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哭聲,讓許多租住在這里的人幾乎都打開門,走了出來,他們詫異的圍觀著這一幕,我和秦天趕緊讓他們散開,說,他們是夫妻團員,因為,兩人有誤會,才分開。</p>
辛桐也是好面子的人,明顯,她也不想讓這么多人看見他和頓珠的爭執(zhí),她只好對她的這些鄰居含笑點頭,然后,她抱起小孩,把我們帶進(jìn)了她的家里。</p>
我見過簡陋的家,可是,辛桐的這個家,卻是我見過最簡陋的一個。只有一張破舊的木床,一張簡易的小方桌,一個布衣柜,另外就是四個小塑料凳子,但是家里卻非常整潔。</p>
我看見頓珠眼眶紅紅的看著這個家,或許,他那刻心如針扎,他日夜思念的女人和孩子,居然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那小孩簡直和他是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他的心痛,可想而知!</p>
屋子里的老婦人看著我們,居然小孩子般靦腆的低下了頭,垂手站在一邊。頓珠的喉結(jié)難過的滑動了一下,然后,走到她面前,有點哽咽的說:“媽,我是頓珠,你還記得我嗎?”</p>
老婦人抬起了頭,看了頓珠一眼,然后點點頭。頓珠居然喜極而泣,他一下子把抱著孩子的辛桐,攬入自己的懷中,感概的說:“小桐,媽的病居然好了!”</p>
小孩子依然掙扎著,他不住的用手去推環(huán)抱著他們母子的頓珠。頓珠帶著淚光對辛桐說:“小桐,給兒子說說我是誰吧?難道,你要讓我們的兒子這輩子生活在父愛缺失的環(huán)境里。難道,你忍心,讓兒子和媽就這樣跟你住在地下室里……</p>
我知道,我混蛋,可是,卓瑪?shù)氖虑,不是我的所為,她是在我出生時,父母就給我定的娃娃親,我們藏族,一個和別人有過婚約的人,如果被男方退婚,這對她將是滅頂之災(zāi),致命的毀滅。她將被人視為不詳之人,這一生都將難以再抬起頭,自然,她以后的人生可想而知。這也是我遲遲下定不了決心和她解除婚約的緣由。</p>
可是,我現(xiàn)在痛心疾首,因為,我顧全了她,就傷害了你,這三年多來,我一直在煉獄中生活。小桐,我已經(jīng)受夠了懲罰!帶著我們的兒子,還有媽,和我走吧,這個環(huán)境,真的不適應(yīng)兒子的成長,和媽更進(jìn)一步的康復(fù)。</p>
這次,我一定給你想要的結(jié)果。沒有你,我的生活就沒有意義了。這些日子,我都靠著回憶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支撐我支離破碎的生活。”</p>
辛桐那雙清澈,眼底全是憂郁的眼睛里,剎那涌出了淚光,她依然賭氣的說:“頓珠,你走吧,我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和兒子還有我媽,住在這里很好。你去過你自己的生活!”</p>
頓珠緊緊的摟抱著辛桐母子,他生怕他一放手,辛桐就像他指尖的流沙,他把自己的頭埋下,哽咽、痛楚的說:“辛桐,不要再拒絕我。三年多來,我已經(jīng)得到了舉棋不定的懲罰。沒有你的日子,我過的生活哪里還像個人的樣子。自從你走后,這三年多,我到處找你,有一次,我聽人說,在北京發(fā)現(xiàn)你,我就馬不停蹄的趕往北京,我到處找,恨不得把這個四九城掘地三尺,后來,我用了很多人力、財力找你,還是沒有你的消息,我就干脆留在了北京。我想,在這里,不管你在哪里,我們總是可以呼吸同一個城市的空氣,這樣,我就可以自欺欺人的感覺,你就生活在我的身邊……”</p>
頓珠說到這里,堂堂七尺男兒,聲淚俱下。辛桐看見頓珠這副樣子,她的淚也潸然而落。抱在她懷中的小孩子,看到這一幕,明顯的呆怔了,他看一眼頓珠,又看一眼辛桐,然后,用他的小手,幫辛桐擦擦淚,看著頓珠,說:“媽媽不哭,我會幫你打跑這個壞人的!”</p>
辛桐把自己的臉貼在她孩子的額頭上,哽咽、酸楚的說:“嘟嘟,他不是壞人,他是爸爸。是你的爸爸!”</p>
小孩兒顯然被這個消息雷到了,他詫異的看看頓珠,然后,用他的小手摸著辛桐的發(fā)際,說:“媽媽,你不是說爸爸去很遠(yuǎn)的地方去了,等我長大,他才回來嗎?”</p>
頓珠那刻百感交集,他的嘴唇蠕動著,好半天,他才忍住眼淚,用溫柔、慈愛的目光看著小孩兒,說:“嘟嘟,爸爸提前回來了!來,讓爸爸抱抱!”</p>
說完,頓珠張開了自己的雙臂。</p>
小孩兒立刻用他那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看看頓珠,又看看辛桐。直到辛桐對他說:“去吧,嘟嘟,讓爸爸抱抱!”</p>
嘟嘟才撲進(jìn)了頓珠的懷里,他非常興奮的摸摸頓珠的鼻頭,又摸摸的他的下巴,高興的說:“我也終于有爸爸了!”</p>
頓珠緊緊的把他抱在懷里,激動的說:“嘟嘟,爸爸做夢都想你!以后,爸爸再也不離開你們了!”</p>
說完,頓珠一手抱著嘟嘟,一手環(huán)著辛桐,三口之家,終于團在了一起。</p>
看見他們一家幸福的樣子,我知道,是該我和秦天離去的時候了,他們分別了這么久,一定有許多話要說。</p>
于是,我拉了一下秦天,我們悄然的離開辛桐的家。</p>
走出地下室,天已經(jīng)徹底的黑了,璀璨、絢爛的燈火妝點著夜色渲染下的北京,那樣的富麗,美麗得像童話里的城堡。</p>
秦天開著車,他的神情一直那么凝重,我想找個話題讓他高興起來,可是,我知道,他還沉浸在他媽離世的痛苦中。這種悲傷,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讓人走出來的,只有靠時間去治療、化解。</p>
車子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秦天看著前邊,突然,他問:“江燕,還記得這條街嗎?”</p>
我茫然的搖搖頭。</p>
秦天苦笑一下,黑曜石一樣的眸子露出深重的痛苦,嘆息一聲,說:“我記得,我這輩子都記得。你當(dāng)初就是在這條街上,出手相救了和你僅有一面之緣的我。也是那次的慘痛經(jīng)歷,才讓我痛定思痛,讓我對自己的人生有了盤然醒悟和擔(dān)當(dāng)。</p>
江燕,那次,要不是你出手相救,吳雨時慷慨解囊,說不清我會被那幫人弄個殘廢……</p>
江燕,好好珍惜吳雨時吧,他值得你去愛。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中,還在糾結(jié)楊帆,可是,你已經(jīng)作出了選擇,就跟著心走吧。” 百度嫂索#>筆>閣 —許我一生時光</p>
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后,非常傷感的說:“我選擇離開楊帆,是希望他過得好,可是,他現(xiàn)在遇到了資金的缺口,聽說,公司運營非常艱難,也不知道這幾天怎樣了?”</p>
秦天凝望著車窗的前方,他說:“放心吧,既然,云曦在關(guān)心這件事情,楊帆就一定會走出這個困境。你要學(xué)會從心底放下他。江燕,你只有徹底的放棄他,他才會走得更遠(yuǎn),飛得更高……”</p>
那晚,我和秦天說了很久的話,然后,他說:“江燕,今晚,我們?nèi)ネ醺源笈艡n吧,那里有一家大排檔,里面云集了世界各地所有的風(fēng)味特色小吃。我和白雪初到北京時,有一晚,我們走到這里,看見許多人從里面絡(luò)繹不絕的出出進(jìn)進(jìn),我和白雪好奇,就跟著走了進(jìn)去,可是,等我們問了一下那些小吃的價錢,囊中羞澀的我們,只好灰溜溜的走了。最后,為了節(jié)約錢,我和白雪在路邊共同吃了一碗冒菜……”</p>
說到這里,秦天的眸子里有淚珠滾動。</p>
我不知道說什么好,就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走進(jìn)了那家生意興隆的大排檔。我沒有想到,我和秦天走進(jìn)去,剛找到了一個座位,就看見了孟經(jīng)理和一位看上去最多三十五歲左右的優(yōu)雅女人坐在一起。兩人吃著東西,相談甚歡,而孟經(jīng)理,那刻居然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一如我初到北京看見的他。儒雅、彬彬有禮。那個優(yōu)雅的女人和他說著什么,小口的吃著東西,兩人一直面帶微笑。</p>
可是,我已經(jīng)熟知孟經(jīng)理人模狗樣的外表下,骨子里是個“爛人”,所以,我當(dāng)即就像看見了蒼蠅。</p>
孟經(jīng)理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我,他剛才還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神情瞬間猥瑣下來,我知道,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敢對我怎樣,何況,那天,在酒店,廚師長已經(jīng)警告了他,他現(xiàn)在對我,即使有色——心,也沒有了那份色膽!他只是用他那可以凌遲我一樣的目光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