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枝微閉雙眼,好像沒聽見。
“她說她一共刺了小琛兩刀,第一刀是刺在小琛的腰上,小琛叫了起來,方其因為很害怕想逃,但小琛拉住了她的衣服,于是她又回身刺了他一刀,以前她一直說不清她到底刺在哪里,昨天她終于說清楚了,其實她是刺在小琛的肩膀附近,她刺中小琛后,小琛本能地放開了她,她丟下刀就逃走了。但伍律師記得,小琛背后中的那一刀才是致命的!焙榭z云意味深長地停頓了片刻,繼續(xù)說道,“事情發(fā)生時,玉芳出去買東西了,我在公司,小保姆在睡覺。云杉也不在,小琛跟方其扭打起來后,她就去廚房找玉芳了。她說,她在廚房只看見你的包沒看見你的人。我還記得當(dāng)時曾經(jīng)問過你,你說你放下包就到花園里去了,因為你在來的路上乘了太久的公共汽車,所以有些暈車。你說,你只聽到小琛叫了一聲,等你趕到客廳時,就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倒在血泊中了,小保姆和云杉站在小琛的旁邊。……因為那時候方其自己承認(rèn)了一切,所以我沒有深究。現(xiàn)在想想,客廳對著花園的方向有玻璃門,你在花園里就能對客廳發(fā)生的事一覽無遺……是你,趁方其離開后用刀捅死了小琛,是你干的!方柔枝!”
一陣沉默。
“真不明白,你現(xiàn)在深究這些還有什么意思?難道他能起死回生嗎?”幾秒鐘后,方柔枝才陰陽怪氣地說。
洪縵云看了她一會兒,問道:“你就那么恨我嗎?”
這句話好像觸動了方柔枝的神經(jīng),她猛然激動起來。
“恨你?對!洪縵云!自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恨你!恨你!每天都咒你死!因為你,我爸打了我多少回,你知道嗎?你說什么都對!做什么都對!自從有了你,我爸就不再是我爸了!他只是你,洪縵云的老公!我恨你!也恨他!這個笨蛋!他自己不知道,你一直在給他下藥!”
“那是治心臟病藥!焙榭z云平靜地說。
“你說什么?”方柔枝好像沒聽懂她的話。
“其實是你自己要了你爸的命。你才是不折不扣的笨蛋!”洪縵云冷笑了一聲。
方柔枝瞪大眼睛注視著洪縵云,她的臉扭成一團(tuán),說不出一句話來。隔了一兩分鐘,她才平靜下來。
“有錢人到底是有錢人,還催眠哪!”方柔枝嘲笑道,聲音卻好像仍處于虛脫狀態(tài)。
洪縵云平靜地注視著她。
“因為她始終想不起那天的詳細(xì)情況,心理醫(yī)生說,這是因為受了太大刺激導(dǎo)致選擇性失憶。其實當(dāng)時就該給她做催眠,但因為她自己承認(rèn)了,而且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相信。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是利用這點!
聽到這兒,方柔枝咯咯笑起來。
“是的,我就知道你不想把事情鬧大!我就是利用了這點,怎么樣?你兒子死了,我很高興,想想看,你該有多痛苦!”
洪縵云等她停住笑,才冷冷地問道:“你傷害曾宏,也是為了讓我痛苦吧。”
“沒錯!胺饺嶂Φ靡獾卣f,她的身子不自覺地左右搖晃,像個不倒翁。
“你給電話鈴錄音是不是早有預(yù)謀了?”洪縵云厭惡地掃了她一眼。
“哈哈,錄個電話鈴需要多長時間?”方柔枝笑嘻嘻地歪頭看她,洪縵云覺得現(xiàn)在的方柔枝像只得意的螞蚱,“我七點多到你家,你們都不在,只有他在,我就準(zhǔn)備整他了,誰讓你們害我白跑一趟。”
“少廢話,說重點!讓我聽聽你有多聰明!”洪縵云喝道。
“我向他借了個錄音機(jī),說要錄點東西,他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個,我又從書房抽屜里拿走了一盒空的磁帶,你向來不注意這些,我有把握拿走后不被發(fā)現(xiàn)。沒想到你竟然注意到繩子!那堆放在柜子里的繩子!……好吧,好吧,我說重點!曾宏把錄音機(jī)借給我后,就回房間聽音樂去了,我對他說,等會兒有我一個電話,讓他不要接,他說他知道了。接著,我就打開錄音機(jī),然后跑到門外的雜貨店,打了個電話進(jìn)來,我就是這樣錄好了電話鈴聲。然后,我回到你家,跟他告了別。其實我沒走,一直在廚房待著,他不知道,以為我走了。到九點多的時候,我綁好繩子,開始偷偷放錄音,他聽到電話鈴后,就下來聽電話,接著他就……砰!掉了下去!哇哈哈,我真沒想到他會死!我以為他頂多只會半身不遂或腦震蕩!”方柔枝大笑。
“如果他沒死,難道你就不怕他告訴警察,你七點多的時候來過,還向他借過錄音機(jī),而且他還會說,他是被繩子絆倒的!
“所以,我后來想想,如果他沒死,我也許會再送他一程!”方柔枝邪惡地笑著。
洪縵云冷漠地看著她,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悲傷的神情,這讓方柔枝有些失望。
“那么你老公呢?你干嘛要殺死他?”過了一會兒,洪縵云問道。
“他?”方柔枝提高了嗓門,“我當(dāng)然得殺了他!這個渾蛋!居然逃難的時候還想欺負(fù)我!他要我的珍珠項鏈和玉如意!因為我沒帶去,他就打我!把我往死里打!這個渾蛋!活該去死!”她瞪著洪縵云,話鋒突然一轉(zhuǎn),“他就跟舒文志一樣!活該去死!我以為我對他們好,他們就能把我當(dāng)人看,但是到頭來,都是狗屁!我最恨的就是你的那個舒文志了!平時對我那么好,那么客氣,都像是把我當(dāng)自己人了!可是后來怎么樣?竟然開口問我借玉如意!借!說得真好聽!他說他以后有了錢就還給我!以為我會相信?!”
洪縵云笑了笑。
“舒文志是怎么敲詐你的?”
“他很斯文地坐在我身邊,笑嘻嘻地跟我說起了珍珠,還有那條狗和那個洞的事,接著湊到我耳邊,很小聲地說,‘是你殺了曾宏’,那是冬天里,他的話把我嚇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