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大箱金子搬出去,換了人,轉(zhuǎn)過兩道后才送去官府,說是有善人捐贈于雪災(zāi)賑災(zāi)。沈禾在外頭逛了兩圈回去,為了表示感謝,自掏腰包請鄭學(xué)則吃飯。他大方的揮手:“隨便點!”鄭學(xué)則意思意思一下算了。沈禾嘿嘿直笑。在外頭晃夠了,沈禾這才回到東宮。
他心情很好,口中小聲哼著調(diào)子,走到宮門口,瞧見堆積著的雪,抬腳將雪堆揣進(jìn)樹叢里,樹上的雪受驚,簌簌落下。
沈禾玩心上來,想要有個人跟他打雪仗?上拥钕赂蛇@種事,太有損形象。不得已,沈禾只能放棄自己這個念頭。他在心中盤算,還有半個月就到二月九。不知道太子哥哥到時候會不會滿意這份禮物。
除開賑災(zāi)這件事,沈禾還特意去醫(yī)館晃了一圈。要是能夠摸清楚那個謀士去了哪里,以后會干什么,給戚拙蘊減少點麻煩更好。
造反這種事,少了一半的兵力也還是造反,戚拙蘊肯定會頭痛。
沈禾手里握著話本子,就著燭火,看著看著,眼神渙散,想的出神。不過,造反的時候,他還要待在京城,等著事情了解再走嗎?還是按照原計劃,一到二十歲,等戚拙蘊登基,就馬上離開呢?沈禾無意識的捏著書頁一角,因為用力,紙頁被按出褶皺。離開后,又該去哪里養(yǎng)老呢?
沈禾心想,京城其實是最好的地方,夏日可以跟著出去混個避暑山莊名額,冬日里有雪供他玩。再往北一些,冬日便太冷,他不喜歡。再往南一些,景色倒是好,沿海的地方也富庶繁華,但冬日沒有雪,夏日說不得會很熱,讓他難以忍受。
……沈禾煩躁的放下書,翻身仰躺在床上。
果然多想多愁。
不想的時候,什么都好,根本不會煩惱。
一旦去想這些邊邊角角的事情,就會讓人煩躁。
沈禾想,他再過小半年,就十七,滿打滿算三年半后,他便得收拾收拾離開京城,尋個好地方自己過活。
戚拙蘊的確跟原著里那個爽文男主很不同,可原著里那些情節(jié),大半都發(fā)生也是不爭的事實。人在自己的小命上總是謹(jǐn)慎的。
他想避開那個節(jié)點,也不太想碰觸過多的權(quán)柄,用這些東西來考驗他戚拙蘊對他的感情。“真煩人!”沈禾不知道自己在別扭個什么勁!
他狠狠一腳踹開他的布老虎。
布老虎飛
到床腳,自己又灰溜溜撅起身體,將老虎拖回來,翻身壓著趴在上面。
外頭的連翹聽見,好笑:"小公子在為什么煩惱?這樣生氣?不如說來奴婢聽聽,叫奴婢們給您出出主意?"
沈小公子從小就是個脾氣好的,偶爾有點小脾氣,故意跟人鬧別扭,也是可可愛愛鬧著玩。
很少聽見他如此,真情切意的表達(dá)自己的煩躁。
沈禾趴在大老虎背上,撩開幔子一角,抬著眼皮那么巴巴的瞧連翹。
連翹笑瞇瞇的將幔子拉著,束起來,而后在腳踏邊坐下,倚靠在床邊,跟沈禾視線相對,語調(diào)溫柔:“若是小公子信得過奴婢,可以同奴婢講一講,便是奴婢想不出法子解決的事,愿意說一說,抒發(fā)煩惱也是好的,是不是?"
沈禾摳著老虎的耳朵,支支吾吾半晌,低聲問:"連翹,人為什么不能一直不長大呢?"
連翹說:"小公子這樣問,是因為小公子長大了,小公子幼時分明常說的是,怎么還不長大呀''
沈禾心說,也是,可那時候他盼著長大,是因為想要跑路,想要直奔養(yǎng)老生活。
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他不也還是盼著養(yǎng)老生活嗎?
有什么好煩惱的呢?
沈禾覺得自己問題太多了。
他做小弟太久了,嘴里喊著上班上班,實際上付出的感情一點兒不像是在上班。況且就算真上班,跟著一個領(lǐng)導(dǎo)十幾年,也該有感情,舍不得了吧?沈禾問:“我長大了,得出宮,說不定還要離開京城,你們會想我嗎?”
連翹靠著頭,彎著唇角輕聲問:“那小公子呢?小公子日后是不打算再同奴婢們見面,不想念奴婢們,離開后再也不回來嗎?"
沈禾立刻反駁:“怎么可能!?我如果要走,我就帶著你跟荷菱他們一起走,要是你們想出去自
己過,我就給你們買宅子跟地,我銀子可多了。我有空便會來瞧你們的!"
連翹眉眼彎彎,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是光陰刻下來的痕跡:“是呀,小公子會回來便好了!
沈禾眼睛立刻亮起來,他摟著布老虎坐起身,嘿嘿笑:“有道理!腿長我身上,我能出去當(dāng)然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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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p; 回來!以后太子哥哥登基,我回來不是更方便了!想去哪兒去哪!"
有什么好煩惱的。
他退休后出京城過他的日子,要是想戚拙蘊還有其他人,就回京城來住個一年半載。要是以后老了,不能來回折騰,他在京城住下來,想必戚拙蘊也不會介意吧!?
而且距離產(chǎn)生美,適當(dāng)保持距離,沒準(zhǔn)兒能讓他們的兄弟情更加穩(wěn)固呢。他出去一段時間再回京城,戚拙蘊說不定會挺想他的。
這樣一想,沈禾就覺得自己那點莫名其妙的別扭實在是多余。
至于他喜歡男人這件事嘛……他在外頭待幾年再回京城,既可以躲過時間節(jié)點,又可以讓戚拙蘊冷靜一下,接受他會擁有個男弟媳的事實。
簡直是一舉多得!
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身為小弟的職責(zé)!
另外再跟戚拙蘊保持一點距離,免得以后知道他喜歡男人,戚拙蘊惱羞成怒覺得自己被占便宜。沈禾把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理清楚后,煩惱一掃而空,整個人重新振奮起來。
他笑眼彎彎,眸子里晃動燭光,整個人看起來都很精神,先前那個蔫蔫躁郁的少年,跟眼前這個快活精神的小樹苗像是兩個人。
連翹看他這副小模樣,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擴大:"小公子眼下好了?不再煩心?"
沈禾摟著懷里的布老虎,前后晃著身體,腦袋一點一點的:“嗯嗯,嘿嘿,鉆牛角尖了。”
連翹撐著床沿,起身,湊近瞧了瞧沈禾懷里的布老虎,好笑:"小公子,奴婢改日再給您做個新的吧?這老虎線快開裂了。"
沈禾頓時想到自己之前對老虎粗暴的行徑,誠懇的低下頭表達(dá)自己的歉意:“好的,我保證對新的很珍惜。"
連翹被逗笑出聲:"好——"
沈禾確定好現(xiàn)在跟未來的道路后,覺得前途一片光明。他翹著二郎腿,躺在榻上,舉著話本子翻書。邊看邊在心里想,去哪兒呆這幾年比較好呢?
唔,就在外頭待個三年……不,要是戚拙蘊他們對他喜歡男人這件事很抗拒的話,那他就待五年。
也就是個大學(xué)的時間吧,當(dāng)他離開家門出國讀大學(xué)好了。
沈禾想的快樂,翹起
來的小腿晃來晃去,將手中的話本子翻過一頁。
時間定好,所以到底去哪兒比較好呢?
他既然要找個男朋友,那得選個帥哥多的地方吧?
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改天出宮,去找戚厭病打聽一下好了!依照他肚子里的八卦儲量,一定知道美男子出的最多的地方!沈禾眼角眉梢都飛起來了。
而后,晃動的小腿受到阻力。
一只寬大的手掌,整個環(huán)握住沈禾翹起來亂晃的小腿。手掌心很干燥。
人是從外面進(jìn)來的,出乎意料的是掌心并不冰冷,反而格外的溫暖,甚至是有些許的灼熱。
半側(cè)放下的床幔擋著青年半張臉,他抬手撩開,笑著垂眸,嗓音溫柔的問:“禾禾在想什么事情?這樣高興?"
沈禾扔開話本子,試圖坐起身,可腿在人家手里,他整個人用不上力,只能伸出手,探著脖子努力向上,去抓戚拙蘊的手:“哥哥你撒手!”
沈禾覺得自己小腿肚似乎被刮了兩下,青年手里的繭子存在感很強,蹭過的時候帶來讓人發(fā)麻的癢意。
沈禾抽不回自己的腿。
他頹然的倒回床上,兩眼望床頂:“在看話本子。你再不撒手,我要踹你了。”戚拙蘊松手,在他腿上輕輕拍一下,口中笑著斥:“膽大包天!鄙蚝痰玫阶杂桑麄人立馬朝床榻里側(cè)滾進(jìn)去。
他給戚拙蘊騰出位置,趴在老虎上,期待的問:"哥哥,雪災(zāi)的事解決的如何了?"戚拙蘊坐下,撿過被少年扔在床頭的話本子,拿在手中翻過幾頁,看見一個被□□過的書角。
他垂著眸子,視線掃過話本子的內(nèi)容,狀似不經(jīng)意隨便掃一眼,口中回答沈禾的話:“購糧的銀錢足夠,還有余錢,南方各州已經(jīng)加急派送糧車,各大糧商已經(jīng)在籌糧,只等一切籌集完畢,送往災(zāi)地。無需憂慮。"
沈禾說:“那就好。”
戚拙蘊將手中的話本子翻過兩頁,看完痕跡前后的內(nèi)容,合上后,規(guī)規(guī)矩矩的擺在床頭。看話本子開心么?話本子里在生離死別,書生哭墳,望自己的娘子死而復(fù)生。
往日看這樣的話本子,心軟的沈小公子不看哭都是好的。想什么事,連話本子也不走心看。
乃至于,要對他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