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甩甩尾巴低低“哞”了一聲,竟像是真的認出了林瑯一般。
得到回應的林瑯很是高興,腳步輕快地走去牛車后,手腳并用,好一會兒才爬上去,再緊挨著自己的麻袋坐好。
林瑯探究的目光看去四周又很快收回,她方才似乎聽到了嗤笑聲,但她并不覺得引人發(fā)笑的是自己,也沒在意,閉上眼睛小憩。
“那是昨兒廣播里的林瑯?瑯丫?”
笑話林瑯的張希民是去年冬月下鄉(xiāng)來小寧村的男知青,昨晚的“廣播”熱鬧外,他也沒少從村民的閑談八卦里聽到過林瑯,但一直沒正臉好好看過人。
今兒來的牛車上,他也是聽兩個大嬸八卦了林瑯一路,好奇地瞅過幾眼林瑯的后腦勺,現(xiàn)在才真正見到了本人。
他倒不覺得林瑯有八卦里的那般凄苦無依、可憐巴巴,至少林瑯本人看起并不覺得自己可憐。
這點兒倒挺難得的。
被張希民捅了一胳膊肘的祝之徽點了點頭,并不做更多回應,但他的余光也落在林瑯身上,他莫名覺得眼前的林瑯怕生了許多,眼神都沒往他臉上看過。
以前的林瑯雖然也不和他說話,但會和其他農(nóng)村婦女那樣時不時瞧他一眼。
祝之徽腳邊也是一個麻袋,是他從郵局取出、京城家里給他寄來的東西。麻袋里的信他匆匆掃過沒細看,但大致內(nèi)容已經(jīng)知道,家里寧愿花大錢給小弟買正式工作,也不愿花錢花人脈把他弄回京城去。
祝之徽十八歲下鄉(xiāng)來的小寧村,六年過去,他已經(jīng)二十四歲,妥妥的大齡未婚青年了。
這期間,他給家里寫過不知多少封信,家里對他的態(tài)度越來越敷衍,大致已經(jīng)默認了他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祝之徽不甘心,但也找不到回城的辦法。
隨著每年不斷的知青下鄉(xiāng)來,知青院已經(jīng)是七八個人一屋的情況,他實在不想繼續(xù)過下去了。
但村里宅基地有限,怎么都不可能分給外鄉(xiāng)人的知青建房,即便給了,那大幾百建房子的錢,他們也舍不得花在這做夢都恨不得遠離的小山村里。
“小丫頭挺有趣的,”張希民低喃兩聲,想起家里十歲出頭的小妹,他下鄉(xiāng),爸媽兄姐都不怎么傷心,小丫頭抱著他的包裹哭得稀里嘩啦。
他下鄉(xiāng)了,同時也意味著小妹將來不用下鄉(xiāng)來吃苦了。
祝之徽聞言轉(zhuǎn)頭過來,認真地看了一眼張希民,他不確定張希民是否起了和他類似的念頭。
娶個條件好點兒的村妹,融入村里,改善生活條件,至于未來的事兒,未來再說。
張希民沒發(fā)現(xiàn)祝之徽的打量,他很快就自來熟地和七叔公嘮起了村里的其他八卦,韓家妯娌不和互相大打出手,王建民娶妹妹的小學同學當媳婦,王家又又分家失敗等……
王家就是林瑯隔壁的老王家,老太太老爺子還建在,兩個女兒嫁出去多年,剩下三個兒子都住一起,兒子們分別娶媳婦又生兒女,小重孫輩在內(nèi)一共二十四口人。
王家早幾年就計劃著分家,但到現(xiàn)在也沒真正分家。
二十四口人擠在大小不一的六間房里,就連前幾天王建民和姜淑慧的婚房,都是從張家老大主屋再隔出一小間來的。
稍微想想,就能知道那有多不方便,多讓人尷尬。
牛車上,林瑯在藥效的影響下,很快就進入淺眠的狀態(tài),但沒多久她就被不知何時坐邊上的人推醒了。
“再往里擠擠,祝大哥他們要坐不了了!
王詩雯說著已經(jīng)努力往林瑯身上擠,林瑯下意識挪了挪身體,就沒動了。
即便林瑯把軍大衣脫了,依舊挪不出多少空間,以往七叔公的牛車也不是沒有不夠坐的時候,先來后到,沒趕上的就只能自己走路回去。
趕牛車多年的七叔公早就數(shù)著人頭,正是因為牛車要走了,又多了王詩雯和她堂妹,才使得祝之徽和張希民幾人不夠坐。
搞清楚情況的林瑯也不同情祝之徽倆人,沒見同村的大叔嬸子大姐們動都沒動,祝之徽和張希民主動把位置讓出來了,不夠坐就只能自己走路去。
林瑯一言不發(fā)抬起臉,黑黝黝眸子盯著重生女主王詩雯看。
十九歲的王詩雯五官只能算清秀,但她的身材是村里未婚少女里難得有的凹凸有致,婀娜多姿,很招眼球。
在新世紀網(wǎng)絡時代見多了美人的林瑯第一眼看王詩雯,只會看臉,沒有感覺特別好看,整體畫風和她這穿來這兩天見的村民、縣里人一個樣兒。
至于書里著重描繪王詩雯的身材,因為衣著寬松的緣故,林瑯憑肉眼感受不出來。
不過被推擠的那幾下,林瑯已經(jīng)知道王詩雯比她有力氣多了。
想想也對,這是年代文世界,又-->>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不是什么禍國妖姬女主重生文,王詩雯模樣中等偏上,性格活潑,能說會道,還有把力氣,工分賺得不比男人少。
羨慕啊……林瑯也想有力氣,不僅能養(yǎng)活自己,正面對上林大紅她也不用慫得從后門跑路了。
“呃……林瑯,是你啊!
王詩雯差點兒脫口喊林瑯叫二嫂,在推人前,她確實沒認出林瑯來,但林瑯抬起臉,戴著口罩,只露著雙眼睛,她也認出來了。
書里王詩雯對“林瑯”的標簽是狐貍精、攪家精、藥罐子,勾得她二哥對父母不孝,對兄妹冷血無情,自己發(fā)了大財,卻不愿給他們這些親人任何一星半點兒的幫助。
王詩雯恨不了未來能帶給她財富和機遇的二哥,就只能遷怒“林瑯”這個前世二嫂,她自認為恨得有理有據(jù),但林瑯看她的目光和小寧村其他人沒區(qū)別,她們……不熟!
“我二哥前天結(jié)婚了,你知道吧,那天太忙了,不知家里有沒有給你到喜糖吃?”王詩雯面色微微一變,就繼續(xù)和林瑯嘮起來。
但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提醒林瑯她二哥已經(jīng)名草有主了,林瑯嫁誰都好,就是不能嫁到她王家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誰惦記她二哥了!
林瑯半點兒不想多搭理王詩雯,繼續(xù)抱膝靠回貨物堆,閉眼小憩。
“瑯丫病著呢,你們這是昨天就來縣城了?”
坐林瑯對面的已婚大姐接過話,替林瑯解釋一句后,就當面八卦起王詩雯姐妹的行蹤來了。
“前天來的,我和堂妹來小姑家玩兩天,”王詩雯捏了捏懷里的包裹,有部分東西是小姑讓他們稍回去給家中倆老的,還有部分是她自己去黑市買的。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王詩雯認為自己好好捯飭和保養(yǎng),不會比林瑯差。反倒是林瑯沒了她二哥拿錢拿藥養(yǎng)著,還不知會如何呢!
王詩雯這個時間去縣里住兩天,更多是因為家里辦親事,遠嫁的大姑一家回來,房間完全不夠住,她和堂妹只能蹭著當天來回的小姑一家來縣城里待兩天。
今兒大姑一家肯定走了,她們也能回去了。
當然,來縣城的這兩天王詩雯也是辦了大事兒,她去找縣里的初中男同學“分手”了。
那個男人未來只會守著他的破工作窩囊一輩子,重生回來的王詩雯怎么還會看得上他。
王詩雯分手也是分得有理有據(jù),合情合理。
男朋友背著她勾搭鄰居小青梅,被她抓個正著,加上男同學家里本來就不大同意他們的婚事,不用費什么力,這還沒一撇的婚事就徹底告吹了。
如果不是牛車上碰到林瑯,王詩雯的心情還能繼續(xù)好下去,此刻林瑯勾起了王詩雯許多糟糕回憶,回應大姐的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
王詩雯和大姐說話時,張希民走到牛車前邊一看,遺憾道,“這邊也坐不了啊!
清晨來時勉強能讓林瑯坐下的“副駕駛位”已經(jīng)被貨物堆滿了。
不得不說張希民已經(jīng)后悔自己瞎好心了,臨近中午,坐不了牛車的他得餓著肚子步行兩個小時回小寧村。
然而事實就是他自己主動開口給王詩雯姐妹讓位置,這后果只能他自己擔著。
張希民和祝之徽一番交流,祝之徽帶著張希民的包裹坐牛車,張希民走路回小寧村。
王詩雯和同牛車大姐說著話,目光若有若無落在祝之徽臉上。
上一世祝之徽想和他二哥競爭林瑯來著,最終敵不過林瑯和她二哥的“青梅竹馬”之情,轉(zhuǎn)而娶了秦大隊長家的幺女秦英蘭。
后來高考重啟、知青回城潮到來,村里好些拋妻(夫)棄子的男女知青,只有祝之徽高考成功不說,還把秦英蘭帶到京城去過好日子去了,十里八鄉(xiāng)沒有不羨慕秦英蘭的。
感覺到目光的祝之徽偏頭看來,王詩雯俏臉一紅,依舊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祝之徽卻很快移開目光,他還以為是林瑯在看他。
林瑯對這些眉眼官司半點兒不知,牛車晃悠沒多久,又把她的睡意晃出來,快到村口了,林瑯才悠悠醒來。
揉揉眼睛,又緩了好一會兒,林瑯才意識到自己穿書來到完全陌生的七零年代小山村。
將車費遞給七叔公,林瑯提著自己的小麻袋回林家小院。
東西放好,重新鎖好門,林瑯拿著衛(wèi)生所開的診斷記錄,再跑了一趟大隊長秦勇的家,繼續(xù)請上一周的假。
在感冒完全好之前,林瑯不打算去上工賺工分。
林瑯有自知之明,她對農(nóng)活一竅不通,“原主”沒比林瑯好多少,她勉強去上工的結(jié)果很可能是一通折騰反而把病累嚴重了,那她這七天賺的工分還不夠她買藥吃。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話在什么時候都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