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紅色記號筆在日歷上畫了個圈,然后沈酌放下筆,站起身,望著被圈出的那個日期,右眼皮還在一個勁地跳。
“明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老感覺有事要發(fā)生?”
“啊,明天?怎么會?”手機對面?zhèn)鱽戆钻擅H坏穆曇簦犉饋砝Щ笥直普妫骸盎侍恼撐挠蛛p叒叕得獎了,拖油瓶兒子的期末算術(shù)考試也及格了,聯(lián)合國給咱們家繳納的保護稅也陸續(xù)到了賬,最近還能有什么大事?”
沈酌:“……”
電話那頭一聲刺啦,是血肉撕裂的銳響。
“沒事親愛的,什么都不會發(fā)生,一定是我最近出差不在家才導致你胡思亂想!卑钻汕徽{(diào)是一貫的氣定神閑,“放心,索馬里這幫傻逼最遲今晚搞定,明天我就能趕回家做飯,冰箱里咱們親手腌的那罐子醉蟹差不多也能啟封了,等我!”
沈酌站在辦公桌前,按了按還在不祥跳動的右眼皮,雖然有點疑惑,但窗外的校園里傳來了整點鐘聲。
“……我要去上課了!鄙蚪淌诹嗥痣娔X,轉(zhuǎn)身走向辦公室門,掛電話前最后加重語氣叮囑了句:
“你收斂一點,別太過分。”
白晟歡快地:“好的嘞,么么噠!”
通話結(jié)束,咔嚓一聲,白晟一手洞穿了面前海盜的胸腔,五指活活挖出心臟。
肌肉血管撕開,露出一個大洞,窮兇極惡的海盜臉上還凝固著臨死一刻的難以置信。
白晟一把將心臟捏爆,血泥迸濺滿手淋漓。
他喜歡這種主宰血肉的觸感。
一種發(fā)自本性的殘忍滿足從靈魂深處升起,呼嘯躥過全身。
周圍似乎靜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撕裂耳膜的怒吼和慘叫。海盜們一邊瘋狂傾瀉子彈一邊驚恐奪路狂奔,然而最前面那個還沒沖出去兩步,就被看不見的鐵鏈抓住隔空飛來,緊接著滿是鮮血的五指已經(jīng)攥住了他的咽喉。
白晟手指修長且骨節(jié)分明,垂眼看人時甚至有種年輕人特有的溫柔感,一滴血飛濺在俊俏臉頰上,映出了唇角彎彎的弧度:
“要遵紀守法啊。”
然后他反手一把擰斷了對方的頸椎骨。
喉骨從尸體皮肉刺穿而出,動脈血箭如噴泉般一爆而出!
砰砰砰砰砰砰!
周圍的槍口火舌癲狂噴吐,緊接著海盜們頭頂上轟然一聲劇烈爆炸。楊小刀如正道的光從天而降,一手護著人質(zhì)一手撒出數(shù)枚滾地雷,地動山搖中狂吼:“別玩了——!后邊被我炸塌方了,快快快快撤!”
白晟一臉震驚回過頭:“你干嘛呢傻兒子,不是說好拖足工時再跟他們算錢的嗎,你這樣加班費怎么算?”
楊小刀奪命狂奔:“別說了!計算失誤!跑跑跑跑跑——!”
山洞天塌地陷,碎石如暴雨墜下。遠處地上一個海盜掙扎著用槍瞄準了楊小刀后背,還沒來得及扣下扳機,千鈞一發(fā)之際,卻見白晟如同腦
后長眼,回頭沖他一瞥。
寒光破風而來,一刀釘穿偷襲者咽喉。
脫手而出的沖鋒槍與尸體同時倒地,最后一枚手|雷爆炸,驚天動地巨響,將海盜的老巢化作了廢墟。
·
半小時后,海面快艇上。
好不容易被救出的人質(zhì)驚魂未定,哭喪著臉縮在甲板角落。
楊小刀背著沖鋒槍,一身黑衣,血跡未干,那挺拔桀驁的五官看起來有點兇相,面無表情翻開人質(zhì)救援指導手冊,打眼看見一行字——“如果人質(zhì)情緒不穩(wěn)定,可提供熱飲及毛毯,以作安撫之用”。
于是他合上手冊,認真煮了杯熱茶,貼心地翻出一條行軍毯,在正午海面四十度高溫下把驚恐的人質(zhì)強行裹了個嚴嚴實實。
“什么,救援人質(zhì)的價錢已經(jīng)談好了,臨時加價是不道德的?”白晟一手開快艇一手打電話,頭頂那撮銀發(fā)迎風囂張飛舞:“開什么玩笑,這人質(zhì)可是你們總統(tǒng),給點加班費難道不應該嗎?”
總統(tǒng):“……”
有那么一瞬間總統(tǒng)恍惚覺得自己還陷在海盜窩里,畢竟眼前這個修長俊俏的年輕人勒索起來比海盜專業(yè)多了。
“你們知道這一趟我犧牲有多大嗎?為了平安無事救出人質(zhì),我兒子身受重傷,血流不止,差一點就命在旦夕,我們有現(xiàn)場照片為證!”
楊小刀:“……”
楊小刀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那道已經(jīng)快消失了的抓痕——那是綁匪被他一手勒死前掙扎撓出來的,當時白晟一個箭步?jīng)_上前來,十萬火急二話不說,咔嚓咔嚓拍了十八張照片存證,因為再晚幾秒就要愈合了。
“更可怕的是,為了救援貴國總統(tǒng),我甚至被迫放棄了另一項重要的、事關全人類安危的至高使命——”
白晟深吸一口氣,迎著海風斬釘截鐵,一字一頓道:“貼身保護沈教授!”
對面所有人:“……”
如果心理活動能化為實質(zhì),此刻所有人的瘋狂吐槽早變成刀片,順著信號從電話里飛出來嗖嗖嗖把白晟扎成篩子了。
“你們知道沈教授肩負著多么重要的未來嗎?你們知道聯(lián)合國每年要向我交多少稅來確保沈教授的安全嗎?你們知道為了24小時保護沈教授,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操勞和精力嗎?你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甚至不知道失去我貼身陪伴的沈教授時刻面臨著多大的危險,像花兒一樣單薄、弱小又無助!”
電話對面所有官員此刻的內(nèi)心都倍感無助。
“你們的海軍艦隊被一群索馬里海盜騎臉輸出,以至于將地球另一端的沈教授置于危險之中,如何對得起世界和平?如何對得起全球穩(wěn)定?如何對得起為和平穩(wěn)定大好局面嘔心瀝血鞠躬盡瘁的沈教授?!一個個的去跳珠穆朗瑪峰向全人類謝罪算了!”
可憐那剛被解救出來的總統(tǒng)此刻只想從快艇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兩小時內(nèi)把加班費打到我賬上,不然我就眼睜睜坐視貴國總統(tǒng)被楊小刀的毛毯捂死!卑钻
疾風暴雨般的輸出一收,無情地下了最后通牒:“還有,我兒子的傷殘補貼要按三倍發(fā),國際電匯加收2%銀行手續(xù)費,不說了拜拜。()”
“………………①()”
白晟摁斷衛(wèi)星電話,隨手把戰(zhàn)術(shù)耳麥摘了丟到一邊,楊小刀終于忍不住問:
“你是從什么時候起開始對錢如此執(zhí)著的?”
“從你妹妹決定不去讀金融,而把物理學作為自己的畢生事業(yè)開始!卑钻衫淅浠卮稹
楊小刀的沉默震耳欲聾。
白晟,一個出生就含著鉆石湯勺的富二代。前有父母留下的龐大商業(yè)集團,后有親舅舅任勞任怨管理公司,以至于他人生前二十八年放浪形骸,在海德格爾與維特根斯坦的思想海洋中追尋自我,自由放飛到了哲學博士畢業(yè)。
然后他就遭報應了。
皇太女褚小雁比她屑爹還能放飛,決定放棄繼承公司管理權(quán),跑去鉆研理論物理,為人類探索宇宙和未來。
白晟終于意識到人生殘酷的真相:
下半輩子啃閨女是不現(xiàn)實的,被兒女啃還差不多;這個家里努力賺錢的靠譜成年人只可能是他自己。
白晟三下五除二把滿是鮮血的作戰(zhàn)服一脫,換上黑色短袖T恤,打開手機前置鏡頭,苛刻地自我審視片刻,討人喜愛的俊臉在烈日下閃閃發(fā)光——伊塔爾多魔女幫他敷的那幾百張美白面膜到底還是起了作用的。
于是他心滿意足地為自己打了120分,咔嚓按下一張自拍,恰到好處露出漂亮強悍的手臂和腹肌,背景還十分心機地拍出了身后那個失魂落魄的總統(tǒng),一臉青灰身材浮腫,恰好與自己形成了完美的雄競對照組。
他把這張自拍發(fā)給沈酌,腦補了一下沈教授看到照片會有多滿意,內(nèi)心沾沾自喜。
“沈教授在上課,他不會打開看的!睏钚〉独淇岬靥嵝。
白晟傲然回答:“沒關系,我英俊偉岸的形象時刻留存在他心間。”
少年蹲在地上,一手捂面,難以直視他自信放光芒的屑爹。
“對了,”白晟陡然想起什么,嗖一聲回頭懷疑地瞅著楊小刀:“你沒跟沈酌說我給他準備了相識兩周年驚喜大禮的事吧?”
“沒啊!
“那他為什么突然打電話對我旁敲側(cè)擊?”
楊小刀聳聳肩以示不知。
沈酌那可怕的智商和腦力,足以讓他像精密掃描儀一樣記住任何重要日期和關鍵細節(jié),前提是這些信息對他而言有利用價值——兩周年沒有。
見面兩周年紀念日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沈酌認知范圍以內(nèi)的。畢竟他是個連自己生日都懶得過的人,能撥冗記住白晟的出生年月日已經(jīng)足夠代表他強烈的愛了,至于白晟每年都堅持要慶祝的第一次親吻紀念日、第一次表白紀念日、第一次吵架紀念日、甚至第一次xoxo紀念日……門都沒有,休想在沈酌時刻高速運轉(zhuǎn)的大腦里占據(jù)絲毫空間。
“不對啊,”白晟一根手指撓著下巴,“
() 那他為什么會疑心明天有事要發(fā)生呢?”
楊小刀說:“也許人家明天真有什么事呢,沈教授那么忙!
白晟充滿了自信:“胡說,除了我特地為他準備的神秘浪漫臻選大禮之外沈酌的生活中還能發(fā)生什么事?”
“……”
楊小刀突然興起一股沖動,很想問問那所謂的“神秘浪漫臻選大禮”究竟是什么。畢竟白晟曾經(jīng)干出過做一個巨大的粉紅蛋糕,往自己全身噴上奶油藏在蛋糕里,不明所以的沈酌剛要拿刀切蛋糕時,他突然破糕而出,興高采烈大叫一聲surprise,差點把拍手準備唱生日歌的安東尼奧嚇厥過去的事。
“我說,你選禮物還是保守一點。”楊小刀想了想沒忍住,謹慎地提醒他爹:“上次安東尼奧被阿瑪圖拉拎著頭發(fā)扇了七八個耳刮子才清醒,你那一身奶油還是沈酌摁在水管下沖了二十分鐘才弄干凈的。話說回來,你這次又準備了什么邪門——”
白晟的手機響了。
可憐那總統(tǒng)已經(jīng)熱得快噶了,奈何每次茶水快涼時都會被楊小刀眼明手快地、貼心地續(xù)上熱的,生怕他被安撫得不夠到位。一聽手機鈴響,總統(tǒng)如蒙大赦,滿心期盼是手下那幫蠢材趕緊把贖金……把加班費打到白晟賬上,誰知電話一接起來,他的希望立馬就破滅了:
“喂,白先生,您現(xiàn)在有時間嗎?關于您吩咐明天過節(jié)一定要交貨的那個——”
白晟迅速按掉擴音鍵,一臉“你們不要偷窺我紀念日禮物”的警惕表情,揣著手機鉆進了快艇內(nèi)艙。
楊小刀:“???”
總統(tǒng)的嚎啕回蕩在大海上:“快來個人給他打加班費啊啊啊啊啊——”
船艙里傳來白晟愉快的聲音:“有時間有時間,關于這件禮物我的想法是這樣。你們今晚再抓緊弄點裝飾,我還需要一些噴涂……”
·
啪嗒。
沈酌把紅外線筆丟回講桌上。
輕輕一聲響,卻仿佛鐵錘殘忍擊中了臺下數(shù)百名學生顫抖的心臟。
“關于你們這次考試的總結(jié)分析就說到這,我對你們的人生建議是:現(xiàn)在轉(zhuǎn)學還來得及!
沈教授今天沒打領帶,黑襯衣略微松開了兩個紐扣,冰冷的聲音回蕩在階梯教室里,甚至連一絲一毫嘲諷的意味都沒有。
“人生是寶貴的,懸崖勒馬,猶時未晚。各位同學在畫神經(jīng)解剖圖時展現(xiàn)出的魔幻荒誕風、后現(xiàn)代抽象風和非現(xiàn)實主義想象力都證明了你們的歸宿應該是隔壁藝術(shù)學院,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建議你們拿著自己的神經(jīng)學paper去申請本校美術(shù)專業(yè),我愿意親自為你們每個人簽發(fā)一封推薦書!
偌大教室沉重如死,所有人的頭都深深埋在底下,沈酌淡淡道:“另外……”
嗡。
講臺上的手機一震。
沈酌動作未變,垂目瞥去。
屏幕上顯示新消息一條,內(nèi)容為圖片,聯(lián)系人ID——
【人類巔峰·最強帥
哥·沈教授官方認定今生唯一·白晟】。
“……”
數(shù)百道目光注視之中,高居講臺上的沈酌不動聲色伸出手,拿起手機,點開圖片。
——那張一貫古井不波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表情,但前幾排學生可以發(fā)誓,他們看見沈教授冰冷秀麗的、從未向世人施舍過一絲弧度的唇角,略微抬起了0.01公分。
足足二十秒落針可聞的安靜后,沈酌放下手機,抬頭再次俯視腳下數(shù)百個瑟瑟發(fā)抖的麻瓜學生。
“算了!
預想中疾風暴雨般的羞辱并未到來,沈教授似乎心情頗佳,出乎意料地放過了他們。
“諸位與我的人生,二者總有其一不能被浪費。”他輕描淡寫地收起課件:“下課!
·
大學校園鐘聲響起,到處是學生三五成群來去,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沈酌在這座大學里的地位,差不多就跟進化時代他在申海轄區(qū)的地位差不多,權(quán)威登頂至高無上,上到校董事下到研究牲,但凡是個人類生物就別想在他面前挺直了說話,連路過的狗都要站起來敬個禮再走。
其實沈酌早就應該離開M國,回申海去接任大監(jiān)察官一職了,遲遲不走并不是校方以為的合同沒到期,真實原因只有政府情報人員才心知肚明——
那個姓白的混賬王八蛋還沒畢業(yè)。
每個國家都想要得到HRG和時間之槍,因此每個國家都想得到沈教授的“保護權(quán)”。無奈中間橫著一個可惡的S級惡棍,堂而皇之地提出為了公平起見,由他親自貼身保護沈酌人身安全,各國政府湊份子每月給他支付一筆巨額保護稅即可。
很好,人家偶像明星也只是公費談戀愛而已,他是全球收稅談戀愛。
更可恨的是,那巨額稅費真的只是為了“保護”沈教授一個人的。你要是想請他出手幫忙解救個總統(tǒng)、鎮(zhèn)壓個海盜,你還得另外付賬單,工時費加班費車馬費銀行手續(xù)費,少給一毛你都要當心因果律今晚就轟到你家國防部大門前。
校園停車場里,沈酌在自己的專屬車位前停下腳步,右眼皮突然又跳了幾下。
從昨天開始起就是這樣,那股不祥的預感再次油然騰起。
……難道真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沈酌思來想去,覺得最近除了跟白晟相識滿兩周年之外,人生應該就沒什么太大的坎坷了。就算白晟偷偷準備了什么兩周年驚喜也無需害怕,只要在切蛋糕時保持警惕,謹慎對待任何從天而降的不明食物,抵死拒絕突然快遞上門的巨大禮盒,以及放平心態(tài)做好一生臉面丟盡的準備……那就沒什么好恐懼的。坦然迎接生命中一切未知的狂風暴雨即可。
沈酌深吸一口氣,然后恢復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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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好意思,沈教授!”
沈酌回過頭。
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姑娘站在車邊,遠處樹下是姐妹團擠作一團嘻嘻哈哈,紛紛做加油打氣狀。
“教授,
我想請問您這周末晚上有時間嗎?”姑娘十分外向活潑,
眼底滿是期待的神情:“關于這次測驗paper我還有些不懂的細節(jié),想邀請您共進晚餐,好向您詳細地請教一下,可以嗎?”
是的。
每學期都有那么幾個心志頑強的學生,被沈教授罵出了逆反心理,覺得可以迎難而上,挑戰(zhàn)這朵高嶺之食人花。
沈酌轉(zhuǎn)過身來,緩慢地、定定地打量了姑娘一圈。
然后他在周遭所有視線聚焦下張開口,準確吐出了這個學生的名字:
“——AliceWinston!
姑娘震驚了,他竟然能從數(shù)百個學生中一眼認出自己是誰!
但還沒等微妙的榮幸從心頭升起,只見沈教授抬起食指,語調(diào)沒有絲毫波瀾:“第一!
這語氣對沈酌的每個學生來說都太熟悉了,姑娘陡然心生不妙。
“根據(jù)學校規(guī)定,為避免學術(shù)不端,以及對師生接觸提供任何不適當?shù)募,絕對禁止教授與學生之間產(chǎn)生不當情感聯(lián)系,包括雙方自愿行為!
“哦,教授,何必這么嚴肅,只是一頓雙人晚餐和私下輔導……”
“第二,根據(jù)你們的成績來看,你們沒弄懂的并不是細節(jié),而是從本學科第一章第一節(jié)第一句話開始的所有內(nèi)容,私下一對一輔導將必然導致我過勞死!
“………………”姑娘的金色眼睫扇得比蜂鳥還快:“不……不會的教授,或者我們私下也可以聊點別的,比方說海灘、游艇、度假和橄欖球賽……”
“第三!鄙蜃檬栈厥种福袟l不紊地完成了最終一擊,“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有對象了!
“?!”
姑娘的表情是震驚到空白的,條件反射問:“誰!?”
沈酌還沒來得及開口,不遠處車門呼一聲推開。
緊接著,一位熟悉的女士身影如猛虎下山百米沖刺,伴隨著懷中嬰兒的嗷嗷大哭聲,迎面一把將沈酌摟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達~令~”
銷魂尾音穿透九霄,沈酌猝不及防被死死勒住,表情也是震驚到空白的,一動不動瞪著從天而降的阿瑪圖拉。
“你在這里做什么呢達令?難道你忘記我們苦命的娘倆了嗎?不是說好了賺錢寄回老家做撫養(yǎng)費的嗎?我每天都抱著孩子守在村口的大樹下等你,哎呀你這天殺的負心鬼!還不快來抱抱我們的小寶貝!”
北非女壯士阿瑪圖拉,穿鞋身高超過一米九,威猛無雙俯視眾生,一手鐵箍般摟著沈教授,一手強行把襁褓塞到他手上。
里面那個叼奶嘴的小嬰兒十分面熟,正是瑪格特剛生下來沒多久的小閨女,啪地炸了個巨大的鼻涕泡泡。
沈酌驚呆了。
所有人也都驚呆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那姑娘倒退一大步,如夢初醒恍然大悟,緊接著轉(zhuǎn)向阿瑪圖拉,斬釘截鐵地顫聲宣布:“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來
打擾沈教授了!”然后一扭頭一轉(zhuǎn)身,裹挾狂風決然而去,只余一溜裊裊的塵煙。()
“”
㈥本作者淮上提醒您《洄天》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jié),記住[(()
“你在做什么?”沈酌強行掙脫出去,手上還別無選擇地抱著孩子,“她母親呢?瑪格特又出差了?誰叫你來這里的?”
阿瑪圖拉置若罔聞,轉(zhuǎn)身撥出視頻電話,鈴響兩下對面就接了。
“大學停車場發(fā)現(xiàn)意外狀況一次,小菜一碟,輕松搞定!
果不其然對面響起白晟的聲音:“干得漂亮!”
“哎,話說回來也是離譜。”阿瑪圖拉興味索然地嘆了口氣,說:“早知道你這委托我就不接了,我剛在這學校兜了一大圈,竟然連個精壯可愛的極品男大都沒發(fā)現(xiàn)。這年頭大學生源質(zhì)量下降這么快的嗎?”
白晟驚詫反問:“你在想什么呢親愛的,方圓百里唯一極品的男大難道不是我嗎,除了我你還指望在沈教授身邊看見任何有競爭力的男大?!”
沈酌:“……”
“寶貝!”白晟陽光燦爛的俊臉恨不能探出手機視頻,熱情洋溢地向沈酌揮手:“你看到我發(fā)的自拍了嗎?你滿意嗎?”
沈酌面無表情。
“放心吧,那群傻逼海盜已經(jīng)被我教育老實了,我特意請了阿瑪圖拉過去保護你,等我明天回家你就徹底安全——”
啪。
沈酌毫不留情地按斷了視頻。
阿瑪圖拉轉(zhuǎn)過身,熟練地抱回襁褓,掏出奶瓶塞進了小閨女嘴里。
“瑪格特臨走前說,借用她閨女當情景道具要收每小時四袋水果干當出場費,回頭你記得提醒白晟結(jié)一下,別忘了哈!
沈酌全身上下籠罩在寒氣里,一言不發(fā)拿出錢夾,抽出200美金塞進她手里:
“撫養(yǎng)費,不用找了。”
阿瑪圖拉:“?”
“我已經(jīng)沉迷男大,另結(jié)新歡,拋棄你們苦命的娘倆了。”沈酌平靜道,“趕緊帶孩子回你的北非老家去吧,再見!
阿瑪圖拉:“……”
渣男沈教授頭也不回,砰地關上車門,呼嘯揚長而去。
·
白晟的委托任務:嚴密保護花兒一樣單薄、弱小而無助的沈酌,直到第二天他回家為止。
其實沈酌并不需要保護,他家周圍有世界各國特工虎視眈眈,各個都生怕對方搶先出手。如果有人膽敢策劃綁架沈教授的話,在被沈酌拿時間之槍戳成篩子之前就會先被其他各國同行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揍個滿臉桃花開,再五花大綁地丟進河里喂魚了。
“——我再強調(diào)一遍,卡梅倫!
一輛黑色奔馳緩緩停在別墅車庫前,沈酌握著方向盤,嘆了口氣:
“白晟只是被雇傭去解救X國總統(tǒng)而已,不是背著我偷偷溜出去染頭。他那撮頭發(fā)是進化后自己長出來的,不是染的,沒有搞非主流,更沒有半夜三更跑出去喊麥唱K溜大街騎鬼火……還有,停止你的攻擊行
() 為,不要每次見面都變換不同語言反復羞辱他的博士論文了!他聽得懂!”
“哦,是嗎!蓖ㄔ捘穷^傳來卡梅倫虛情假意的腔調(diào),“我上次說的冰島語和上上次的阿爾巴尼亞語他明顯應對得很生疏啊。”
“……”
沈酌閉上眼睛,再次深吸一口氣,意識到了最關鍵的事實:對付卡梅倫只有一種方法。
從肉|體以及精神上,徹底的摧毀他。
“不要這么說,”沈酌頓了頓,憂傷而溫情地:
“哥哥!
兩個字就像兩道高壓電在卡梅倫耳膜炸開,無數(shù)雞皮疙瘩瞬間從頭到腳起了一身:“No!No!停下!停止你的咩咩叫行為!!”
“難道你忘了自己曾經(jīng)多么喜愛那篇論文,不僅在尼爾森面前盛贊白晟,還親筆為《論先天綜合判斷與二元對立思想在男性自愿結(jié)扎行為中的推動作用》寫下萬字推薦了嗎?”
“不可能,我沒有!還有你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認識尼爾森,你到底背著我干過什——”
“你還在給楊小刀輔導功課時教育他,要向白晟學習,要努力成為像白晟一樣的人。”沈酌一手撐在車窗邊,百無聊賴地靠在駕駛座上:“噢對了,你還對楊小刀出色的理科潛能贊賞不已,屢次要求我們把這孩子送到你那里過暑假呢。難道你竟然是個言而無信的哥哥嗎?”
卡梅倫被最后一句話精準刺中心臟,氣勢登時一弱:“你在說什么,出色的理科潛能是什么鬼?!別以為我會輕信……”
“就這么說定了,今年放假我就讓人把楊小刀送到你家!鄙蜃幂p飄飄地:“這孩子的理綜天賦就像我?guī)У倪@屆本科生一樣令人震驚,一定會讓你喜出望外的。不說了,拜拜。”
卡梅倫的咆哮還沒來得及噴涌而出,沈酌及時按斷藍牙。
Biu。
世界恢復了清凈。
沈酌松了口氣,隨手把耳機丟進雜物匣,正要開車進庫,突然右眼皮又急促地跳了幾下。
……不是吧。
這跌宕起伏的一天還沒結(jié)束?
“——沈教授?Hello!沈教授!”
沈酌轉(zhuǎn)眼向車窗外一瞥。
一個二十出頭的大男生半屈膝在車窗邊,穿著校隊籃球背心,手里拿著支玫瑰花,明顯已經(jīng)等候許久,蔚藍色大眼睛無辜而又一往情深:
“教授,您認識我嗎?不認識也沒關系。我對您教的課非常感興趣,想問您周末有沒有時間共進晚餐,好向您請教——”
沈酌一手按方向盤一手擋著臉:“不好意思讓一讓,選我課需要GPA3.85以上智商檢測120分以上,把花拿走我過敏。另外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請別擋在我家車道上,謝謝!
“什么?男朋友?!”男生如遭雷擊,“是什么人?!”
話音剛落,不遠處嗶嗶兩聲車喇叭響。
緊接著,八|九輛防彈吉普風馳電掣急停,為首那輛車門打開,一道熟悉
的壯士身影如利箭脫弦呼嘯而至,
嘭一聲巨響死死扒住了沈酌的車門:
“哈~尼~!”
沈酌坐在車里,
動作凝固,與滿眼真摯的安東尼奧面面相覷,不遠處是從車里呼啦啦下來的一眾南美黑丨幫小弟。
“難道你已經(jīng)忘了我嗎哈尼?你忘了我們在普羅里島上同甘共苦的歲月了嗎?你忘了我九月懷胎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女兒了嗎?哦,你這挨千刀的負心漢,又在這里收誰的玫瑰花,你說,你說!為什么要拋棄我們苦命的爺……娘倆,你說句話啊!”
字字辛酸如泣如訴,場面一時十分炸裂,男生目瞪口呆。
“安東尼奧!鄙蜃脧难狸P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今天要是拿不出你九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我就用時間之槍把你捅成日式燒鳥,不信試試!
黑丨幫男媽媽安東尼奧,肌肉花臂,胸大臀翹,用含怨帶嗔的眼神白了沈酌一眼,扭頭一指:
“喏,在那。”
只見眾小弟畢恭畢敬從車上迎出情景工具2號——黑丨道大小姐一位。
“白先生說下個月咱家可以再買一座動物園……”褚雁在沈酌的零度視線中雙手捂面,蒼白而虛弱地為自己辯解。
“……對、對、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男生帶著世界觀被刷新的驚恐轉(zhuǎn)向安東尼奧,猛然鞠躬,高舉玫瑰:“對不起!我保證以后再也不糾纏沈教授了!”
安東尼奧唰地抽走玫瑰,冷酷折斷,使了個眼色。
眾小弟立馬業(yè)務熟練地把男生拖走,準備拖到角落里去實施二次恐嚇,直到確保完成任務為止。
沈酌向后靠在駕駛座上,一手用力按著額角:“這法子是阿瑪圖拉教你的吧?”
“哦,不不,不。”安東尼奧從車窗外站起身,毫不掩飾惡劣的笑容:“我才是主謀!
“……為什么?”
其實根本不用問,對自己所作所為一向很有X數(shù)的沈酌已經(jīng)意識到了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只見安東尼奧一臉大仇得報的表情,意味深長晃了晃那支嬌艷的玫瑰花:
“普羅里島那天晚上被東方玄學奪走一票否決權(quán)的仇我今天終于報了。”
沈酌:“………………”
“喂,白哥,”安東尼奧滿面春風地打了個視頻:“剛在你家門口遭遇意外狀況一次,已經(jīng)解決,干凈漂亮,不用擔心!”
視頻那邊是一處碼頭,白晟戴著墨鏡,挎著沖鋒槍,在一眾官員誠惶誠恐的矚目下熟練清點贖金……加班費,旁邊是楊小刀在拼命給快熱噶了的總統(tǒng)扇風,同時連比帶劃阻止別人拿走那張毛毯:“不要動!他會害怕!那是他的安撫毯!”
“——很好,請對一切意外狀況進行兇殘打擊,必要時可使用無害化處理!卑钻申帎艕艑Π矕|尼奧叮囑完,然后一轉(zhuǎn)眼看向沈酌,干凈爽朗而燦爛的笑容再次透屏而出:
“嗨寶貝,你想我了嗎!我剛剛據(jù)理力爭拿回了咱們的傭金,
看,這是我特意從當?shù)亟o你買的禮物!這是我?guī)Ыo你的花!——”
“白、晟!
沈酌一字一頓道。
白晟滿眼閃亮如星光,青春洋溢俊朗迫人,就像現(xiàn)場突然強行插進了一段浪漫偶像劇——前提是不知道剛才窮兇極惡的索馬里海盜們發(fā)生了什么。
沈酌不為所動。
沈酌從小照鏡子,因此對世間一切美□□惑免疫,并且早在第一天就認清了這姓白的真面目。
“把阿瑪圖拉和安東尼奧都給我弄回去,別當我不知道這事你也有份!
然后他頓了頓,心平氣和道:“最遲明天我要在家門口見到你,否則我就讓整個南美黑丨幫都知道他們老大懷了我的女兒,或者回老家村口大樹下找阿瑪圖拉復婚!
安東尼奧瞬間瞳孔地震,白晟那媲美影帝的笑容也啪一聲開裂了:“什么?等等沈酌,不要沖動,我保證明天一定出……”
畫面一黑。
視頻再次被無情掛斷。
各位小弟噤若寒蟬,而沈酌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怒,輕輕把手機扔回去,對褚雁下達終審判決:
“下個月楊小刀的數(shù)學作業(yè)歸你輔導,不然就沒有動物園。”
皇太女垂首肅立,恭順應是。
然后沈酌勾勾手指,安東尼奧驚疑不定俯下身,只聽他在耳邊冷酷地道:
“白晟答應的那座動物園由你買單,不然明天就讓因果律去轟你家大門!
“噗!”
安東尼奧差點讓口水嗆著:“你別太過分了,就逮著我一個報復是吧!這點錢都舍不得叫男朋友掏是吧!對親親男朋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撒個嬌過去了是吧!”
沈酌:“是啊!
車窗徐徐升起,沈酌一腳油門,頭也不回開進車庫,在安東尼奧憤怒的瞪視中轟隆隆關上了車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