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警報響徹大樓, 監(jiān)控室里,眾值班員霍然起身:“那、那是什么?!”
只見監(jiān)控屏上正顯示著電梯里的情況,野田俊介正從身后拿刀抵著沈酌咽喉, 甚至還向攝像頭笑了一下,那笑容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值班員迅速拿起電話:“一級警報,十層3號電梯, 監(jiān)察官被異能者入侵挾持!”
急促的腳步聲從整棟大樓傳來, 連頭頂上的天花板都在震動,那是監(jiān)察處內(nèi)部的武裝警衛(wèi)隊。
“——我不喜歡殺人,尤其是對同類!睒s亓收回目光,聲音緩和穩(wěn)定:“所以今天在場的除了白先生之外,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水溶花與陳淼兩人一前一后被堵在走廊上, 彼此對視一眼,目光都驚疑不定。
“第一, 袖手旁觀, 我保證接下來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傷害你們分毫;第二,堅持不走, 稍后就隨白先生一同陪葬在這里!
榮亓攤了下手。
他的十指修長有力,那是個很優(yōu)雅的動作, 看不出絲毫嗜血的氣息:“現(xiàn)在你們可以開始選了!
陳淼簡直匪夷所思, 忍不住上前:“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你……”
“退下, ”白晟打斷了他。
“可是白哥——”
“警衛(wèi)隊不是沖我們來的, 說明沈酌已經(jīng)落到他們手里了, 退下!”
白晟身上那總有點不正經(jīng)的氣質(zhì)完全消失了,側(cè)臉輪廓晦暗鋒利,有種不容置疑的緊繃。
“……”陳淼意識到了什么, 喉結(jié)上下一攢,低聲道:“白哥你小心!比缓笈c水溶花一起謹(jǐn)慎地向后倒退,警惕的視線盯著輪椅上的榮亓,一步步退到了遠(yuǎn)處的走廊盡頭。
直到他們走出了視線以外,白晟才扭頭望向榮亓,掌心中無聲無息閃現(xiàn)出一把黑色長刀:
“你到底是什么人?”
榮亓漫不經(jīng)心地向生化室指了一下:“看見那個沒有?”
——生化室里存放著那張從泉山縣衛(wèi)生院里搬回來的鋼絲病床,以一級污染物的標(biāo)準(zhǔn)封存著,上面的人形焦炭痕跡十分清晰。
“那就是我,或者說那是三年前的我!睒s亓問:“還有什么疑問嗎?臨死前可以提出來讓我一并解答。”
廢棄病房里安靜得可怕,白晟一動不動盯著榮亓,半晌突然勾了下嘴角,俊美的五官在陰影中有一絲戾氣:“雖然我確實有很多疑問,但是……”
只見凌空虛影一道,白晟的動作快到幾乎原地消失,再出現(xiàn)時他已來到輪椅面前:
“但我不喜歡給反派廢話的時間!
噗呲血光飛濺。
只見白晟一刀貫穿榮亓胸腔,刀尖甚至捅穿了輪椅背!
嘩啦一聲鮮血潑地,濺出老遠(yuǎn)。
空氣凝固了,只見榮亓低著頭,陰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許久才見肩膀微微抖動起來。
——他竟然在笑。
陳淼脫口而出:“不好!
只見榮亓一手抓住刀刃,抬頭笑問:“你只有這點本事嗎?”
白晟神情瞬變,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下一秒榮亓猛然發(fā)力,將他連人帶刀甩退數(shù)步,白晟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一股劇痛撕裂胸腔,鮮血狂噴而出。
一股無形的力量憑空貫穿了他的胸膛!
噗通。
白晟單膝跪地,一手按住胸腔,鮮血中手背青筋暴起。
他咬牙望向輪椅,只見榮亓胸膛上的刀傷正肉眼可見地迅速愈合,短短幾秒就完全消失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從沒發(fā)生過一樣。
“——傷害反噬,不死異能的一種!
榮亓居高臨下地望向白晟,似乎有一點遺憾,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如果你剛才捅的是這里,我現(xiàn)在甚至都不用再費神殺你一次了!
·
叮咚一聲電梯打開,野田俊介挾持著沈酌走了出來,前方密密麻麻無數(shù)槍口同時對準(zhǔn)了他們:“不準(zhǔn)動!”
“舉起手來!”
“放下人質(zhì)!”
人人如臨大敵,空氣緊繃到了極致,一點火星就會瞬間引爆全場。
“讓他們退下!币疤锟〗閺纳砗筚N在沈酌耳邊,輕聲說:“你也不希望讓手下看見我當(dāng)眾對你做出什么不恭敬的事吧,美人。”
“……”沈酌被迫微仰著頭,向著前方擺了下手。
申海市監(jiān)察處的武裝警衛(wèi)隊,那真正是高級別、高火力的作戰(zhàn)精英,配備的武器都是專門針對異能者的特種子彈,絕對不是市面上能買到的普通軍火。在正常情況下,這樣的武裝力量別說對付野田俊介了,就算是S級來了也得脫層皮。
但眼下卻沒人敢有絲毫異動,不得不一步步向后退。
沈酌被刀抵著脖子一步步往前走去,雖然受制于人,聲音卻輕而譏誚:“怎么,你這是打算帶我徒步走回老巢,然后把白晟勾過去殺?”
野田俊介一哂:“沒那個必要。榮先生說上次沒能把沈監(jiān)察請回去,一定是我們不夠恭敬赤誠的緣故,所以決定這次改變做法……”
他腳步一轉(zhuǎn),來到樓道前,往下赫然是負(fù)一層。
“——殺了那個最礙事的,便可以親自迎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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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死異能?”負(fù)一層走廊盡頭,陳淼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復(fù)生型進(jìn)化者確實很難對付,因為只要殘存適量細(xì)胞就有可能復(fù)活,但跟完全不死還是兩碼事,更別提這么匪夷所思的反噬能力了。
一個人怎么可能進(jìn)化成這樣,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對付他啊!
“我一直看不透你,白先生!睒s亓向后靠在椅背上,望著地上血流如注的白晟,淡淡地道。
“全球一共二十個S級,每個人都有獨屬于自己的最強(qiáng)異能,唯獨你沒有。如果進(jìn)化是一場大型游戲,那么你就是個一路平A打到終局的玩家,沒有大招,也從不絕殺,過往人生中所有可能引發(fā)的爭端都被你用圓滑的手段和巨大的財富解決了!
白晟喘息著,勾起滿是鮮血的唇角:“謝謝,請稱之為人格魅力!
榮亓一哂,“也許吧,但并不影響你今天的結(jié)局。”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抬眼望向遠(yuǎn)處的水溶花,突然朗聲道:“——伊塔爾多魔女!”
他話音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水溶花登時心生不好,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沈酌設(shè)下的束縛被輕易撕開,女醫(yī)生連掙扎一下都來不及,伊塔爾多魔女脫困而出,瞬間占據(jù)了這具身體!
“……”魔女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被喚出來了。
“你本來不是屬于這里的生物,卻隨著隕石一起摔落到這個地球,又被沈酌壓制在人類身體里,連力量都被鎮(zhèn)壓到了極致……”
榮亓抬手打了個響指,魔女脖頸上的金屬環(huán)啪一聲彈開,掉在了地上。
“去殺了白晟!睒s亓的聲音十分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挖出白晟的心臟,我就把你解放出來,徹底恢復(fù)你真正的,原生的力量!
伊塔爾多魔女的瞳孔略微放大,視線隔空與白晟對視。
片刻后,她的眼神發(fā)生-->>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了微妙的變化,似乎夾雜著某種興奮與惡意,抬腳向前走去。
“不……不要,”陳淼差點破音:“別輕舉妄動!不要!”
唰一聲魔女張開五指,指尖鋒利如尖刀:“你真能解放我?”
榮亓含笑道:“我能!
魔女血紅的唇角露出笑容,她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興奮。沒有人看見她穿過走廊的窗前時,玻璃窗上卻映出水溶花的身影,女醫(yī)生的虛影浮在半空中,張開雙臂將魔女擁抱在自己柔軟的胸前,繼而低頭親吻她恐怖丑惡的右半邊臉。
“伊塔爾多,你答應(yīng)過我!迸t(yī)生在耳邊柔聲呢喃,“你答應(yīng)過永遠(yuǎn)不背叛沈酌!
魔女站住腳步,望著榮亓,嫵媚地微笑道:“那就姑且相信你吧!
最后一字落地,她整個人凌空撲向白晟,遠(yuǎn)處陳淼失聲:“住手——”
同一時刻。
魔女鋒利的指尖爆出一團(tuán)治愈白光,猛然扔向白晟,而白晟就像早有預(yù)料般一把接住,直接將按進(jìn)胸腔,噴泉般的血流瞬間停止;
同時魔女原路急轉(zhuǎn),簡直比流星還快,一手抓向榮亓面門!
那瞬間何止電光石火,卻見榮亓無聲地嘆了口氣,抬手打了個響指。
轟隆一聲巨響,魔女重重砸穿了墻壁!
“別動,”榮亓抬起一根食指,阻止了霍然起身的白晟。
“是水醫(yī)生阻止你做出任何對沈酌不利的事,對嗎?”煙塵裊裊墻壁粉碎,榮亓望著半邊身體都扭曲了的魔女,感慨地?fù)u了搖頭:“你們二位之間的默契比我想象得還要深啊!
“你這@#$^%^**,我日你@#¥%(*#¥……”魔女瞬間爆出一連串沒人能聽懂的臟話,從音調(diào)來分析可能來自她遙遠(yuǎn)的老家:“到底是從哪蹦出來的角色,口氣那么大?!”
榮亓竟然失笑了下,這時遠(yuǎn)處樓道口卻傳來紛雜腳步聲。
眾人同時望去,只見野田俊介倒退著一步步走下樓梯,有個人被他拿刀挾持在身前,正是沈酌!
這一幕簡直荒謬得可怕。
一個是堂堂申海市監(jiān)察官,一個是全球罕見的S級,這個組合到哪都應(yīng)該是碾壓級別的實力,眼下卻一個被劫持一個被捅穿,簡直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又見面了!睒s亓尾音中帶著難以察覺的嘆息,“沈監(jiān)察!
沈酌被刀頂著往前走,與白晟擦肩而過,視線在他胸膛前后貫穿的可怕刀傷上一瞟。
兩人四目相對,剎那間白晟還以為憑他一貫的刻薄會嘲諷兩句什么,比方說“S級先生也能搞得這么狼狽嗎”或“現(xiàn)在知道你為什么拿不到編制了吧”;誰知沈酌什么也沒說,下一刻便收回目光望向榮亓,冷冷道:
“不好意思,我們見過面嗎?我不記得見過你這么大號的殘廢!
“抱歉,我的進(jìn)化還差最后一點沒完成,又實在很迫切想來見你!背龊跻饬系氖菢s亓這樣都沒動氣,那雙幽邃的黑眼睛看著沈酌,平靜地道:“不過沒關(guān)系,很快你就可以看到我最終進(jìn)化完全的狀態(tài)了!
說著他隨意擺了下手,野田俊介會意地放開沈酌,順手把他往前一推。
沈酌踉蹌半步,毫不猶豫從后腰拔槍指向榮亓。在場所有人都沒料到他會是這么烈性的反應(yīng),陳淼失聲:“學(xué)長不要!”
白晟霍然起身:“——住手,攻擊他會被反噬!”
砰!
槍聲響起同時,野田俊介閃電出手,咔嚓擰斷了沈酌手腕,子彈貼著榮亓的臉射進(jìn)了墻壁!
白晟脫口大罵一聲,一刀斬向野田俊介,后者倉促間拔出武士刀,咣——
武士刀卻被暴怒的白晟一擊斬斷,斷刃飛出去打塌了半面墻!
沈酌一手捂著被折斷的右腕,劇痛中向下傾倒,被榮亓從輪椅上伸手一把扶住了。
“請不要讓自己受苦,沈監(jiān)察。我只想請你幫個忙,并不想要殺你,甚至可以保證你在我身邊的絕對安全……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嗎?”
榮亓這話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和,但沈酌眼梢抬起向他一瞥,被冷汗浸透的面容像冰雪般蒼白,眼底帶著清清楚楚的嘲諷:“你不想殺我?”
榮亓說:“是的,我真的只是想……”
“沒有人費盡心機(jī)抓住一個大監(jiān)察官是為了殺的,但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鄙蜃猛蝗蛔旖且还,帶著微許古怪的冷酷:“知道聯(lián)合國十大常任監(jiān)察官在上任時,收到的第一樣?xùn)|西是什么嗎?”
榮亓疑惑地瞇起眼睛。
“監(jiān)察官身兼榮辱,掌握機(jī)密,可殺而不可被俘。為了給監(jiān)察官留下最后的尊嚴(yán),我們被任命時都會在牙齒里嵌進(jìn)劇毒的膠囊……”
榮亓霎時面色劇變,伸手就去扳沈酌的下頷,沈酌卻猝然向后一仰,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我不跟蠢貨說話!
緊接著只見他后牙關(guān)一動,似乎磕破了什么,黑血頓時溢出嘴角,頹然向后倒去。
陳淼失聲:“學(xué)長。
那瞬間所有人的大腦都是空白的,連野田俊介都僵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榮亓探身一按沈酌側(cè)頸,赫然脈搏全無。
死了?
全球十大監(jiān)察官之一,HRG計劃最后的希望,懸在十萬名進(jìn)化者頭上的達(dá)摩克利斯之劍——就這么死了?
短暫的死寂之后,仿佛一滴火星濺入油鍋,整個場面轟地就炸了。
所有人都在大吼,所有人都在咆哮,遠(yuǎn)處警備隊瘋了一樣向前撲;白晟臉色森寒到了極點,起身一手伸向沈酌,野田俊介還想撲過來阻擋,卻被暴怒到了極點的白晟一腳踹飛出去撞穿了墻壁。
轟隆巨響與鼎沸混亂中,榮亓一動不動盯著沈酌,仔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瞳孔縮緊到了極致,突然一指劃開掌心,從輪椅上探身,想要把閃爍著隕石幽藍(lán)光暈的鮮血強(qiáng)行灌進(jìn)沈酌嘴里。
就在這個時候。
沈酌雙眼一睜。
噗呲一聲血肉撕裂,他一手刺進(jìn)榮亓毫無防備的胸膛,干凈利落又準(zhǔn)又狠,直接掏出了血淋淋的心臟!
鮮血狂噴而出,空氣瞬間靜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榮亓低頭愕然看向沈酌,正對上了那雙清明銳利的雙眼,緊接著只聽啪嘰!
一聲瘆人聲響,沈酌毫不留情把那顆心臟攥成了血泥。
“你不會真以為我要自殺吧,蠢貨!彼⒅湫Φ馈
撲通!
榮亓仰倒在輪椅上,心腔鮮血狂噴,野田俊介踉蹌?chuàng)渖锨埃骸皹s先生!”
白晟出手如電,強(qiáng)行撞開野田俊介,沖沈酌厲喝:“過來!”
沈酌以一種與平時迥然不同的敏捷一骨碌爬起來,二話不說直奔白晟,被白晟閃電般拉到身后,大拇指抹去他唇角邊的黑血,連聲音都不穩(wěn)了:“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假死麻痹素!”沈酌毫不在意把血抹了,一把拽住白晟的胳膊,箭步流星向外沖:“國際總署發(fā)的,專門用來讓監(jiān)察官裝死,別問了先趕緊撤離!”
“…………”白晟此刻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表達(dá):“說好的監(jiān)察官寧死不受辱呢?!”
沈酌一臉不耐煩:“大家出來上個班而已,尼爾森才給我們發(fā)多少工資,怎么就你那么入戲?”
白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