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周身殺氣驟斂,緩緩道:“如果你能避開這一式,那么,便可以真正出師了!
“請師尊賜教。”方巍緩緩地挺直了脊梁,他知道,黃老這一式是什么了,在這一式下,即便是強悍如若白起之輩,也只能茍延殘喘,世間無人能敵。
“神宵正法!”
果然,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黃老的口中慢慢地吟唱出來,仿佛來自于遙遠的九霄云外,又仿佛是情人在自己耳邊親親的囈語。
黃老的聲音,沙啞,低沉,卻蘊含著可以將時間凝固,將歲月粉碎,將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化作齏粉的,不容置疑的氣勢。
那個悠悠的聲音,從黃老的嘴中緩緩淌出,傳入方巍的耳中,同時也傳入了每一個在場之人的耳中!
“方!”柳青煙聞聲色變,她雖然知道,方巍有著可以硬撼雷祖一怒的實力,她親眼見過的,但是即便是她親眼見過,現(xiàn)在依然不敢篤定,方巍一定能夠抵擋得住神宵正法。
這四個字,對于每一個修道之人來說都是噩夢般的存在,就如同他的施術(shù)者一般,是令人高山仰止的存在。
混元歸一,生我元神,照耀太清,入我黃房,萬神化身,五氣朝元,神宵正法!”
一語咒閉,黃老站立入鐘,手中的印決緩緩地掐出,就在這一瞬間,天空中所有的光芒似乎都全部被他吸入了體內(nèi)一般,原本燦爛到了無比的華彩,全部消失。
靜的讓人心驚膽顫!
積天下光芒于一身,化氣成聲,吐氣為雷!
神宵正法!!
在這剎那的靜謐之后,忽然間,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如同將天地徹底割裂了一般,將高天割裂成兩半,一半黑,一半白。詭異到了極點。
“老七……你確定你能避過嗎?”
方巍不言,仰頭望著這天空中呈現(xiàn)的奇異景觀,嘴里喃喃自語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這神宵正法的真正訣竅所在……”
“是么?”黃老嘴里發(fā)出冷冷的聲音,“我知道,神宵正法的秘密,你遲早都會悟透,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遲了……”
方巍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在這巨大的雷壓下,他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而且笑的宛如一個孩子一般的燦爛。
忽然之間,兩道電芒激射而出,從這黑白參半的高天之中,向著方巍所在之處,半空之中,兩道電芒宛如一對蛇一般,相互交纏,然后最后融合成一道紫色的光柱,劈向方。
方巍的嘴角露出了依然天真的笑意,喃喃低語道:“古人常言,朝聞道,夕可死矣,往日我始終不明其中真諦,但是今日生死一線之間,我終于還是明白了……”
“但是,對于我來說,朝聞道,夕可活矣!”
方巍一語說畢,居然不閃不避,向著這雷電之威筆直地沖了上去?
“方巍!”方巍的耳邊傳來了柳青煙等人歇斯底里的聲音,這雷電之威,就算是大羅金仙也要避其鋒芒,何況是肉體凡胎的方!
就算他有過天雷灌頂?shù)倪^去,可是……他當真有這么大的把握嗎?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巍這是在干嘛!
方巍渾身黑色的衛(wèi)衣已經(jīng)殘破不堪,一直戴在頭上的帽檐也被罡風吹破,一頭已經(jīng)不知道多久沒有修理過的長發(fā)終于散開,如千根銀針一般,如瀑散開!
他,甚至連雷決都懶得捏,更甚至連用一對肉掌去抵抗的姿勢都懶的去做?
他難道……只是在尋死嗎?
一個不詳?shù)哪铑^在柳青煙的心頭陡然升起,方巍的性格是什么樣子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雖然可以殺人無算,但是恩怨卻是極為分明,有仇者,睚眥必報,有恩者,則是十倍奉還……
難道方巍真的要一死來報黃老的師徒之恩嗎?
不可能!很快,柳青煙便否決了內(nèi)心的這個想法,方巍絕不會是這么自私的人,他絕不會為了自己的一點小義,而至天下蒼生于不顧,他,無論做什么,無論做出如何荒唐的事情,她都只能選擇。
相信他。
柳青煙等人的心此時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了,而龍鳶兒更是泣不成聲,不敢去目睹眼前即將發(fā)生的人間慘。
轟!
那道雷電毫無破綻地擊中了方巍的心口,頓時,方巍整個人渾身火起,身體焦枯莫名,最后直接被雷電轟殺至渣!
甚至,連一句告別都來不及說。
“怎么可能這樣?怎么可能這樣!”柳青煙等人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只是他們現(xiàn)在離著方巍太遠,就算全力沖刺,想沖入戰(zhàn)場也不是需要一段時間。
王不留行毫不客氣地站在了柳青煙等人必經(jīng)之路上,可是他的雙眉緊蹙,并沒有因為方巍的橫死而有一絲一毫的興奮。
他此時心中又在想著什么呢?
“諸位!止步!”王不留行發(fā)出了警告,可是柳青煙等人,此時已經(jīng)陷入了無比的悲慟之中,就算眼前站著的是天王老子,也絕不可能阻止他們前進的步伐。
“紅兒,給我殺了他!”柳青煙對著身邊的血娘子道。
血娘子雖然也被眼前這場曠世之戰(zhàn)嚇壞了,但是對于她來說,世界上的人之分兩種——娘說可以不殺的,和娘說必須要殺的!
血娘子不由分說,手中揚起,頓時一陣紅霧升騰而起,向著王不留行籠罩而去,王不留行驚聲后退,大聲道:“柳小姐,難道這就是你給于方巍的信任嗎?”
柳青煙聞言一呆,被復(fù)仇沖昏了的頭腦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對!方巍不可能死,不可能這么輕易地就死去!
他一定活著,一定還活著。
柳青煙止住了腳步,帶著絕望中充滿著無限希望的神情,看著那依然沖天而降,不斷沖刷著山巔的雷池。
黃老負手其中,眼神疑惑,但是沒有絲毫放松警惕。
“你……到底悟透了什么……”
黃老的聲音悠悠的傳來。
“神宵正法,取法天地,法相自然……”于無聲處,一個聲音緩緩地響起,“師尊,我這副身體,原本就是您利用三年之功,恩養(yǎng)而來,今日,我將這副身體還給了,從今以后,你我便在無任何關(guān)系了……”
“不錯,”黃老點頭道,“你用三招,償還我?guī)熗蕉髑椋缓笠员厮乐,償還我三年恩養(yǎng)之義,你我之間,確實再無瓜葛,我是我,你是你……恩怨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