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里之外的杜蔚國,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東瀛的布局,才初見端倪,就已經(jīng)被嗅覺靈敏的莫蘭盯上了。
他之前費盡心機布置的,互不干擾的后宮格局已然失控,魚塘馬上就要爆炸了。
此時此刻。
東京,涉谷區(qū),西鄉(xiāng)山公園附近。
還是那家石黑桓成熟稔的小破居酒屋,外面的大門上,再次掛上了歇業(yè)的告示牌。
空蕩蕩連個鬼影都沒有的餐館里,只有杜蔚國一個人正在據(jù)桌大吃,非常識趣的店老板,上完餐之后,再次帶著店員一起躲了出去。
這家小店的照燒雞肉飯,乍一吃也就算是滋味尚可,并不驚艷,但是越吃越有味道,十分耐吃。
杜蔚國現(xiàn)在的胃口深不見底,即便早上才吃了海量的烤鹿肉,此刻,他的面前,又再次擺著幾個空了的大碗,還有幾十個吃過的竹簽。
「嗝~」
扒拉完最后一口雞肉飯,打了個悠長的飽嗝,杜蔚國才總算放下了筷子。
「嘖,吃飽了就是爽!」拿起早已徹底冷掉的濕毛巾擦了擦嘴,杜蔚國意滿躊躇的揉著自己的肚子。
「丫的,不是說東瀛人一向守時嗎?石黑桓成這家伙真特么飄了,跟我約,居然還敢遲到?」
點了根飯后煙,杜蔚國抬頭朝門口方向瞥了一眼,又看了眼手表,撇嘴吐槽道。
幾秒鐘之后,石黑桓成急匆匆的,帶著滿身寒氣推門走了進來,他的眼鏡上,瞬間就結(jié)了一層白霧。
「衛(wèi)斯理,現(xiàn)在可是大白天,這里又是東京的市中心,你就這么明晃晃的出現(xiàn),還約我見面,你到底怎么想得?」
石黑桓成的火氣很大,急頭白臉的摘下眼鏡,一邊用衣角擦拭,一邊語氣不忿的抱怨道。
估計也就是面對杜蔚國,換個人,他早都破口大罵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石黑桓成之前正是在內(nèi)務(wù)省總部,參加內(nèi)務(wù)大臣親自召開的高層緊急會議。
沒想到,突然接到了杜蔚國的奪命電話,嚇得心臟險些當場爆裂,好不容易才編了個理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該說不說,杜蔚國這樣的舉動,確實很冒失也很冒昧,具有相當大的風險暴露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如此業(yè)余的處置方式,讓一貫謹慎,穩(wěn)健的石黑桓成難以接受,所以才有這么大的火氣,甚至都忍不住敢嗆杜蔚國了。
怎么說呢?他的指責雖然也無可厚非,只不過對杜蔚國來說,多少有點冤枉。
其實杜蔚國也很謹慎的,只不過他早已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早就不屬于人類的范疇了。
所以他的謹慎,也同樣不能用正常人思維去理解。
丫的,前一秒人還在大阪的鐮倉山,下一秒就到了東京,瞬息幾百里,誰能發(fā)現(xiàn)他?
杜蔚國倒也沒生氣,嗤笑一聲,語氣痞賴賴的:
「石黑桓成,你特么可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就你家附近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段,算個屁的東京市中心?
再說了,我肯定是不會露相,而你好歹也算是資深的老特務(wù)了,難不成還能被別人跟蹤?」
略微停頓,杜蔚國又補了一句:
「再說了,還不是因為你混得太爛了,堂堂內(nèi)務(wù)省部長,連個像樣的隱秘安全屋都沒有,只能在這個連牛肉都沒有的破居酒屋里見面!
一聽這話,再看了眼桌上摞得老高的空碗,石黑桓成被氣得額頭青筋都爆出了。
不過此刻,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和理智,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和杜蔚國這個混不吝的牲口講道理。
長長的出了口濁氣,一屁股坐下,非常果斷的岔開了話題
:
「說吧,你這么急著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杜蔚國也是見好就收,沒再繼續(xù)調(diào)侃:
「也沒啥特別重要的,還是為了上次那點事,你這邊查的怎么樣了?三井家的下一任家主,誰比較合適繼任?」
唉,被這個催命似的惡魔盯上,就別想善終了!
雖然早有準備,石黑桓成還是忍不住暗自嘆息,聲音悶悶的回道:
「總體來說,三井家二房的三井橫平,目前應(yīng)該算是個比較合適的人選。」
杜蔚國緩緩的呼出煙氣,不置可否的問道:「三井橫平嘛?具體說說,他究竟怎么個合適法?」
石黑桓成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掏出煙盒點了根煙,有意思的是,他抽得居然是鯤鵬卷煙。
連續(xù)抽了幾口煙,趁機略微的整理了一下思路,石黑桓成這才開始說話:
「三井家,除了家主三井上磬這一脈之外,正房嫡系還有3支~~」
三井家在東瀛傳承了幾百年,開支散葉,是個無比龐大的家族,子子孫孫不計其數(shù)。
但是,但凡大家族,通常都講究血統(tǒng),所以三井家傳承至今,嫡傳的血脈一共還剩下4支,呃,現(xiàn)在只剩3支了。
目前還活著的嫡脈,攏共還有20幾個,其中,成年男丁只有9個,還有幾個垂垂老矣,離死不遠,照人丁興旺的巖崎家可差遠了。
或許,這也是巖崎家后來能異軍突起,成為東瀛第一財閥,把三井家死死的壓在身下的主要因素之一。
畢竟人多力量大嘛。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之所以造成如此尷尬的局面,也是因為三井上磬那老不死的太特么能活了。
豪門無親情,鏟除異己都是必備科目,三井上磬尤其冷酷暴虐,在他鐵血統(tǒng)治三井家的60多年之中。
其他房里一旦冒出特別優(yōu)秀,頭角崢嶸的男丁,往往都活不到成年就被他弄死了。
但是,三井上磬自己又特么不爭氣,生育能力也不行。
最后熬到就只剩三井瀧澤這個不成器,內(nèi)心還極度扭曲的小兒子,甚至連個第三代都沒有。
三井家現(xiàn)余的3支正統(tǒng)血脈,分別是二房,三房,四房。
二房人數(shù)最多,足有十幾個,男丁6個,但是他們被擠出東瀛本土了,目前主要負責三井家在海外的礦產(chǎn)和投資業(yè)務(wù),國內(nèi)根基淺薄。
三房目前只剩5個人了,唯一適齡的男丁,今年才剛上大學,而且就讀的還是東瀛防衛(wèi)大學,很顯然是要走最沒出息的軍中路線了。
四房目前還剩下7個人,適齡繼承家主的男丁有2個,而三井橫平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個人選是他親兒子。
三井橫平今年45歲,目前是三井櫻花銀行董事會執(zhí)行長,同時還兼任著三井物產(chǎn)的董事。
算得上是位高權(quán)重,也算是為數(shù)不多,能進入到三井家核心利益圈的嫡傳男丁。
他的兒子叫三井英夫,24歲,15歲就去了英吉利,哈佛畢業(yè),目前就職于外務(wù)省駐倫敦總領(lǐng)事館的外交官,也算得上是年輕有為。
或許是因為人在倫敦,又或者是因為最近幾年三井上磬的精力不濟,總之他十分僥幸的逃過了夭折的命運。
綜上所述,三房人丁奚落,男人年齡尚小,相當于自動退出了家主的競爭,現(xiàn)在就是二房和四房的躲嫡之戰(zhàn)了。
二房人多勢眾,但是主要力量都在海外,國內(nèi)沒啥像樣的人脈和資源,四房恰好相反,國內(nèi)力量很強,海外能量孱弱。
「三井橫平為人平庸,既沒有才干,也沒有野心,之所以能做到如此高位,純粹是因為他夠笨,也比較
聽話。
目前,二房的大多數(shù)男丁都已經(jīng)返回了東京,內(nèi)斗明顯占據(jù)上風,如果現(xiàn)在你下注三井橫平,想必他會非常感激的。」
介紹完三井家當前內(nèi)斗的大致情況之后,石黑桓成總結(jié)道。
聽他說完,杜蔚國卻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陷入了思考,手指無意識的輕輕叩打著桌面。
按照石黑桓成介紹的情況,這個三井橫平,無疑是現(xiàn)在最理想的人選,人慫,處于的位置還高,相對容易掌控。
而且,他還有兒子,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家主的位置還可以完美的繼承順延下去。
不過,這家伙真的會像石黑桓成評價的那么不堪嗎?杜蔚國對此表示懷疑。
這么廢材的家伙,真能在三井上磬這個暴君的統(tǒng)治下,在吃人不吐骨頭的三井家平安的生存下來?然后還能爬到了那么高的位置?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在扮豬吃老虎?
再說了,居移氣,養(yǎng)移體,人都是會變的,就算他之平庸,掌控了巨無霸的三井家,品嘗到甜頭之后,也會滋生出野望的。
除此之外,這家伙的兒子三井英夫,異常優(yōu)秀,這小子一旦上位,必然會引發(fā)難以控制的變局。
估計,這里面未嘗就沒有夾帶石黑桓成的私心,他應(yīng)該也希望一個厲害的人物,繼續(xù)統(tǒng)御三井家。
直到煙蒂燙手,杜蔚國才從沉思中驚醒,抬手捻滅煙頭,沉聲問道:
「石黑,現(xiàn)在外界對三井家的具體投注情況都是怎么樣的?主要勢力都是如何傾向的?」
石黑桓成身為內(nèi)務(wù)部專門負責國內(nèi)事務(wù)的部長,對這些情況如數(shù)家珍,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
「絕大多數(shù)的海外勢力,包括花旗,英吉利和共濟會在內(nèi),現(xiàn)在都力挺二房,國內(nèi)的勢力,大部分都支持四房的三井橫平!
頓了一下,他又饒有深意的補充了一句:
「當然,東瀛國內(nèi)也不乏一些***的投機分子,暗戳戳的支持二房!
他這句話,明顯有點不客觀,帶著個人情緒,畢竟他的頂頭上司,內(nèi)務(wù)大臣藤源新田就是他口中的投機分子。
杜蔚國不置口否的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現(xiàn)在二房的優(yōu)勢非常明顯,如果沒有其他外力參與,大概率會坐穩(wěn)三井家的家主之位?」
石黑桓成老實的回道:「沒錯,情況就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如果我現(xiàn)在支持三井橫平上位,算的上雪中送炭?」
「是,絕對算!
杜蔚國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對了,三房,還有那個學生,連一個支持者的都沒有?相當于直接被排除在外了?」
聽杜蔚國突然問起三房,石黑桓成雖然有些意外,不過還是搖搖頭,簡略的解釋介紹道:
「嗯,主要勢力確實一個都沒有,畢竟三房在三井家的存在感很低,而三井良奈今年才18歲,剛成年,一點根基和人脈都沒有!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唏噓:
「其實,三井家三房,在幾十年前可是非常強悍的,甚至遠勝三井上磬一脈,他們專攻深耕軍方勢力,門下先后出過十幾任將官。
只不過隨著戰(zhàn)爭失利,三房的男人們死傷殆盡,后期又被花旗刻意打壓,這才變得一蹶不振。
不過即便到了現(xiàn)在,軍方那邊殘余的交情,也能勉強護三井良奈周全,只不過想再進一步卻絕無可能了。」
一聽這話,杜蔚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二戰(zhàn)后的十幾年當中,作為戰(zhàn)敗國的東瀛,軍隊和軍備都收到了極其嚴苛的限制。
重型武器和戰(zhàn)略性武器都被禁止,75%以上的軍隊都被裁撤,少部分轉(zhuǎn)成了自衛(wèi)隊。
原本強盛到不可一世的軍方派系,瞬間就萎了。
雖然自從麥克阿瑟離開東瀛之后,近幾年軍方勢力有所抬頭,但是在東瀛依然屬于是邊緣派,放屁都不帶響。
也是基于這樣的背景下,深耕軍隊勢力的三房也跟著遭殃,差一點就絕戶了。
「石黑,把這個三井良奈的詳細資料,還有他的「好,啊?什么?三井良奈?」
石黑桓成下意識的點點頭,突然意識到杜蔚國的意圖之后,猛的瞪大了眼睛。
「嘿嘿,對就是三井奈良!
蔚國慢慢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雪亮的牙齒,笑得像極了電影里的大反派。
「除此之外,還有二房和四房所有男丁的住址和照片,當然,只要這些就行了,對了,東瀛以外的也要。」
「嘶~」
石黑桓成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聲,渾身暴汗,他又不傻,即便用腳后跟想,也知道杜蔚國要干什么了。
他這是要把整個三井家的嫡傳男丁全嘎了,然后只剩三井英夫這最后一根獨苗。
如果杜蔚國的計劃得逞了,所有的阻力瞬間被掃空,誰也阻擋不了三井英夫的上位,同時,還變相的解決了三井家的分權(quán)現(xiàn)象。
而三井英夫勢單力薄,毫無根基,想坐穩(wěn)家主之位。
就必然要選擇跟強捧他上位,擁有彪悍武力,以及龐大勢力的杜蔚國鎖死在一起,甚至是不惜委身依附。
假以時日,以杜蔚國這無賴強取豪奪的本事,整個三井家還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好家伙!煞神這家伙
,不僅武力爆表,心思也歹毒的讓人不寒而栗,真不知道,他年經(jīng)輕輕的,怎么修煉成如此厚黑的老銀幣?
石黑桓成重新認識到了杜蔚國的可怕之處,從深深的忌憚,轉(zhuǎn)成了難以抑制的畏懼。
午后,跟石黑分開之后,杜蔚國隨便找了個附近的空宅,掏出電臺,聯(lián)系了陸言。
刺殺三井家嫡子的活計,以及之后清理巖崎的眾多子孫,他壓根就沒打算自己干。
這一年以來,因為他重創(chuàng)了共濟會,兄弟會已經(jīng)從被打壓到抬不起頭的悲慘境遇中慢慢緩過來了。
現(xiàn)在兄弟會正打算重建大陸酒店,同時招兵買馬,目前最缺的就是資金,不得已,又開始重接刺殺單賺錢了。
但是,兄弟會現(xiàn)在的人手不足,名氣也大不如前,所以短時間也接不到什么特別像樣的大單。
陸言之所以在留在港島,一方面是看杜蔚國的面子,對他示好,另外一方面也是在變相的賺錢。
杜蔚國上次回去,趙英男已經(jīng)把他的月奉漲到了15萬,美刀,這可是旱澇保收,月月都有的。
按現(xiàn)在美元的購買力,15萬足矣運營2個,甚至更多的大陸酒店了。
而杜蔚國呢?這孫子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光是前幾天在三井家發(fā)得那比橫財,就足夠買下好幾個兄弟會了。
聯(lián)系陸言,第一次居然無人應(yīng)答,不過杜蔚國也沒慌。
畢竟現(xiàn)在是下午,他又不是專門搞情報的,不可能一直守在電臺旁邊,有情可原。
而且三井家嫡子的刺殺名單,石黑桓成那邊也需要時間調(diào)查,所以不急于一時。
杜蔚國索性睡了一會,直到傍晚,才準備再次聯(lián)系陸言,沒想到,剛一打開電臺,就收到了他那邊的主動聯(lián)絡(luò)。
「在?」
「在不在?」
「在不在?」
「衛(wèi)斯理,你特么到底又死
哪去了?」
光是帶耳機的這么一小會功夫,陸言就像怨婦似的,給他連著發(fā)了好幾條消息,催命似的。
「出什么事了?」
見陸言這么暴躁,杜蔚國略略有點擔心,不過看他的語氣,應(yīng)該沒出啥大事,所以更多的是好奇。
陸言和杜蔚國的電臺通訊,使用的是兄弟會的專用密碼,相對破譯比較簡單,所以,可以打稍長些的句子。
陸言在電臺里罵罵咧咧的,猶如本人當面:
「瑪徳,衛(wèi)斯理,你特么總算出現(xiàn)了,在哪?
杜蔚國知道港島那邊肯定是出事了,也就懶著跟他斗嘴:
「東京,什么情況?」
陸言秒回:「別特么浪了,港島這邊出事了,突然冒出來個硬茬子,我特么對付不了,你抓緊回來一趟!」
「嗯?」杜蔚國挑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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