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藍色的眸子中滑過一道柔和的光,他把車開的很穩(wěn),讓她幾乎感受不到車子還在行駛。
“我……的心很痛……”楊寂染輕聲說了一句,然后靠著他的肩膀沉沉的睡去。
男人沒有回答,繼續(xù)開著車,因為他知道她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安靜。
這一年a市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凝聚了許久的雪終于在大年三十這天徐徐飄落,寒風吹著鵝毛般的大雪肆意飛舞,不等午夜降臨就已經將這個城市妝點成純美的白色。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家家戶戶就已經開始準備年夜飯,大街小巷都充滿了食物誘人的香氣,大人們一邊閑聊著這一年的趣事一邊忙著翻炒著鍋里的菜,小孩兒歡快的奔跑著,笑著,跳著,等不及夜色來臨就已經開始燃放鞭炮,即使看不見燦爛的煙火也開心的大笑。
整座城市都是歡聲笑語。
除了……
除了陳瀚東的病房前。
許久不曾露面的陳夫人聽說陳瀚東被推進了手術室,整個人像被人敲了一記悶棍,只來得及悶哼一聲,然后就暈了過去。
陳家這一年真是多災多難,陳司令,陳瀚東,陳夫人,余式微,權振東一個接一個的病倒,唯一還算健康的就只剩下陳寒雪。
陳罕卓早失去了蹤影。
陳寒雪一個人要照顧這么多人,心里非常的不滿,等陳夫人醒來的時候又說起了余式微的事。
她憤憤的說著:“依我看,全是余式微那個掃把星帶來的禍事,她沒來之前咱家不知道有多好,她一來,禍事接二連三的發(fā)生,你看東子都變成什么樣了?”
陳夫人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她本來就不喜歡余式微,現在聽到陳寒雪這么說更是堅定了要把余式微趕出去的事。
她說到:“我們陳家也算對得起余式微了,幫她治好了病,等她醒過來就讓她媽把她領回去吧,我們陳家廟太小容不下她這座大神。”
“就是,就她那樣子還配得上我們東子?”陳寒雪一臉不屑,隨后又有些猶豫的說到,“可是,我怕東子會不同意啊,他被那女人迷得早就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陳夫人抓緊身上的被單,無比堅定的說到:“這事可容不得他不同意!
“那爸那邊怎么辦??”陳寒雪知道陳司令對余式微還是比較滿意的,而且更關鍵的是他會同意陳瀚東的觀點,只要陳瀚東不離婚他也就會支持不離婚。
陳夫人心里還是比較怕陳司令的,因為家里的大小事要一直都是他說了算。
想到這兒陳夫人咬了咬牙,眼中閃爍著陰險的光芒:“這樣的話,等你爸回來我們就只能演一場戲給他看了!
“什么戲?”陳寒雪一臉興奮的湊了過去,她自己不幸福也就見不到別人不幸福。
兩母女耳朵貼著耳朵商量了好一會兒,最后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精光大現。
此刻陳司令正守在陳瀚東的手術室外面,雖然他自己身體也很不好,可是心里還是更擔心陳瀚東,他也是真的沒有預料到陳瀚東會對一個女人這樣的用情至深,這樣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等陳瀚東被推出來的時候他也累得不行了,如果不是李當一直在旁邊照顧他,他早就倒下去了也說不定。
可是老爺子是個愛面子的人,為了不讓自己虛弱的樣子被別人發(fā)現,在醫(yī)生出來之后他立刻起身去問:“醫(yī)生,我兒子他怎么樣了?”
因為之前韓柏遠已經連續(xù)做了好幾個小時的手術,精力有點跟不上,所以陳瀚東的手術換了另一位醫(yī)生。
“已經沒事了,接下來只要好好休息就行!贬t(yī)生摘下口罩回答著。
陳司令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陳瀚東,還是有些擔心的問到:“那他大概什么時候能醒?”
“這得看病人身體的恢復情況,一般是兩三天!
“兩三天?”陳司令有些失望,老一輩的人對大年三十除夕夜還有大年初一都看的非常的重,陳瀚東這一病,只怕連初一都要在沉睡中度過了。
哎,本來是家家團圓的日子,在他們陳家卻成了人人病倒的日子。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人沒什么大事。
陳司令急忙回到病房把這個消息告訴陳夫人,好讓她也放下心來。
結果等他回到病房的時候卻發(fā)現病房里的氣氛有些詭異,陳夫人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陳寒雪坐在那里抽抽噎噎的哭著。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場景,一直嘮嘮叨叨說個沒玩沒了的陳夫人也有這么安靜的一刻,一直天不怕地不怕橫行霸道的陳寒雪竟然會默默的抽泣?
陳司令進了病房,看了一眼陳夫人,又看了一眼陳寒雪,隨即沉聲問到:“這是怎么了?”
陳寒雪擦了一把眼淚,想要說些什么,猶豫了一下又把話咽了回去,然后緩緩的搖頭,說到:“沒什么。”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那么明顯,陳司令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當然能猜出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蹙眉,嘴里蹦出一個字:“說!”
陳寒雪似乎被嚇到了,稍稍遲疑了一番,然后說到:“其實……也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我們一家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倒霉了,你說,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啊!
倒霉倒是真的,但也不能相信這種無稽之談,陳司令面露不虞:“胡說八道什么,有那個瞎想的功夫不如多照料一下你媽。”
陳寒雪立刻急了:“我可沒胡說,爸你想一下這段時間我們家里發(fā)生的事,難道不像撞邪了嗎?我們陳家可從來沒這么倒霉過,簡直就是衰運連連,您看您之前身體那么好,可是這段時間住院都快住了一個月了,還有東子,上場打仗也沒見他受過這么多的傷,這也是第二次住院了,還有媽,媽她的身體也一直很健康,可是這次竟然暈倒了,哎……也不知道下一個是不是就該輪到我了。”
“只是巧合罷了!标愃玖罾淅涞恼f著。
這時躺在病床上的陳夫人忽然悠悠轉醒,陳寒雪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立刻撲了過去,焦急的問到:“媽你怎么樣了,好一點沒有?”
陳夫人扶著額頭,虛弱的問到:“寒雪,我……我這是怎么了?”
“媽你剛才暈倒了,”陳寒雪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了一把陳夫人的額頭,而后驚訝的大叫起來,“哎呀,媽,你怎么一腦門子的冷汗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聽到陳寒雪這么說,陳司令也擔心起來,腳步往陳夫人那邊挪了挪,雖然表情依然不茍言笑,但是語氣里卻是隱隱的擔憂:“沒事吧?”
陳夫人瞇眼想了一下,然后皺眉說到:“我……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什么夢?”陳寒雪繼續(xù)表演著。
“我夢見有一位老仙人說咱們家住進了一只黑貓,那黑貓是個邪物,如果不把那黑貓趕走的話,咱們陳家……可就要絕種了啊!标惙蛉松酚衅涫碌恼f著,說完還極其慌張的看著陳司令,說到,“哎呀,老頭子,你說我做的這個夢該不會是真的吧?難道真的是有仙人來指點我們家?”
陳司令的臉色變了變,他雖然不信這個,但心里還是有些忌諱的,聽到陳夫人這么說他立刻喝道:“都是些無稽之談,一個夢你也能當真?”
“可是我們家好像真的犯了什么,一直被什么東西克著,不然怎么可能這么倒霉?”陳夫人的態(tài)度異常的堅決,“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個高人來給我們算一卦,看看是不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陳寒雪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啊,就算不算卦,求個平安符保一家人的平安也好啊,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真讓人害怕,哪有一家人都到醫(yī)院過年這種倒霉事的啊!
陳司令沉了臉:“沒聽到我的話?不準去搞這些迷信的東西。”
陳寒雪被陳司令的固執(zhí)氣的跳腳,他們還沒把事情扯到余式微身上老爺子就已經明令禁止了,這話題還怎么繼續(xù)下去啊。
她拿起一旁的包包,嚯的一下起身,臉色不善聲音也冷冰冰的說到:“既然爸你不相信就算了,我自己回家吃年夜飯去!
“你……你這個……不孝女!”陳司令氣的臉都青了,這一家人病的病倒的倒她竟然還有那個閑心吃什么年夜飯,“你到底是不是陳家人?自己的爸媽弟弟弟媳都住院了,你不但不關心一下還盡在這兒挑撥是非,你不怕事兒多是吧?”
陳寒雪覺得自己冤枉極了,她只是聽從陳夫人的計劃而已,又沒做什么,憑什么老頭子要抓著她一頓臭罵?
她不服氣的頂嘴說到:“我怎么不關心了,我這不是來看你們了嗎?”
“來看你媽連個水果都沒有?”這么沒誠意的看望她也好意思說?
陳夫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倒不是真的要陳寒雪買什么東西,只是她這的確太不上心了,來看望老人竟然就兩手空空的來了。
見陳夫人也站到了陳司令那一邊,陳寒雪感覺自己被孤立了,明明是幫著媽媽一起說服爸爸的,怎么現在媽媽倒調轉槍頭去幫爸爸了,弄的她里外不是人的。
陳寒雪心里的不痛快全部表現在了臉上,一張臉拉的老長:“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氣干什么,我?guī)淼目墒菨M滿的心意。”
陳司令冷哼了一聲:“你媽暈倒我立刻就打了電話給你,你說你過了多久來的?”
“我……”陳寒雪有些心虛,接到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床上睡大覺呢,權振東根本不在家住,她覺得寂寞難耐就去夜店和姐妹們喝酒作樂,一直到凌晨五點多才回來,如果不是陳司令的口氣太過嚴厲她才不想來。
所以她在床上掙扎了很久,然后又好好的化了一個妝將自己憔悴的臉色和黑眼圈全部遮住,然后才美美的出了門。
想到這兒她急忙說到:“那……那是因為路上堵車……你也知道……過年的時候最堵了。”
“那行,反正路上也堵,你就別回去了,在這里給你媽陪床守夜吧。這才是為人子女應該做的!
“什么?”聞言陳寒雪立刻尖叫了一聲,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她本來就不喜歡來醫(yī)院,總感覺會沾到什么細菌似得,所以就算陳司令住院她也只來過那么一兩次,現在聽到陳司令說要她在這里過夜簡直是要了她的命,她立刻拒絕道,“不要,我……我還要回去照顧女兒呢,她一個人在家會害怕的!
說完飛也似的跑了。
陳司令看著她迅速逃跑的背影,冷哼了一聲:“現在知道管女兒了?”
陳夫人也無奈搖頭,哎,她這個女兒就是這樣的,眼里只有自己沒有別人,算了算了,不指望她了。
再說陳寒雪踩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蹬蹬的往外走著,忽然覺得這醫(yī)院的走廊怎么這么空曠這么陰冷啊,大白天的也格外滲人,又想起之前故意說得那番話,沒騙到陳司令她自己倒先被嚇到了,難不成真的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這樣想著更是把高跟鞋踩的飛快,希望能早一點離開這個陰森森的地方。
可是她走的太急,心又砰砰的亂跳著,一個沒注意,和拐角的一個人撞上了,甚至還被撞的往后連退了兩三步,心情糟糕透頂的她立刻破口大罵起來:“趕著去投胎啊,這么急?”
一邊說著一邊抬頭去看那個撞到她的人,在看清楚那個人的臉之后表情立刻開始變得扭曲,像是要發(fā)火,可是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忍下來,還要裝作一番很熱情很溫柔的樣子說到:“振……振東……你怎么來了?”
她的表情扭轉的一點也不自然,甚至看起來還隱隱有些猙獰,配合著這陰森的氣氛更是格外的恐怖。
哎,她碰到的人竟然是權振東,而且還對他那么粗野的狂罵一通,臉都丟盡了。..: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