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呆住了,停下車來直直的看著她,“到底是什么事啊,好像很嚴重?”
她再糾結了幾秒,才終于開口,“是關于連初的!
“?”我心里沒來由的一跳,“連初,他……怎么了?”
韋連云說到,“我們局里接到一樁發(fā)生在七八年前的案子。當時工人在下水道發(fā)現一具尸體,馬上報了警,法醫(yī)去現場勘驗,發(fā)現這具尸體已經高度腐敗,完全辨不出真實的面目,有些部分都已經白骨化了,初步估計死亡時間至少有兩年了,而且是死于他殺……因為我那時還沒畢業(yè)嘛,也沒去過現場,就聽我?guī)煾刚f,他們反反復復搜尋了很多遍,都找不到和實體有關的蛛絲馬跡,而且經過解剖同樣沒什么特別的發(fā)現……總之,想盡各種各樣的辦法,各種摸排走訪,都找不到尸源,也就是不知道死者是誰家的人,而且案子也沒有進展,這么多年過去了,已經成為了懸案……”
“哦,然后呢!蔽也幻靼姿秊楹谓o我講這個案子,但是我已經聽得入迷了。
“就在今年,”韋連云說著,臉色已經有些發(fā)白起來,“今年,由于dna數據系統(tǒng)更新,當我們無意間再次把那具無名尸上提取的dna數據在系統(tǒng)里進行比對后,竟然奇跡般的比對上了一個人!你猜猜是誰?”
“誰?”我被她這不安的表情弄的有些發(fā)慌了。
“連初!”
“!”我再次驚呼,“你的意思是……這具無名尸是韋連初?”
她非常肯定的點點頭!
“怎么可能!”我在幾米的驚慌后,又覺得這簡直是個大笑話,“韋連初不是活的好好的嗎,難道他是鬼啊?”
“所以我也不敢相信啊,”韋連云早就知道我是這樣的反應,所以她也很苦惱。
“不用說肯定是弄錯了嘛!蔽也灰詾橐獾恼f到,“而且為什么這么多年了,都沒比對上,突然今年就可以了,這解釋不通啊!
“是這樣的,”韋連云又對我說到,“你知道為什么我們辦案的系統(tǒng)里有連初的dna數據嗎?有個轄區(qū)警局的記錄里顯示,他在10年前,也就是大約20歲的時候吧,參與過一起打架斗毆事件,被帶到警察局采集過指紋、dna這些,表示他有案底了嘛。但是好像是我們dna系統(tǒng)當時出了技術故障,他的信息沒有刷新出來,然后這么多年,我們也沒人想過去重新再仔仔細細的比對一遍,因為這個工作量實在太大了,沒那個精力,也沒懷疑過會有這種疏漏,哪只我今年研究這個案子時,受到其他案件的啟發(fā),就自己花了一天一夜在電腦查看,沒想到還真的讓我撿到了這個漏!你不知道我那天有多么額狂喜,因為這么多年過去了,終于能確定尸源了,可是,當我發(fā)現尸體dna的主人竟然是韋連初時,我以為在做夢,怎么也不可能啊,是不是?連初活的好好的,我們大家都知道!”
“對啊,用腳趾想,也知道是你們的數據哪里弄錯了嘛!
她停頓了半晌后,再繼續(xù),“你先別打岔,聽我把后面的話說完。起初,我也百分百堅定是dna的數據弄錯了,要不就是尸體這邊的數據錯誤,比如說采集啊,操作啊,都可能人為的出錯。但我去調查了一遍后,當時經手的人員都非常肯定沒有錯,而且這個案子沒有破,尸源也一直被存放著沒有火化,我自己親自重新去提取了尸體上的dna,然后再和連初10年被錄入系統(tǒng)的dna數據對比,還是能完全的對上!怎么辦呢?我想只可能是連初自己的數據弄錯了,于是又準備重新查查他的dna,但這種事情又不好直接說啊,不然他肯定以為我是神經病,所以我就從他爸媽,也就是二叔二審這里下手……”
“嗯。”我聽得有些心驚膽顫,頭皮發(fā)麻。
“那天,我剛好碰到二嬸的手被割破了,我趕緊拿了紙巾去幫她擦拭了一下,隨后就拿著這坨沾著二嬸血跡的紙去進行dna檢驗,檢驗結果出來,竟然和那具無名尸體的親自關系達到99%!你知道嗎,我當時真的嚇慘了!”
她這么一說,也把我嚇到了,“不可能啊,怎么想都不可能,我還是覺得是dna這里弄錯了……連初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對啊,我不甘心,第二次又偷偷撿了二叔剛放在煙灰缸里的煙頭,用他的唾液去提取dna……弄出來的結果,跟那具無名尸體還是有親子關系,這么多鐵的證據足以證明,那具尸體就是連初,但是現在跟我們生活在一起的連初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不得不懷疑到底死哪里出問題了……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
我聽得不免緊張了,聯想到昨晚韋連恒告訴我的事,我也對連云提了句,“那你有沒有發(fā)現連初自從恢復智商后,跟他出車禍前有些不一樣了?”
“有有有!”韋連云深表贊同的說,“不是有些不一樣,是除了那張臉以外,其他都不一樣了,你不知道學生時代的連初有多讓大家頭疼,不學無術又到處惹禍,簡直無惡不作,那時爺爺都想跟他斷絕關系,因為他實在太不可理喻了……可沒想到他傻了那么多年后,突然就變得這么成熟穩(wěn)重又聰明,跟中了邪似的,你說奇不奇怪?當然,也有可能,他在這些年里悄悄的改變自己,勵精圖治呢?不過,哎,想到這個dna的問題,我真的是每天茶飯不思了!
“這個問題是比較嚴重,要不你干脆向家里人公開出來?也告訴連初,看是不是——”
我沒說完,韋連云就搖搖頭,“其實,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了,那具無名尸體跟二叔二嬸有親子關系,從年齡和性別來看,就是他們的兒子!但如果尸體不是連初,除非二叔二嬸還有第二個兒子!否則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
“……”
“所以,我不想把這件事公布出來,因為怕二叔二嬸他們很難堪,更不知道連初會怎么想,總之影響很大,還是先保密,等我私底下再去查查!
“確實太詭異了!蔽胰滩蛔∫采钌畹奈艘豢跉猓桓蚁嘈彭f連云透露的這個秘密。
聯想到韋連初那張臉,我甚至多了點毛骨悚然得感覺……他到底怎么回事?那年的車禍,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從裝傻,到現在跟死者的dna重合,他到底是誰?
我也暫時把連云透露的這個秘密保留在了心底。可能自己沒有實際的接觸到這個案子,沒有面對那些dna數據,所以在短暫的震驚后,又暫時把這個事情拋在了腦后,只當自己聽一個離奇的、和我無關額故事而已。
這段時間,真正有些困擾我的,還是杜振北的問題……
杜南茜入獄前的那番話始終在我心底縈繞著,我細細揣測了好久,尤其是在得知杜振北那棟別墅還有他其他地方的幾處不動產的業(yè)主都寫著我的名字時,我很沒骨氣的心軟了……思來想去,想著他淪落到如今的地步確實有點冤枉,首先他犯的所謂經濟罪,是韋連恒刻意策劃栽贓他的,只為替我報仇,而另外一方面他也的的確確沒有參與謀殺我……盡管我再恨他,也不至于害他去做這個牢,在那種地方度過余生啊……最重要的是,如今汪虹已死,杜南茜也被捕,我想要的結果也達到了,也沒必要再為難他了。
因此,我跟韋連恒一商量后,最后還是想了各種辦法,把杜振北從監(jiān)獄里撈了出來。
出獄的那天,是我去接的他。
他看起來蒼老了起碼10歲,跟個老大爺一樣,胡子拉碴得,又瘦的不成樣子,還弓著背部,跟原來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商人形象簡直天壤之別!看著這樣的杜振北,我鼻子竟不由得發(fā)酸,眼圈也紅了,沒想到我也會有對他產生感情的一天……對啊,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最親的人之一了,這么多年了,難道我對他的恨,真的就不能有所消融嗎?
“深深,爸爸謝謝你!痹诨厝サ穆飞希聊嗽S多,很激動,但是話也不多,只是對我表示淡淡的感謝。他又說,“從沒想過,我還有出來的一天……也沒想到,你會原諒我。”
“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
“……”他點點頭,“也許吧,畢竟這么久沒出來了,也沒人來看看我。聽說茜茜已經嫁給韋連海了是吧,還把她媽也弄出來了,挺好的!
我猶豫了下,還是故作淡定的告訴他實情,“你老婆,汪虹,死了!”
他好像沒反應過來,“你說什么?”
“汪虹出車禍,掛了!”
“……”他呆呆的望著我,驚訝的微張著嘴,臉色一片慘白,“真……真的?”
接下來,我把實情一一告知了他,他聽完以后,已經老淚縱橫了,一個勁兒念叨,“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我杜振北,到底上輩子造了什么孽,……”
我卻冷笑,“人在做,天在看,她種了什么因,自然結什么果,有這樣的下場,很正常!
然后他倒在座位上,久久的沉默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我把他送回來他原來所住的別墅,里面很大,裝修的也豪華,但是空蕩蕩得,甭提有多冷清。
杜振北看著這里的一切,他眼圈又紅了,搖搖頭,“還是把這房子賣了吧,我一個人住里面,還不如呆監(jiān)獄。畢竟跟你汪阿姨這么多年夫妻了,她現在去了,我在這兒難免會觸景傷情……”
于是,我只得又重新給他找了個小區(qū)里的得房子,讓他先在里面住著……但與此同時,我又考慮到他年紀也不是很大,北旅又是他這么多年的心血,要不恢復他原有的股份,重回公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