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補救地拿帕子給聞昭非擦嘴角,卻給捉住了手腕,聞昭非低頭在林瑯唇上吻了吻,“吃了小籠包,也還是要喝藥!
“哦,”林瑯輕聲應了,再一偏頭埋首在聞昭非懷里,“還有五天,我可以的!
聞昭非揉揉林瑯的頭發(fā),再低頭吻了吻林瑯的額頭,“那我就去給你熬藥了?”
“我和你一起去,”林瑯下意識又扒緊了聞昭非,她喝了藥,聞昭非就要出發(fā)去外科會診室值夜班了。
被黏著的聞昭非就這般將林瑯抱起到小隔間的矮凳上,他一邊熬藥,一邊給林瑯說怎么給煤爐換煤塊。
“……這個兩個氣窗是不關的,睡覺前記得把小隔間的門關起來!
夏天不可能燒炕,用煤爐燒水煮飯多少都會有異味兒,小隔間的兩個氣窗日常開著,聞昭非不值夜班時夜里也不會續(xù)著煤塊用,小隔間的門關不關都無所謂。
在林瑯還未完全掌握煤爐生火前,依舊又必要夜里續(xù)著煤爐用,這門自然是要關的。
“我記住啦,”林瑯點頭又點頭,聞昭非交代大部分話昨兒都說過了,但她能體會聞昭非關心她的心意。
聞昭非又用手背碰了碰林瑯的臉頰,微笑著夸道,“佩佩乖。”
半個小時后,聞昭非熬好了藥,端著藥和林瑯一起回到房間里。
等藥涼了些,林瑯主動端過藥,深吸口氣一口悶完。
聞昭非給林瑯喝水又吃糖,再日漸熟練地把林瑯攬進懷里抱住,低頭,他在林瑯皺緊的小臉上輕輕柔柔地吻著。
好一會兒,等林瑯完全緩過來了,聞昭非才繼續(xù)叮囑道:“一會兒我會帶藥爐和藥去會診室,藥我會提前熬好,你明早醒來熱一熱就能喝。不用怕吵醒我,嗯?”
“好,”林瑯其實也不好意思經常去找顧麗珍幫忙。但在她心里,她找人幫忙的代價比不了讓聞昭非睡個好覺。
聞昭非沒有解釋更多,他相信顧麗珍是從心底里樂意幫林瑯的,但她的樂意并不能阻止其他人臆測和背后議論林瑯。
衛(wèi)生所大院里這么多人住著,大家能維持面上的和諧其實相當不易。
聞昭非無意挑起矛盾,在他和林瑯已經盡量低調的前提下,還有亂七八糟的話傳來傳去的話,他不會坐視不理,放任林瑯被欺負和被議論。
聞昭非繼續(xù)在房間里陪林瑯到七點五十分,他帶上藥爐和藥到外科會診室值夜班。
八點剛過,范西華帶著一堆賬目來會診室加班,不時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聞昭非,企圖讓聞昭非空出的時間都來幫他一起算賬。
聞昭非看著范西華速度緩慢地撥算盤,想到林瑯經常脫口而出的存款余額,他的妻子不僅記憶力驚人,心算能力也比范西華強出不知多少個檔次。
“所長那邊還沒松口給你招學徒嗎?”
聞昭非開了兩個藥方遞給范西華去取藥時,隨口問一句。
“沒啊,說要等明年四區(qū)衛(wèi)生所基本落成對外招人時,才能一起幫我報上去,”范西華接過藥物清單,回了聞昭非的話,再對病人家屬點點頭。
“你們跟我來吧?,聞哥,這些就麻煩你了!
一般晚上八點后,要取藥都是值班醫(yī)生自己拿鑰匙去藥房配,再留下藥方底單給他第二天核對。
現在他來聞昭非的外科室加班了,就不妨幫聞昭非跑跑腿,順便請聞昭非幫他解決這些令人頭大的賬目。
聞昭非無奈點頭,拿過范西華的賬本看了看,原來是范西華上個月的總賬目和所長那里的對不上,需要重新核對是哪里出了問題。
范西華取了藥,順便幫聞昭非送走病人再回來,卻不見聞昭非幫他找賬單問題,眼淚真要掉下來了。
“哥,你是我親哥!求你幫幫我,我算三遍了,真不知是哪里出問題了!
范西華實在是沒辦法了,不然也不會明知聞昭非新婚,還拿這些賬目找他,但衛(wèi)生所里算術好的也就是聞昭非,其他人和他半斤八兩。
聞昭非沉吟片刻才道:“我們先約法三章,我再考慮要不要幫你。”
范西華只驚喜了一秒就重新變回苦瓜相,“你以后都不幫我啦?”
這次之后,聞昭非就徹底不管他了啊,已婚男人果然無情啊。
聞昭非見多了范西華耍寶的模樣,毫無所動,“你就說你答不答應!
“我答應啊,所長給我下了死命令,這個周末前不把賬目搞清楚,就要扣我工資……”范西華日常有些拖延,但大問題沒有,該他做的事兒,抱怨之后都沒少做,這次也著實是被困擾到了。
“我拿工資給你和小嫂子買肉吃不好嗎?你說,要我做什么!
范西華嘴饞地吧唧一下,他可是聞見聞昭非身上淡淡的肉味兒,這幾日肯定沒少開小灶。
聞昭非放下筆,看著范西華的眼睛,認真道:“首先,你不準對外透露任何關于這次談話和之后幫忙的信息!
“好,”范西華撓撓頭,不明白聞昭非為何這么鄭重其事,還是應了。
“第二,我不能保證她一定會答應,我也不會勉強她,”聞昭非自己可以無償、自愿給范西華幫忙,卻不想這樣去要求林瑯。
“第三,如果她答應幫忙,作為回報,你要幫她解答一些關于藥學方面的問題,”術業(yè)有專攻,聞昭非到底沒有系統(tǒng)地學過藥學專業(yè),林瑯學習進度驚人,有些問題他不翻書都回答不了林瑯。
但日常他又沒那么多時間,跟著林瑯重新學一遍藥學專業(yè)書。
范西華已經通過市醫(yī)院的考核,也無過錯地當了兩年藥師,比他更有資格給林瑯輔導。
說到所借出藥學書的具體去處,范西華立刻明白聞昭非在說誰了,他借給聞昭非的書不是聞昭非在看,而是聞昭非新娶的妻子林瑯在看。
“我、我答應啊,”被看著的范西華再次點頭,他和林瑯的接觸十分有限,但他清楚聞昭非的為人,絕不會無的放矢,如此這般地逗他一回。
“我?guī)湍阍谶@兒看著,你去請嫂子過來?”范西華巴巴地看著聞昭非,現在甭管誰,能幫他搞清楚賬目的,都是他親大爺!不,親妹妹!
聞昭非看看手表,林瑯這會兒應該還在看書,他點點頭,“我去去回來!
聞昭非起身后先到休息室換衣服,再去水房洗臉洗手,才往西角房走去。
西角房里的林瑯已經洗頭洗澡換上睡衣繼續(xù)看書,聽到敲門聲,她愣了愣,又聽外面?zhèn)鱽硎锹務逊堑穆曇簦排軄碛印?br />
“三哥!真的是你!你忘記帶什么了嗎?”林瑯滿是驚喜地看聞昭非,又往聞昭非身后一看,黑黢黢的一片,她拉著聞昭非進來,再緊緊抱住人。
林瑯有一瞬間腦洞開到了姥姥給她講的睡前故事,感覺門外是假裝聞昭非聲音,要騙她開門的大灰狼!
大灰狼沒有,居然真的是她家三哥!林瑯小小受驚后,驚喜加倍。
“沒忘記什么,是有事要和你商量,”聞昭非抱起林瑯到炕上,他捏了捏林瑯沒穿襪子的腳,微微涼,他起身去給林瑯把襪子找來,再幫忙穿上。
林瑯蜷了蜷腳趾,紅著臉頰問道,“商量什么?你說。”
“范西華有一些賬目搞不清楚來找我?guī)兔,我給他推薦了你,作為回報他可以幫你講解執(zhí)業(yè)藥師考核的重點。”
聞昭非放開林瑯的腳,抬眸對上林瑯的目光,微笑道:“他答應我,無論你應不應,都不會對外透露我們這次的談話!
“你不用有負擔,更不用考慮我,想答應就答應,不想就告訴我不想!
林瑯等聞昭非說完,立刻點頭,“我答應。”
別的事情她不敢隨意應,算賬對她來說就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順便還能蹭一個補習老師,何樂而不為。
“現在去嗎?”林瑯說著爬到炕尾的木箱里拿外套,考慮到會診室會有病人出入,她把穿過一回的米色針織衫拿出來。
林瑯穿好后,聞昭非走來幫林瑯理了理頭發(fā),再拿口罩幫林瑯戴好。
會診室里的范西華著急地等了十分鐘才等到聞昭非回來,再看到聞昭非身后跟進來的林瑯,他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嫂子,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林瑯朝范西華彎了彎眼睛,再應道:“我先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佩佩坐,”聞昭非給林瑯拉一條凳子到對著窗戶的那一側給林瑯坐,他再起身到休息室換回白大褂等。
林瑯坐下后,范西華立刻把算盤、兩大本分別是他和所長的賬目和一大鐵皮盒子的藥物清單放到林瑯面前。
林瑯不多廢話,拿起范西華的賬本一頁頁翻閱,再拿起聞昭非放他手邊的鋼筆和紙作為記錄。
不是輔助林瑯自己計算用,而是方便她之后提供給范西華他們看的。
林瑯沒有自學過會計專業(yè)的書籍,但她這一世的姥爺在小寧村當過會計,林瑯“記憶”里有過接觸,此時也能用上一些。
范西華看林瑯幾乎沒有停頓得快速翻閱,不解的同時也不敢出聲打擾,他跑回藥房去柜子里拿自己珍藏的零食,回來后又殷勤地去給聞昭非的杯子續(xù)熱水。
范西華這次從水房回來,會診室里一下子來了四個排隊看病的,聞昭非帶著其中一個到簾子后處理傷口,另三人在外科室門口等著。
里面的林瑯依舊專注地在翻賬目,但已經換到了所長的那本了。
又十分鐘,聞昭非拉開簾子,他和手臂傷的病人出來,范西華再一次主動跑腿帶人去取藥,聞昭非繼續(xù)喊人進來看病。
這次范西華回來,林瑯已經在翻他一同帶來的那盒收據和藥方清單。
范西華忍不住朝聞昭非使眼色,聞昭非當然明白范西華在震驚、懷疑什么,他也挺意外,但林瑯十分專注,即便是他也不好打擾。
四個病人及其家屬先后看病拿藥離開,外科室里再次恢復安靜。
林瑯來外科會診室將將一個小時,她朝范西華看來,“這本一共有兩個地方出了問題。這張單子的日期應該是3月15號,而不5月是25號,再就是26號有兩張幾乎一樣的藥單,你漏算了一張。”
林瑯把有問題的藥單擺到范西華面前,再指到具體的行列,“這兩張單子上的名字、日期和藥品總價都是一樣的,但藥方其實有區(qū)別,你看這兩個是不同的藥,對吧?”
“對,這是給大人吃的,這是給兒童用的,”聞昭非拿起藥方看過后,肯定地點頭,應該是大人來看病后,給家里的孩子也帶了藥。
范西華沒細看,把其中一張當重復登記的單據來算了。
聞昭非看向范西華,“你去藥房再核對一遍這兩種藥的具體數目!
這些藥日常是按粒賣的,一般時候,范西華和所長都不會具體核對到顆粒,基本盒數對得上就不會有問題。
范西華來去如風,很快按林瑯提供的數目,再核對了一遍藥房具體剩下的藥,確實是和林瑯給出的新數目對上了。
林瑯又拿出第二頁紙給范西華看,“這本賬單也有兩處地方算錯了,都是小數點標錯的問題,兩邊糾正后,就能對上了。”
范西華雙眸泛淚光地看林瑯,“太謝謝你了,這些是給你吃的,隨便拿。以后你就是我親……咳,親妹妹!”
聞昭非掃一眼欣喜忘形的范西華,摘了手套,牽住林瑯的手,“我送你回去睡覺。”
林瑯和聞昭非起身后,聞昭非再看向范西華,“這邊你再看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范西華下意識點點頭,他還有幾分回不了神,他原計劃里是給林瑯兩天時間幫他忙,現在……一個小時都沒過去吧。
聞昭非和林瑯走后,范西華忍不住又拿起算盤,按林瑯給的單子,兩邊重復算了一遍,終于對上了。
聞昭非回來后,就對上酸不溜秋、不敢置信的范西華,
“嫂子太厲害了!”范西華雙目灼灼地看過來,“聞昭非,你運氣也太好了吧,隨便娶個娃娃親,都能撈著這樣的寶貝,不,是天才!”
聞昭非不得不提醒道,“別忘了你答應我什么了。”
范西華趕緊擺擺手,“知道知道,我哪里是那種大嘴.巴的人啊。”
聞昭非一臉不認同地看范西華,“那你告訴我,我去探親‘娃娃親’對象的消息是怎么傳得衛(wèi)生所和農場皆知的?”
聞昭非總共就告訴過范西華和所長楚建森,副主任錢國慶那里也是含糊其辭地帶過,但回來農場衛(wèi)生所,幾乎人人都知道他是探親娃娃親對象去了。
“咳,”范西華心虛地撓撓頭,“這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和所長說著話,老錢突然從休息間里出來。”
聞昭非探親離開的那個月,范西華也有來幫忙值夜班。
范西華和下班路過的楚建森自然而然討論起,聞昭非此行可能有的探親結果,錢國慶突然就從休息室里出來,接著他們的八卦問起聞昭非“娃娃親”怎么回事兒。
再后來聞昭非自己發(fā)電報回衛(wèi)生所說要結婚,這消息就徹底瞞不住了。
聞昭非其實沒有怪范西華的意思,只想讓范西華提高警覺,不再透露林瑯給他幫忙的事情。
林瑯剛隨他到這人員混雜的農場來,加上時局特殊,不適合讓太多人知道她的天賦。不是每個人都愿意善待天才。
聞昭非突然問道:“錢雅莫日常是怎么稱呼的你?”
范西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聞昭非在問誰,“哦,和莫大姐一樣喊我范醫(yī)生啊。怎么啦,對她們來說醫(yī)生和藥師沒區(qū)別。你碰到她了?今年這么快放假嗎?”
農場這邊初高中基本都要到六月底七月上中旬才放暑假,范西華根本沒發(fā)現錢雅莫回來了,比起錢雅莫,他更習慣花花這個小名。
“沒事,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聞昭非擺擺手,讓解決了一樁大事兒的范西華回去睡覺,范西華的黑眼圈可比他這熬過一.夜的人要重多了。
范西華也不追究,臉上重新漾開笑容,“今晚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月底請你和嫂子吃飯,這么說定了,可不許拒絕啊。”
提起林瑯,聞昭非微蹙的眉尖松開,輕輕點頭,“行。”
范西華帶著已經解決的賬本等離開,聞昭非繼續(xù)手頭的工作,一直到12點前,零零散散都有來看病拿藥的人。
隨著天氣熱開始,農場勞作的時長和任務都有所提升,相應地生病、受傷的人也變多了。
保潔的李紅梅已經在打掃前院的幾個單間空房當病房備用了。
凌晨四點半許,聞昭非到水房隔間熬藥,半小時后,他先把藥和藥爐送回到西角房門口,再來前庭開門,又等了會兒,李紅梅和胡愛國到來。
聞昭非和他們打過招呼,再換回常服回西角房。
房間里,聞昭非看過林瑯,再輕手輕腳地到小隔間把屬于他早餐的那份小籠包吃了。
片刻猶豫,聞昭非繼續(xù)到衛(wèi)生間沖澡洗漱再出來。
聞昭非躺到炕上不及動作,林瑯尋著熱源自己鉆到他的懷里,“三哥……”
“是我,我回來了,我們繼續(xù)睡,”聞昭非抱住人,又親了親林瑯的額頭,在林瑯重新睡安穩(wěn)后,他也很快跟著陷入黑甜的夢鄉(xiāng)。
——
林瑯在快七點時才醒,和昨天一樣,她醒來時聞昭非就已經在她身邊安睡著。
聞昭非那雙桃花眼閉上后沒了攝人心魄的氣勢,卻一樣賞心悅目。
林瑯饒有興致地數一遍聞昭非的眼睫毛,才依依不舍地從他懷里爬起來,披上針織衫外套前,她重新俯身輕輕地在聞昭非眉間一吻,“早安。”
林瑯換好衣服,就來打開西角房的門,門對面的墻角邊放-->>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著兩瓶牛奶,墻壁掛鉤的籃子里沒有另外一起送來的肉或水果。
林瑯帶著牛奶回房,進到小隔間,再輕輕關上小隔間的門。她先后熱了小籠包和藥汁,都在小隔間里解決。
反胃的感覺洶洶上涌,林瑯皺著臉飛速回來爬上炕,拉開聞昭非的手,輕輕松松鉆回他的懷里。
聞昭非抬起手下意識在林瑯后背撫了撫,再將人抱緊繼續(xù)睡。
林瑯前半夜也沒睡好,等胃里難受的勁兒過去了,也繼續(xù)跟著聞昭非睡回籠覺。
上午十點許,林瑯醒來繼續(xù)坐炕邊拿書看,記些筆記,方便她一起拿去問范西華。
小隔間未關起氣窗外不時傳來前院病人、家屬和衛(wèi)生所醫(yī)生護士們走動說話的聲音,但西角房單間里只有極輕微的書本翻頁和寫字聲。
聞昭非意識漸漸清醒,這回他不用看手表就知道自己又睡了很久很沉的一覺。
聞昭非睜開眼睛,適應房間內的光線后,最先入眼的就是林瑯坐得端正筆直的背影。
聞昭非緩慢坐起來,有意制造出點兒動靜,等林瑯轉頭時,他才伸手將林瑯抱住,依舊帶著啞色的聲音問道:“餓了沒有?”
林瑯就在聞昭非懷里側過身來,輕輕搖頭,“沒,你呢,你餓了沒有?”
“我也還好,”聞昭非睡前吃了東西,這會兒睡飽自然醒的,精神和感知都在快速恢復中,暫時還沒感覺到餓。
“早上都做什么了?”聞昭非繼續(xù)問,林瑯很樂意和他分享這些,他也有興趣知道。
“我吃了早飯和藥,就來陪你睡回籠覺到十點才起,看了會兒書就到現在了,”林瑯笑瞇瞇地告訴聞昭非,對比之前在小寧村割豬草的日子,現在她想睡就睡,想看書就看書,再輕松自由不過了。
“所長告訴西華明年四區(qū)衛(wèi)生所落成,才會大批招人,給我們的時間很寬裕。西華和師母都會幫我們,現階段你要以養(yǎng)身體為重。”
聞昭非半點兒不擔心林瑯懈怠、考不上,他只擔心林瑯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太用功,熬壞了眼睛和身體。
“那、那能看完這本再定計劃,放慢進度嗎?”林瑯無法不答應聞昭非,但這本書就剩了十來頁就背完了,不繼續(xù)搞完,她也難受啊。
聞昭非輕輕揉了揉林瑯的臉頰,“當然可以!
“我們下午幾點出發(fā)去師母家?”林瑯又問道。
“四點。太早過去,老師和師母都不在家。”聞昭非告知和解釋道。
“唔,夠了,”林瑯這么說著,卻是轉回身去更專注地繼續(xù)看書。
她要在下午出發(fā)前把這本書搞定,這樣她就不用到老師師母家里了,還掛心這本她沒看完的書。
聞昭非隱約明白了點兒什么,淺淺一笑,他起來去衛(wèi)生間里洗漱,再出來給林瑯泡一杯紅糖水,他坐一邊喝光牛奶,才去小隔間廚房煮午飯。
“哎呀,我早上是不是忘記去買菜了!”
林瑯小跑過來,后知后覺地發(fā)現她就沒想起來需要去農場供銷社買菜這件事兒,平時她醒來時聞昭非已經把菜買好了。
昨兒她看家里剩下的蔬菜很多,也沒多想就帶去后院找顧麗珍。今天一樣沒想起來,她需要早上去買菜。
“我前天一起買夠了,不用你去。這點兒菜我們吃完,剛好去老師師母家,你買了放到后天就不夠新鮮了!
聞昭非起身揉揉林瑯滿是愧疚的小臉,低聲哄道:“是我忘記和你說不用買菜!
聞昭非這么說,林瑯就這么信了。
“那下次需要我買菜,你就告訴我,來得及我找所長夫人和羅姐姐她們一起去,”大概就是需要五點半左右起床,六點前趕著和她們一起去。
這是婚宴那晚,林瑯從后院家屬們那里知道的,農場供銷社只有一家,去晚了就什么都沒得買了。
“好,”聞昭非點點頭。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一般不會讓林瑯趕那么早去擠供銷社。有馮海倩她們幫忙還好,沒有的話,林瑯很大概率只能撿別人剩下的買。
林瑯直接坐小隔間的矮凳上繼續(xù)背書,聞昭非有條不紊地煮午飯,他也不全是哄林瑯,家里剩下的菜確實夠他們午飯再吃一頓。
午飯后,林瑯在西角房里抓緊時間背書,聞昭非到西側院那邊看看進度,回來他又到前院去找所長楚建森說了,他和林瑯下午出發(fā)去老師師母家住一晚的事情。
以防所里遇到特殊情況,他們要找他找不到人。
下午兩點半,林瑯提前半小時背完書,又去衛(wèi)生間里洗頭洗澡穿上她第二新的長裙,隨后她繼續(xù)挑挑揀揀要帶去送給寇君君的東西。
林瑯轉身看向敲了門再開門進來的聞昭非,“三哥,我們應該用不了這么多布,這捆送去給老師師母怎樣?”
深藍色的這捆布,給趙信衡、寇君君做衣服都很合適,大概兩人分別做兩套還會有剩下的。
林瑯在京城供銷社買這么多布是把新房子窗簾等消耗一同算上了,來了之后她發(fā)現不大用的上,這里的窗戶普遍偏小,和她認知里的不大一樣。
再就是衛(wèi)生所里人來人往,也不適合把好布直接做成窗簾。
“你做主就好,你送什么,老師師母都會很喜歡的!
聞昭非無不可地點頭,看去被林瑯搬出來一同挑選的另三捆,再問道,“你想要哪個顏色的抱枕?”
“師母家里有臺二手縫紉機,我會用,這兩天就能把抱枕,墊子那些給你做出來,”這也是聞昭非要帶林瑯去老師師母家的重要目的之一。
聞昭非日?臻e時間不多,純粹靠手縫,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給林瑯把抱枕、靠墊和坐墊等做好。
有縫紉機就不一樣,他休息日結束前就能給林瑯全弄好。
林瑯心里早就有決定了,“我要紅色的!”
林瑯以前的抱枕就是紅色的,再就是日常穿紅色有些惹眼,她有一條紅裙子就夠了,但在家里用這種顏色的坐墊抱枕卻不妨礙。
林瑯說著話,就滿臉歡喜地來抱聞昭非,“謝謝三哥。”
聞昭非不提,林瑯都不好意思催聞昭非。
“縫紉機我只會畫圖,做不成漂亮衣裳,”林瑯滿是崇拜地看聞昭非,她也按原主記憶試圖用姥姥縫紉機弄點頭花什么的,然而她做出來的成品連供銷社里賣的最普通的都不如。
一番鼓搗的最后,林瑯只是簡單將縫紉機保養(yǎng)一下,就繼續(xù)讓它閑置了。
林瑯在現代的姥姥家里也有一臺古董縫紉機,小九歲的林瑯還曾經試圖拆開看過,又因為力氣太小、知識儲備不夠等原因,差點兒把古董縫紉機弄壞。
所幸鄰居里有一個很會修這些老物件的爺爺,幫著當時的林瑯一起將半拆開的古董縫紉機還原了。
聞昭非聞言摸摸林瑯的腦袋,真心道,“佩佩能畫圖也很厲害。”
“這是……鈴蘭花嗎?”
聞昭非指著林瑯裙子領口的繡花詢問,抱枕靠墊做好后,他后續(xù)可以在有空閑時,給它們添點兒花樣,首選自然是林瑯喜歡的。
“對,姥姥給繡的,我衣服上的繡花基本都是它,很可愛對不對?”
林瑯笑瞇瞇地問聞昭非,目前為止林瑯只在圖片上見過鈴蘭花,但并不影響林瑯從心底里喜歡它。
“嗯,和佩佩一樣可愛,”聞昭非認同地點點頭,再低咳一聲道:“我去洗澡換衣服!
聞昭非不敢多看被他逗得面頰緋紅的林瑯,說完就轉身去拿衣服沖澡。
現在家里很多時候林瑯洗澡比他都勤,聞昭非也不再壓抑本性,想洗就洗。
快要四點時,聞昭非背上一竹筐的東西,帶著林瑯從西側門出去,往農場老區(qū)的大平原走去。
“我們先去一區(qū)衛(wèi)生所找?guī)熌福瞬欢嗟脑,我們等她下班一起回家,人多的話,我們拿了鑰匙先過去!
聞昭非低聲和林瑯說明,“時間很寬裕,走累了我們就歇會兒。”
林瑯抬起臉朝聞昭非彎眸一笑,“知道啦,聞叔叔!
聞昭非被林瑯的笑晃了眼睛,又被林瑯的話小小噎了一下,輕輕嘆氣道,“調皮。”
“我喊你三哥,別人要誤會我是你妹妹,”林瑯很不服氣,她明明臉型、眼睛到身高都和聞昭非很不一樣。
“那就喊我名字,”聞昭非也不喜歡別人這樣誤會,當初他讓林瑯喊他三哥,是他們還沒結婚領證,林瑯算是世交爺爺家的妹妹,喊三哥合適。
聞昭非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林瑯喊,不再提這個話題。
走了有半小時,聞昭非主動拉著林瑯停下來,放下竹筐,他把竹筐里的水壺遞給林瑯,“喝一點兒,還有二十分左右路就到了!
林瑯喝水后,往前后左右看一圈,就抱住聞昭非的腰、靠著他休息,“再給我靠一會兒!
“好,”聞昭非拍拍林瑯的背順氣,他就是有意挑這個沒人地方給林瑯歇息喝喝水的。
“我感覺我身體比之前好很多了,走這么久才感覺到一點兒累!
林瑯的話不算夸張,她剛穿書來的時候,那真的是體力廢渣,稍微走快點兒都要又喘又咳好久,干活累了容易暈倒不說,還總是胸悶頭疼。
“嗯,還要繼續(xù)養(yǎng)。還想喝水嗎?”聞昭非摘掉林瑯的帽子,給她扇扇風。
林瑯抬起臉對聞昭非彎眸一笑,雙手放開聞昭非站好,點點頭,“好呀。”
林瑯又繼續(xù)喝兩口,再把水壺遞給聞昭非,“你也喝,我已經喝夠了!
聞昭非接過水壺也喝了一大口,水壺放回腳邊的竹筐,他繼續(xù)給林瑯扇風,等林瑯臉上因為走累而有的紅暈褪下去大半,他們才重新啟程。
一區(qū)農場衛(wèi)生所前院門外,不遠處的老松樹下,聞昭非和林瑯再次停下歇息。
聞昭非沉吟片刻,放下竹筐,再和林瑯低語道,“我進去看看,很快就出來接你!
如果寇君君的會診室不忙,他來接林瑯進來等,如果忙得走不開,他拿了鑰匙也會很快出來。
聞昭非突然想到他上次來衛(wèi)生所找寇君君被眾人圍觀的場景,就不太想直接帶林瑯進去。
林瑯也覺得帶這么多東西進衛(wèi)生所不太好,他們可沒準備禮物分給寇君君的同事們,擺擺手讓聞昭非進去,“我等你,哪兒也不去,你放心!
聞昭非仔細一想確實不用那般不放心,輕輕一點頭,他快步往衛(wèi)生所走去。
林瑯摘掉帽子自己扇風,她感覺她和聞昭非的澡都白洗了,在衛(wèi)生所里待著沒覺得這么熱,這出來一走動就熱得難受。
“林同志?真的是你啊,我差點以為看錯人了,”沈暉滿目驚喜和驚.艷地走來。
農場知青辦給沈暉安排的宿舍就在一區(qū)衛(wèi)生所附近,但往日他是不往衛(wèi)生所前門過的,今兒心血來潮想找寇君君說說話,就給他碰到了聞昭非的新婚妻子林瑯。
林瑯拿帽子扇風的動作一頓,沈暉找她搭訕的這一幕怎么想怎么熟悉,唔……有兩回小寧村知青賀永明搭訕她時,也是這么開頭的。
當時林瑯是一副避之不及的不耐煩態(tài)度,現在也是,她面色很快冷淡下來,只一點頭,“你好。”
沈暉卻沒感覺到林瑯的冷淡,他拉了拉袖子,露出右手腕上的手表看看時間,“這個時間,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昭非也太放心你一個人了!
“農場這邊有不少犯錯被送來的,不乏作奸犯科之輩。我在知青辦,你要是遇到麻煩不好解決,可以來找我!
沈暉上次就對林瑯驚鴻一現的臉蛋很是驚.艷,這回細看更覺這樣的美人不該耽誤在農場里,他繼續(xù)自說自話:“悄悄告訴你,可不能別人說啊,F在有門路的知青已經能回城了,我家里也在替我活動了!
林瑯沒忍住又往一側挪開兩步,“恭喜你!
“另外,我不是一個人在這兒,我丈夫能照顧好我,”林瑯略帶奇異的目光看這個人,已經有七八分確定這人是莫名其妙跑來勾搭她。
她臉上難道貼著“水性楊花”“容易出.軌”的標簽嗎!
林瑯很生氣,但教養(yǎng)讓她不會隨意對著一個不熟,且對她另有所圖的高大男人表露生氣。
林瑯盯著衛(wèi)生所門口,在看到聞昭非和寇君君一同出來時,她無意識緊繃的面色有所緩解,再無顧忌地朝他們小跑去。
“三哥!師母!”
聞昭非伸手接住面有驚色的林瑯,再看去老松樹下的沈暉,眼神無法克制地帶出冷戾的味道。
沈暉沒想到聞昭非出現得這么快,他面色悻悻地拉好袖子,再看來時,聞昭非已經移開目光看回林瑯了。
沈暉抬起腳步,卻隱隱聽到林瑯在學他的話,正一字不落地告訴聞昭非和寇君君中,他的腳步默默收回,神情萬分尷尬。
沈暉雖然有撬墻角的想法,但林瑯的反應絕不在他的預料之內,一般女人就是察覺也不會輕易和自己丈夫說,就不怕真的被誤會出墻嘛。
沈暉不敢再看聞昭非或寇君君的目光,轉身快步走了。
寇君君已經從聞昭非懷里攬過林瑯,心疼地拍拍林瑯的后背,“師母和你三哥在,佩佩不怕!
林瑯沒感覺自己害怕,她覺得自己是被氣的。
“……這人莫名其妙,如果不是怕他偷我們東西,我早就不耐煩聽他說話啦,”林瑯已經單方面確定沈暉人品有很大問題,當然會擔心沈暉可能在她跑開后,順手偷走他們的東西。
“這些東西哪有你重要,下次別忍著,看你三哥都心疼成什么樣子了,”寇君君挽住林瑯的手,再在不知何時低著眸光的聞昭非肩上拍了拍,聞昭非一貫比她家那小子要多思多慮,她怕聞昭非又將過錯歸咎于自己。
聞昭非抬眸朝林瑯和寇君君點了點頭,“師母說的有道理,再有……類似的事情,佩佩一定要以自身為重!
林瑯乖乖應了好。
寇君君再看去老松樹下,沈暉早就跑了,她挽著林瑯的手往前走去,“和師母回家!
聞昭非快步走去,將竹筐重新背起,再走到林瑯和寇君君身后。
林瑯幾次回頭看人,聞昭非的面色不見任何異樣,還能朝林瑯安撫一笑。
寇君君拍拍林瑯的手,林瑯專心走路不總想回頭了,她在寇君君耳朵低聲問道,“師母,我三哥是生氣了嗎?”
“怎么會,”寇君君肯定地給林瑯搖頭,聞昭非絕無可能對林瑯生氣,就算有生氣也更多是氣自己和沈暉。
林瑯聞言輕輕一點頭,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她和寇君君說說她這幾天在衛(wèi)生所的日常,很快來到田埂邊的石頭院子前。
“老趙這幾日忙些要六點后才回來,”寇君君說著話,拿出鑰匙來把門開了。
林瑯轉身抬眸對上聞昭非的目光,淺淺一笑,她伸出手來牽住聞昭非的一邊手,聞昭非下意識回握住了。
但林瑯余光一瞄到寇君君,又立刻撒開聞昭非的手。
寇君君先進院門,再回頭看來,“快進來。這里你三哥熟,有什么需要就喊他。我去料理我自己的事情去了!
寇君君自己倒挺想熱情招待林瑯的,但一看就知林瑯更愿意黏著聞昭非。
“您去吧,”聞昭非點點頭,他放下竹筐后,又將林瑯撒開的手牽回來了,“我?guī)闳ハ磦臉。”
林瑯點點頭,再朝寇君君笑道:“師母先歇著,我和三哥很快回來幫您!
“我不急,你們快去吧,”寇君君上了一天班回來,要料理的也就是自己的個人衛(wèi)生問題,哪里用林瑯聞昭非幫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