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巍和商雀走了進去,或許是因為清晨的緣故,廟里面還沒有游客,大殿上供著一個已經(jīng)掉漆了的菩薩,而前面則是和所有寺廟一樣,放了一個功德箱,里面堆滿了零零散散的零鈔。
一個人從后面走了出來,看見方巍笑道:“沒想到這么早就有人來了,先生是算運程還是算姻緣!
方巍看著這個人,穿著僧衣,應(yīng)該是這廟里面的和尚,方巍注意到,這個和尚的頭上點著一個香疤,方巍偶然在書里面看過,這是清心戒,凡是點了戒疤的和尚,是終身不得還俗的,方巍真和尚,假和尚見過不少,但是真的見過頭上有戒疤的和尚還是第一次,心中不由得肅然起敬,道:“剛才,可是您在彈琴嗎?”
僧人笑道:“清晨早起無事,所以才彈彈琴玩兒,倒是讓你笑話了!
“不會不會,”方巍連連搖手道,“彈得可真好!
和尚呵呵一笑道,“兩位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們到后院慢慢說,怎么樣。”
商雀忙道:“要錢么?”
“我都是出家人,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要錢干嘛,只是想和你們兩個人交個朋友,你既然聽到了我彈琴,就說明我們有緣,談錢多俗氣啊!
“那可以不一定,現(xiàn)在的廟里面什么都要錢,我可不上你的當(dāng)!鄙倘膏街斓溃蜕心樕⑽⒁怀,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商雀,別亂說,”方巍道,“反正我們也沒事,不如進去玩玩吧,我看這個和尚慈眉善目的不像是壞人!
“誰知道啊!鄙倘傅,“壞人的壞字又沒有寫到臉上!
方巍見商雀不同意,也就只好笑道:“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您了,不好意思!
“那就可惜了!鄙说,也不強留,任兩人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巧花弄月帶著幾個姑娘嘰嘰喳喳地走了進來,看見了和尚,掏出了一百塊錢,笑著道:“師父,快給我算一卦,這里面三個,以后誰會成為我的女朋友!
和尚見花弄月出手大方,笑道把花弄月帶到后堂去,花弄月見到方巍,忙拉了一把,笑道:“你們兩個剛好也再這里啊,來來來一起進去玩玩,請大師看看你們有沒有夫妻命,放心,我出錢就是了!
商雀和方巍笑著進去了,后堂是一個很干凈的雅舍,在正中放著一張古琴,還點燃了一爐香,看得出這個和尚是一個很注重生活品質(zhì)的人,花弄月進去坐在椅子上,攤開手道:“師父,你是看手相還是算八字?”
“不好意思,貧僧不是一般的江湖術(shù)士,即不看手相也不算八字。”
“那你……”花弄月來了興致,道,“那你是干嘛的,看面相,拆字,還是塔羅牌算星座?”
“命數(shù)本就天定,貧僧做不了主。”
“你這個和尚,我可是捐了一百塊錢了,你現(xiàn)在到好,什么都不給干,難怪我娘說廟里面最黑了,算了,一百塊錢就當(dāng)給你買棺材了,我們走!被ㄅ抡玖似饋,帶著幾個女孩兒就要走,看見方巍還沒走的意思,道,“你愣著干嘛,這和尚不是什么好東西,快去山頂,有的同學(xué)都已經(jīng)上去了呢!
其中一個女孩子似乎對那個古琴感興趣了,道:“反正沒什么事情,我試試這個琴。”說完便毫不客氣坐上去了。
“你會彈么?”花弄月笑道。
“開玩笑,本小姐三年前就已經(jīng)古琴四級考試好不好。”那個女孩子有意在花弄月面前顯擺,正襟危坐上去,還真有幾分架子。
“錚!”一個古怪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笑的前俯后仰,花弄月指著那個女孩子說,“這就是古琴四級的水平,笑死我了,你考試的時候是找人代考的吧!
女孩子頓時面紅耳赤,道:“我……我……這琴有問題?隙ㄓ袉栴}!
和尚走過道:“這個叫箜篌。只是和琴長的有點相同而已,所以這個小姑娘誤會也是正常!鄙擞檬衷谶@樂器上撥弄一下,頓時琴聲悠揚,極為好聽。
“看不出你這個人還真的有點本事,”花弄月又來了興致,道,“這樣吧,反正你收了我一百塊錢,有沒有給我算命,你給哥幾個彈一個就當(dāng)時還債怎么樣!
僧人笑道,“好啊!弊绿魟忧傧,彈出一個錚亮的音符,方巍在旁聽得心中一動,微微瞇起雙眼,對于音律說實在的,除了那個古琴過了四級的女孩之外,在長的所有人都是外門漢,但是最基本的音樂素養(yǎng)還是有的,和尚挑動琴聲,用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傳的“輪拂”指法,琴聲忽然變得鏗鏘有力,激昂高亢的樂聲溢滿天地,動人心弦。隱隱透出肅殺的感覺,琴聲再揚,如百舸爭流,千軍萬馬齊發(fā),猶如箭矢穿空,金石相交,聽得在場的所有人如癡如醉,完全沉浸在這美妙絕倫的音樂之中。
“錚!”僧人收了最后一個音符,諸人才似乎如夢初醒,紛紛拍手叫好,尤其是花弄月最為得意,兩只手掌都快要拍紅了,方巍也搖頭道:“先生,以你這手藝,在這里當(dāng)真是埋沒了人才了。”
和尚微微一笑,道:“人各有志,我覺得在這里挺好的,至少空氣新鮮!
就這個時候,花弄月的手機響了,是班長打過來催他們的,花弄月站起來道:“方巍,快走了,班長在催了!
方巍也只好起身告辭,幾人連忙向著山頂上趕去。
在上山班上有組織了幾個游戲,很快就到中午了,有玩累的同學(xué)便三三兩兩下山了,難得有一天的時間,男同學(xué)們都相約去網(wǎng)吧約戰(zhàn)幾把,而女同學(xué)們則是爭分奪秒的趕去逛街,方巍兩個愛好都沒有,在岳麓山上又逛了很久,直到下午的時候,才和商雀晃晃悠悠地下山,卻不知不覺的又來到了那個廟前。
“不知道那個師父還在不在。”方巍心想,便走了進去,廟里面香火不旺,一個不算命,不看相的廟,想做大做強在這里是很難的,那個和尚正在打掃地面,見方巍過來了,忙迎了上去,笑道:“下山了!
“師父你還記得我?”方巍心里高興地道,“是啊,反正山上又沒有什么玩的,就來這里和師父說說話,說真的,師父您彈琴可真彈得好,就是……”
“就是什么……”和尚連帶微笑。
“就是,就是我也說不出來,總之,總之我感覺,琴聲中似乎殺氣太濃了!
和尚放下了手中的掃帚,細(xì)細(xì)看了方巍幾眼,道:“你居然能夠聽出來?我再彈一首看你聽得出來不!焙蜕酗@然是找到了知音,興致大發(fā),帶著方巍就要進去。
商雀拉住了方巍,道:“不要去。”
方巍愕然道:“為什么!
“我總覺得這和尚有些古怪,反正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天都快要黑了!
“急什么,”方巍道,“要不你先回去,我等會在回去,放心,我一定趕回去吃晚飯!
商雀想了想,難得見方巍有這么大的興致,也只好點頭,跟著方巍進去了。
僧人給方巍和商雀倒一杯清茶,然后點燃了一爐香,道:“我現(xiàn)在就給你彈一首我很少彈的曲子,看你聽不聽的出來。”
方巍連連點頭,和尚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在琴上波動,十分流暢。伴隨著古琴,婉轉(zhuǎn)又有些哀愁的歌聲緩緩流出,方巍凝氣深思,聽得都不由得有些癡了,忽然,琴聲一轉(zhuǎn),和尚十指在琴弦上飛快的彈奏著,琴聲尖利,高昂,曲聲再變,變得陰沉悲涼,如泣如訴……
“方巍,”商雀狠狠地推了方巍一把,方巍無動于衷,整個人都沉浸在這曼妙無比的琴聲之中,商雀站了起來,手上加重了力道,但是方巍依然無動于衷,商雀知道要糟,連指著和尚的鼻子大罵道:“和尚,你到底是誰,你在方巍身上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小小僵尸,也敢在本大爺面前放肆!”那僧人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目光,用手狠狠的一揮,商雀只覺得一疼,跌倒在地上。
“啊!”商雀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一頭栽倒在地上,在抬眼,眼前的一切都忽然起了變化,這哪里還是廟里面,分明是在一處荒涼孤墳之前,墳頭上鬼火陣陣,除去這很微弱零星的光,簡直就是伸手不見五指,而那個和尚則獨自坐在墓碑之前,用手彈琴,在他的左右,則是層層墓碑,不計其數(shù)的鬼火縈繞在他的周圍,似蠟似炬,形成一幅詭異到了極點的景象。
而方巍則盤膝坐在墳前,根本無動于衷,已經(jīng)被這琴聲徹底迷住,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在何處!
“方巍,方。 鄙倘笒暝饋,用力扯了一把方巍,但是方巍似乎被鬼迷了心竅一般,充耳不聞,仍然沉浸在這如癡如醉的琴聲之中。
“你快跟我回去,方巍……你怎么了……和尚你到底對方巍使了什么道法!”
“我在這里與方巍品琴,你這個小僵尸為什么要敗壞我們的雅興!”僧人用手一撥琴弦,似乎一道無形之力打出,又將商雀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