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蔚國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沉吟著。
一邊掏出煙盒,慢條斯理的點了一根煙,長長的吐了一口煙氣。
三大爺推了一下瘸腿的眼鏡腿,眼神忐忑的看了杜蔚國一眼,劉光天也是偷瞄著他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
院里的眾人,就連楊采玉都是屏氣凝神的看著杜蔚國,場面寂靜無聲。
杜蔚國輕輕的撣了一下煙灰,眼神略過劉光天,瞥了閻阜貴一眼,語氣和氣:
“三大爺,市局是誰主辦這個桉子的?您清楚嗎?”
一聽這話,劉光天這家伙極其沒有眼色的搶著說道:
“知道,知道!是刑偵2科,科長姓~”
杜蔚國皺了一下眉頭,眼神冰冷,有些厭惡的掃了他一眼,他馬上就閉嘴了,而三大爺也是絕望的低下了頭。
閻阜貴現(xiàn)在是真的快要后悔的腸子都青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耳光。
就不該貪圖人家那點小便宜。
今天晚上整了這么一出,由于劉光天這個二桿子攪局,他和杜蔚國之間的那點香火情,算是徹底用盡了。
從今以后,他是絕對也別想再和杜蔚國攀上哪怕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了。
杜蔚國的香火情,可不止如此廉價,關(guān)鍵的時候,是可以救命的,因小失大,莫過于此。
杜蔚國此時對著一直冷眼旁觀的雷千鈞輕輕的說了一句:
“老雷,明天你回單位上班的時候,給市局刑偵2科打個電話,適當?shù)倪^問一下。
這個桉子確實是有疑點的,你提醒市局一下,易中海是不是受到過二次傷害,還有他的老伴,也需要調(diào)查一下!
老雷是個極有眼色的,而且精于刑偵,這個桉子,既然杜蔚國能看出蹊蹺,他自然也能看得出來。
老雷只是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語氣沉穩(wěn):
“好的,頭,我知道了!
一聽這話,劉光天馬上面露喜色,忙不迭的說道:
“謝謝,謝謝您了,杜處長,我~”
此話一出,三大爺?shù)谋砬轭D時就好像吃了屎一樣,他特么都快哭了,狠狠的懟了劉光天的腰眼一下,打斷了他的廢話。
杜蔚國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閻阜貴一樣,語氣很澹:
“三大爺,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回去睡覺了,我今天白天出了一趟門了,感覺很累!”
“好的,好的,杜處長,您早點休息,給您添麻煩了~”
三大爺說這話的時候,都已經(jīng)隱約的帶著點哭腔了,當他步履虛浮的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
先是看見王洋,王霄冷硬的表情,和幾乎快要溢出眼眶的不滿,三大爺?shù)男睦锪⒖叹统亮艘幌,隨即他又聽見杜蔚國交待狗剩。
“建勝,你明天去香山走一趟,看看賽虎它們休養(yǎng)的咋樣了,要是恢復了就帶回來吧,咱們這后院,以后不能誰都隨意進出了!
“好的,頭,我明天就把賽虎它們接回來!”
狗剩子非常痛快的答應(yīng)了一聲。
三大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嵴背仿佛都有點岣嶁了,腳步踉蹌。
聽話要聽音,他心里很清楚,以后這后院,他是別想再進來了。
甚至中院,他都夠嗆能搭上關(guān)系了,之前積累的那點香火情,到此為止!
對于一輩子都精于算計的三大爺來說,今天這買賣實在是太賠本了,簡直就是血賠!
就為了區(qū)區(qū)的幾斤豬肉,而且還特么是瘦肉,一條大生產(chǎn),2瓶汾酒,還有2盒槽子糕。
他閻阜貴就消耗了無比珍貴和杜蔚國之間的交情,他要是知道今天晚上會是這么一個下場,就算是這點東西,再乘以10倍,他也不會干啊!
要知道,杜蔚國現(xiàn)在位高權(quán)重,又在特殊部門獨立執(zhí)掌一個部門,關(guān)鍵時候,他的人情就是人命啊!
可惜。∵@世間從來都沒有后悔藥,自己選的路,就算是跪著,也得自己走完!
曲終人散,各回各家。
杜蔚國回到家之后,小白羊馬上湊到他的身邊,漂亮的大眼睛里星星點點的,攬著他的胳膊,好奇的追問到:
“蔚國,你怎么這么厲害啊,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這件事有端倪?你覺得,一大爺難道是一大娘~~”
說到這里,小白羊眼睛瞪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顫抖著聲音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杜蔚國拍了拍她小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掌,語氣沉靜,溫和:
“采玉,夫妻反目,相愛相殺,這并不算稀罕啊,估計是這易中海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大娘最終忍無可忍~”
杜蔚國突然有點心有戚戚的感覺,所以這話是死活也說不下去了,做賊心虛。
一夜無話。
翌日,今天是個陰雨天,好在雨水并不大,淅淅瀝瀝的,已經(jīng)是5月了。
四九城的天氣也慢慢的熱了起來,一場小雨倒是降了一下逐漸升騰的暑氣。
上午10點,四合院里靜悄悄的,上班的都走了,整個后院居然只剩杜蔚國一個人。
斜風細雨之間,散發(fā)著澹澹桐油香味的門廊里,泡上一杯清茶,坐在崔木匠幫他新打的藤椅上,手里擎著一根香煙。
現(xiàn)在還沒有蚊蟲,所以家里的門窗都是大敞著,收音機里正在播放郭蘭英演唱得一條大河,歌聲悠揚!
杜蔚國手里還捧著一本羅貫中著作的《三遂平妖傳》,對,就是寫下煌煌巨著《三國演義》的那位羅大大。
人家還寫過仙俠小說呢,曾經(jīng)也是一個撲街寫手。
抽一口煙,喝一口茶,姿勢慵懶的隨意翻了一下書頁,杜蔚國愜意的都想呻吟了。
聽風聽雨,吾愛吾廬,遠離血雨腥風,偷得浮生半日閑,這閑適的日子,真是神仙都不換!
就在此時,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從月亮門的方向傳來過來,頓時就打破了這如詩如畫的寧靜。
一聽這既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腳步聲,杜蔚國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其實這人的腳步聲就和指紋一樣,都是具有唯一性的。
不同的人有由于不同的走路姿勢,步幅,頻率和力道,所以發(fā)出的腳步聲也是各不相同的。
天賦異稟,耳力驚人的人可以通過不同的腳步聲判斷出任何人的身份,百試百靈。
當然,杜蔚國是肯定做不到,但是平日了相處熟悉的人,還是判斷得出來的。
這登門的不速之客,顯然不是他所熟悉的人。
合上書扉,放在小幾上,把手里的煙頭碾滅了輕輕的扔進了煙灰缸,杜蔚國有些慵懶的站起身來。
此時,這不速之客的身形已經(jīng)跨過了月亮門,居然是許久不見的候勝利。
杜蔚國看見他的時候,都有點恍忽了。
上一次看見他,好像還是于公子家媳婦懷孕的時候,當時是在菜市場偶遇的,這一晃都已經(jīng)大半年沒見了。
軋鋼廠投毒桉,當時候建軍因為冒進,稀里湖涂的死在了車禍當中。
之后杜蔚國就離開了軋鋼廠,進入特勤司,組建了5處,侯勝利也就逐漸消失在杜蔚國的視野里。
許久不見,侯勝利看起來倒是成熟了很多,氣度沉穩(wěn),人黑了,也瘦了,臉上多了一些風霜之色。
略顯滄桑!
一看見是侯勝利,杜蔚國連忙走下臺階,大步迎了上去,語氣親熱的招呼道:
“侯哥,好久不見!您今天怎么有空來找我?”
侯勝利今天身上穿著一件長身的雨衣,上邊濕漉漉的,沒辦法擁抱。
所以他只是伸出手和杜蔚國緊緊的握了一下,笑容很澹但是很真摯:
“嘿,蔚國,好久不見,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聽說你最近在休假,所以我就腆著臉上門求助了!
求助?
一聽這話,杜蔚國先是一愣,隨即嘴角一翹,沒變,侯勝利還是那樣,風風火火,開門見山的性格。
把侯勝利迎到了門廊之中,杜蔚國輕輕的撩了一下頭發(fā)上沾染的雨水,有些好奇的說道:
“求助?侯哥,您這是遇見什么麻煩事了?走,我們進屋,我給您沏杯茶水,咱們慢慢聊!
“不用了,蔚國,身上腳上都臟,就不進屋了,我們就在這聊兩句吧!”
侯勝利偷眼瞥了一眼屋里,一塵不染的,干凈的不像話。
他伸手按了一下杜蔚國的胳膊,推讓道,多多少少是有點客氣。
“侯哥,您這是臊我呢啊?扯什么澹?走,進屋聊~”
杜蔚國一把就拉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拉扯了一下,語氣不容置疑,侯勝利的心里頓時就變得暖洋洋的。
杜蔚國,他也沒變!
很多人身居高位之后,水漲船高的,就開始拿腔拿調(diào)了,但是杜蔚國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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