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這么說來,是繪畫的事情讓他煩心了?因為最近有人批評他的作畫技巧和畫風(fēng)一成不變,沒有進(jìn)步,我也注意到這件事情,好歹請你好好安慰他,或許我這么說,有點多管閑事也說不定。”
江上風(fēng)說到這里時,地鐵列車進(jìn)站,江上風(fēng)上車后,向留在候車廳的洪立敏說道:“請你好好安慰田島吧!”
江上風(fēng)的態(tài)度和言語顯示出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可是,他的好意卻給洪立敏造成很大的壓力。
洪立敏回到家時,將近十一點,當(dāng)她來到家門口時,有點猶豫起來,因為如果丈夫在家,勢必會跟丈夫打照面,而她討厭跟丈夫見面。
屋內(nèi)燈火全熄,門也從外面鎖起來,看來丈夫已搭車趕去海邊,或許他曾回家一趟,再趕去海邊也說不定。
洪立敏打開鎖進(jìn)入屋內(nèi),丈夫不在屋內(nèi),洪立敏很放心的想上二樓時,突然想去畫室看看,因為她想起關(guān)林所說的話,丈夫以她為模特兒所畫的成名作“某女的畫像”,應(yīng)該是擺在畫室的櫥柜里。
就如關(guān)林所說的,田島畫那幅畫像時,把對她的愛全部注入那幅畫像里面,那幅畫像是在他倆結(jié)婚前畫的,得獎后,田島把那幅寶貴的畫像當(dāng)成愛的禮物送給她。
也可以說,那幅畫像是結(jié)婚的禮物。畫那幅畫像時的激烈愛情現(xiàn)在大概已消失殆盡了吧?
洪立敏進(jìn)入空無一人的畫室,打開電燈,空蕩蕩的房間內(nèi)擺了一臺電暖氣,畫布堆積一堆。
洪立敏打開角落里的櫥柜,里面放了好幾幅成名的畫。
“某女的畫像”很快就找到,是一幅很大的畫,以鮮艷的色彩描繪洪立敏的上半身,臉上帶著笑容。
洪立敏就著燈光看那幅畫像,就在那一瞬間,忍不住“啊”的發(fā)出慘叫聲。
原來畫像的臉部被亂七八糟涂滿紅色的顏料。
洪立敏僵立在那幅被破壞的畫像前有一會兒,在驚愕之情消失后,憤怒之情油然而生,因為如同自己的臉被亂七八糟涂滿顏料一樣,感到非常的不快和生氣。
破壞者一定是丈夫,一定是丈夫跟江上風(fēng)喝完酒回家,把內(nèi)心的怒氣發(fā)泄在那幅畫像上吧?
這很符合丈夫的作法。洪立敏這么想,丈夫生性任性、膽小,他看到她跟關(guān)林在一起,一定感到很不悅,可是,由于沒有勇氣向她說,只好藉酒澆愁,并把怒氣發(fā)泄在這幅畫像上,把畫像的臉涂抹得亂七八糟,洪立敏心想田島一定是邊罵“畜生!畜生!”,邊用紅色的畫筆涂抹畫像的臉部。
洪立敏感覺到她跟丈夫間的鴻溝益發(fā)加深,以小孩子的作法表示嫉妒之情,未免太愚蠢了,成名天才藝術(shù)家形象完全打從洪立敏的內(nèi)心里消失殆盡。
洪立敏把“某女的畫像”放回櫥柜里,殘留在內(nèi)心里的對丈夫的戀情,也因為看到這幅畫像而消失殆盡,這種卑鄙、小心眼的丈夫,已不值得她去愛,何況由丈夫這種作為,很明白顯示出這不是愛情,而是純粹嫉妒心的發(fā)泄。
洪立敏離開畫室,心想明天非離家出走不可,就算投宿旅館也可以,因為她不想再跟丈夫見面。洪立敏這么一下定決心,心情就變得舒坦多了,不再那么生氣和不快。
比起憎恨,洪立敏更可憐丈夫的膽小,有憎恨才會有愛,憐憫只是愛情的殘渣而已,或許對丈夫的愛已消失殆盡,洪立敏才不再那么憎恨丈夫吧?
三年的愛情生活就這樣結(jié)束,對洪立敏來說,信賴丈夫,深愛丈夫,并不覺得好笑,而是認(rèn)為自己好儍。
那時她還年輕,所以才看不出丈夫的荒唐性格。如今她已看出丈夫的廬山真面目,兩人間的感情也就完了。
旅館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洪立敏伸手拿起電話聽筒,鉆進(jìn)耳內(nèi)的是丈夫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丈夫問道。
“沒有什么,我只是離開那個家而已。”洪立敏冷冷的說道。
“你能不能吿訴我為什么要離家出走?”
“因為你無法讓人相信!
“你還在為那件事情生氣?”
“還?”洪立敏對著話筒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是寬宏大量的人,無法那么容易忘掉!
“這我了解,我們能不能再度好好談一談?我希望你回來!
“沒有用啦!”
“為什么沒有用?”
“我已經(jīng)吿訴你了,因為你不是可以讓人相信的人。”
“桑原的事,的確是我不好,可是,我已下定決心不再跟她見面,也不再雇用模特兒,你不能回來嗎?”
“我所說的并不單是那個女人,而是你所有的事情,你的所做所為我都無法相信!
“我的所做所為不能相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對你的愛一點也沒有變,我不想失去你,為了不失去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對我非常重要,我希望你明白這件事情!
“我不明白!
“我去找你好了,你肯跟我見面嗎?”
“不要!焙榱⒚衾淅涞恼f道!拔視簳r不想跟你見面!
“你不會是想離開我吧?”
丈夫的說話聲又大起來,洪立敏一沉默下來,丈夫更加焦急的說道:“怎樣?你不會真的那么想吧?”
“或許我會那么考慮也說不定!
“你最好記住!闭煞蛞源拄?shù)穆曇粽f道!拔医^不會讓你離開我,你對我非常重要,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任何人也別想動你一根汗毛,喂——喂——”
洪立敏默然掛斷電話。
對于丈夫以耍無賴的口氣說話,洪立敏覺得很滑稽,就讓他心慌和狼狽好了。洪立敏這么想。
如果我對他那么重要,為什么還要去擁抱桑原?
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一定是丈夫打來的。洪立敏坐在床上,默然注視著鈴聲大作的電話機(jī)。
洪立敏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因為她已意會出丈夫話中的涵義。
丈夫反復(fù)說絕不讓你離開我,看來他倆是分不了手,如果不顧一切的跟他分手,將會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