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爺爺搬到省城來,你干脆就把甘平縣的房子賣了吧,反正也沒什么可留戀的了。與其房子空著沒人住,不如賣給需要的人。”水婷月提議道。
真的沒什么可留戀了?
那可是厲元朗從小到大生活三十幾年的老家,有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
老媽的墳?zāi)惯再甘平,這里也有他的朋友和伙伴,厲元朗實在割舍不掉。
思慮一番,他決定把自己住的三室一廳賣掉,暫時留下老爸的老房子。
聯(lián)系轉(zhuǎn)院事宜,沒用厲元朗張羅,常鳴就幫他把事辦了。
王中秋則去聯(lián)系房屋中介,把厲元朗的房子掛牌出售。
厲元朗急于出手,價格不是很高。
況且那里屬于學(xué)區(qū)房,緊挨縣實驗小學(xué)和縣二中,掛出去不到一個小時,就有買家要求看房。
談妥價格,一手交錢一手交房。
王中秋又找好搬家公司,把需要的東西全部搬到厲元朗的老房子里,安頓完后,天早就黑了。
省城那邊有水婷月負(fù)責(zé)接待老爸,有水慶章的關(guān)系,相信不用水婷月出面,早有人幫忙安排好一切的。
厲元朗打算晚上就住在老房子里,王中秋沒用厲元朗操心,自己找好賓館先行回去休息了。
有這么一個得心應(yīng)手的秘書幫忙,厲元朗的確省心不少。
在老房子里簡單歸攏著東西,厲元朗接到了季天候打來的電話。
“你也不夠意思,回來不告訴老朋友一聲,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厲元朗直了直腰,懶洋洋說道:“時間太匆忙,還沒來得及。”
“廢話少說,半個小時后老地方見!奔咎旌蚨疾坏葏栐驶貞(yīng),直接掛斷電話。
這個季天候,厲元朗無奈的苦笑著。
所謂的老地方,就是指縣郊的農(nóng)家院。
一壺?zé),四個小菜和一個鍋仔,房間竟然還是當(dāng)初他們常去的那間。
季天候比厲元朗先到。
幾個月不見,季天候還是老樣子,只是有些發(fā)福,肚子變大了。
“看看你,長了個腐敗肚子!崩吓笥严嘁,厲元朗免不了要調(diào)侃季天候幾句。
“沒辦法,有些酒不得不喝。不是有那么一句話么,工作小酒天天有,喝壞了黨風(fēng)喝壞了胃,喝的夫妻感情直倒退!奔咎旌蚺牧伺亩亲,笑瞇瞇打起了哈哈。
“你呀,賺了個好肚子,還屁話連天!眳栐手噶酥讣咎旌,在他對面坐下。
“老爺子怎么樣?”玩笑歸玩笑,說起正事來,季天候面色透出擔(dān)憂。
“已經(jīng)送去省城了,那邊有婷月負(fù)責(zé),不用我插手!眳栐嗜鐚嵳f道。
并且他還好奇問道:“你小子是怎么知道我回來的,我記得你是念中文系的,不是克格勃!
“這還不容易!奔咎旌蛘f道:“堂堂市委書記的侄子,一舉一動還不被許多人關(guān)注啊!
原來如此。
準(zhǔn)是常鳴太高調(diào)了,驚動了縣里的人。
厲元朗仔細(xì)一想,便問起季天侯,“金縣長何時到?”
“你呀,太聰明了,怪不得比我小一歲,你能當(dāng)縣長,我還是個正科級的鎮(zhèn)長,什么事情都瞞不住你。”季天侯點了點厲元朗,“金縣長還有個會,隨后就到!
厲元朗問道:“天侯,你還在古銅鎮(zhèn)?”
“調(diào)回來了,甘平鎮(zhèn)的鎮(zhèn)長!
“那也不錯。”厲元朗感觸道:“你是不想往上走,要是想的話,三姐一句話,何嘗比我差!
“元朗,跟你說句實在話,還真讓你猜對了!奔咎旌疃吮葎澚艘幌,一仰脖喝下一盅酒,說道:“三姐真給我打過電話,問我想不想成為正處級,全省地方隨便挑,被我拒絕了。”
“為什么?”厲元朗不解。
“我知道,和三姐的交情只有一次,就是當(dāng)初我救她那回!奔咎旌钫J(rèn)真說:“這次機會我要留著,關(guān)鍵時刻用得著。”
厲元朗聽出來季天侯話里有話,不免擔(dān)心起來!疤旌,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你……”
后半截話,厲元朗生生咽進(jìn)肚子里。
“元朗,你不會以為我能夠出事吧?”季天侯反應(yīng)過來,立馬說道:“哥哥我可以拍胸脯給你保證,我沒有做任何違法亂紀(jì)的事情!
“那是因為什么?”
“元朗,有那么一句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在這個位置,以后怎樣我無法預(yù)料,你應(yīng)該明白吧?”
厲元朗徹底恍悟,敢情季天侯這是為自己留條后路。
“天侯,我做過紀(jì)委書記,你是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官員,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誘惑,怎樣把握自己,要如何應(yīng)對,必須有自己的底線,千萬不可逾越。”
厲元朗苦口婆心的勸道:“我見過進(jìn)去的官員,每個人都非常后悔,甚至后悔走上仕途之路,不如老百姓那樣,掙著心安理得的錢,睡著踏實安穩(wěn)的覺!
“其實我覺得,這是在給自己找借口。為什么有那么多官員,最后平能安上岸,享受輕松而又幸福的晚年生活?那是因為他們堅守了自己的底線,掌握住自己的命運!
“所以我希望,你的最后救命稻草不要用上。每當(dāng)遇到這種事情,想想家庭,為了你,為了孩子還有馮蕓,值不值得冒險嘗試。”
季天侯沒有說話,只是大口的抽著煙,半晌,才抬起眼皮看向厲元朗,卻問了一句不可思議的***:“元朗,你跟我說一說,除了韓茵、水婷月還有那個吳紅麗,你還有其他的女人嗎?”
這句話把厲元朗問一個愣神,要說沒有,他都不信。要說有的話,也只有鄭海欣了。
怎么說呢,鄭海欣算是紅顏知己,畢竟他們的關(guān)系還沒到那一層。
今后怎樣,他不好說,也不敢保證。
有時候厲元朗也想,始終保持這種若即若離的關(guān)系挺好,男女不一定非要有親昵,能夠在一起說說知心話,沒有防備之心,相互挺輕松的。
見厲元朗沉思,季天侯忍不住撲哧一笑,“還說我呢,你不是也一樣,肯定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家都是男人,誰也不是圣人,能夠坐懷不亂。不過事在人為,有的人可以全身而退,有的人會深陷其中,還不是靠個人的手腕高低么。啥也別說了,喝酒吧!
端起酒杯和厲元朗碰了一下,一口喝干。
厲元朗明白,季天侯指定遇到讓他心動的女人了,只不過他正處于糾結(jié)狀態(tài),還沒下定最后的決心。
他想勸,卻因為自己的不檢點,底氣嚴(yán)重不足。
就在氣氛略顯尷尬和沉悶之時,包間門一開,金勝頂著一身寒氣走了進(jìn)來。
不住搓了搓雙手,并吹著哈氣說道:“真是太冷了,沒把我的手指頭凍掉!
厲元朗站起身,握了握他的手,開起玩笑話,“金縣長,讓我把熱氣傳導(dǎo)給你吧!
“好你個元朗,好久不見竟學(xué)會調(diào)侃起我了!
此時季天侯則問:“沒讓司機送你嗎?”
“沒有。”金勝搖著頭說:“他今晚有事,我是打車過來的。出租車司機的暖風(fēng)開得太小,車?yán)锔阉频模瑳]把我凍成冰棍!
“趕緊喝點熱湯,暖和暖和。”厲元朗給金勝盛了一碗鍋仔湯,讓他喝下去。
喝了熱湯,又干了一杯酒,金勝由里到外頓時暖乎起來。
“元朗,想不到短短三年時間,你就從正科級升到和我一樣的正處級縣長,還得了一個大胖兒子,可謂雙喜臨門,可喜可賀。來,咱們哥仨干一杯,祝賀你!
在金勝的提議下,三支酒盅碰到一處,發(fā)出清脆聲響。
厲元朗給金勝和季天侯分別倒?jié)M酒,金勝卻舉杯說:“這杯酒我想和你單獨走一個,我有件事對不起你,要向你道歉!
厲元朗一怔,不解的看向金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