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廚師是米其林三星級的,法國菜很拿手。旁邊臨海,吃飯的同時還能欣賞海景。這會已經(jīng)入夜,燈塔被距離縮小至只有一個小小的點(diǎn)。
宋婉月嘴上說著減肥,但吃的卻不比誰少。
商珩見她將一整份松餅全吃完了,專門還讓廚師又上了一份。他極為體貼: “長身體呢,多吃點(diǎn)!
宋婉月唇角抿起一道優(yōu)雅的弧度來,笑里帶著三分虛偽七分厭惡,甚至還對他用起敬語: “謝謝您,不過還是您留著自己吃吧,尊老愛幼。"
商珩聽見她后面這句尊老愛幼,笑得整個肩膀都在顫抖。他看著段柏庭: “聽見沒,你老婆嫌你老。”
段柏庭喝了口威士忌,對他的話視而不見。出奇的冷漠。
他的反應(yīng),商珩一點(diǎn)也不意外。雖然他們認(rèn)識是因為席陽,并且兩人之間也沒見過幾次面。
但段柏庭這人,實在奇怪的讓人過目難忘。
永遠(yuǎn)獨(dú)來獨(dú)往。說矯情點(diǎn),哪怕是在熱鬧的人群中,他的靈魂也是單獨(dú)剝離的。
那種感覺很難用言語描繪,商珩一直覺得他天生就適合孤獨(dú)終老。對他來說,這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在得知段柏庭結(jié)婚的消息時,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和席陽打賭,多久能離。哪怕段柏庭對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無所謂,他的小嬌妻未必受得了。二十出頭的年紀(jì),長得漂亮還有錢,從小在各種疼愛中長大。卻讓她在漫長的未來里去面對一座冰山。
仿佛在空谷里吶喊,叫破了嗓子也等不到回應(yīng),只能聽見自己的回聲。
可事情的發(fā)展反倒出乎他的意料。雖然段柏庭依舊是那個目下無塵的冷淡模樣,卻又并非一點(diǎn)回應(yīng)都沒給。
宋婉月快煩死商珩了,她還打算吃完晚飯就和段柏庭去帳篷野營。結(jié)果這人一直跟著他們。
她忍無可忍: “你沒有其他地方去嗎?”
商珩用手中刀叉慢條斯理地切割牛排,聳了聳肩: “這島上可沒有輪渡,出行全靠那架私人飛機(jī)。機(jī)組的工作人員是領(lǐng)你老公工資,他們也不可能聽我的。"
“我是說,你去找別人玩,云微和席陽不是也在島上嗎?”“云微?”聽到這個名字,他笑了一下, “我找她做什么!彪m然都是笑,但這會的笑明顯和剛才有所不同。
眼底浮出一絲不加遮掩的輕蔑,唇角的弧度也是輕輕揚(yáng)起。
他舉起餐叉將那塊牛排送入口中: “我找她玩什么,又不是一路人!
宋婉月眨了眨眼,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他對云微應(yīng)該是看不起的。從他大清早就將云微喊出來陪她,就可以看出。甚至于,談不上尊重。
商珩放下刀叉,靠著椅背拿出煙盒。段柏庭眉頭微皺: “出去抽!
煙才剛叼上嘴,聽見段柏庭的話,他停了動作抬眸。先是看了段柏庭一眼,然后才將視線移到宋婉月身上。
他了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煙從唇邊取下,笑著問了句: "沒抽過?"話是看著宋婉月問的。
他講話總有種吊兒郎當(dāng)?shù)母杏X,宋婉月對他的厭惡上升到業(yè)務(wù)領(lǐng)域。開始懷疑這人到底會不會拔牙。該不會是靠家里的關(guān)系渾水摸魚進(jìn)到那家醫(yī)院的吧?
因為不愿在他面前落下風(fēng),所以嘴硬: "當(dāng)然抽過,我高中就抽過了。"這下不止商珩,就連段柏庭也一并看向她。
察覺到那道有些凌厲的注視。宋婉月心里咯噔一聲。壞了,裝逼裝大了。
商珩還在不斷往這把火上添柴: “高中就抽過了?抽過什么,抽過美少女戰(zhàn)士的卡片?”這話里話外的嘲弄,就差沒把“小屁孩”三個字直接貼在宋婉月的腦門上。
從小到大不論去哪,都是被寵著哄著的人,如今倒像是遇到克星。商珩三言兩語就令她氣血上涌。
如果說剛才還有理智尚存,現(xiàn)在就是徹底喪失理智,完全不顧后果的裝逼。她神情傲慢,怕他聽不懂中文,還夾雜英語: "煙!smoke!"
商珩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聲“哦”拖的老長。拖出一股意味深長的感覺來。
什么叫氣人于無形,這就是。宋婉月感覺自己被氣到智齒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將商珩放在桌上的煙盒拿來,想用行動力證自己沒說假話。才剛拆開盒子,就被段柏庭收走。"行了!彼Z氣沉靜,看向商珩的眼神清清冷冷, “別逗她了。"
所有情緒在此刻爆發(fā),宋婉月委屈的倒進(jìn)段柏庭懷里,大聲假哭。找人撐腰。
后者停頓幾秒,伸手撫了下她的背。他目光抬向商珩: 
4;八點(diǎn)不是有個研討會?"
經(jīng)他這一提醒,商珩才想起來。
逗小月亮逗得忘了正事。他拿起外套準(zhǔn)備離開,還不忘和宋婉月打個招呼: "小月亮,待會見。"
"誰要和你見啊!"”她痛苦的在段柏庭懷里發(fā)出一聲直擊心靈的哀嚎。
商珩一走,她就在段柏庭的懷里開啟了祥林嫂般的委屈控訴。以“我長這么大就沒受過這種委屈”為中心命題。無限制展開。
段柏庭抬腕看了眼表,過去三十分鐘了。懷里這個委屈的小月亮還沒有見停的打算。他只能提醒她: “很晚了!
吐嘈聲停止。
明白他的耐心甚至比不上玻璃瓶底的厚度,宋婉月從他懷里離開。
光打雷不下雨,干嚎了半個小時,連眼妝都沒花。她見好就少,從包里拿出鏡子照了照。放心了。
還是很漂亮。
她嘟囔兩句,段柏庭怎么和商珩這樣的人認(rèn)識。
她憤憤不平,說要是不報復(fù)回去,今天晚上睡覺都能被氣醒。段柏庭對她口中的報復(fù)不感興趣,隨口一問: "怎么報復(fù)?"宋婉月胸有成竹: “山人自有妙計!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下。
宋婉月覺得還是非常有必要和他解釋一下!拔腋咧袥]抽過煙,我剛才是騙他的!
段柏庭點(diǎn)頭: “我知道!
她一愣: “你知道?”
她高中那會兒,他甚至都不認(rèn)識她。他是怎么知道的。
段柏庭顯然沒打算和她解釋,穿上外套起身的同時,將桌上那盒煙也一并放進(jìn)外套口袋。宋婉月眼神直勾勾: “你順走了商珩的煙?”
段柏庭淡睨著她。
宋婉月有些心虛,挪開目光。那種心思被看穿的心虛。
她覬覦那盒煙很久了,想著等沒人的時候拿走,偷偷點(diǎn)一根。她很好奇,煙到底是什么味道。
抿了抿唇,跟在段柏庭的身邊小聲辯解: “我沒想抽,我只是….…我只是覺得盒子閃閃的,很漂亮。你知道的,我對閃閃發(fā)光的東西都拒絕不了。"
她拒絕不了的是閃閃發(fā)光的珠寶,而非這些廢紙。
但他也不戳破,只是一句淡到聽不出情緒的: “是嗎!彼瓮裨拢 "……"
她真的很想拿出手機(jī)給靜香打一通電話,好好吐槽下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今天受的氣比她前二十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一個商珩,一個段柏庭。
看在后者是她老公的份上,外加長了一張很難生氣的臉,她就不和他一般見識。美人肚里能撐船,放他一馬。
至于前者。
宋婉月對他的怨氣深到都快刻進(jìn)骨子里,百年之后刨棺取骨,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對商珩的詛咒。
聽完她的話,段柏庭冷呵一聲,言語譏誚: "白天還全刻著我的名字,這么快就換人了?"
"不一樣,對你的是愛,對他的是恨。他怎么能和你比呢。"她言之鑿鑿,表情認(rèn)真。段柏庭點(diǎn)頭,也不知是信了,還是壓根不在意。
兩人走出電梯,旁邊是出口,另一側(cè)是休息室。門還沒攏,商珩的外套掛在墻上。宋婉月一眼就看見。
段柏庭確實沒想到,她的報復(fù)手段會如此直白。
——在紙條上寫著我是笨蛋,然后偷偷貼到商珩的外套上。
她本來想寫“傻逼”的,但無奈段柏庭在旁邊,怕言語過于粗鄙,會壞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于是折中改了個字。
擔(dān)心在實施行動時被發(fā)現(xiàn),還讓段柏庭在外面給她把風(fēng)。段柏庭將她拎回來,指了指角落亮紅點(diǎn)的地方: “有監(jiān)控。”
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復(fù)仇失敗的宋婉月痛苦地站在原地石化。
他松開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走吧,笨蛋。"
“什么嘛。還不都怪你,這荒無人煙的孤島有安監(jiān)控的必要嗎!彼粷M的嘟嚷,亦步亦趨跟上。
段柏庭看見她手上還拿著那張紙,不動聲色地?fù)P了揚(yáng)唇角: "不貼了?"玻璃心受到重創(chuàng)的笨蛋美人哪里還有這個心情。認(rèn)命地貼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對別人倒是記仇,在段柏庭這兒,氣來的快,走的也快。帳篷就搭在海邊的沙灘上,旁邊的路燈還算明亮,映的水面波光粼粼。
宋婉月脫了鞋子踩在沙灘上: “我上次去海邊,還是高考畢業(yè)后!蹦菚貌蝗菀
解脫,就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旅游。結(jié)果因為海邊太曬,涂了防曬也沒多大用處。
還是曬黑了。
回家后每天足不出戶,一個月里就有二十天待在美容院;ㄙM(fèi)了兩個多月才白回來。從那之后她對海簡直是避如蛇蝎。
說到自己的過去,她就開始好奇段柏庭的過去。"你以前都去過哪里旅游?"
段柏庭有潔癖,沒有像她那樣直接坐在沙灘上,而是從帳篷內(nèi)掌了把折疊椅。"周邊的一些國家。"
宋婉月從沙子里扒拉出一枚貝殼: "一個人嗎?"段柏庭看了眼她滿是泥沙的手,遞給她一張濕紙巾。結(jié)果宋婉月接過去之后,非常認(rèn)真地用它將手里的貝殼擦干凈。
…
有著嚴(yán)重潔癖的男人只能移開視線,眼不見為凈: “嗯!
她不可思議地抬頭看他。
一個人旅游,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磥硭钦娴臎]什么朋友啊。
"如果你能早點(diǎn)認(rèn)識我就好了。"他拿了兩把折疊椅,撿到貝殼的宋婉月心滿意足的坐到他身旁, "這樣你就不會這么孤獨(dú)了。"
孤獨(dú)嗎。
其實他并不這么覺得。
很多時候一個人反而更自在。他討厭人多的地方。有性格原因,也有一部分從小的經(jīng)歷造就。
他家親戚很多,叔叔嬸嬸、姑姑伯伯。以及各種表親。但那些人爭來斗去,從不顧念親情手足。等到了段柏庭這一輩,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前幾年還有丑聞傳出,最后是被他花錢壓下去的。
骨子里自帶的劣根性,擁有的再多,也還是嫌不夠。但段柏庭沒資格去指責(zé)他們,因為他體內(nèi)流著一樣的血。貪婪,無饜,占有欲強(qiáng)。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也懶得去裝出多高尚的品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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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對他的評價除了能力上的認(rèn)可,也全都是負(fù)面。唯獨(dú)只有一個人。
宋婉月頗感惋惜,手里還緊緊攥著那顆剛撿到的貝殼。因為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色澤有點(diǎn)像珍珠,所以愛不釋手。
“我們要是早點(diǎn)認(rèn)識的話多好,我十八歲的時候更漂亮,你肯定會被我迷死的。雖然我現(xiàn)在也很漂亮啦!
br />她喋喋不休的說起自己曾經(jīng)的輝煌經(jīng)歷, "我讀小學(xué)的時候就有人給我送情書了。"
對此,段柏庭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并給出簡短評價: “看來國內(nèi)的學(xué)生也很前衛(wèi)。”
小學(xué),十來歲的年紀(jì),就開始講究情情愛愛了。
宋婉月不服氣: “國外那么開放,有人給你送情書嗎?”他搖頭。
宋婉月才剛得意上,就聽見他氣定神閑的開口: “都是直接給房卡!
沒有任何彎彎繞繞,以及情竇初開的青澀。比起心靈上的契合與碰撞,她們更在意肉-體的“契合”與“碰撞”
宋婉月想起自己看過的英劇,金發(fā)碧眼的長腿美女,哪怕穿著普通T恤身材都異;鹄。段柏庭在那邊長大,見過的美女肯定也不在少數(shù)。
她心里憋悶,跨坐在他腿上,和他面對面。讓他眼里只能看到自己。
宣示主權(quán)的行為都這么明顯了,卻還要裝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樣子。用無所謂的語氣問他: "所以你收了嗎?"
宋婉月坐在他腿上,比他高出一截,難得能有他需要抬頭去看她的時候。
段柏庭怕她摔了,摟著她的腰。
"沒有,那是我們第一次見。"
她刨根問底: “如果是第二次見,你就收了?”
他笑了下: “不清楚,畢竟是沒發(fā)生的事情!彼瓮裨乱幌伦泳图毖哿。
賭氣地從他腿上下去,一只腳還來沒得及落地,又被單手抱了回去。她八十多斤的體重在他看來似乎還沒有一只幼體小狗重。單手抱著也看不出絲毫廢力。
“那是她擅自闖進(jìn)我的住所。我報了警,她被帶走,所以不可能再見第二面。”他眼神平靜,像是在和她解釋。
雖然這話有些不合時宜,但宋婉月覺得,段柏庭的情緒穩(wěn)定到像一個死人。
他怎么能總是這么冷靜,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也不配讓他皺一下眉頭。她是真的很好奇。
他會有失控的時候嗎,會有崩潰絕望的時候嗎。不會吧。
這幾個字眼好像不可能和他搭上一點(diǎn)關(guān)系。
宋婉月嘆了口氣,靠在他肩上。
她現(xiàn)在的坐姿很奇怪,和他面
對面,坐在他腿上,雙腿岔開。她想讓他吃醋,所以故意說了這些話。
但這番幼稚行徑像是過家家一般。小學(xué),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什么叫喜歡。
宋婉月絞盡腦汁都沒想出一個能讓他吃醋的。她垂頭喪氣,自己當(dāng)初怎么就不早戀談一個呢。
“我是真的很受歡迎的!彼谒缟袭Y聲甕氣。
他慢條斯理地點(diǎn)頭: “嗯。”
島上本就沒幾個人,除了跟來的機(jī)組人員,他們另外有休息的地方。再有就是餐廳的主廚和服務(wù)員,和別墅的管家、傭人以及保潔。
這個點(diǎn),幾乎都睡下了。沒人會來這邊,一是偏僻,二是他提前知會過。
遠(yuǎn)處只有海浪聲,宋婉月看著浪花疊著浪花卷上來,又逐漸褪去。只留下浪潮沖刷過的痕跡。
露營其實也沒什么刺激的。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就是一個帳篷在岸上,前面是大海,后面是高大的棕櫚樹?諝饫飵е参锴逑阋约昂K男认。
段柏庭早就換了衣服,不再是商務(wù)范十足的高定西裝。白色短袖。夜晚風(fēng)大,所以添了件襯衣,扣子沒系,敞著懷。下面則是一條米杏色的沙灘褲。
休閑中帶著幾分慵懶。
他單手掌著她的腰,白日里還說要減肥。腰身分明細(xì)窄到他一只手就可以完全覆住。
宋婉月在他肩上哼哼唧唧了一會,察覺到他某處有抬頭之勢。嚇到不敢動彈。
段柏庭輕聲一笑: “怎么?”
宋婉月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波西米亞風(fēng)的針織連衣裙。很短,連大腿都沒完全遮住,腰后是鏤空的,隱約還能看見那兩個分布對稱的腰窩。
在她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上,顯得有些誘人。
心跳在此時加劇,仿佛要掙脫束縛跳脫出來。她低下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段柏庭。
哪怕穿著休閑也不失一身高不可攀的矜貴。
他的手從鏤空處伸進(jìn)去,動作熟練地單手替她解開束縛。與生俱來的清冷,讓他無論做什么都從容到賞心悅目。
他用手去感受她的心跳,還明知故問: “怎么跳的這么快。”
宋婉月死鴨子嘴硬: “我從小心跳就比普通人快,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心跳本來就比
較快!薄霸絹碓娇炝。"他咬著她的耳朵,笑意沉沉,氣音沙啞, "是不是說明你越來越漂亮了?”宋婉月快哭出來了,可是又不想推開他。
她害怕,可是又喜歡。
很矛盾。
面子始終放在第一位,不肯落下風(fēng),于是拼命忍著快要頂破頸項的聲音。"你覺得呢,我是不是越來越漂亮了。"
她非要他回答,雙手托著他的臉,讓他和自己面對面。他的視線從她滿是霧氣的眼睛挪開,最后定格在了咬到紅腫的嘴唇上。
喉嚨發(fā)出低沉的輕笑,他抬起下顎,仰頭去吻她。
她被吻到喘不過氣,推開他,非要他回答: "你還沒說我到底有沒有變漂亮。"她的漂亮是毋庸置疑的,可若真讓他說,他又說不出幾分。
婚禮前夕其實他見過她一次。也只有那么一次。
宋婉月的父母約了他吃飯,大約也是想看看自己這位未來的夫婿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是否真如傳聞中說的那樣,冷血絕情。
吃飯的地點(diǎn)在商廈一樓的餐廳。宋婉月大學(xué)的附近。
段柏庭那個時候剛好來滬市考察新項目,于是這頓飯就順理成章的定了下來。沒有太多開場白,宋父主動和他提起自己這個驕縱的女兒。
“我和她媽媽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兒,宋家五代也只出了這么一個女孩,所以從小當(dāng)寶一樣寵著。性格方面算不上溫順,和賢惠二字更是搭上邊。我們也不求你對她多好,但至少……能尊重她。"
段家的名聲早就爛透了,仿佛已經(jīng)成為為了權(quán)勢財富不擇手段的代名詞。在這場戰(zhàn)役中大獲全勝的段柏庭又能是什么衣不染塵的好東西。
骨子里的東西肉眼看不出來,西裝革履坐在他們對面,照舊衣冠楚楚,一表人才。面對長輩也有意斂去鋒芒。
他沉默稍許,語氣不輕不重: “您放心!
得到了他的承諾,他們便離開了。未來的岳父岳母對他只有疏離和禮貌。段柏庭坐在店內(nèi),遲遲沒有離開。手邊的茶涼了,店員過來換一壺新的。
待涼了之后,又換了一壺。
也不知換到第幾壺的時候,幾個穿著精致的女孩挽著手進(jìn)來。長卷發(fā)的女生問身旁的人: “你爸媽是鐵了心讓你嫁給段柏
庭嗎?”對方重重嘆了口氣,語氣無奈: “說是早就定好的婚約,現(xiàn)在也沒法改了!
“我聽說他長得很帥,我上次看過照片,唐嬌嬌去北城參加晚宴時偷偷拍的,一個側(cè)臉,巨帥。我待會把照片發(fā)給你。"
她意興闌珊: "不用,我見過他。"長卷發(fā)女孩一愣: “什么時候?”
"很久了吧,高一剛開學(xué)那會我不是遲了十天才來學(xué)校嘛。我媽帶我去北城參加葬禮了,就是他爺爺?shù)脑岫Y。"
那場葬禮舉行的極為低調(diào),到場人數(shù)很少。靜香沒資格去,只是聽說。
當(dāng)時場面鬧得很難看,段家除了段柏庭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沒去。忙著各自找律師打官司,爭遺產(chǎn)。
葬禮全靠他一個小輩操持,他那時也才剛滿十八。
靜香好奇追問: “他真人怎么樣,長的帥嗎?”"過去好多年了,我也記不太清了。"
似有風(fēng)吹進(jìn)來,茶杯內(nèi)的茶濺起一圈漣漪。
段柏庭垂下目光,修長玉白的手指,終于將它端起。一口喝完,他起身離開。
那便是他在婚前見過她的唯—一面。
和以往幾次見到她,沒有太大區(qū)別,除卻個子一次比一次高了之外。仍舊漂亮到讓人過目難忘。
可他在她心里連個模糊的輪廓都沒留下。她身邊的人太多了,記不住他也正常。
宋婉月還在喋喋不休的追問他,自己到底漂不漂亮。段柏庭似是被問煩了,堵住她的唇,將她所有的聲音盡數(shù)吞咽。
她被他抱著,在懷中輕晃慢顛。她乖順的隨他隔靴搔癢。耳邊是海浪的聲音。她聞到那股淡淡腥咸。
段柏庭聲音粗重,問她: “還有其他人給你寫過情書嗎?”她喉嚨發(fā)緊: “有..有的,有好多呢!"初中同學(xué)?"他隨口一問。
"也有高中的。"
修長玉白的手指,熟練找到她的命門,將起叩開。宋婉月干脆放棄掙扎,抿著唇。他笑了一下: "怎么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我才沒有,我剛才都沒說完,我大學(xué)之后也………段……段柏庭。"
她的聲音斷
斷續(xù)續(xù)。害怕地?fù)Ьo他的脖子,終于理解了野外露營的刺激。
"我害怕。"
物極必反,水滿則溢。
全身的緊繃在一瞬間得到松弛,她軟綿綿的靠在段柏庭身上。大口喘著氣。全靠那只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她才不至于從他身上跌落下去。
段柏庭笑了笑: “我還什么都沒做!
他的確什么都沒做,就連身上的穿著都是一絲不茍的齊整。
她卻汗淋淋的,頭發(fā)都黏在了臉上。仿佛真的剛經(jīng)歷了一場浪潮。
她蹭了蹭他的肩: “我想去帳篷里,我想躺著!彼娴暮軙鰦桑耆颇罅四腥说拿}。
哪怕對方是段柏庭。
——那個外人口中冷血、不近人情的段柏庭。
可她軟綿綿的身體和聲音,都讓他很難抗拒。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diǎn),所以才會在他面前無所畏懼。
他也并非軟硬不吃,油鹽不進(jìn)。至少,她的漂亮軀殼讓他著迷。
宋婉月像一株藤曼,柔軟地纏上她。聲音比這如春夜般的海風(fēng)還要誘人。
"段柏庭,我不喜歡這個姿勢,時間久了盆骨會疼。而且外面太黑,看不清你的臉,我想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