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元旦。
夏鳶蝶結(jié)束了給奶奶打的問好電話,就從冰庫似的走廊里快步跑進(jìn)了溫暖如春的寢室。
寢室門一推開,剛回來不久的室友王馨媛就含笑扭過頭來:“哇,我們大學(xué)霸回來了!我聽說了啊,恭喜你,加大洛杉磯分校交換名單前三!”
“謝謝!
夏鳶蝶心情正好,眼角彎彎地進(jìn)來。
“你那個神秘男友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加州那邊了吧?”王馨媛問,“我看加州理工好像就定得這兩天開學(xué)。恭喜你啊,終于結(jié)束異地戀咯?”
“這是異地嗎?這是異國啊。”電腦桌前的寢室老大打趣,“就小蝶上半年那會兒,一天恨不得掰成48小時用的瘋狂勢頭,我算是明白什么叫‘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了。”
“哈哈哈,確實,誰見過開學(xué)第一天就泡圖書館的陣仗?給我嚇得那兩天直做噩夢!”
大一上學(xué)期基本結(jié)束,夏鳶蝶也早習(xí)慣了室友們的打趣。
“沒辦法,誰讓那邊還要審核實踐履歷,”坐到椅子里的少女仰起臉,笑著松了口氣,“總算結(jié)束了!
“小蝶,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出發(fā)?”
夏鳶蝶想了想:“這個月月底吧,陪奶奶過完年就走!
“可以,越早越好!”
“嗯?”
聽出王馨媛口中似乎還帶一絲憤慨的情緒,夏鳶蝶回頭:“怎么說?”
“隔壁班那個周思萱你知道吧?”
夏鳶蝶想了下,點頭。那是她們專業(yè)里還挺有名的一個女生,性格比較張揚(yáng),很喜歡聊起她在國外的富二代男朋友,大家對她觀感一般,夏鳶蝶沒什么所謂,忙于校外實踐和校內(nèi)專業(yè),也不關(guān)心別人的事情。
“上周日不是圣誕節(jié)嗎?她飛到國外想給她男朋友一個驚喜,結(jié)果!”
王馨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男朋友跟一群富二代在那邊開趴,玩得嗨瘋了,被她抓奸在房間里——最離譜是什么你知道嗎!”
寢室老大來了興趣,回頭:“是什么,快說說!”
“惡!
王馨媛一副隔夜飯要吐了的表情:“人玩可花了,倆外國妹子,雙飛呢!”
寢室老大張大了嘴巴,最后憋出兩個字:“哇哦!
夏鳶蝶雖然聽不懂那個奇怪的詞匯,但大概意思已經(jīng)明白了。
面對新世界的大門,她十分震撼了一會兒,并且無論怎么樣也想不明白這件事的可實踐性在哪里。
而另外兩個室友已經(jīng)聊起來了。
老大:“周思萱雖然愛炫耀了點,但罪不至此啊!
王馨媛:“誰說不是呢!早就聽說他們留學(xué)圈的富二代都特別可怕,玩得要多花有多花,聽說還有那種群趴呢。嘖,惡心!”
老大:“這個我有耳聞,我堂哥之前出國留學(xué),說他們那邊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出國以后自動單身,國內(nèi)歸國內(nèi),國外歸國外!
王馨媛:“Whatthefuxx?!”
夏鳶蝶還在蹙眉思考著那個難以理解的哲學(xué)問題,王馨媛一張大臉已經(jīng)刷地一下湊到她面前了。
“寶貝啊,你男朋友不會也是個富二代吧??”
“……”
夏鳶蝶沉默了下,扭頭往王馨媛的書桌上看了眼。
作為英語系的學(xué)生,《TheEist(經(jīng)濟(jì)學(xué)人)》周刊基本是他們的每周必讀外語刊物。
有期游懷瑾的個人專欄采訪,采訪照里文質(zhì)彬彬,溫文爾雅,還被王馨媛奉為男神,供在了桌頭。
這很難開口。
于是夏鳶蝶安靜地轉(zhuǎn)回來:“可能,算吧!
王馨媛神情絕望。
寢室老大轉(zhuǎn)著轉(zhuǎn)椅過來,笑瞇瞇地補(bǔ)刀:“你上個月最后一個周末不在,小蝶高中朋友喬喬來過嘛?她透露的,小蝶男朋友不但家里有錢,還是個校草級別的人物,據(jù)說長得就是一副……”
老大卡殼,歪頭問夏鳶蝶:“一副什么來著?”
夏鳶蝶哭笑不得:“不安于室的禍水相!
“哦對對對,就這個,原話!崩洗筘Q拇指。
王馨媛的眼睛亮了:“那還行,被帥哥綠了,總比被歪瓜裂棗綠了強(qiáng)啊?有機(jī)會回過讓我們見一見,我人生里太缺乏一個校草級別的神顏人物校正審美了!”
老大無語:“你這個沒有原則的顏狗。”
“胡說,我有!
“哪呢??”
“只是對男人們一套原則,對帥男人們是另一套。”
“……”
兩人正鬧著,夏鳶蝶的手機(jī)震動起來。
一看國外號碼的顯示,夏鳶蝶輕眨了下眼。
——禍水本禍。
夏鳶蝶接通電話,對面一個懶得沙啞的嗓音撩進(jìn)耳心里:“元旦快樂,小狐貍!
一聽見他聲線,夏鳶蝶眼睛就彎成了月牙,她看了眼時間:“你們那里應(yīng)該還沒有到元旦吧?”
“嗯,也沒剩幾個小時了。”游烈聽著聲音懶洋洋的,像剛睡醒。
夏鳶蝶追問了句。
果然。
“收拾東西,搬家,采買,應(yīng)付房東,折騰了兩天才結(jié)束,今天下午太困了,就睡到現(xiàn)在。”游烈說著,話尾卻曳上笑,“但我已經(jīng)把我們的小窩收拾好了,只等你來了!
夏鳶蝶心里都好像被游烈低著嗓音說小窩似的音色撩撥了下,然后泛上一圈圈暖意。
她眼睫輕垂:“那你晚上干嘛,要我陪你跨年嗎?”
“不用,”游烈似乎遲疑了下,隨即啞聲笑了,“我和其他人一起,你安心過節(jié)。之后的元旦可不會放你跟別人一起過了。”
“……”
又聊了幾句,夏鳶蝶聽著游烈聲音里倦怠未消,不忍心再耽誤他時間,就尋理由要結(jié)束電話。
游烈一貫是等她掛掉的。
夏鳶蝶從耳邊拿下手機(jī),點上掛斷。
結(jié)果剛抬眸,就對上對面床鋪兩雙直勾勾陰森森的眼睛。
嚇得夏鳶蝶一顫:“怎么…了?”
并肩坐著的寢室老大和王馨媛都神色凝重。
王馨媛:“你男朋友說他跟其他人一起過?其他是哪個其哪個他,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老大插話:“和女人可以鬼混,和男人可以一起出去找女人鬼混,都不安全!
王馨媛:“有道理啊,不愧是老大!”
王馨媛扭過頭,更凝重了:“而且,喬喬不是說她男朋友很有錢嗎?富二代搬家為什么會自己搬,如果只是幫手搬一點又怎么會累成那樣?這讓人很難不懷疑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鬼混到早上所以現(xiàn)在才——”
“…嗤!
一聲極低的,懶懶散散的嗤笑,像是從房間里某個角落里晃出來。
王馨媛和寢室老大頓時僵住。
夏鳶蝶反應(yīng)比較快,低頭一看,臉頰都紅了:“我剛剛好像沒掛斷!
“???”
眼神安撫了下另外呆滯的兩位。
夏鳶蝶把手機(jī)拿回耳旁,她難得心虛又赧然:“你怎么不掛電話?”
對面,游烈笑得漫不經(jīng)心,聲音低低啞啞地,帶著困倦感的蠱人:“原本只是想多聽一會兒你的聲音,然后再提醒你,哪里想到,原來你在背后都是這樣污蔑誹謗你男朋友的,嗯?狐貍?”
夏鳶蝶不好意思又有些想笑,對床兩人大概聽到了,已經(jīng)合手作揖求饒抱拳了。
“她們只是開玩笑,”夏鳶蝶停頓了下,“隔壁班有個女生在國外留學(xué)的男朋友劈腿了,我們聊起這件事,她們沒有針對你!
“嗯,我不太關(guān)心她們,比較關(guān)心我女朋友是怎么想!
“……”
夏鳶蝶起身,朝兩人擺手,笑著示意沒關(guān)系。
然后她才往陽臺走了段:“我無條件相信你啊。”
游烈在電話對面受用又愉悅地笑了起來。
“考慮到留學(xué)圈里一些出了國就放浪形骸的人渣確實不少,雖然你相信我,但我還是得讓你安心,”游烈笑得嗓音懶啞,“今晚我不出門,在家。這兩天剛接了一個軟件開發(fā),未來會有很多個夜晚在電腦前孤軍奮戰(zhàn),你不需要擔(dān)心你男朋友的貞操問題!
“——”
夏鳶蝶被他尾句騷得不輕。
憋了會兒,女孩才輕聲:“那個開發(fā)項目,今晚就開始做嗎?你明天還要開學(xué),會不會影響精力?”
“沒關(guān)系,誰讓我還要攢老婆本呢。”游烈笑道。
“!”
夏鳶蝶輕舔了下小虎牙:“不逗我你就不會說話了是不是!
“養(yǎng)了只小狐貍遠(yuǎn)在天邊,摸又摸不著,連逗兩句都不行了么!庇瘟逸p嘆。
夏鳶蝶翹了下嘴角,確定室友們聽不到,她放到最輕聲:“月底,你就能摸到了!
“——?”
電話對面忽然沒了動靜。
幾秒后,夏鳶蝶才聽見游烈似乎是嘆息,但又莫名有種忍著什么似的躁動情緒。
“狐貍,你就仗著在國內(nèi),我夠不到你,盡管為非作歹吧!
夏鳶蝶無辜:“嗯?我什么也沒做呀。”
“還有,不要被你室友誤導(dǎo)了,我鄭重澄清一件事,”游烈低了聲,“如果不是連續(xù)兩天把一堆沙發(fā)床墊之類的大物件搬上搬下,就算從凌晨和你鬼混到夜里,我也不會這樣累的——不信你以后試試!
“…。俊
這一次是狡猾的小狐貍先扛不住。
電話被咔嚓一下掛斷,陽臺上,小狐貍紅透了的耳尖都輕抖了下。
平復(fù)了會兒,夏鳶蝶才轉(zhuǎn)身回到寢室。
兩位室友還在巴巴地看著她:“你男朋友沒生氣吧?”
“沒有,”夏鳶蝶笑了下,“他不是很在意別人怎么開他玩笑的性格!
“那就好!
王馨媛明顯松了口氣:“說到搬家,你過去以后是和你男朋友一起在外面租房住嗎?”
“嗯,他說在洛杉磯看到了距離合適的公寓!
“在洛杉磯租?嚯,果然這就是富二代的有錢生活啊。”
“……”
正在收拾東西的夏鳶蝶動作停頓了下,最后還是沒忍住。
女孩轉(zhuǎn)過頭,眼角彎下來:“他家庭條件確實很好,但家里已經(jīng)不給他任何經(jīng)濟(jì)支持了!
“??”王馨媛懵了,“為什么??”
“嗯……”
提起這個夏鳶蝶就有點頭疼。
事情發(fā)生在去年11月份,游烈申請加州理工也成功拿到offer后,他提前到加州去辦理入學(xué)手續(xù)。
期間行程表里插上了和游懷瑾的一餐便飯,游烈難得還算配合,卻在到場后才發(fā)現(xiàn)那頓飯局是由游懷瑾提前安排的,唯一用途就是作為他這位游氏太子爺和一位國外財團(tuán)華人董事的女兒的相親宴。
也是那場相親宴,成功讓游烈在海外名流圈都揚(yáng)名——
大少爺入席,落座,斯文從容,漫不經(jīng)心。
在雙方相談甚歡、看勢頭巴不得在飯桌上給他們訂婚的時候,游烈淡定地結(jié)束用餐,他拿起餐巾,擦完嘴角隨手扔在桌上。
然后他摸出了手機(jī),往正對面含笑的三人面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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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bsp;“這是我女朋友聯(lián)系方式。”
見包括中間那個女生在內(nèi),一家三口都沒什么意外,神情上反而有點要婉言勸他的意思,游烈就低頭,哧地一聲笑了。
他輕攏過頸后凌厲的棘突,按捺著一點躁意似的。
語氣倒輕描淡寫:
“想給她當(dāng)三?也行,但我說了不算。不如你們打電話問問我女朋友——等將來我和她結(jié)婚以后,她愿不愿意在院子外面再添一張單人床?”
一席話成功驚住了桌旁所有人。
連旁邊斟酒的白人侍應(yīng)生都手一抖,把托紅酒瓶頸的白巾染上紅。
在侍應(yīng)生慌亂的道歉聲里,游烈寒?dāng)苛诵,冷淡地半垂著眼起身,路過正要自責(zé)教子無方的游懷瑾身后時,他想起什么,長腿退回來,嘲弄地低笑了聲。
“你喜歡找三,我現(xiàn)在沒意見了?上,我不是你!
“…游烈!”
帶著設(shè)計師手簽名的紅酒杯終于被暴怒難抑的游懷瑾擲下,在散漫離去的長腿后摔碎在地。
——就好像他們再難以修復(fù)的父子關(guān)系。
也是從那天開始,游烈在華人二代圈子里名聲大噪。
游懷瑾則毅然切斷了一切經(jīng)濟(jì)支援,并放言,不許任何人看在他的名號上給予游烈殊異渠道或人脈資源支持。
幾天后,游懷瑾收到了游烈寄給他的一張儲蓄卡——里面存著多年以來,游懷瑾轉(zhuǎn)予游烈的每一筆不曾挪用的零花錢。
父子關(guān)系至此瀕臨斷絕,幾個月再沒有過半點聯(lián)絡(luò)。
…………
“Unbelievable。”
“你男朋友到底何方神圣,這下我真的是很想瞻仰一下了。”
聽完了夏鳶蝶略去關(guān)鍵信息的描述,寢室老大和王馨媛同時神經(jīng)兮兮地鼓起掌來。
“不過,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是,”王馨媛遲疑地停下,“洛杉磯那邊的公寓月租價格,但凡稍微不那么郊區(qū),聽說一個月就要上千刀哎——沒有家里支持的話,會不會有點太困難了?”
“嗯,所以我們各自攢下了一點存款,半工半讀,他接軟件開發(fā),我接一些難度不高的筆譯項目。”
“那邊課業(yè)也很重,太辛苦了吧?”王馨媛?lián)u頭感慨。
“沒關(guān)系!
女孩整理好東西,轉(zhuǎn)回來,慢吞吞抻了個懶腰。
陽光透過她身旁,照得她眼睫梢都像掛著笑:“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
想起面前小姑娘那驚人的履歷,王馨媛卡了下殼,由衷敬佩拱手:“別人說這話我當(dāng)她們吹牛,只有小蝶說我是真的服氣。”
“你有工夫擔(dān)心小蝶,還不如擔(dān)心她男朋友呢哈哈哈!
“有道理哦。”
兩人玩笑聲里,夏鳶蝶怔了下。她下意識低頭看向手機(jī)。
這邊上午十點多,游烈那邊應(yīng)該是晚上十七點左右。這個時間醒來,晚上跨年還要工作。
游烈他應(yīng)該……
很累了啊。
夏鳶蝶抬頭,望向?qū)嬍覙堑拇巴狻?br />
冬日清冷又厭倦地藏在樹梢里,像是困懶得不愿起床,卻又被薄薄的曦云托拱起來,一副懶懶散散被迫上工的模樣。
和他真像。
女孩想著,忍不住望著一輪太陽笑起來,她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傻。但人的一生里,總是要做幾件傻事吧。
就像別墅里的那天晚上,她從懸崖旁邊將他拉回一樣。
這次也賭一場。
就賭……
她愿意為他不遠(yuǎn)萬里,客居異鄉(xiāng)。
而他愛她,勝過那輪破風(fēng)雪而來的冬日朝陽。
-
在來到洛杉磯以前。
夏鳶蝶很難想象,她第一次產(chǎn)生“家”的念頭,會是在一個距離她出生的地方遠(yuǎn)隔萬里山疆海域的異國他鄉(xiāng)。
得知游烈最近幾晚都忙于手頭軟件開發(fā)項目的調(diào)試和收尾,夏鳶蝶故意將自己的航班時間說晚了一天,免得他熬了夜,還要隔那么遠(yuǎn)開車跑去機(jī)場去接她的航班。
在英語系待了半年多,夜以繼日的勤學(xué)苦練下,夏鳶蝶的口語提高了不知多少。
從洛杉磯機(jī)場出來,最初她還有些生疏,嘗試了幾次交流后,夏鳶蝶已經(jīng)有些隱隱興奮和躍躍欲試了起來——
大一剛?cè)胄D菚,系里教授講座后,她就將興趣目標(biāo)放在了口譯方向。
雖然為了工讀生活,她現(xiàn)在接的小項目基本都是筆譯,但口譯中的同聲傳譯才是她追求的職業(yè)魅力。
洛杉磯顯然會是她矯正發(fā)音的最優(yōu)環(huán)境,她一定要利用好。
抱著這樣新鮮也雀躍的心情,夏鳶蝶循著游烈給她的公寓地址,幾經(jīng)問路,終于找到了地方。
這所公寓在一處臨街的街口,離著她學(xué)校不遠(yuǎn)。
街邊樓旁看著都干凈整潔,夏鳶蝶一邊走,一邊幾乎看得到綠鈔票從身旁飄過去的影子。
“…大少爺!毙『傒p嘆了聲。
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一路上樓,夏鳶蝶原本還有些警惕,不過公寓內(nèi)環(huán)境似乎也很好,樓道燈光明朗,不見異樣。
直到到了游烈告訴她的公寓房號外,夏鳶蝶稍松懈下來。
壓下有些雀躍難安的心跳,夏鳶蝶輕吸了口氣。
她抬手叩門。
“篤篤篤!
敲過一遍后,夏鳶蝶就乖巧地放下了手。
然后等了幾十秒。
在小狐貍慢吞吞瞇了下眼,幾乎懷疑游烈是不是不在家時,隔著門板,她隱隱約約聽到了門內(nèi)撞到什么的聲音。
隨后,一截拖得懶散低沉的聲音走近。
“Whoisit!
“……”
夏鳶蝶本能屏息了下。不知道是太久沒有這樣親耳聽到游烈說英文的聲音,還是某人困懶的嗓音確實太過犯規(guī)。
她像被極低壓的電流輕輕戳了一下耳心,酥癢感瞬間就遍及全身。
于是第一時間里,她沒能開口回答。
步聲在門內(nèi)停下。
下一秒,面前的房門拉開。
夏鳶蝶望見了門后的人。
頭發(fā)長了。從之前的短碎發(fā),到現(xiàn)在額前凌亂垂著,隱隱蓋起半截凌厲的眉。
臉瘦了。本就凌冽分明的側(cè)顏線條都多出兩分冷峻,尤其襯著他漆黑半垂的眸,睫羽在深長的眼尾壓下一截翳影,看著就不好招惹,偏那副倦懶冷淡的神態(tài)還性感得要命。
墨綠純色長袖T恤把他寬肩到窄而精瘦的腰身線條勾勒得硬朗蠱人,同色長褲從他腰側(cè)接起,長腿被修襯得筆直清挺,懶懶支在那兒都莫名撩撥。
夏鳶蝶一點不落地掃視著游烈。
大少爺此時大概是個夢游的狀態(tài)。
只看得到額心輕慢擰起,然后他偏了下臉,碎發(fā)從他眸前撩過,將他自語似的啞聲晃得松碎而性感。
“乖。…今晚別來了!
夏鳶蝶:“?”
夏鳶蝶還沒反應(yīng)過來,游烈似乎松開了手,竟然轉(zhuǎn)身就往里走了。
這和想象中她給他的驚喜,好像完全不一樣?
夏鳶蝶正遲疑著,是先把自己的行李箱拖進(jìn)來,還是先喊游烈一聲,跟他打個招呼化解一下她此刻略微的尷尬。
視線里——
游烈修長清拔的背影忽地一止。
那個忽然的程度,就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鍵的電影。
一兩秒后。
夏鳶蝶親眼見著游烈側(cè)過身,似乎用漆黑的眸子深仄逼人地望了她一眼。
就這一眼,夏鳶蝶忽然生出種轉(zhuǎn)身跑掉的沖動。
那大概是基因里的動物本能。
因為幾秒后,她在游烈那種懾人的捕獵似的眼神下,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折返的那人握住了手腕,一把拉進(jìn)了門內(nèi)。
夏鳶蝶懵神地被抵到門旁的墻上。
俯下到咫尺的漆眸如晦,困意似乎還未消散,他聲音被情緒啞得更厲害:“…狐貍?”
夏鳶蝶難能很想沉默:“幾個月不見,你就連你女朋友都不認(rèn)識了嗎?”
“……”
確認(rèn)答案的那一秒,游烈的眸里仿佛有什么情緒被萬鈞壓作一線。
他像是忽然醒了,那點拒人千里的冷淡疏離都從他眉眼褪去,唇線勾挑,他喉結(jié)深滾,卻靠著女孩低頭笑了。
“我以為……我又是在做夢呢!
“哦,”小狐貍故意使壞,聲音也溫軟下來,“看來經(jīng)常夢見我呀,哥哥?”
“——”
女孩歪過頭說話那一句氣息貼得極近。
游烈?guī)缀跏且幻刖捅粏拘蚜嗽具在沉睡的本能。
感覺折彎著腰,蜷下來靠在她肩窩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僵了下,夏鳶蝶嘴角忍不住翹起來。
她正準(zhǔn)備見好就收。
“小狐貍,你就不問一句么!
“問什么?”
“就問,我夢見你的那些夢里,都在和你做什么事!
“?”
夏鳶蝶沒回神,忽然感覺耳旁游烈偏過下顎,薄唇幾乎是吻上她耳垂,他啞著音線低笑了聲。
這一聲……
騷氣得有點厲害。
小狐貍臉上開始升溫:“我錯了,”識時務(wù)一向是她的美好品德,“我不想知道,真的!
“也行。那我們講講另一件事!
“什么!毕镍S蝶問得小心翼翼。
然后她就見身前游烈慢慢拉緊腰腹,直回身,同時他一抬手,掌著她后腰驀地將她拉抵到身前。
“——”
剛要掙扎的小狐貍就像是被什么燙了下似的,一下子就僵成了石頭狐貍。
盯著他,眼睫毛都不敢眨一下。
“比如,對半年沒見的男朋友,不能隨便送上門亂撩!
游烈按著女孩纖細(xì)后腰,不許她退半步地,將她越發(fā)緊扣在身前,他低睨著她,無聲而一字一句叫她看清唇形:
‘會。被。操。’
“——!”
小狐貍是一秒奓毛。
她毫不猶豫就想從他身前跑掉,然后被早有預(yù)料的游烈握住了手腕,他不想讓她時,力量差異實在懸殊,夏鳶蝶沒能掙開,還被游烈提起手腕向后一壓,沒費什么力氣就將她推抵在墻前。
于是連雙腿也被他輕易制住。
游烈確定小狐貍掙扎無處,才冷淡也困倦地曳著笑色,略微俯低了腰身,他低垂著睫親眼看她面頰被漫染上一層層緋紅。
那緋色是他的畫筆抹下。
游烈勾唇的弧度愈發(fā)明顯而愉悅,眸里卻黑得深不見底。
“不想也行!
“真的?”
小狐貍繃著紅透的臉頰,不太信任地瞄他。
“嗯,我們玩?zhèn)游戲,”游烈低聲笑了,“只要你能不出聲,我就放過你。”
“……”
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