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黑市,柳靜頤吩咐紫蘇,盯著那胭脂鋪的老板娘;氐教嵝趟狙瞄T已經(jīng)是戌時,柳靜頤回房拿了房契和地契,去給荊子言請脈。
她把房契和地契交給荊子言,并詳細(xì)說了買賣的情況,以及自己的猜測,那恭允方急于出手。
“主子,這是余下的一千兩銀票!绷o頤將銀票放在荊子言的書案上。
荊子言看著銀票,有些欣慰,心道這孩子不是貪財?shù)。他收起銀票,笑著問道:“你可知恭允方為何將益合堂出手?”
“屬下私以為,那恭允方在替人辦事,屬下見到他時,他身上有濃重的硝石味道。那恭允方或許是硝石案的一環(huán)!绷o頤恭謹(jǐn)?shù)拇鸬馈?br />
“不錯,但他只是代人辦事,他是曹參軍的妻弟,私礦如果沒有官府之人在背后支撐,怎么能在官府眼皮子底下生存!”
“主子的意思是曹參軍……”
荊子言點點頭,從案頭拿起一封信遞給柳靜頤。是元謹(jǐn)從沙洲陽縣調(diào)查到的資料。元謹(jǐn)已經(jīng)回府,帶回來的資料的確讓人大吃一驚。
“原來當(dāng)初衛(wèi)力明將劣質(zhì)軍馬以次充好,是曹參軍指使。”柳靜頤微訝!澳沁@曹參軍的目的是什么呢?”
“這封信是曹參軍寫給衛(wèi)力明的,信中指明讓他購買胡姓馬販子的馬匹,事成之后,給衛(wèi)家一萬兩銀票!
柳靜頤有些疑惑:“那衛(wèi)力明怎會輕易答應(yīng)?”
荊子言將茶盞端起一飲而盡,才悠悠的說道:“今日我與大人去見了輕楠,輕楠承認(rèn)自己有了孿生姐妹,但有心癥,需常年用藥!
荊子言慢慢說道:“那曹參軍便是查到衛(wèi)家的情況,這才以金錢誘惑,逼迫他參與此事!
“對了,那輕楠承認(rèn)自己殺了老鴇和金萬貫!
“啊?”柳靜頤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荊子言:“那……那大人就把這案子結(jié)案了?”
荊子言微微一笑,解釋說:“自是不會。根據(jù)輕楠所言,她的確孿生妹妹,因為雙生被視為不詳,衛(wèi)家一直對外宣稱只生了一個女兒。所以他們二人共用衛(wèi)涵雅這一個身份,單日姐姐出來見人,雙日妹妹出來見人。”
“所以外界一直認(rèn)為只有衛(wèi)家只有一個女兒,所以衛(wèi)家出事后,也就只沒入了一個女兒,就是姐姐,也是現(xiàn)在的輕楠!
“姐姐心疼妹妹,自己孤身入了惝春園,想辦法讓妹妹逃走,只是當(dāng)她再見到妹妹時,妹妹已經(jīng)被喚作若羽,并成了金萬貫的外室。”荊子言悠悠的說著:“按照輕楠的說法,那若羽所住的宅院,是金萬貫置辦的,故意放在輕楠名下,為了保護若羽不被官府的人發(fā)現(xiàn)。”
“那老鴇有一次見輕楠偷偷溜出桐旖樓,便尾隨其后,發(fā)現(xiàn)了那宅院,也因此發(fā)現(xiàn)了輕楠和若羽姐妹倆的秘密。輕楠自從入了桐旖樓,一直未出來待客,那老鴇便以此為要挾,逼迫輕楠接客。你去桐旖樓的那天,便是輕楠第一次出來接客!
柳靜頤略顯狐疑,直直的問道:“那輕楠不是清倌人么,為什么還要接客?”
說了一會兒話,荊子言本覺嗓子發(fā)干,本想喝口茶,聽到柳靜頤這一問,喝道嘴里的茶差點嗆出來。他從衣袖中拿出帕子,掩嘴咳了兩聲,才說道:“清倌人只是賣藝不賣身,即便是賣藝,也需要出來接客的!
“輕楠不想讓妹妹被官府發(fā)現(xiàn),沒入官家教坊司,那么知道他們姐妹秘密的人就都必須消失。她一直想辦法出去老鴇,直到知道了有一種叫做‘白之雪’的蠱毒,她給老鴇和金萬貫都下了這種蠱毒。為的就是除去知道她們二人秘密的人。”
荊子言冷笑:“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運氣會這么差,老鴇在眾目睽睽下死去,正好碰上官府查案,查的還是那外宅的案子!
聽完整個過程,柳靜頤有些唏噓,即便是感動于輕楠的姊妹之情,但輕楠這漏洞百出的故事,讓她無法全然相信。
“主子,屬下認(rèn)為,那輕楠的話并不可信。”柳靜頤冷靜的說道。
“哦?”荊子言饒有興致的看著柳靜頤:“說來聽聽。”
“屬下認(rèn)為,老鴇之死或許與輕楠有關(guān)系,但金萬貫之死,與輕楠無關(guān)!绷o頤有條不紊的說道:“問題在于那良籍籍契上。如果輕楠真的為妹妹著想,就不會讓金萬貫死在那宅院里,無論如何那是一個以良籍身份購買的宅院,她的妹妹能有一個不錯的落腳之所,她自己陷入泥淖,她不會輕易去毀了妹妹的后半生,有了良籍籍契,意味著就有了戶籍,能脫離賤籍,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輕楠已經(jīng)入賤籍,擁有一個良籍籍契原本是望塵莫及之事,她怎么可能會輕易的舍棄,即便她不用,她還有一個不被人知的妹妹,把這個良籍身份給她妹妹,也是給她妹妹的一個依靠。”
“但如果金萬貫死在那宅院里,這個良籍身份一定會被官府查出,那么她和她妹妹的后半生都?xì)Я,她不會這么傻的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柳靜頤緩緩的說:“如果我是輕楠,即便是我想殺金萬貫,都不會讓他死在那宅院里!
“所以屬下覺著,金萬貫之死,有蹊蹺!绷o頤定定的說著。
聽完柳靜頤的分析,荊子言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孩子,除了會醫(yī)術(shù)之外,還有足夠的腦子。他并未將這些想法宣之于口,而是淡淡的說道:“所以當(dāng)下,是要找到輕楠的姊妹,若羽。”
“主子,過不了即日,那若羽就能自己送上門來!绷o頤有些神秘的說道。她將自己去黑市的見聞?wù)f了仔細(xì)說了一邊,自然是隱去了真正的目的,她只說是去打聽晚玉香的。
“此事辦的不錯,讓紫蘇仔細(xì)盯著黑市,見到那若羽,便將人帶來!甭牭搅o頤所述,荊子言心情愉悅,只覺著終于有人能替自己分擔(dān)一些公事了。
他順手拿起那一千兩銀票,又從書案的紫檀盒中拿出一把金豆子,遞給柳靜頤:“此事辦的好,賞你的。”
柳靜頤大喜過望,感激涕零的跪下謝恩:“謝主子。”雙手接過金豆子和銀票,開心的退下。這小丫頭向來只喜歡錢。
荊子言向來對下人不吝賞賜。只是柳靜頤作為一個毀了容的丫頭,向來不喜歡珠釵首飾,賞那些女子所用的首飾,反而是往她傷口上撒鹽。所以荊子言向來賞賜她,除了銀票就是金豆子。
拿著賞賜柳靜頤歡歡喜喜的回了房。她將這一千兩銀票再放回盒中,從她藥箱的最底層的暗格里拿出一個荷包,從荷包里倒出一粒雞蛋大小的珍珠。那珍珠通身圓潤光滑,無任何瑕疵,且晶瑩透亮,一看便是珍品。柳靜頤知道,這珠子不是凡物。這是她九歲那年,去山上采藥,無意中救下一個已經(jīng)成為血人的刀客所贈。她就地取材,在山上采了藥,給他傷口敷上,并找來一個小破鍋,給他用煎了藥,保住了那刀客的性命。刀客拿出這顆珠子給她,謝她的救命之恩。
連紫蘇都不知道這珠子的存在。那刀客將珠子給她后,她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藏著,她雖然不知道這珠子的市價,但也知道這珠子定然價值不菲。她不知道那刀客是如何得到這珠子,她不敢輕易出手。
如今卻有了一個好的去處。她回憶著昨日黑市的情形,那街道中心有一家三層樓的當(dāng)鋪。
她小心的將珍珠放入荷包,放回藥箱的暗格中。有了這顆珍珠,她的未來就有了些許希望。也許是對未來有了期許,她甜甜的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日卯時一刻,柳靜頤便醒了。紫蘇盯著那黑市,一夜未歸。柳靜頤甚至幻想,有了這良籍,如果有機會她能得一份安穩(wěn)的日子,她便帶著紫蘇離開,找一個地方,開一個屬于自己的醫(yī)館,行醫(yī)問藥。她今日滿心滿眼的都是籍契的事情,嘴角不自覺的揚起笑意。但此事不能外露,必須連荊子言都得瞞過去。
正好荊子言買下了益合堂,并讓她在其中開堂坐診,正好提升一下醫(yī)術(shù),多攢一些私房錢。她要去請示荊子言,益合堂是否要改名。
“就叫藥爐吧”荊子言淡淡道。接著起身走到書案前大筆一揮,兩個筆走龍蛇的“藥爐”二字便躍然紙上。
柳靜頤恭敬的用雙手接過紙張。荊子言看了一眼柳靜頤,溫和的問道:“你打算如何打理益合堂,這益合堂不比之前的知子藥爐,那時一切都相當(dāng)于重新起步,而這益合堂原本根基深厚,除了蘭鶴謙,益合堂的其他大夫也十分有名。所以即便是蘭鶴謙出事,益合堂也能撐到現(xiàn)在!
“現(xiàn)有的大夫,如果愿意繼續(xù)在益合堂坐診的,屬下當(dāng)留下,不愿意留的,屬下放其離開,以往的掌柜暫時不變。”柳靜頤徐徐說道。
“屬下剛剛接手益合堂,貿(mào)然改變,恐引起其他大夫的反感,況且對于賬目這塊兒,貿(mào)然換一個新掌柜,完全摸不清底細(xì),反而壞事。不如說服原有的掌柜為我所用!
“好,你有主張就好!绷o頤點點頭,“紫蘇那里可有什么進(jìn)展?”
柳靜頤搖搖頭。
“那好,今日你便去那益合堂整理要務(wù)。我一會兒讓元謹(jǐn)知會大人一聲,讓他帶著衙役將紫蘇換回來,元謹(jǐn)?shù)墓Ψ蚋哂谧咸K,有些什么事情,也能應(yīng)對!
她將荊子言寫的字送去裝裱,制成匾額,以備重新開張所用,F(xiàn)在她要做的,是去整理賬目,她想的確需要有個知根知底的人來管理賬目,她要去見見那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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