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輪從港口出發(fā),海風(fēng)獵獵,海鷗在船頭船尾跟隨,逆風(fēng)高飛。</p>
霍念生說帶果真帶陳文港一起上的船。</p>
且不說之前那個玩笑似的賭約還算不算,就算霍念生不當(dāng)真,陳文港也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出海。兩人站在甲板上吹風(fēng),視野里陸地越來越遠(yuǎn),不一會兒四周已經(jīng)全是翻涌的海水。</p>
面前鋪開一片喧嘩玩樂的人群。</p>
游輪體量巨大,像個五光十色的游樂場開到海上。</p>
王啟明請的人也夠多,但凡城里愛玩的一個都沒落下,中間夾雜諸多明星、網(wǎng)紅及模特作陪,陳文港環(huán)顧四周,甚至看到不少熟面孔。</p>
不時有人過來跟霍念生打招呼——過去他性格高調(diào)又愛湊熱鬧,在這些紈绔子弟里算薄有一份名聲,如今更稀奇,把心收回來栓在一個人身上,這是陳文港跟他頭一回公開露臉。</p>
就沖這點(diǎn)新鮮,換誰不想來看兩眼熱鬧。</p>
陳文港靠著霍念生,聽他胸膛里發(fā)出聲悶笑,扭過頭看,這次來的人是東道主王啟明。</p>
王啟明旁邊跟著的是霍英飛,這樣看來兩人果真關(guān)系不錯,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跟何家駿也湊到了一起。三個人這么沖霍念生過來,仿佛專門來找麻煩的。如果有記者在側(cè),可能鏡頭都不敢移開,難保這幾個闊少會不會一言不合打起來,誰把誰扔下水去。</p>
霍念生拍拍陳文港的背,示意他不用動,自己走過去閑聊。陳文港留在原地,遠(yuǎn)遠(yuǎn)看這幾人各懷鬼胎,聚在船舷邊上說說笑笑。</p>
突然何家駿記仇地瞥來一眼,陳文港面無表情,像樽冰雕,看到霍念生笑嘻嘻把胳膊搭在何家駿肩上,一只手把他的臉硬扭過去,不知說了點(diǎn)什么,被對方嫌惡地甩開了。</p>
身邊有人不怕冷,笑著過來搭訕: #34;小帥哥,自己一個人待著無不無聊?#34;他一回頭,卻是霍念生的老友李紅瓊在背后,穿件吊帶裙沖他擠了擠眼。陳文港跟她碰了下高腳杯: #34;你怎么也來了?#34;李紅瓊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我也來玩的,不行嗎?”</p>
陳文港笑笑,啜了口雞尾酒,已經(jīng)到秋冬時節(jié),日頭不算毒辣。她覷著他視線的方向,看熱鬧不嫌事大: “你看,他們四個湊到一起,也是難得的場面,打起來不知誰吃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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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呢,論劣根性都是差不多的,要是非得在里頭挑,也就老霍還算可以,別的不說,至少他最有錢。何家駿不說了,爛□里一團(tuán)泥;霍英飛自己沒本事,上頭還有個爸爸在,也是手心向上朝家里拿零用的!崩罴t瓊興致勃勃, #34;至于這個王啟明,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每年搞這些游輪趴,熱熱鬧鬧,好像什么傳統(tǒng)一樣,你知道他最早還想過自己買艘船嗎?#34;</p>
陳文港忍俊不禁: #34;不知道?什么船,買了嗎?#34;</p>
李紅瓊跟他八卦: “不是霍念生送你那種小型游艇,他看不上。他在國外留學(xué),看別的同學(xué)有炫耀游艇的習(xí)氣,就跟那個一樣,誰的最大誰臉上有光——還專門跑到北歐的造船廠去問定價。結(jié)果人家直接跟他報一個億,還不包括每年養(yǎng)護(hù)費(fèi)用,也是論億算的。#34;</p>
#34;所以沒買?#34;</p>
“他又沒當(dāng)家做主,哪來的錢?也不看看他那些同學(xué)家里,要么是寡頭,要么石油佬,話都放出去了,好多狗仔拭目以待等著王公子炫耀財(cái)力,指望他‘為國爭光’呢,結(jié)果空著手灰溜溜回來的。現(xiàn)在學(xué)老實(shí)了,每年租條游輪搞派對就夠用,只當(dāng)大家都不記得這回事。#34;</p>
陳文港笑起來,仰頭把酒喝干,淡色的嘴唇染了一點(diǎn)艷紅在上頭。</p>
李紅瓊望見他這張臉,沒忍住幫干弟弟開口說了句話: “你怎么就看不上戚同舟?他有什么不好,最多年紀(jì)小一點(diǎn),其實(shí)也沒比你小兩歲,還夠長情,他現(xiàn)在還惦記著你。#34;</p>
想到這個孩子陳文港笑了笑: “他很好,人品好,家庭條件好,是我們不合適。”</p>
服務(wù)生路過,他把杯子放回托盤: “他看到的都是我好的一面。大家都喜歡光鮮亮麗的人,也努力把光鮮亮麗的一面表現(xiàn)給人看。很正常,我也是其中一員。但我跟他想象里的形象其實(shí)不一樣,他如果看到全部的我,可能只會失望。#34;</p>
李紅瓊說: “你還有不好的一面?”</p>
陳文港說: #34;太多了。#34;</p>
王啟明和霍英飛一行人終于離開。霍念生獨(dú)自靠著欄桿,有個覬覦已久的年輕男孩趁機(jī)閃到他身邊,殷勤地跟他講話,望住他的眼里像有星星,保養(yǎng)精致的小臉嫩得一掐能出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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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說: “霍念生不一樣,我們一起經(jīng)歷過很多事。我不光愛他,我還感激他,尊重他,依賴他。就算我的人生已經(jīng)陷到爛泥里,我都知道他會不放手把我拉出來。#34;</p>
李紅瓊嘴巴很毒: “是你陷到泥里,不是他陷到泥里?我以為他才需要被拯救拯救!标愇母墼谒媲奥冻鲆粋溫和文雅的笑容。</p>
與此同時霍念生也露出一個笑容,表情卻是戲謔的,他說了句什么,男孩臉色很不好看。</p>
李紅瓊隔空指點(diǎn): “王啟明那小子,游輪趴辦得跟拉皮條-->>
本章未完,點(diǎn)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一樣。請?jiān)蹅兪敲赓M(fèi)上船,像這種需要金主的,想?yún)⒓佣歼要給他交人頭費(fèi)。真會做生意,把我們當(dāng)什么了?肥羊?#34;</p>
那男孩眼巴巴扭著頭看霍念生,噘了噘嘴,轉(zhuǎn)身物色下一個目標(biāo)去了。霍念生跟他分道揚(yáng)鑣,把人拋在身后,走過來跟李紅瓊打了個招呼,熟練地把陳文港撈進(jìn)懷里。</p>
陳文港把霍念生胸袋里的墨鏡摸出來,展開給自己戴上。</p>
李紅瓊只是笑笑,戀愛上頭的人總是沖動,她曾經(jīng)勸過陳文港保持心氣兒,不然會落得處境難看。她當(dāng)時也是隨口一說,這會兒突然自己又想起來了。</p>
入夜,甲板上風(fēng)大了,娛樂活動轉(zhuǎn)到溫暖的室內(nèi)。</p>
游輪上有歌舞廳,陳文港走進(jìn)去的時候,舞臺上炫彩紛呈地正在搞變裝表演。</p>
一排排兔女郎搖頭擺尾,仔細(xì)看全是女裝打扮的男舞者,衣著暴露,幾根帶子和布條在身上勒著,沒一會兒就全脫個干凈,沖舞臺底下諂媚地晃尾巴。臺下歡呼震天,他站在后方看了一會兒,這種表演單純賣色賣肉,比他們在拉斯維加斯看的成人秀反而感覺低俗多了。</p>
至少到了岸上肯定不是在公開場合能過明路的。</p>
霍念生摟著他進(jìn)了娛樂室,這是二樓靠里最豪華的一間,裝潢和夜總會包廂幾乎無二。</p>
屋里同樣吵吵鬧鬧,幾個公子哥在牌桌上摸來摸去,陳文港一進(jìn)去就看到桌上的籌碼。</p>
——他不動聲色地想,難怪這位王公子要出海游玩。公海是個三不管的好地帶。</p>
屋里擺了三四張牌桌,玩的是□口,大概敵人的敵人成了朋友,霍英飛和何家駿在同一桌上,東道主王啟明和他們湊在一起。這里男人都在抽煙,一根接一根,熏得睜不開眼,陳文港算知道李紅瓊為什么說了聲“烏煙瘴</p>
氣”就堅(jiān)決不來了,自己抽煙的人都有點(diǎn)受不了。</p>
只有想巴結(jié)金主的小明星小模特敬業(yè)精神極佳,頂著毒氣彈千嬌百媚不改。陳文港往幾人手邊掃了一眼。</p>
另一張桌有人讓出位置,招呼霍念生說要讓給他。</p>
霍念生挑挑眉梢卻沒給面子: “你們在玩算錢的?我就算了!北娙随倚ζ鸷澹ЬS說誰沒錢都不會他沒錢,一時捧得天花亂墜。</p>
陳文港仰頭看了霍念生一眼,感覺他握了握自己的手,煞有介事: #34;家里這位不讓。我們?nèi)A結(jié)婚,他連老虎機(jī)都不拍,十賭九輸,警告你們這種錯誤別找我犯啊。#34;</p>
#34;老霍你這就不行了,就是慣的!#34;</p>
這一整天在船上,陳文港都寸步不離地跟著霍念生,孟不離焦,根本不讓他離開自己視線之外。白天別人把他當(dāng)只金絲雀,跟霍念生打趣說這么黏人,這會兒看起來又覺得不懂事。</p>
霍英飛不懷好意掃了陳文港一眼: “你們還沒看出?這是吃的死死的了。”</p>
王啟明正在興頭上,隨口插言: “人不是這么個慣法,不治治他就騎到你頭上去了。老霍你要是不舍得,跟誰換換,讓別人幫你管。#34;</p>
話音落地氛圍突然靜默一瞬。王啟明頓了頓才反應(yīng)過來。在場大部分人身邊都有伴,有些是自己帶上船的,有些在船上現(xiàn)場勾搭的,也不過是個玩意兒,群P交換都不太當(dāng)回事。</p>
沒一個是霍念生這樣當(dāng)正經(jīng)家室?guī)斫浑H的,他習(xí)慣了,一時說溜了嘴;裟钌呀(jīng)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摜: “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說的什么?”</p>
其他人忙把兩人拉開說是誤會,王啟明尷尬地笑了兩聲,自己往嘴上一拍,認(rèn)罰三杯,把這句帶了過去。陳文港倒沒說什么,過一會兒王啟明上廁所,起身絆了個狗吃屎,霍念生收回腿,冷冷看他一眼,旁人算看出這是真的寶貝得緊,之后誰也沒敢再瞎打趣。</p>
但兩人還是留下來,霍念生摟著陳文港觀戰(zhàn),直到接近午夜時分才回房間。陳文港給他脫衣服: “你絆人家有什么用,今天王公子還不是大獲全勝,我看他要發(fā)財(cái)了!</p>
霍念生隨口問: #34;多少?#34;</p>
陳文港算了一晚上籌碼,悄悄比了個手勢: “霍英飛至少輸給了他這么多。對么?”</p>
/霍念生微笑,褒揚(yáng)地捧著他的臉:“錢是輸了,投桃報李,有來有回。今天一個牌桌上都是為了給他送錢去的,時間長了都怕王啟明當(dāng)他自己是賭王。王家這些年從商不行,從政又得意忘形,敢在公海聚賭,我都佩服他有膽量來的。我二叔非要搭這條線,真是顧頭不顧尾!</p>
話畢看見陳文港望著自己: #34;怎么了?#34;</p>
陳文港把他領(lǐng)帶拽下來: “李紅瓊還說王啟明年年開趴呢,你以前有沒有來過?”</p>
霍念生舉著兩手: “沒有,真的沒有。你都看到什么情況了,一上船我差點(diǎn)連仇家都算不過來,還敢經(jīng)常來?你有沒有聽過一件故事,以前就算是叱咤風(fēng)云的賭王到公海豪賭,也有被人設(shè)計(jì),馬仔反水的時候,好慘,在這種地方翻車,那是要砸爛手腳扔下去喂魚的。#34;</p>
陳文港原本似笑非笑,神情變得有點(diǎn)傷感。霍念生被唬得怔了怔: #34;嚇著了?哄你的。#34;陳文港親了親他: “睡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