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掰著手指頭數(shù),兩輩子加起來受過的氣,都沒有昨天一夜到現(xiàn)在多。沈禾蹭地轉(zhuǎn)身,帶翻了椅子,發(fā)出巨大的響聲。
外頭立刻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敲門小聲問:"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要小的進來么?"是云間樓的小二。
他話剛問完,包間的門便被打開,沈小公子那張總是笑瞇瞇,看起來脾氣極好的臉上帶著怒氣,越過他飛快的往樓下沖。
包間里的另外三人緊跟其后,魚貫而出。
小二摸不著頭腦,考慮自己要不要跟著一起下去。
他猶豫了小片刻,瞧著空蕩蕩的包間,扭身便同樣噔噔噔下樓去。三人的護衛(wèi)跟小廝都在一樓,瞧見自家主子黑著臉下樓,紛紛起身。
忠言帶著護衛(wèi)湊過來: "小公子,出了何事?"
沈禾怒氣沖沖說:“去官府!”
這破氣他再多受一天,他就對不起自己。
他們并沒有去攔那些衙役,打馬自長街而過,先在府衙候著。
什么怕被戚拙蘊發(fā)現(xiàn)的顧慮,被他一股腦拋在腦后!
怕個鬼,早發(fā)現(xiàn)晚發(fā)現(xiàn)都是發(fā)現(xiàn),與其受這個憋屈氣,不如現(xiàn)在跟對方干到底!
沈禾原本想著,他們到府衙時,還得使人去將陳越江這個幕后之人叫來。
誰想這廝比他想象的還要囂張。
也可能是為了讓他的目的盡快達成,特意親自來府衙施壓。沈禾隔著段距離時,瞧見了陳越江的馬車停在衙門口,他從中下來。
瞧起來人模狗樣的,戚厭病跟在沈禾背后,見他拽著韁繩慢下來,瞧了一眼便說: “那便是陳越江。去歲我同他兄長見過一面,那時他便在他大哥身邊站著。"
沈禾實實在在給氣笑了: “他竟然敢來?”
柳崢還在為沈禾憂心: “小禾,你大可不必出面,讓戚厭病或是鄭學則去便是!敝劣谒,他與沈禾關(guān)系更近,且柳家實在不像是能開這些鋪子的世家,若是他出面,十之八九也要牽扯出沈禾。
戚厭病與鄭學則便好說許多,戚厭病本就沒個定性,做出什么都不奇怪。鄭學則跟不必多提,他家世擺在那,鋪子是他的,任何人都會覺得理所應當。
柳崢曉得沈禾不太想讓
太子殿下知曉此事。
沈禾卻說:“要么咱們一個都不出面,忍了這氣,否則太子哥哥稍稍查一查,立馬能夠查到我頭上。之所以這樣久不知道,不過是因為沒有起疑心,特意來查咱們罷了。"
沈禾抱著種破罐子破摔的勇氣: “早晚都是要被查出來的,還不如先出了這氣!”
話雖如此,沈禾沒有急著進去,而是與三人在外候著,另外讓人去請了京兆尹。
府衙內(nèi)。
陳越江志得意滿,等著將那唐鑫鋪子的掌柜送入牢獄,若是他身后的人識趣,他原本也不想做這樣絕。
偏偏昨夜里那人上趕著惹怒他!
陳越江若是不讓此人曉得厲害,日后他還如何在京城立足?
陳越江身邊的小廝為他搬來一把椅子,請他坐下等掌柜一行人被押回來。堂上-->>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縣官瞧著只覺得頭痛不已,不敢多說什么。
這樣的公子哥,有什么事為何不去尋京兆尹,讓他這個小官在下頭為難!陳越江哪里是不想請?
是不敢請,也請不到。若是他大哥在這,尚且能夠請京兆尹賣個面子,他卻遠遠不夠格。
陳家非是什么根深葉茂的世家大族,在京城中本就根基不穩(wěn),他大哥都要收斂鋒芒,他自然也只敢暗地里來。
這次也是逮住了對方的身份拿捏,若對方是個身份高的,哪里會容許滿京城從他手中分羹,更不可能昨夜里只忍氣吞聲的叫人砸了他的鋪子。
正是因此,陳越江才愈發(fā)篤定,唐鑫鋪子后頭的主子,家世一般,不敢與他硬碰硬。尋個縣官將這事了結(jié)便罷,若是找了京兆尹來,豈不是自尋麻煩?
他端著架子,坐在堂內(nèi),縣官下手處,那副睥睨的模樣,像是這府衙乃是他說話做主的地方。尤其是衙役們押著掌柜一行人進大門。
陳越江愈發(fā)裝腔作勢,冷冷瞧他們一眼,端起手邊的茶杯喝口茶。余光瞥著他們慌張腿軟的模樣,心中更加滿意?磥碇髯诱媸莻不能撐事的,否則他們這些下頭做事的人,怎會慌張至此?
他們被押著跪下行禮,陳越江的小廝笑嘻嘻的跟著跪下,對著縣令磕頭: “大人,便是這唐鑫鋪子的掌柜伙同其他人,昨夜里打砸了我家的鋪子,還在街上散布謠言,污我家公子名聲!我家公子這般人,何需他們那點兒小玩意兒?還要做出讓人
偷盜他們貨物之舉?這群人膽大包天,還請大人明察秋毫,治他們的罪,還我家公子一個公道!"
說罷,旁的人便開始走流程,擺出一應證物,來印證他們的話。
那證物敷衍得很,看得縣令眼皮直跳。
他掌心里滲汗,若是順著這位陳二公子的意思,便是要將這行人壓下牢獄?删┏潜榈氐馁F人,有多少是他開罪得起的?
陳二公子惹了事,還有陳大人為他兜底,自己一個小小縣官,弄不好便是要丟烏紗帽的事情。要老命了,讓去請京兆尹的,不知能不能將人請過來。
縣官抱著拖一拖的心思,念頭方才落下,就聽見有人自外頭進來,道: “小人也要告!小人要控告陳二公子使人買通我家工坊匠人,聯(lián)手偷盜我家貨物,東窗事發(fā)后竟然使人放火燒了工坊,險些鬧出人命!昨夜里北城鳳塘巷走水,便是陳二公子派人所做!小人帶來了人證物證!"
陳越江心頭一跳,朝著門口瞧去,見外頭走進來個高大健壯的青年男人,膚色泛黑,看著便是個平頭百姓,身后拽著兩人,其中一人赫然是他的人。
他那顆跳起來的心安然的放回肚子里,眼底甚至有了點勝券在握的笑意,緊緊盯著那接頭的男人,眼神威脅他最好識趣些。
哈,這種時候都沒人來,只能尋這么個打鐵的工匠來出面,可見他們的主子的的確確是個小門小戶的。
今日這虧,他要讓他們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吞!
趙詠生局促的領(lǐng)著人進來,規(guī)矩老實的沖著縣官行禮,心想,沈公子方才說了,讓他帶著這兩人與先前搜集的物證,好好辦這件差事。
沈公子還同另外幾位公子說什么,這是掙扎最后一把,若是陳越江對著京兆尹也不知收斂,沈公子便一不做二不休。
京兆尹稍候都會被請來,應當不會再出什么差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