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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場合厲元朗經(jīng)歷過幾次,卻從沒有如此緊張過。
因為在場每個人表情都非常嚴肅。
畢竟涉及到不同意義。
周旭杰和厲元朗分別坐在橢圓形會議桌對面的椅子上。
會議照例由于勁峰主持。
“同志們,今晚的會議只有一個議題,聽取泯中省委和若州市委關(guān)于部分干部出現(xiàn)嚴重違背黨性原則,成為境外勢力幫兇,并犯有嚴重腐敗的犯罪行為!
“下面,請周旭杰同志發(fā)言。”
隨著于勁峰話音落下,周旭杰起身走到發(fā)言席,坐下后對著稿子說了起來。
周旭杰的發(fā)言內(nèi)容主要分為三個方面。
第一個,詳細匯報以黃仲禮為首的犯罪行為和過程。
第二個,代表省委做出認真檢討和反思。
最后則是泯中省委的整改措施。
總體來說,周旭杰的發(fā)言內(nèi)容言簡意賅,沒有長篇大論,該說的說了,該承擔的承擔了,該檢討的也檢討了,挑不出什么毛病。
眾人聽完,周旭杰返回原位置。
接下來,輪到厲元朗發(fā)言。
按照事先準備的發(fā)言稿內(nèi)容,厲元朗沒有改動,按部就班說了二十分鐘。
不同于周旭杰的籠統(tǒng),考慮到涉及干部大都集中在若州,厲元朗的內(nèi)容更加詳盡。
他說完,本打算離席的。
卻聽林維寬忽然問起厲元朗三個問題。
第一個是,“厲元朗同志,請你談一談對反腐敗的個人看法?我不聽空談,要講實際內(nèi)容!
第二個,“現(xiàn)行機制下,你對反腐敗有什么個人建議!
第三,“這個問題有點尖銳,你可以選擇回答或者不答,你個人有沒有犯過腐敗問題?”
面對林維寬連珠炮式的拋出三個問題,厲元朗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從容回應。
關(guān)于第一個問題,他只簡單的說了寥寥數(shù)語。
主要強調(diào)的、也是中心觀點,他說:“大力反腐是提升民心、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重要保障,是樹立國家形象和政治聲譽的有效行為!
談及第二個方面,厲元朗認為,反腐機制存在不健全、不透明、不明確。就目前情況而言,反腐僅靠干部個人的良心發(fā)現(xiàn)遠遠不夠。
缺乏嚴懲機制,罪不至死不足以起到震懾作用。
人都是有私心的,面對巨額誘惑,很難做到一塵不染。
這也直接提到他本人,也是第三個問題。
他負責任的表態(tài),自己不存在任何腐敗行為,經(jīng)得起組織嚴格審查。
林維寬沒有回應,只是在本子上寫著東西。
整個匯報過程持續(xù)一個小時,照例周旭杰和厲元朗率先離開會場。
只是有一點出乎厲元朗的意料,杜宣澤由始至終全程參加。
可能和匯報內(nèi)容有關(guān)。
周旭杰、厲元朗全程沒有提到鄧孝豐的問題,連名字都沒說。
這種匯報,只要沒有領(lǐng)導單獨接見,匯報人說完,就會按照原路返回。
在休息室里,周旭杰被工作人員叫住,厲元朗卻被要求先行離開。
說明周旭杰還要面對個別召見,而厲元朗的使命到此結(jié)束。
有鑒于此,厲元朗難免失落。
他并未回西山的岳父家中,今晚要在泯中省駐京辦休息。
坐在房間的椅子上,厲元朗反復思考林維寬提出三個問題的深度含義。
越來越覺得,林維寬絕不是突發(fā)奇想,肯定另有深意。
但他捉摸不透。
也許,這種高難度問題,也只有岳父能夠精準分析出來。
周旭杰是在一個多小時后回來的。
說實話,厲元朗迫切想知道誰留下周旭杰,到底和他談了什么,是否涉及自己。
這次京城之行,他隱約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滋味。
事情似乎正在朝著不利于他的方向發(fā)展。
并且認為,單獨留下周旭杰,話題應該牽扯到自己。
然而,他根本沒接到周旭杰打來的邀請電話,徹底斷了他打聽的念想。
厲元朗毫無心情洗漱,躺在床上,頭枕雙手,望著棚頂發(fā)呆。
腦海里思考著各種問題,全是不好的方面。
他不是悲觀主義者,要是悲觀的話,他也走不到今天。
就這么兩眼發(fā)著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手機鈴聲響起,才將厲元朗的思緒拉回來。
電話是白晴打過來的,她焦急詢問厲元朗匯報情況。
“回來有一會兒了!眳栐嗜鐚嵳f道:“總體而言,波瀾不驚!
“你回來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我都快急死了!卑浊缏裨雇,又問起詳細過程。
“只有林維寬問過你,還是三個尖銳問題。”白晴沉默良久問道:“老公,你感覺到了什么?”
厲元朗嘆聲說:“不是很好的預感!
“我想不出來林維寬是什么意思,也許爸爸能猜得出來。時間太晚了,明天你回家一趟,我們一起去找爸爸!
也只有這樣了。
放下電話的厲元朗,感覺胸口壓了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
輾轉(zhuǎn)反側(cè)之中,厲元朗迷迷糊糊的即將進入夢鄉(xiāng),手機再次驟然響個不停,還以為又是白晴。
結(jié)果一看號碼,厲元朗頓時眼前一亮,急忙接聽。
“盛秘書,您好!
對于盛良醒,厲元朗任何時候都抱有恭敬之心。
怎么說,人家是馮滔身邊信任的人。
“厲副書記,我想見你!笔⒘夹阎北贾黝}。
“好,我隨時聽候調(diào)遣!
“半個小時后,我派車接你!
短短幾句話,盛良醒敲定見面流程。
厲元朗立刻起身,洗漱一番,以確保頭腦清醒。
他預感到,此次面見盛良醒,一定能解開他心頭眾多疑惑。
來接他的是一輛黑色越野車,厲元朗鉆進車里,車子即刻啟動,緩緩駛離泯中省駐京辦。
與此同時,站在樓上窗邊的周旭杰,望著越野車迅速消失在他的視線里,目光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抱著胳膊思慮一陣,緩緩走向電話機跟前,抓起聽筒撥了一串號碼。
等對方接聽后,周旭杰平淡地說:“廉省長,剛來一輛車把他接走了。對,這樣也好,總得有人把消息傳出去,省得他蒙在鼓里!
越野車在市區(qū)轉(zhuǎn)了四十多分鐘,最后駛?cè)胍惶幱撵o的院子。
又拐了幾拐,停在一個灰色建筑的門廊下。
門口有專人打開后車門,打過招呼后,領(lǐng)著厲元朗走進去。
沿著鋪就厚厚地毯的樓梯上了二樓,在最東側(cè)的一個房間門口駐足。
那人沖門道了一聲:“報告,客人已到!
隨著盛良醒的應準聲音傳來,順著那人推開的門,厲元朗邁步走進來。
盛良醒坐在沙發(fā)上正在喝茶,一見厲元朗,站起來主動伸手招呼道:“厲副書記,這么晚叫你過來,打擾你休息了。”
“盛秘書太客氣了。”兩只大手握在一處,厲元朗連忙回應:“聽您指教,我厲某人不勝榮幸!
“指教談不上,就是閑聊。”禮讓厲元朗坐下,盛良醒親自給厲元朗倒了一杯茶,頗有深意的說:“厲副書記,這里沒別人,我就不拐彎抹角,有什么說什么了。”
“請講!眳栐首隽艘粋請的手勢。
放下茶壺,盛良醒拿起煙盒,厲元朗抬手示意不抽。
盛良醒點燃,深吸一口說:“你今晚的匯報表現(xiàn)不錯,沒有糾纏鄧孝豐的問題,大家是滿意的!
“馮滔同志用十二個字做了總結(jié),說你識大體、顧大局、明事理,懂進退。”
“只是……”話鋒一轉(zhuǎn),盛良醒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厲副書記,你在若州市乃至泯中省的整體表現(xiàn)是合格的,鏟除三生教,處理了一批違法亂紀的干部,圓滿完成組織賦予你的重任。”
“有些話,我就不背著你了。其實,上面在使用你的問題上,是有分歧的。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分歧主要集中在,你挖出鄧孝豐,觸及到宣澤同志的名聲。”
“這一次是宣澤同志,那么下一個是誰?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誰都不能保證身邊人過得硬,經(jīng)得起推敲。”
“說句過分的話,你厲副書記敢于保證自己清廉,你能保證你的家人是清白的嗎?”
這句話深深刺痛厲元朗的神經(jīng),身體忍不住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