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一早,李書記家的人從縣城的影樓請來了婚慶師和化妝師,還有攝影師。把他們帶到我的家里,讓他們給我化妝。然后,全程主持我和二憨的婚禮。</p>
化妝師把妝給我化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每次,剛化好,我的眼淚就會把那精致的妝容弄得一塌糊涂。到最后,化妝師都懶得管我了,他長嘆一聲。</p>
媽媽和我一樣焦急,她蹙著眉,不時的拿眼瞟向我家大院門口,但是,每次,她都和我一樣失望。</p>
中午十二點了,李書記家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我家門口。那豪華的陣容,在我們那時的農村真是罕見的。</p>
十多輛彩車一字兒排開的將我家門前的那條土路堵了個水泄不通。看著迎親的人走進了我家的院門,我和媽媽焦急著,可是,酒鬼加賭鬼父親卻一臉陽關燦爛,他一溜煙跑到我的睡房,看著還滿臉悲戚的我,說:“江燕,別再覺得委屈了。你出去看看這派頭和架勢,我敢說,我們鎮(zhèn)上絕無僅有。人家李書記家這么舍得花錢辦你們的婚禮,不計前嫌,給你這么大的面子,你就見好就收吧。江燕,你值了,你這輩子值了!</p>
爸爸居然有點手舞足蹈了。我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藏了一把剪刀在懷中,我要防身。如果今晚,白雪他們還不來,我就打算用這把剪刀護住我的清白,再找尋時機逃離。</p>
這幾天,我反復想過,最絕望的時候,我想過死,可是,我突然覺得,我死了后,又有什么意義。奶奶和媽媽只會更凄慘,她們的晚景會更悲涼,楊帆也會更傷心、難過。</p>
不管怎樣,我要活著,我只有努力的活得好,她們的生命才會有曙光。所以,我斷了“死”的念頭,但是,我卻想,不管怎樣,我要護住我自己的清白。我不愛二憨,這輩子也不可能和他過一輩子,我的第一次,絕不能讓二憨這樣的人拿去。</p>
想好以后,我把淚水往肚子里落。眼下,我就是插個翅膀也難以飛出去。李家的人,依然虎視眈眈的看著我。</p>
二憨在他的鎮(zhèn)長姐夫帶領下,到了我的睡房,他今天被化妝師特意打扮、收拾了一下,整個人也顯得不那么木訥了。他看著我,在他姐夫的指點下,彎腰抱起了我,向他的婚車走去。他小心的抱著我,我能聽得見他劇烈的心跳。</p>
他小聲說:“江燕妹妹,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對你好,我什么都聽你的!</p>
聽他這樣說,我計上心來,我想,如今逃不了,以后,只有從二憨這里下手了。于是,我不再掙扎,仍有二憨抱著雙眼空洞、沒有一點喜氣的我。</p>
沒有想到,二憨剛抱著我走到婚車門口,正要把我放進去,吳雨時像從天降下來一樣,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他從二憨手上一把搶過我,然后,滿眼疼惜的看著我:“江燕,你怎么這么傻?”</p>
我的淚頓時洶涌而出。</p>
人群立刻轟動了,我們家院子頓時如炸開了的鍋一樣沸騰。</p>
二憨呆呆的看著器宇軒昂的吳雨時,不知道怎么辦好。二憨的鎮(zhèn)長姐夫卻一臉怒氣,他厲聲喝到:“哪里來的不懂事的年輕人,你沒有看見這是在干什么嗎?趕快放下新娘子,別耽誤了他們的良辰吉日。”</p>
吳雨時不屑的看了二憨那個鎮(zhèn)長姐夫一眼,把我緊緊的抱在他的懷里。我多日的不安和驚懼,那一刻,突然安寧了,我知道,只要他來了,我一定就會安全。</p>
二憨的姐夫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這樣無視他的存在,要知道,在這個鎮(zhèn)上,他走到哪里,人家不是對他畢恭畢敬呀。</p>
他鐵青著臉,給我們鎮(zhèn)的派出所所長打了個電話,讓他趕快帶人過來,說他這里發(fā)生了劫持事件。</p>
我知道,他是想用派出所的人來給吳雨時一個下馬威,制服他,讓他走人。我的心不由緊了一下。</p>
吳雨時看到我眼里的慌張,急忙安慰道:“不要怕!白雪和初陽馬上就會帶人來!</p>
然后,他旁若無人的說:“江燕,你真傻,難道你忘記了我那天給你說過的話嗎?我說,讓你遇到難事就找我?墒,你寧愿找白雪,都不給我說。”</p>
說完,他愛恨交加的看了我一眼,深邃入海的眸底依然跳動著火焰,居然還開玩笑說:“你看現(xiàn)在,我們兩個像不像一對新人。你穿著一襲婚紗,我也西裝革履。干脆,我們就借此機會把堂拜了,多省事。”</p>
我不由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凄凄然的說:“雨時,我沒有心情開玩笑了。楊帆現(xiàn)在還被他們困在家里當人質。不然,你以為,我會這樣乖乖的由著他們給我辦婚禮。”</p>
吳雨時的眸光這時滑過一道復雜的暗芒,他嘆息一聲:“楊帆也來了?可他那么聰明,怎么被人當成了人質?”</p>
于是,我長話短說,把當天的情景說給了吳雨時,他的眸光黯然了。</p>
就在這時,李書記帶著一大幫人拿著農村家用的扁擔出來了,那樣子,看來是要把吳雨時打成肉泥不可。</p>
我趕忙推推吳雨時:“吳少,快放開我,二憨他爸爸帶人來了!”</p>
吳雨時看了一眼那些氣勢洶洶的人,他舉重若輕的微微一笑:“江燕,你真不乖,怎么又叫我吳少了,不是讓你叫我雨時嗎?”</p>
我看著李書記帶著那些人已經(jīng)團團圍住了我和吳雨時,我驚懼的說:“雨時,快放下我!”</p>
吳雨時卻像沒事兒的人一樣,對著我邪魅狷狂的一笑:“放心,我不是孬種,怕,我就不會和初陽他們來了。”</p>
李書記帶著那幫人眼看就已經(jīng)要圍攏在我們跟前,吳雨時眼神一個凌厲,他看向走在前面的李書記。深邃入海的眸子里全是刀光劍影,他一點也無怯意的看著李書記。</p>
或許。李書記被楊帆的強大氣場震懾了,他竟然愣怔了一下,才說:“年輕人,放下我家二憨的媳婦。否則,今天,我要讓你爬著回去!</p>
吳雨時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一口京腔道:“李書記吧,我既然敢來這里,就想好了一切后果。你還是趕快把我學弟放了,否則,我不敢說其他的,但是,你和你女婿的頭頂上的烏紗帽被摘了,那可是我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p>
不說別的,你們作為一鎮(zhèn)之長,一村書記,強娶逼嫁,還無辜扣留我學弟,這件事情,走到哪里去,恐怕李書記你都沒有道理吧。”</p>
李書記被吳雨時的幾句話,震懾得找不到東西南北了。他精明的眼睛盯著吳雨時,似乎要看清他的來頭和到底有幾斤幾兩,竟敢在他面前如此口出狂言。 [$妙][筆$i][-閣].</p>
這時,派出所的所長帶著十多個人開著他們的警車來了。人群立刻讓開一條路。</p>
書記的鎮(zhèn)長女婿怒視著吳雨時,說:“張所長,把這個年輕人管制一下,今天是我內弟二憨成親的大喜日子,這個年輕人卻不知天高地厚來攪合!</p>
那個張所長一聽鎮(zhèn)長的話,也不問緣由,吩咐兩個人拿著個手銬就要來給吳雨時拷起。我趕緊將吳雨時護在身后,拿出懷中的剪刀,對著自己的胸口說:“你們今天誰敢動他,我馬上就死在這里。”</p>
拿手銬的兩個人不由面面相覷。</p>
二憨的鎮(zhèn)長姐夫不由臉色鐵青的瞪著我,張所長也有點無計可施。他們是政府的公職人員,在怎么,也不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眼看著釀造一起血案吧。</p>
吳雨時沒有想到我居然會這樣,他本來毫無懼色的臉,看著我拿著剪刀對著自己的心臟,不由神色慌張道:“江燕,放下剪刀。我是男人,不需要你來保護我!</p>
說完,他倨傲的看了兩眼那兩個拿著手銬的人,把手一伸,道:“來呀,你們把我拷起來,有種你們就把我拷起來。張所長,你妄為一鎮(zhèn)的所長,你就是這樣執(zhí)法的嗎?我犯了什么法?你居然憑著鎮(zhèn)長的一句話,就敢拿手銬來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