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七年春,一月初九,建平帝親政后的第一次春闈在京城貢院舉行。
貢院對面的一座茶樓二層的包廂早早便被定了下來,一輛瞧著十分低調(diào)不顯眼的黑色馬車停在了茶樓的后角門處,貼了胡子的張沖下了馬車打開了門。
從車上下來兩個身披錦緞大氅的人,李崇扶著宋離下車從角門處進了茶樓后院,牽著他避開了人到了二樓的包廂中,他到了窗前一把推開窗戶,笑著看著身后的人:
“看,這個位置是不是絕佳?”
這包廂的位置極好,從窗戶望過去便能瞧見整座貢院,宋離走到窗前便看到了此刻貢院門外已經(jīng)排起了五列長隊,兩側(cè)把守的侍衛(wèi)是被抽調(diào)的一衛(wèi)禁衛(wèi)軍,所有考生都需要經(jīng)過搜身,發(fā)牌才能進入。
今日正好是大朝會休朝的日子,晨起李崇就催宋離換了便服只說是要他陪著他出宮去,也不曾說去處,卻不想是來了這里。
春天清晨的風(fēng)還是涼的,李崇幫他攏好了大氅,又在這人的手中放了一個暖手爐,這才讓宋離站在窗前看著,宋離瞧著清晰的視野知道李崇用了心:
“確實絕佳,這茶樓你早就定了吧?”
李崇斜倚在窗邊:
“那是自然,這附近的茶樓飯館火爆極了,不少送考的人都會定在這里,若不是多使了銀子這間房還留不下呢。”
他這次是悄聲出宮,自然不能透露身份,免得出行徒增麻煩,今天出來也只為讓宋離能目送許安進考場,畢竟這春闈也是人生大事。
宋離立在窗前目光不住在不斷進去的考生中搜尋,李崇笑瞇瞇出聲:
“他抽到的是景字好,應(yīng)該是在第三列,算算現(xiàn)在進去的人,他應(yīng)該還在隊尾呢。”
這舉子考試時所住的號舍是按著《千字文》來排序的,排隊進入的時候自然也是按著千字文的順序來的,依次排開,兩人等了差不多有一盞茶的時間,宋離終于在待搜身的隊伍中看到了許安的身影。
“在那!
李崇也看到了,其實許安真的挺好找的,畢竟在一堆已經(jīng)續(xù)了胡子年紀不小的舉人中,長身玉立,一身錦緞長袍的許安實在是非常亮眼的存在,他看了看許安又看了看身邊這人,目光在這兩人身上來回挪移了好幾次。
以至于宋離都側(cè)過頭來看他:
“怎么了?”
李崇隨意靠著窗戶旁,兩手交叉抱臂笑著開口:
“沒什么,就是有些感嘆咱們老周家的基因就是好,你瞧你弟弟在那一眾考生中多亮眼!
雖然這話是有些自吹的嫌疑在里面,但是李崇確實是挺感慨他們周家基因的,他們這已經(jīng)看著好幾排的考生進去了,底下烏泱泱一片的人,數(shù)許安是最年輕的,不光年輕,這模樣長的還好。
宋離雖然不知道李崇口中的基因是什么,但是看著弟弟脊背筆挺,拎著箱子不卑不亢接受搜身的樣子眉眼中也帶了幾分欣慰:
“時間過的可真快,
當(dāng)年我入京之時他還在讀《千字文》,如今竟已經(jīng)到京城參加春闈了。()”
這些年來他和許安聚少離多,就是書信往來都不頻繁,以至于他其實錯過了弟弟成長的很多瞬間,許安在他眼里好似是忽然之間便從一個扯著他衣角的小豆丁成了如今進退有度的舉子。
李崇看出他的心思,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
以后見面的機會就多了,你解毒這段時間我將他留在京城,你們想日日見都可以,到時候朝臣也只當(dāng)是朕喜歡這個世家出身剛剛平反又才華橫溢年輕人,半絲也不會想到你們的身上。?()?[()”
許安已經(jīng)通過了搜身那一環(huán)節(jié),進了貢院,再看不到他的身影,李崇這才帶著人到屋內(nèi)坐下,合上了些窗子,宋離摸了一下李崇的手,有些涼,這一次受傷失血過多到底還是在身上有了反應(yīng),他抬手給李崇斟了茶:
“喝些熱的暖和一下,顧亭開的補血方子你要按頓吃,昨日中午你偷偷賴掉了只當(dāng)我不知道?”
李崇接過茶盞有些心虛,他是真的很不喜歡喝那個藥:
“其實那藥喝不喝真的沒關(guān)系的,人身體在正常的情況下是有造血功能的,失一點兒血自己就能補回來根本不需要喝藥!
宋離只當(dāng)他這是不想喝藥的托詞嗔道:
“胡言。”
李崇...:
“這是科學(xué)怎么是胡言?在我們那里血型一致的人是可以通過輸血來治療疾病,或者補充重傷出血過多的傷患的血液的,所以會鼓勵人們主動捐獻自己的血,我還獻過血呢,400cc,額,就是那個碗三碗那么多吧!
宋離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他指著的碗,眼底的震驚不加掩飾,三碗血?
“所以那天受傷看似是流了很多血,但是其實還沒有之前我獻血時抽出的血多呢,手冷頭暈是因為這小皇帝的體格太次了。
要是換我自己的身體這點兒血根本什么癥狀都沒有,所以別擔(dān)心了,我只要正常吃飯失的血養(yǎng)養(yǎng)就回來了,真的不要讓我吃藥了!
宋離半信半疑,但是想到李崇那邊確實醫(yī)學(xué)確實要精進不少,他這才點了點頭:
“別拿自己身子開玩笑就好。”
“好好好。”
春闈考試分為三場,每場各三天,所有的舉子要在貢院中待上九天,吃喝拉撒一應(yīng)事都要在里面解決,考官每三日要到宮中向李崇稟報一次此次科考情況,此刻并未閱卷,多是一些考場上的事兒,最要緊的也無非是有作弊的考生被清出考場。
而此刻的南境大營中,一個校尉身后押送了十幾個年歲不小瞧著像是匠人模樣的人到大帳中。
此刻帳新上任的南境統(tǒng)帥陳青峰一身銀白鎧甲正立在沙盤前看著南境如今對峙的陣型。
他身側(cè)立著一位身材高挑穿著素色束腰長裙的女子,這女子容貌清麗中難掩一股英氣,一頭墨發(fā)只用了一頂冠束成了高高馬尾,乍一看甚至有些雌雄莫辨的美,正是原鎮(zhèn)安侯唯一的嫡女程瑾諾。
那校尉拱
() 手道:
“陳將軍,屬下已經(jīng)將名單上十三人都押了回來!
這校尉身后的十幾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些年徐孟成從四處搜羅來的精通火.藥之術(shù)的匠人,陳青峰掃了一眼賬外被綁著的人開口問道:
“除了你們你可還注意到有其他人搜尋他們嗎?”
那校尉低頭思索片刻:
“有,其中有幾人躲在附近的村落中,末將找過去的時候聽到農(nóng)戶說起最近有些生面孔在村外打探,聽著口音似乎不是附近的!
陳青峰抬眼和程瑾諾對視了一眼,程瑾諾開口,她的聲音不似一般女子那樣清甜秀麗,反而有些略微沙。
“徐孟成經(jīng)營多年,赤衣族反叛便是因為徐孟成為了這火.藥強奪礦山鬧出來的,我猜想單單徐孟成一人怕是沒有這么的膽量敢犯下這等事兒。
這些日子以來除了赤衣族一直讓我們交出徐孟成之外,扶南也一直叫囂要活捉徐孟成,如今又出現(xiàn)了生人搜尋這些匠人,還是要小心些!
陳青楓知道她說的意思,這是在懷疑徐孟成私制火藥并非是一人所為,而是極有可能勾連扶南三國。
若是這樣那么這些匠人便是扶南幾國最想得到的人,甚至得不到也要殺掉,他立刻抬頭,勾了勾手指,宋小虎上前一步,陳青楓和他耳語了幾句之后才叫人退下。
宋小虎出去程瑾諾便直接一抬腿坐在了陳青楓的桌案上,她眉峰一挑輕輕開口:
“徐孟成已經(jīng)被押送京城,他到了京城必將被嚴審,能不能審出什么就看京城官員的本事了!
說話間絲毫不像一個閨閣女子,陳青楓見她這豪放坐姿,忙抬手將人從桌子上給拉下來,還附身幫她整理好裙擺,頭疼地開口:
“祖宗啊,這不是在家里!
程瑾諾無奈勾唇,拍了拍他:
“我知道的,人前我會多注意,不過,最近是不是有人又和你說什么了?”
陳青峰有些不在意地開口:
“不用理會那些人亂嚼舌根子,仗打的不怎么樣,說起閑話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程瑾諾是女子,自古以來女子不進兵營,但是如今程瑾諾不單住在兵營中,甚至在陳青峰和將領(lǐng)商議作戰(zhàn)方案的時候也不曾避諱。
一些曾經(jīng)隨著鎮(zhèn)安侯一并作戰(zhàn)的老將雖然不說什么,但是那些與鎮(zhèn)安侯交情不深的年輕將領(lǐng)卻頗有微詞。
陳青峰怕她心里不舒服開口:
“連陛下下旨的時候都提到著我?guī)阃ㄍ叭,那些人也只能動動嘴皮子的能耐,你別放在心上!
程瑾諾心中的苦楚只有他知道,只有他了解,半晌程瑾諾揚眉笑了一下:
“放心吧,我不在意的,倒是那十三人我覺得不能留在軍營中!
陳青峰點了點頭:
“嗯,這十三人我準備上書朝廷,派兵護送他們到京城!
京城中,宋離這幾日并未一直在正陽宮的偏殿中歇著,而是趁著精
神好些的時候到了從前看折子的弘文閣,自從李崇親政之后他也一直重傷病著,內(nèi)閣擬定-->>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的折子也就不再送到弘文閣,而是直接送到正陽宮。
王和保與他爭斗多年,說起來除了私人恩怨其實也有內(nèi)閣和直廷司本身便相爭多年的緣由在,如今他已經(jīng)月余不曾理會朝務(wù),但是直廷司這龐大的機構(gòu)卻依舊在運行著,只是比起從前,要低調(diào)了些。
此刻馮吉瞧著許久不露面的宋離終于到了弘文閣,激動的好懸沒有跪在地上連磕幾個:
“督主,這些日子您不在屬下們可擔(dān)憂死了!
宋離并未坐在桌案后,而是隨意坐在了一旁的檀木椅中輕輕吹了吹茶盞中漂浮的茶葉,姿態(tài)閑散,他掃了底下的人一眼:
“本座不在,你的日子可逍遙啊?”
馮吉自從上次在春樓撞見了宋離之后,恨不得將尾巴夾到褲腰里,再都不敢出去嘚瑟:
“屬下哪敢?這些日子屬下一直聽您吩咐多收集南境相關(guān)的消息,還真有件事兒離奇的事兒被屬下探聽到了些首尾!
提起這兩件事兒馮吉的眼中都泛著光亮,甚至有一種難以抑制的隱秘的興奮感,宋離瞧著他的模樣猜想這個消息怕是來頭不小,直廷司在他手上多年,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秉性他一清一楚。
這個馮吉身上確實缺點不少,但是有一個絕對的優(yōu)點,那就是極其善于探聽消息,甚至有些無孔不入,這也是宋離能留他到今天的理由,他低頭呷了一口茶:
“說說!
馮吉向前蹭了兩步,眼底難掩對這消息的重視:
“這件事兒真是離譜,屬下打探到這如今陳將軍的夫人,老侯爺?shù)牡张惕Z似乎根本不是個女兒身,而是個男兒身!
宋離聽到這離譜的消息都有些驚的撂下了茶盞抬起頭來:
“這消息你從何處探聽到的?”
馮吉本就小的眼睛瞇的更加瞧不出來了:
“屬下是從長公主府中探到的,這釘子原是從前埋在鎮(zhèn)安侯府的,多年都未曾啟用,老侯爺去世之后這釘子便隨著長公主到了長公主府,如今已經(jīng)是內(nèi)院掌事了,此事她也不十分確定,只是有一次聽到了長公主和身邊乳娘的談話時才發(fā)覺了不對!
宋離沉吟片刻,想起了光帝時候為鎮(zhèn)安侯賜的婚,當(dāng)時長公主下嫁這婚事辦的極其熱鬧,看起來是皇恩浩蕩,但是多年過去,鎮(zhèn)安侯卻未曾得一男孩兒,只有長公主誕下的一個嫡女,鎮(zhèn)安侯這一脈幾乎斷絕。
鎮(zhèn)安侯倒是也曾納妾,但是卻再未曾有孩子,宋離思索著當(dāng)年的情況,光帝當(dāng)年有意抑制鎮(zhèn)安侯府權(quán)勢,收攬南境兵權(quán),還有什么比讓鎮(zhèn)安侯絕后更能削弱鎮(zhèn)安侯府的辦法呢?
他也曾懷疑當(dāng)年長公主很有可能是在鎮(zhèn)安侯的后院動了什么手腳,才以至于鎮(zhèn)安侯只得了這么一個嫡女。
但若是此刻傳言是真,那么很有可能在長公主出嫁的時候光帝就曾有過暗旨,比如不得讓鎮(zhèn)安侯有后,或者是不得讓鎮(zhèn)安侯有能襲爵的兒子。
但是后來長公主懷孕(),或許是為人母舍不得孩子?(),生了下來,但是她又絕不敢違背光帝旨意,所以為保兒子平安,她或許真能想出將孩子從小當(dāng)成女孩兒來養(yǎng)的主意。
好在南境距離京城千里之遙,若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便打定了主意換了性別,倒是也未必瞞不住。
宋離抬眼吩咐:
“若真是如此,那程瑾諾嫁于陳青峰數(shù)年,陳青峰那里恐怕瞞不住,你再去探探陳府,此事萬不得聲張,無論是否屬實都要爛在肚子里。”
馮吉按了一下自己的嘴,立刻點了點頭,他知道輕重,若是程瑾諾真的是男兒身,這便涉及到鎮(zhèn)南侯襲爵一事,甚至涉及到南境兵權(quán),此等大事他自然知道在嘴上放個把門的。
李崇打量了幾眼眼前的人:
“你入直廷司當(dāng)差也有十幾年了吧?”
馮吉立刻應(yīng)道:
“回督主,屬下入直廷司正好十一年!
宋離側(cè)身依靠在了圈椅的迎枕中,幽幽嘆了口氣:
“十一年一個輪回了,你可喜歡在直廷司?”
馮吉心頭一跳,他能在宋離身邊當(dāng)差這么多年早就已經(jīng)混成了人精,知道宋離絕不會平白無故地問他這句話,知曉他這一句的回答很重要,他略思索之后立刻跪下:
“屬下只愿追隨督主。”
宋離喜歡和這樣的聰明人說話,淡淡抬手:
“起來吧,玄字部在你手中多年,這些年你做的也一直都不錯,本座記得三年前便讓你隱下一些玄字部的釘子,如今你可照做了?”
馮吉應(yīng)的極快:
“屬下時刻謹記督主所言,玄字部如今有一半左右的人都不在冊中。”
宋離點頭:
“不錯,那今日本座再交代你一件事兒。”
“督主盡管吩咐!
“將另外一半的人想辦法在直廷司中除名,將整個玄字部摘出來,你是個聰明人,若是做的好,哪怕來日有變故,本座也能保你一命!
馮吉后背都被汗水打濕了,他敏感地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氣息,知曉他此刻的決定極其重要,幾乎是立刻決斷:
“屬下唯督主之命是從!
“去吧!
他走后,宋離才緩緩起身,卻在站起身時一陣眩暈,他忙抬手撐住了一側(cè)的桌案,抬手抵住額角揉了揉,眼前有些昏暗,只聽門似乎再次被打開,他以為是馮吉去而復(fù)返,閉眼開口:
“還有何事?”
沒有人回應(yīng)他,只是下一秒身子便被人攬在了懷里,熟悉的淡淡龍涎香味兒,是李崇。
“怎么忽然到這兒來了?讓我好找!
李崇散了小朝會便想去找宋離用午膳,到了偏殿才被告知這人到了弘文閣,他也就順著過來了,半晌宋離的眼前才漸漸清明,被身側(cè)的人扶著坐回了圈椅中:
“有些時日不理直廷司中的事兒了,怕出什么亂子,今日天色好些,
() 就出來轉(zhuǎn)轉(zhuǎn)。”
他從前的打算是在李崇親政之后,便找個合適的機會捅出值守太監(jiān)還有直廷司的罪證,一步一步削弱宦官的權(quán)勢,以至于徹底拔除直廷司。
而他也會隨著直廷司的剪除而被釘在恥辱柱上,成為一個人人喊殺的權(quán)宦,他的死會為新皇立威,這便算是他在最后的時間所能發(fā)揮出最大的價值了。
但是現(xiàn)在的情形卻與他當(dāng)時計劃的有了偏差,現(xiàn)在的皇帝不再是那個讓他操心鋪路的小皇帝,他也不似從前那樣命在頃刻,更何況如今他也有了放不下的人。
“撒謊,朕看到馮吉出去的時候臉色都不對,你才沒有轉(zhuǎn)轉(zhuǎn)那么簡單。”
李崇也算是很了解眼前這人了,宋離這腦子不用便算了,若是用起來整個朝堂上的人都能被他玩的團團轉(zhuǎn),上一次被那些御史陷害入獄都是他做的局,哪怕是他這浸潤職場多年的老油子都必須佩服宋離的心機和手腕,這人絕不會來這里做無用功。
他倒是不怕宋離背著他做些什么,只是怕他背著他犧牲什么。
宋離笑了:
“瞞不了你了,上一次你說你的生日在三月,待到你生日我送你一個禮物!
李崇似信非信地看著他:
“你今天就是來給我弄禮物的?”
宋離面上帶了倦色,依靠在圈椅中抬眼看著他:
“自然也不止,走吧,該用午膳了,有個消息倒是真要和你說一說!
直廷司的事兒倒是不急,待他做好了打算再和他說,倒是鎮(zhèn)南侯嫡女的事兒他得知會他一聲兒。
今日的天確實是很好,尤其是中午暖洋洋的,又沒有風(fēng),兩人散步回了正陽宮。
午膳時宋離遣退了眾人,同他說了程瑾諾的事兒,李崇的驚訝也不亞于宋離:
“?還能這樣瞞住嗎?”
宋離飯后用了茶水漱口后出聲:
“若是光帝當(dāng)年當(dāng)真有密旨給長公主,長公主為保下自己的兒子倒是確實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李崇對那位光帝的鄙夷和無語再添一重:
“你說長公主,這長公主算起來也是我的姑姑吧?那程瑾諾不就是我的表姐或者表哥?”
宋離給李崇添了茶水,點了點頭:
“嗯,是可以這樣說,只不過這位安和公主的生母并不得寵,生性也有些懦弱,與正德長公主在宮中時自是無法相比,光帝與她也是情分一般,所以倒是有可能真的利用她來讓鎮(zhèn)南侯絕后!
李崇冷哼一聲,神色中都是冷意:
“那位光帝真是每次都能用不同的事情來刷新我對他認知的下限,缺了八輩子的德了,收攏兵權(quán)就堂堂正正的收攏兵權(quán),非用這種缺德又下三濫的招數(shù)!
現(xiàn)在知道了李崇真正的身份后,宋離對于這人咒罵光帝的言語再也不加任何置喙了,由著他罵。
李崇罵了半天這才想起了什么開口:
“那這程瑾諾若真是個男子,那他嫁給陳青峰,這不,這不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