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淺一句話直接給明永壽的氣的吹胡子瞪眼睛,要知道明老爺子活了這么長時間,還不曾有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p>
“你把話跟我說清楚,這書中到底哪里有紕漏之處?”明永壽瞪著眼睛看著李龍淺喊道。</p>
明永壽這一聲,直接給明樂游下的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畢竟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爺爺這般模樣,讀書人講究的都是修身養(yǎng)性,所以平日里明永壽還是非常的控制自己的情緒的,做事都是透著一股子淡淡的書香氣,今天這般模樣別說書香氣了,簡直就是那一副市井莽夫模樣。</p>
“你這是向我請教?”李龍淺一邊吃飯一邊看著明永壽問道。</p>
凌詩情聽到這聲請教之后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但是看見凌園洲那仿佛要殺人的眼神之后,連忙又恢復了正常。</p>
“我……我跟你請教?你是怎么想的?”明老爺子也被李龍淺這句話弄的哭笑不得,一個當了半輩子老師的人,從來都是別人向他請教,他何時請教過別人,李龍淺這句話在明永壽眼中無異于笑話。</p>
“你是不是從來不向別人請教?”李龍淺看著身前的明永壽,突然感覺這個老頭似乎跟姜承載很像,當了半輩子的讀書人最后稍微有了點成就就開始故步自封,冥頑不靈,倚老賣老。</p>
“我爺爺原來是太子師,怎么可能向別人請教?”明樂游低聲替明永壽解釋了一句。</p>
“呵呵,飽了!崩铨垳\笑呵呵的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然后轉(zhuǎn)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永壽,低聲說道:“老頭,你多長時間沒有請教過別人問題了?”</p>
李龍淺這一聲老頭喊的凌詩情合不上那櫻桃小口,也喊的凌園洲渾身冒冷汗。</p>
“這……這跟書中的紕漏有何關(guān)系?”不知為何,明永壽看著自己旁邊的這個少年總是有股子說不出的感覺仿佛有什么東西壓在他的胸口,想長出一口氣卻呼不出來,要知道當年明永壽可是天天面對皇子大臣的老師,面對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人明永壽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但是偏偏這個嬉皮笑臉的少年卻讓他透不過來氣。</p>
“我剛才說了,這書五年前看可以,但是五年后,這書看了無用,我想問你一句,這五年的時間你可曾請教過別人問題?可曾看過新書?你是不是覺得你現(xiàn)在所學所用的東西無論什么時候都成立?難道那句活到老學到老的名句你沒聽過嗎?學到老活到老,不僅僅是指單單的看書,要時刻知道學習新的東西,這才是這句話的本意,固步自封的看書何談進步?”李龍淺氣勢咄咄逼人的看著明永壽,這番話,李龍淺曾經(jīng)原封不動的跟姜承載說過一次。</p>
“你……你……”明永壽你了兩聲之后竟然說不出話來了,跟當初姜承載的反應如出一轍。</p>
“你什么你,看書這東西不分長幼,誰說的對誰說的算,這道理老頭你不會不懂吧?”李龍淺看著明永壽問道。</p>
“不可胡鬧!币慌缘牧鑸@洲終于忍無可忍了,站起身指著李龍淺呵斥了一聲。</p>
“不可!泵饔缐壅酒鹕頉_著凌園洲喊了一聲,隨后恭恭敬敬的給李龍淺行了個作揖禮,然后低聲說道:“學生還請老師賜教!”</p>
一聲學生還請老師賜教,直接嚇壞了凌園洲連忙拽著明老爺子說道:“明老師你這是干什么?這可萬萬使不得啊!”</p>
“凌城主,你起開,這位小兄弟說的沒錯,讀書這東西不分長幼,無知者向知者請教,喊一聲老師也是應該的!泵饔缐壅Z氣平淡的看著凌園洲說道。</p>
“您這是干什么?”凌園洲苦著臉有些為難的回了一句,這要是讓其他人知道明家的老爺子竟然對自己的女婿作揖,豈不是讓天下人罵他凌園洲不明事理,是個糊涂人。</p>
“老先生,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也就不用客氣了,我這人沒那么多規(guī)矩。”李龍淺其實本身就是想讓明永壽明白求知就該有個求知的態(tài)度,不能因為這本書是你寫的,你比我多看幾年書,你就可以對我提出的問題抱著質(zhì)問的心態(tài),書面的上面的東西自然也是用書面上的規(guī)矩,李龍淺見明永壽還算是個明白人所以也就沒有繼續(xù)為難下去,伸手拿起那本《木經(jīng)綱要》看著明永壽問道:“這本書是老先生您寫的?”</p>
“正是!泵饔缐壅氐。</p>
李龍淺隨意的翻了翻書隨后緩緩說道:“這本書三年前我看過,是跟《八十嚴華經(jīng)》一起看的。”</p>
“這本書是我當年根據(jù)《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所改寫的,不知老師口中的《八十嚴華經(jīng)》是什么書?”明永壽皺眉問道。</p>
“你這本《木經(jīng)綱要》其實就是根據(jù)佛家的多本經(jīng)書所改寫,這話說的沒錯吧?”李龍淺此時也是一臉正經(jīng)。</p>
“你說的那本《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其實我也是看過的,很好的一部經(jīng)書,給世人描繪出一座有枯枝,有落葉,百花盛開,蝴蝶蜜蜂飛舞,那種芬芳亮麗,充滿生機的“止于至善的境界”?梢哉f是每一偈,每一句都是綱要,展開來是無量無邊的法門,一個人盡其一生要講華嚴經(jīng)絕對講不完。但是經(jīng)文畢竟是經(jīng)文,出家人有時間研究,但是咱們普通人沒時間,所以你做的就是盡量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文字把這經(jīng)書之中的法門展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據(jù)說你寫這本書用了五年的時間,其實我覺得要不是狠狠的下了一番功夫,五年的時間肯定是完不成的,最起碼也得需要十年的時間,所以我剛開始看的時候我覺得這本《木經(jīng)綱要》肯定也是跟那些普通的譯文無差,都是闡訴個大概,但是看了之后我覺得這本書還算是上乘之作,文字通俗易懂,言簡意賅,但是卻不失《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之根本,確實適合現(xiàn)在的讀書人學習。”</p>
李龍淺這一番話聽的明永壽等人瞠目結(jié)舌,本來剛開始明永壽以為李龍淺無非就是在這裝裝樣子但是為了問個明白,明永壽還是喊了李龍淺一聲老師,如果他能說出來什么還好但是若是什么也講不出來,那么可就得好好算算這筆帳了,即便是明永壽不算賬,凌園洲也要好好算一算,但是李龍淺這番話說完以后,明永壽知道自己今天這聲老師喊的不虧,年紀輕輕就能把自己的這本《木經(jīng)綱要》還有那佛家中最為經(jīng)典的《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看的如此透徹,那肯定就不是個普通人。</p>
凌園洲也是萬萬沒想到,李龍淺真的不是信口雌黃,竟然真的看過這本《木經(jīng)綱要》而且還能說的頭頭是道,難不成自家的閨女真的給自己找了個功夫不錯,學識淵博的女婿?</p>
至于凌詩情,此時就是偷偷的傻笑,懷中的那顆少女心也是不由自主的亂撞。</p>
“那老師您口中這紕漏之處是指?”明永壽非常客氣的看著李龍淺問道。</p>
“啊,你說這紕漏之處啊,其實也不能怪你!崩铨垳\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然后接著說道:“當初你看的那本《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是從天竺國流傳過來的,畢竟佛教的起源就是在天竺,所以咱們這邊的經(jīng)書無論是前朝還是現(xiàn)在大多數(shù)都為手抄本,然而這手抄本原就是人工抄寫的,所以難免有紕漏之處,而你看的那本《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也是,剛才我說了那本經(jīng)書的每一句每一偈都是綱要,長的字數(shù)不過五十,最短的四字,你想想這么精簡的文字若是錯了一個字,那么是不是就是差之千里?”</p>
“是。”明永壽微微點頭。</p>
“你那本《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本身就存在紕漏之處,而你則是看著那本書寫下的《木經(jīng)綱要》,你做的工作就是翻譯解釋加上延伸,但是人家經(jīng)文本身就是錯的,那么你能理解的出來的法門自然也就是錯的!</p>
“老師是怎么知道《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存在紕漏之處?”明永壽還是有些不太相信。</p>
“我剛才說了,我看你這本書的時候是跟著《八十嚴華經(jīng)》一塊看的,而這《大方廣佛嚴華經(jīng)》跟這個《八十嚴華經(jīng)》其實本就是一本書,但是兩部經(jīng)書傳入咱們大梁的時間卻大不相同,相差五年之久,您寫書的時候還沒有這《八十嚴華經(jīng)》,而這《八十嚴華經(jīng)》要比你看的那本更加準確的傳達了佛法,可以說是最權(quán)威的一本的嚴華經(jīng)!”</p>
“真有此事?”明永壽瞪著眼睛問道。</p>
“我還能騙你?”李龍淺無語的翻了翻白眼,隨后接著說道:“如果城主家有這兩部書,你們可以拿出來比較比較,不就知道我是不是瞎說了嗎?”</p>
“我這就去取!</p>
凌園洲還不等明永壽開口就連忙奔著屋子外面走去。</p>
“不知你的老師是誰竟然能教出如此優(yōu)秀的學生!绷鑸@洲走了之后,明永壽笑呵呵的看著李龍淺問道。</p>
“無師自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