!”</p>
老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甩手直接把自己手中的紙條扔進了湖面,大雨點點敲擊著湖面,蕩起漣漪,紙條落入湖中后,僅僅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緩緩沉入湖中。</p>
周圍的護衛(wèi)們完全弄不懂老人究竟是個什么意思,這要是平日里收到自己兩個徒弟的消息,老人都會開懷大笑一番,但是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然一言不發(fā),臉上的表情雖然依舊古井無波,但是這也有點太過平靜。</p>
老人緩緩坐在湖邊,伸手拿起魚竿,瞇著眼睛看著那點點漣漪的湖面,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老人一甩手將魚竿從那湖水之中提起,又是一尾大魚。</p>
“你若是不出來,誰能殺的了你,可是你偏偏非要出來,真是造孽啊。造孽啊。”</p>
老人一聲造孽喊了兩次,輕輕卸下魚鉤之上的大魚,隨即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的護衛(wèi)大喊一聲。</p>
“更衣,備馬,入宮!</p>
……</p>
山谷之中,今日這大雨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壓根就沒有停下的意思,不僅不小反而越來越大。</p>
李龍淺跟喻光赫二人對立而視,雨水不停沖刷著兩人的臉龐,但是誰也沒有伸手擦拭,兩人仿佛就像是那深山老樹一般,安靜的站在這大雨之中。</p>
“你先出手,還是我先出手?”喻光赫看著李龍淺低聲問道。</p>
“殺老奴的人是幽冥山,這個仇我想報!崩铨垳\皺眉停頓了一下,隨后接著說道:“這件事與你二人無關(guān)!</p>
“你是朝廷必殺之人,你沒有活下去的資格!庇鞴夂照f話的語氣理所當然。</p>
李龍淺淡然一笑,直接把自己手中的木劍提起,臉上的表情異常不屑。</p>
“這天下沒人能說我沒資格活下去!</p>
此話喊完,李龍淺倒提木劍,直奔喻光赫的位置沖了過去。</p>
“不用黃龍息,你以為你是我的對手?”</p>
喻光赫同樣提起手中寶劍,但是一旁的沈之萱知道,喻光赫竟然并沒有動用自身的內(nèi)力。</p>
“難不成剛才的搜山術(shù)耗盡了師兄的內(nèi)力?”沈之萱在心中暗暗疑惑道。</p>
其實不然,雖然剛才的搜山術(shù)確實把喻光赫體內(nèi)的內(nèi)力消耗一空,但是作為一個馭魂境的高手,瘦死的駱駝也要比馬大,即便內(nèi)力消耗殆盡,憑著自身的底子,喻光赫想要以境界壓人,收拾李龍淺這個武夫六品也是翻掌般容易,但是此時喻光赫并不這樣想,他想用最公平的方式擊殺李龍淺,因為李龍淺用的是木劍,一把曾經(jīng)震撼整個江湖的木劍,李龍淺的劍法是奴的劍法,奴的劍法,是天底下所有江湖人仰望的劍法。</p>
喻光赫不動用內(nèi)力并不是想給李龍淺活路,而是單純的敬重那個用木劍的奴。</p>
……</p>
天底下,用劍之人千千萬。</p>
但。</p>
幾人不知奴?</p>
幾人不識木劍?</p>
奴,當年一把木劍開天山的江湖事幾人不知。</p>
前朝皇帝是個硬氣的皇帝,面對西北的鄰邦,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這樣的大氣魄,除了前朝的那個皇帝,試問在這江湖的長河之中還有幾人能做到?</p>
但是也就是因為這個有骨氣的皇帝,前朝的外交似乎也走到了一個前所未有尷尬場面,無數(shù)鄰邦聯(lián)合為的就是想在華夏大地之上奪走一杯羹,可最后呢?</p>
那年,長安城池大門前,奴,一人一木劍。</p>
守住了前朝的國土,也守住了前朝千千萬的黎明百姓。</p>
君王死社稷,木劍守國門。</p>
這句話即便是三歲的小孩都能喊出,即便是前朝的君王死在社稷之上,但是那把曾經(jīng)守護過華夏國土的木劍,依舊留在人們的心中,沒人會忘記,也沒人敢忘記。</p>
就連現(xiàn)在的小皇帝朱佑每每看見這段故事的時候,都是忍不住的嘆一句:“朕身邊何時能有此忠?”</p>
王鴻曦戎馬半生,替大梁打下大片江山,但是無論何時何地,見到奴,都會下馬作揖,當朝將軍下馬作揖一個前朝劍侍,何等的大氣魄?</p>
陳修行當今首輔第一人,對武夫從來都是有褒有貶,但是唯獨一人陳興修不敢評價,這個人便是奴。</p>
……</p>
大雨中,李龍淺率先出手,一把木劍直直的奔著喻光赫揮了過去,喻光赫側(cè)身躲過木劍,寶劍出鞘,一刀寒光閃出,李龍淺本能的收回自己手中的木劍,低聲喊了一句:“劍御。”</p>
喻光赫手中的寶劍跟李龍淺胸前的木劍相撞,李龍淺后撤一步,喻光赫紋絲不動。</p>
“你不是這個境界!崩铨垳\皺眉喊道。</p>
大雨之中,喻光赫微微一笑,收回寶劍,下一秒騰空而起,李龍淺猛然抬頭,此時喻光赫的身子已然飛到了半空之中。</p>
半空中,大雨中,喻光赫臉色一便,隨后竟然倒飛而落,劍在前,人在后,劍人形成一條直線,異常筆直的奔著李龍淺的位置降落,喻光赫這一招劍落大黃庭,雖然并無華麗可言,但是卻不知道在這江湖之中,有多少高手敗在了這招之下,今日雖然喻光赫并沒有動用內(nèi)力,但是這招劍落大黃庭,威力依舊不減。</p>
李龍淺站在原地還不曾反應(yīng)過來,喻光赫已經(jīng)帶著寶劍奔著李龍淺的腦頂飛了下來,李龍淺連忙舉起自己手中的木劍,準備硬生生的抗下這一招。</p>
李龍淺雙手托木劍,喻光赫手中的寶劍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李龍淺的木劍之上。</p>
但是不知道為何,喻光赫這一招前面看似來勢兇猛,但是快到李龍淺腦頂?shù)臅r候,突然變的有些有力無氣,甚至有些軟綿綿的感覺。</p>
喻光赫手中寶劍輕輕的點在李龍淺木劍之上,下一秒,巨大的沖擊力蕩漾開來,直接震顫到整個山谷。</p>
李龍淺本想著咬牙硬抗下這一劍,但是誰知道這一劍的沖擊力完全就不是李龍淺所能抵抗的,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就像被那巨石砸中一般,就連自己腳下的地面也在塌陷,李龍淺雙腳入地,而且越陷越深,到了最后李龍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半個身子竟然全都埋在了土地之中。</p>
李龍淺抬頭看著自己身前的喻光赫,本想著不能太過丟人,但是最后還是沒忍住,一口鮮血噴射而出,瞬間染紅了喻光赫的長袍。</p>
“你若是用了內(nèi)力,估計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孟婆那排隊喝湯吧?”李龍淺表情略顯狼狽,一邊擦拭著嘴邊的鮮血,一邊看著喻光赫笑道。</p>
“竟然沒死?”</p>
喻光赫萬萬沒想到,李龍淺竟然真的硬生生的扛過了這一劍,要知道喻光赫雖然沒用內(nèi)力,但是單單憑著這一劍,普通的武夫三品以下,肯定是撐不住的,但是李龍淺竟然活生生的撐了下來,雖然模樣狼狽,受了重傷,但是不死已然是怪事了。</p>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李龍淺笑了笑,把自己的手伸到喻光赫面前,說道:“拽我上去!</p>
喻光赫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住了,嘴角忍不住的抽搐,畢竟面對死敵,還能如此平靜的人,李龍淺是喻光赫見到的第一人。</p>
“愣著干什么?拽我上去!你給我打了一個這么深的坑,我若是不出去怎么接著跟你打?”李龍淺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雨水,笑著說道。</p>
一旁的沈之萱聽到這話也是愣住了,心中暗暗合計,這世間怎么還有如此淡定之人,明明是以命相搏的場面,在他的眼中似乎格外輕松,而且完全沒有因為自己被打成如此狼狽模樣而感到羞愧,甚至就連那句拽我出去都喊的理直氣壯,難不成把師兄的這劍落大黃庭當成了嬉笑打鬧的小孩玩意不成?</p>
喻光赫沉默片刻,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李龍淺的右手,剛要發(fā)力,突然發(fā)現(xiàn)李龍淺的臉色一變,剛剛的嬉笑輕松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感覺危險的氣息。</p>
“不好!</p>
喻光赫心中暗罵一聲,本能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但是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不及了。</p>
李龍淺一發(fā)力,直接把喻光赫拽倒自己的身前,然后雙腿發(fā)力,從泥坑之中蹦了出來,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于突然,喻光赫根本就來不及準備,李龍淺抬腿便是一腳,狠狠的奔著喻光赫的面門踢了過去。</p>
“嘭!</p>
李龍淺這一腳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喻光赫沒有用自己的內(nèi)力所抵擋,所以直接被李龍淺這一腳給踢飛了出去。</p>
“你無賴!”</p>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沈之萱驚呼了一聲。</p>
“我就是無賴!</p>
李龍淺笑著回了一句,隨后扭頭便奔著身邊的樹木沖了過去,喻光赫緩緩起身,但是發(fā)現(xiàn)李龍淺已經(jīng)沖到了大樹之上,看見這一幕,喻光赫愣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