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風凜冽,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凌望星坐在車上一直在跟人打電話。
司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只能看到小少爺手指一直無意識地在大腿輕輕敲擊,時不時著急地看向窗外,聲音卻放柔了好多度: “現(xiàn)在外面太冷,你先去個暖和一點的地方待著!
“我嗎?”凌望星視線望向霧蒙蒙的窗外,臉上是因為對方問到他而明顯愉悅起來的表情: “我爸在加班,不去旅游了,整個假期都會待在家里。"
司機默默轉頭望向前面的路。
機場,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陪家人,卻被某個兔崽子放鴿子的凌遠淮在溫暖的休息室里狠狠打了個噴嚏。
司機一路開著車把人送到曾經去過的小區(qū),小區(qū)門口有家咖啡店,凌望星下車就朝著咖啡店走,司機站在車旁邊,看到咖啡店里坐著一個男生。
剛開學的那一陣的周末,他總會開著車載著車上的小少爺跟在這男生的公交車后面,看他進了小區(qū)才離開。
凌望星走進咖啡店,咖啡店門口掛著的風鈴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提醒著有客人進門,夏知竹抬頭就看到朝他走來的凌望星。
他白皙的臉上眼睛還是紅的,十幾歲的少年,剛剛得知他爸媽離婚了,感覺世界都變了。
夏知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該去哪兒,茫然無措之下就給凌望星打去了電話,本意只是想聽聽對方的聲音,沒想到凌望星會直接趕過來。
夏知竹從座位上站起來,凌望星走近先上上下下掃了他一圈兒,看到他眼睛有些紅,伸手握了握他的手,發(fā)現(xiàn)是暖的才放下心。
咖啡店就在夏知竹家小區(qū)門口,凌望星問: “你出來多久了?”
剛得知這個消息時很震驚,他爸媽很耐心地跟他說了他們兩人沒有感情基礎,這樣的婚姻就算長久也不會幸福,所以他們決定離婚,直到夏知竹高考結束,開始自己的人生之前,他們都會生活在一起。
可對于夏知竹來說,爸媽離婚已經是事實了,就像一塊碎掉的鏡子,無論拼的多好,都不能掩蓋它本質已經碎掉的事實。
夏知竹慌亂無措的心因為這人突然出現(xiàn)奇異地鎮(zhèn)定下來了: “一個多小時了。”
凌望星拉著夏知竹的手坐在位置上,兩個人聚在一起像彼此依靠取暖的小獸一樣: “餓不餓,帶你去吃
好吃的。"
快中午了,夏知竹出門前確實沒有吃飯,點了下頭,凌望星牽著他的手站起來,司機觀察著他們似乎要走出來了,站起身,余光注意到一對夫妻走進了咖啡店。
夏知竹抬眸,腳步一頓,凌望星嘴里還在說要請夏知竹吃大餐,注意到他的視線,就看到從門外走進來一對男女。
凌望星的目光落在兩人臉上,這兩人模樣都挺不錯,男的一身書卷氣,沉靜內斂。女人頭發(fā)微卷,模樣艷麗,看到站在夏知竹旁邊的凌望星時,也投了目光過來,女人跟夏知竹招手: “夏夏,回家了。"
是夏知竹的爸爸媽媽。
夏知竹的視線在凌望星和爸媽身上來回掃了一眼,猶豫地站著沒動。
夏母耐心道: “跟爸媽回家,外面太冷了。”她看向凌望星,溫和道: “你是夏夏的同學吧?夏夏先跟我們回去了。"
夏知竹朝著爸媽那里走了一步,手臂就被人拽住了,偏頭望向凌望星,他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叔叔阿姨分開了嗎?"
從到這里后,他就沒有提到這樣的字眼,連談起夏知竹的父母都沒有,這時候當著他爸媽的面,卻很想問問這對夫妻。
夏母容貌艷麗張揚,點了下頭: “我們是分開了,但夏夏是我們的孩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凌望星握著夏知竹手臂的手指沒松,在他看來這些話最無用了,除非這兩人都不再婚,要不然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爹,人的心始終是偏的。
咖啡廳空曠,凌望星嗓音淡淡,目光銳利: “你們能保證分開也不再婚,沒有第二個孩子嗎?”夏知竹還沒想到那么遠,茫然地跟著看向爸媽。
夏母臉上的表情一頓,事實上,他們之所以離婚的原因也是彼此都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想要尋求另一種人生。
夏父是知識分子,站出來心平氣和地跟他講道理: “我們的婚姻沒有愛,所以出現(xiàn)裂痕,未來會怎么樣誰也說不好。"
他試著跟面前的人講道理,對方卻像一個小刺猬一樣,看向他們的眼神都帶上了嘲諷。
凌望星聲音很冷: “叔叔阿姨既然不相愛為什么要結婚呢?”
"……"夏父的話頓了頓
: “你年紀還小,等你長大后就知道了,成年人的世界總有很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凌望星打斷,少年人的聲音里帶著篤定和自信: “我只知道,我不會跟不愛的人在一起。"
凌望星看著面前的兩人,冷嘲道: “也不會不負責任的在結婚十幾年后,突然醒悟面前的人不是自己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被一個小自己這么多的人數落已經很沒有面子了,這個人還是自己兒子的同學,夏父看向夏知竹,聲音都嚴肅了一點: “夏夏,回家。”
夏知竹看了凌望星一眼,他其實不想跟爸媽回家,他還沒想好,心里亂糟糟的。夏父沖他招手: “夏夏,回去好好談談,你長大了,應該懂事了!鞭D頭看向凌望星: "這是我們家的事,這位同學,你也早點回去吧。"
夏知竹的父親都這樣說了,凌望星知道再怎么樣,他也不能當著人家爸媽的面帶走夏知竹,神色陰郁地松開了夏知竹的手臂。
夏知竹走的時候悄悄握了一下他的手指,跟著爸媽走出咖啡店還在回頭看?Х鹊昀,身高腿長的男生站在那里,沉默地看著他跟著爸媽走遠。視線越來越遠,直到人影變成一個小黑點徹底消失在視野。夏知竹回去就看到手機上多了一條短信。
【夏知竹,他們不要你,還有很多人想要你。】
京市沒多久就下了一場大雪,馬上就要過年了。
因為某個小崽子放了鴿子,凌家今年是在家里過的年,除夕夜凌遠淮在廚房做飯,桑青穎在旁邊幫忙,轉頭就看到凌望星拿著手機從客廳走過,氣不打一出來: “快過來幫忙。”
要不是因為他臨時跑了,這時候桑青穎就應該在四季如春的海島穿漂亮的裙子品著紅酒,而不是在這里揉面: “不過來學著點,將來老婆都找不到,哪個女孩子愿意跟你啊!
凌望星拿著手機-->>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被他媽拽到廚房,一家人配合著做了一頓飯,吃完飯桑青穎和凌遠淮在看電視,凌望星一晚上都在看手機,不知道有什么吸引人的。
倒計時的時候,凌遠淮和桑青穎在院子里放煙花,凌望星嫌吵站得很遠,桑青穎跟他招手: “真不過來玩啊?"
凌望星: "不玩。"
他站得很遠,手機高高舉起,把煙花全部照了進去
,倒計時結束的時候,他收到夏知竹發(fā)過來的“新年快樂”,凌望星嘴角彎起,把錄制的煙花發(fā)了過去: “新年快樂。”
過了一會兒,他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跑回家穿上衣服和鞋子就要出門,桑青穎和凌遠淮還在放煙花,凌望星從他們身邊跑過: “爸媽,我出去跟同學玩,晚點回來!”
桑青穎和凌遠淮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跑遠了,除夕夜不好攔車,只好給司機三倍工資讓他接送凌望星。
那天晚上司機又看到那個男生站在路口等他家小少爺,他整個人都穿的很喜慶,隔了一段時間不見,男生沒有上次見面時的迷茫和難過了。
男生上了車坐在后座,紅色的衣服襯得他的眉眼都很漂亮、鮮活,汽車啟動,凌望星忽然往旁邊輕輕靠了一下,撞到夏知竹的肩膀,他疑惑抬眸,凌望星很鎮(zhèn)定地說: “剛剛車子晃了一下!
十幾年車齡的老司機:
夏知竹“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學著凌望星的樣子朝旁邊倒,撞了一下凌望星的肩膀。
面對凌望星看過來的視線,很無辜地說: “剛才車子晃了一下!
凌望星嘴角勾起笑了起來,兩個少年人在車子里時不時你撞我一下,我撞一下,等車子找到位置停下時,兩人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看了看司機,夏知竹有點不好意思: “好幼稚啊!
除夕夜街上堵的人滿為患,兩個幼稚的人去路邊的小攤上買煙花棒,司機靠在車邊看著他們拿著煙花棒穿梭在人群里,站在路邊點燃了一根煙。
知道幼稚還要一直撞來撞去?
搞得他差點懷疑自己的車技。
除夕夜凌望星玩到很晚才回家,先送夏知竹回去,到家時出乎意料的,客廳的燈還亮著。
桑青穎穿著睡衣,凌遠淮坐在旁邊看書,看到凌望星進門,見他臉上還沒收起來的笑容,桑青穎語重心長道: "不能早戀,知道嗎?"
凌望星挑眉: “早戀?”
桑青穎還不知道他嗎: “我已經打電話問過了,齊家和王家那兩小子在家和家人團圓呢。”
"你知不知道早戀不僅會影響你的學習,還會影響到人家小姑娘,你要真喜歡她,就耐心一點,等到她上大學。"
"如果等不
到,只想要一時的快樂,這樣膚淺的喜歡只會害了人家。"
她難得這么嚴肅的跟凌望星對話,除夕夜跑出去跟人玩到大半夜才回來,對方一個女孩子,安全也是一個大問題: “你這么晚才回來,人家小姑娘家里也會擔心的,你……”
凌望星上樓,面對這一長串的話沒反駁,站在樓梯上慢悠悠丟下一句: “不是小姑娘!
桑青穎愣住了,剩下的話都堵在喉嚨里: "什么?"
她看向坐在旁邊的凌遠淮,凌遠淮也是才問了司機,點頭: “老吳說跟他一起出去的確實是個男生。"
一個男生?不是小姑娘?
凌遠淮繼續(xù)說: “老吳還說,你兒子周末放學跟蹤人家跟到小區(qū)門口,那天在機場也是返回去找這個男生,今天和人在街上玩了幾個小時才送人回去。"
桑青穎聽的目瞪口呆,幾秒后才反應過來,沖著上樓的凌望星說: “不管男女,敢早戀耽誤人家你就死定了。"
寒假快結束時,凌望星在王詡和齊曦的鬼哭狼嚎里坐在奶茶店跟夏知竹補寒假作業(yè)。
這家奶茶店偏僻,有免費空調,點一杯奶茶就能坐一天,夏知竹耳機里放著一首慢歌,凌望星坐在他旁邊,他的作業(yè)寫完了,拿著一本小說時不時翻一頁。
夏知竹成績好,但寒假發(fā)生太多事了,他爸媽離婚,緩過來沒多久又是春節(jié),春節(jié)過了距離開學就不剩多少時間了。
他寫完了一張英語卷子,看著底下還有幾厘米厚的一疊作業(yè),再看看旁邊看小說的凌望星,他手里拿的是一本國外的暢銷小說,夏知竹還沒看過。
他腦袋不自覺就湊了過去,兩人戴著的耳機線交纏在一起: “好看嗎?”
驟然拉進的距離能嗅到對方身上的氣息,凌望星手指板著夏知竹的腦袋轉過去對著卷子: “還可以,認真寫作業(yè)。"
夏知竹臉都皺了起來: “可是作業(yè)還有好多啊,你怎么就能寫完呢?我也想看小說!
凌望星不為所動,還翻了一頁: “你們班主任很嚴格,期末每一張卷子都會認真檢查,據說寫不完或者敷衍了事的會被他貼在后面的黑板上供人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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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火速拿起筆。
看他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凌望星勾起嘴角,帶著點哄人的意思: "等你寫完,我就把小說給你看。"
凌望星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下: “快點寫。”
夏知竹低頭看題: "知道了,筆都要冒火星子了。"
天氣已經不像前陣子那么冷了,夏知竹穿著一件加絨的衛(wèi)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垂眸看著卷子,低頭在紙上寫上答案,神情認真。
窗外太陽的光普照大地,天空都是霧蒙蒙的,這家奶茶店偏僻又安靜,窗外的太陽西斜,光線一點點變暗。
太陽下山,又再次升起。
凌望星安靜地陪著夏知竹坐在奶茶店里做完了一套又一套的試卷。等夏知竹補完寒假作業(yè),距離開學只剩下三天,他終于如愿的看到了那天凌望星在看的小說。
他倒在床上,隨便翻了幾頁,指尖突然頓住了,書本上有個字被圈了起來,是夏天的夏,他從床上坐起來,翻了翻其他頁。
知道的知,竹制的竹。
連同那個夏字一起被黑色的筆圈了起來。
幾百頁的書,不知道怎么會注意到這種細節(jié),還圈起來的,他繼續(xù)翻著書頁,在后半本書找到了另外兩個被圈起來的字。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