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荒涼,猝不及防的就這般爬上了心頭。
心是沁涼的,以至于她竟然覺得這大熱天的,有點涼。
她看著看著,突然有種自己被世界遺忘拋棄了的錯覺。
三十歲,她就要丟了安安了嗎?
在而立之年,她要丟了自己的骨肉嗎?
突然,喬夏的身子猛然的一抖,而后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避到了一旁的墻后。
同一時間,嚴辰冽的視線緩緩從窗外收回。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窗外,之前分明是覺得,那里有人在盯著他的。
可是,卻是沒人。
……
喬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回去就癱了,躺在沙發(fā)上,腦子發(fā)懵。
從白天到天黑,家里沒有葉清,也沒人喊她吃飯。
喬夏也不想吃,躺著,也不知道腦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嚴辰冽每夜一個的電話又來了。
喬夏看了時間,果然晚上八點,這個時間,簡直比她大姨媽來的時間還要準確一些。
自從嚴安被他接走之后,他每天晚上這個時候都會來電的,不過之前,她都狠著心不接電話。
現(xiàn)在……
喬夏沖著手機一直震動的手機發(fā)怔了許久,終于,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嚴辰冽的聲音在沉默了幾秒之后傳來,“我原本已經(jīng)不抱希望你會接電話了,喬夏,晚上好!
喬夏:“……”她沉默,不說話。
嚴辰冽微微一笑,“不想說話也沒有關(guān)系,你聽我說話就好!彼恼Z氣微微頓了頓,“今天安安的素描畫,拿了全班第一名,公認的。”
安安作畫有天賦,她當然知道,正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她才會給她報名這個興趣班,加以培養(yǎng)。
安安第一,她不例外。
嚴辰冽又開口,“他畫我的時候,并不專注,仿佛透過我的眼睛,在看你,想象你的眼眸和神態(tài),我看到他畫的畫的時候,第一眼就覺得,那雙眼睛不是我的,而是你的!
“……”
“安安跟你我一樣倔,你大可不必和他這個孩子鬧著什么別扭,我知道你也想他的!
喬夏深吸了一口氣,她此刻真的很想次嚴辰冽一句,不要自作多情。
可是,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泄露了什么心情。
終歸還是什么都沒講。
她想,她聽著嚴辰冽說著嚴安的最近,那也差不多了。
卻不想,嚴辰冽下一句就惹惱了她。
只聽得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娓娓道來的腔調(diào)說道,“喬夏,聽說葉清出差去了……”
葉清出差去了,他說這個做什么!
喬夏是厭惡嚴辰冽的,起先談論嚴安,她還可以聽的下去,可當嚴辰冽談起葉清的時候,她整個人的刺好像都豎了起來。
“他有沒有出差,好像不管你的事吧!彼渎,當即就回了一句過去。
聲音太冷淡,夾雜著厭惡,她一點都不想要掩飾。
這讓嚴辰冽沉默了一會兒,“喬夏,我還聽說,他在美國那邊,一直藏著個女人!
被自己厭惡的前夫說自己現(xiàn)任丈夫在外面藏著一個女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真是……
日了犬類生物了。
喬夏幾乎炸毛。
“葉清很好,請不要污蔑他,嚴辰冽,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這樣不負責任,薄情寡義的!”她冷哼一聲,“你跟我說這些話做什么,想讓我心里不好過,還是想要我難堪,還是兩者皆有?”
嚴辰冽一怔,“我沒有讓你不舒服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已經(jīng)炸毛的喬夏抿著唇,這些天所受的情緒,所壓抑著的難受,也在這一瞬間全都傾瀉了出來!爱敵跽f好不跟我搶嚴安,可你還是用手段來搶,ok,現(xiàn)在你贏了,嚴安現(xiàn)在是向著你的,也愿意跟你待在一起,不僅如此,你竟然還來污蔑葉清,嚴辰冽,你看到我安然的生活被你一點一點的破壞,是不是很高興?很快樂?覺得自己很棒,簡直是天底下最優(yōu)秀的忍人厭煩的專家?”
最后一句,她壓著嗓子,幾乎是用的吼的。
那端,嚴辰冽的心驀然一痛。
在察覺到喬夏情緒開始不對勁的時候,他就關(guān)了免提,手機貼近著耳朵,因此喬夏后面的那些話,對面的安安是一句都沒有聽到的。
他張了張嘴唇,關(guān)了靜音,沖嚴安說道:“你媽媽說困了,明天再跟你打電話,你先回房間睡吧!
嚴安顯得很興奮的,可是聽嚴辰冽這么一說,他雖然不想,卻還是聽話的點頭了。
“那我明天再跟喬夏打電話!
嚴辰冽點頭,看著嚴安走進了房間,關(guān)上了房門,這才關(guān)閉了靜音。
他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你這幾天過的不好!
在那端的怒吼傳來之前,嚴辰冽的手指敲擊著桌面,“喬夏,回來吧,我們回到以前的樣子,一家三口,平安喜樂,我們會過的比以前還要好!
嚴辰冽的眸光,在說完最后一句時有些空洞,“再也沒有什么紛擾,可以把我們的家打散了,只要你愿意回來。”
只要她愿意回去,他們之間,他們那個家就能夠回到從前?
呵,這簡直是無稽之談,簡直是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話。
他以為他們之間發(fā)生的那么多事情,都是時間可以抹去的?
他以為他們之間的溝,是說能翻越就能翻越的。
是他把人生看成了一場孩子的玩鬧,還是對他而言,這場人生就是一場他想怎樣那就怎樣的游戲?
“我不愿意回到過去。”心中嘲諷翻涌,喬夏嘴上,卻嘲諷不出了。
是嘲諷的,是恨不得用世間最惡毒的言語,刺激嚴辰冽的,可是此刻,除卻了悵然,竟然已經(jīng)毫無其他的情緒。
“嚴辰冽,我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說了,只要你愿意,就回得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聽錯了,那端的嚴辰冽,語氣間突然多加了一絲急促。
喬夏卻無心再多說什么。
她略帶漠然的,掛掉了電話。
好馬不吃回頭草,吃了回頭草,以后死的難看也怨不得誰。
分開了就是分開了。
相處那么多年后分開,又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情,這樣的兩個人如果還能符合,并且好無嫌隙,那只能說這兩個人真是愛的“深沉”,深沉的太過沒心沒肺。
總之,她做不到。
……
喬夏是在葉清離開的和第三天下午,終于接到了他的電話。
“葉太太,我已經(jīng)飛回x市了!比~清的語氣,莫名的有些沉重。
喬夏接到電話的時候,人還在警局。
這兩天,葉清那邊電話晚上的時候,還是會過來的。
他會在她平時的即將睡過去的時間點,打來電話,跟嚴辰冽的八點一樣的準時。
也正是因為此,喬夏才一點都沒有懷疑葉清,她也確實很相信葉清的人品。
他不是那種會在外面亂搞的人。
“恩,平安回來就好!甭牭饺~清回來,她還是高興的。
輕笑了一下,“那現(xiàn)在還要忙嗎?什么時候才能到家?”
“我兩個小時后大概能到家!比~清說著,沉默了一下,“喬夏,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講!
“恩,你說?”她點開了文檔,查看一個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記錄。
“喬夏……”葉清頗有些欲言又止。
“恩……”
“葉清,你能過來一下嗎,幫我把瓶蓋打開啦。”喬夏要說的話,被那端電話那頭傳來的一道女聲打斷。
讓葉清去給她扭瓶蓋?
手上的工作,幾乎在這一瞬間停下。
喬夏皺眉,屏息。
“葉清,她是?”
“等等,我等下回去再跟你說吧,我先過去了啊!比~清說完,竟然匆匆的掛掉了電話。
喬夏聽著那端傳來的嘟嘟聲,放下手機,心思就開始復雜起來。
葉清的身邊,有別的女人存在。
那個女人,是能讓葉清匆匆掛掉電話,過去給她扭瓶蓋的存在。
美國。
去了趟美國,帶回來一個女人。
梅朵。
喬夏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梅朵。
也只有梅朵,才能讓葉清這樣吧。
梅朵,是葉清的初戀情人啊。
喬夏又驀然的想到了嚴辰冽那天跟她說的,葉清在美國藏了一個女人的事情。
現(xiàn)在幾乎可以確定,嚴辰冽說的那個女人,就是梅朵吧。
現(xiàn)在葉清帶梅朵回來,是幾個意思?
帶著這樣的疑惑,喬夏在下班之后就直奔家中。
葉家的外宅外,停著很多輛車。
她知道,這是葉清回來的標志。
喬夏穿著一身警服,面色平靜的步入了大堂。
而后,她終于看到了梅朵。
氣質(zhì)如蘭,清新高雅。 ⑧±妙(.*)筆⑧±閣⑧±,o
哪怕她坐在輪椅上,她全身那種清新的氣息,還是由內(nèi)而外的散發(fā)出來。
這是一個,第一眼就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女人。
喬夏記得這張臉,這張臉和那天葉清視頻的那個女人的臉重合,是梅朵。
喬夏看向了坐在老爺子下座的葉清。
他的目光,有些閃躲。
她的葉先生,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神態(tài)是不對。
向來高傲的揚著的腦袋,此刻竟然因為心虛而垂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裝作沒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