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拙蘊今日罕見的沒有穿黑衣,而是穿著一身靛青色的衣裳,那是沈禾常穿的顏色。
他們偶爾會用上同一批布料,同一匹花色,做上兩件相似的衣裳。
自小到大,這樣的衣裳加起來,竟也多得沈禾都數(shù)不清了。
他從前會偶爾故意挑戚拙蘊穿這些衣裳的時候,與他穿得相同,然后撒嬌賣乖促進(jìn)兄弟感情,美其名曰兄弟親子裝。
現(xiàn)如今再瞧著這樣的衣服,沈禾目光像是被燙到,胸腔里本就發(fā)酵膨脹的情緒,更加讓人酸澀難受,他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沒有讓這些情緒影響到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
甚至沖戚拙蘊露出個笑容。
裝作很是高興的模樣。
他轉(zhuǎn)眼便被人攬在了懷中。
青年身高腿長,步子跨得很快,衣袂帶風(fēng)。
他摟住沈禾,手掌用力在人后腦勺揉了一把,語氣中竟然讓沈禾聽出來點失而復(fù)得的珍惜。這個想法讓沈禾覺得莫名其妙。
他靠在戚拙蘊懷中,掙扎著用力往后推開,臉上的笑還是正常的,就是一時半刻,視線不太敢與戚拙蘊對上。
心口砰砰作響,酸澀得讓他有種眼眶也跟著發(fā)澀的沖動。戚拙蘊順著他便被輕易推開,往后退了小半步。沈禾這十幾天不在的時間,已經(jīng)讓他后悔過無數(shù)遍,自己操之過急嚇到人。
即便禾禾真對他有了些許微薄情感,恐怕也不足以支撐他真正接收這份世人不容的感情。
他需要慢些,再慢些。
當(dāng)然,退后了小半步,也僅僅只是這小半步。他垂著眼眸,溫聲問:“禾禾這幾日在外頭玩得可好?莫是玩得將哥哥都忘了罷?”
沈禾心里發(fā)酸,臉上還得笑容燦爛,他覺得自己再這么裝上一段日子,演技都要磨練出來了。
他努力調(diào)動語氣,讓自己顯得自在,與從前沒什么區(qū)別: “哪有!我給哥哥帶我自己獵來的獐子!其他人通通沒有!"
他方說完,柳宣妃在一旁酸了,語氣慢悠悠的:“哦,原來如此,禾禾獵來的最好的留給了太子殿下,給姨母兩只小兔便打發(fā)了。如此偏心,叫姨母好生傷心。"
柳宣妃這會兒瞧了太子與沈禾兩人之間的動靜,熄了先前沈禾是不是受委屈的猜測。@無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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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模樣,分明要好得很,與從前沒有半分差別,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誰家兄長瞧著弟弟長這樣大,都到了該娶妻成家的年紀(jì),還這樣寵著,一副當(dāng)不知世的孩子養(yǎng)的?
沈禾聞言頓時心虛: "這個……給姨母分的小兔最多,獐子只獵到這一頭,等我下回!下回獵到,定然將最大的給姨母送來!"
戚拙蘊的心情在這么短短幾句話中,愈發(fā)的高興。
換作其他人送的東西,他必然會順著這話,轉(zhuǎn)手將禮物送出去,全個人情。但禾禾送的,不行。
他彎著唇角,歉意的瞧了柳宣妃一眼:"宣妃娘娘若是喜歡,孤明日去獵兩只送來棲霞宮中。"就是絕口不提將沈禾送的給她。
柳宣妃哪里要獐子,她聞言沒好氣。
擺擺手: “罷了,太子殿下自己留著就是!
眼尾睨了下那縮著脖子,一臉討好賣乖笑容的小外甥。這小子,真是打小便是個偏心的。
對太子這般忠心耿耿的模樣,也算是對得起太子養(yǎng)護他一場。
柳宣妃想起沈禾先前賣乖想讓她幫著說的事,覺-->>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得不必改日,眼下便是說的時候。
正好過兩日便是小禾生辰,生辰一過,便可收拾東西搬出東宮,時間正好。
柳宣妃道:“太子殿下,容本宮過界一句,殿下這般年歲,可有選太子妃的打算?早前聽太子殿下風(fēng)聲,后來一直未曾瞧見動作……"
戚拙蘊說: “暫無!
他語調(diào)平緩,打斷柳宣妃的速度卻快,且毫不猶豫,好似全無迎娶太子妃的打算。實在是心情寡欲。柳宣妃心想。不過這不是正題。
她招招手,讓沈禾到自己身邊來,拍拍少年已經(jīng)長得很高的肩頭: “太子殿下自有太子殿下的成算,本宮說這話,是想問問太子殿下對小禾的事可有想法?這小子如今這年紀(jì),家中該是慢慢為他相看合適的閨秀,他再住在宮中,實在不像話。即便是皇子,這般年歲也早該出宮建府。"
戚拙蘊嘴角笑意慢慢淡了。
沈禾在一旁心中吶喊:沒有的事!不會找姑娘!
但他姨母在幫他忙呢,他這時候跳出來說一些與正題不相關(guān)
,幫倒忙的話,實在是不合適,只好低著頭扣手指。
也因為低著頭,沒能瞧見戚拙蘊黑眸中逐漸深沉的色澤。戚拙蘊問: "禾禾要準(zhǔn)備議親?不知是柳夫人幫著相看,還是沈老夫人?"
柳宣妃擺手: "殿下,這個不急于一時?v使議親,得先讓小禾自宮中搬出去,再談成家。依照本宮之見,宜早不宜遲,便在小禾生辰之后,太子殿下以為如何?"
戚拙蘊沒有答應(yīng),而是看向沈禾。
少年垂著頭,露出頭頂,夕陽橘紅的余輝落在他面頰上,看起來溫暖鮮活。他細(xì)長勻稱的手指幾乎絞成麻花,指腹被抓得泛著紅痕。戚拙蘊一下子就心軟了。只是搬出東宮而已。
他總找得到機會,與人相處。也該讓禾禾松口氣,不能追得太緊。
他應(yīng)下: “孤以為,娘娘說的是。生辰之后,孤會著手安排禾禾搬出東宮!
沈禾聽見這話,本該是高興的。
心中卻漏了一拍,原本狂跳得像是發(fā)病的心臟,逐漸變得沉重,一拍一拍的緩緩慢下來,沉得每跳一下都要花費好大的力量,讓他嘴角的笑容險些沒能掛住。
沈禾在心里兀自發(fā)脾氣。
怎么答應(yīng)的這么快!
這么干脆的嘛!?
一點兒都不挽留他!?
之前不還一副想要粘著他,時時刻刻想把他放眼皮子底下,想跟在他背后的緊張樣?
緊張得他以為戚拙蘊這廝因為監(jiān)護人身份產(chǎn)生了焦慮癥,還為了緩解他的焦慮,一直忍著這廝厚臉皮的粘著自己!
結(jié)果呢!
就現(xiàn)在!?
他就跑出去這么十幾天!這狗男人的焦慮癥就好了?一點兒不剩了?也不搞那些直男的小把戲,半點兒不舍都沒有!?
哪怕猶豫一下呢?哪怕語氣不高興的問他一句, ‘禾禾你真的要搬出去’?
靠!他就知道嗚嗚嗚!
喜歡直男是沒有好下場的嗚嗚嗚!
氣死他算了!
搬!
誰不搬誰是小狗!
今晚回去就收拾東西,過完生辰第二天一早就搬箱子出宮!沈禾
抬頭,委委屈屈的瞪戚拙蘊一眼,拋下一句: “姨母再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