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噗通一聲就仰倒在了鋪著竹編涼席的床上,再回過神來時,身上虛壓著一個人,脖子上正傳來癢癢的溫熱觸感,瞬間便讓我清楚的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我愕然的眨了眨眼,然而幾乎沒給我多想的時間,他就已經(jīng)起身吐掉了毒血。</p>
你先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出去找點東西,記住別亂跑,最好也別和這屋子里的人接觸……后面他還說了什么,我已經(jīng)聽不清楚了,迷迷糊糊地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淡薄,最后眼前就徹底陷入了黑暗。</p>
昏迷中,我好像陷入了一個無論如何也醒不來的狀態(tài)中,身體萬分沉重,根本就不聽我使喚,隱約間,我似乎感覺到房間里進來一個人,往我嘴里喂了什么東西,味道有點腥。</p>
我還以為是墨辰回來了,努力的想睜開眼睛看,也確實撐開了一條細縫,恰好看到那人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不過那不是他,而是個佝僂的老人,我心里也奇怪,那是那位老婆婆吧,她進來干什么。</p>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手臂上傳來一陣陣清涼的觸感,我朦朦朧朧的看見一個人正低頭給我擦拭著什么,黑乎乎的,還有股奇怪的味道,看起來聞起來都挺惡心的。</p>
墨辰眼皮都沒抬一下就知道我醒了,說醒了就自己擦脖子,我嫌惡的捏著鼻子避開他遞過來的小罐子,道,這是什么呀。</p>
能讓你不會變成怪物的好東西,你擦不擦?男人做出一副不擦我就收走了的姿態(tài),我哪敢再磨蹭,搶都搶不贏,擦!當然要擦!</p>
這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墨辰又去跟老婆婆請求讓我們留宿一晚,老人也沒有拒絕,只是叮囑我們晚上好好待在房里,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要出來,神神秘秘的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p>
相比而言,墨辰就淡定多了,說不讓出來,他進門就把里面反鎖了,我這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間屋子里就一張床,兩個人怎么睡?</p>
不過顯然對方并不在意這個細節(jié),一邊細細的沿著墻角走上一遍,邊走邊看,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做了決定,你睡床,不用管我。</p>
我一聽便滿心歡喜的同意了,既然這么有紳士風度,早上哪兒去了,墨辰聽我這么說,也只是一副懶得跟我費口舌的冷酷姿態(tài),冷哼了一聲,就繼續(xù)觀望他的墻角去了。</p>
我疑惑于他的舉動,正想問他墻角墻角有什么好看的,就見他拖了一根凳子放到他最后停留的墻角,人就坐了上去,雙臂抱胸靠著墻壁闔上了眼。</p>
原來只是在選睡覺的地方啊……</p>
之后熄了燈,我們誰也沒說話,明明我都還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卻不知怎么的問不出口,最后翻了個身,想想還是睡吧,明天還有一大堆頭疼的事等著我去處理呢,可是今天差不多已經(jīng)睡了一天了,這會兒想睡也不是我能睡著的。</p>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終于把自己折騰餓了,我坐起來問,墨辰,你有沒有吃的?</p>
黑暗中沒有傳來回復(fù),我當他是睡熟了,就又問了兩聲,這時才感覺到不對勁,房間里沒有第二個人的氣息了!</p>
老城區(qū)的夜晚不像市里那樣燈火通明,這里就跟農(nóng)村沒兩樣,街道上連路燈都不亮,屋子里也黑黢黢的,不過今晚的月亮很好,月光皎潔靜謐,透過玻璃窗照進來,我勉強可以在黑暗中視物,屋內(nèi)簡單的幾件擺設(shè)一覽無余,墻角的那根凳子也好生的安放在那里,就是人沒了。</p>
我頓時就慌了,怎么會呢,我一直都沒睡著,他什么時候出去的我怎么一點動靜都沒聽到?</p>
本來就是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陌生環(huán)境里,有人陪著還沒覺得有什么,突然間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這就有點滲人了,我左右尋思著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不禁想到了白天看到那老婆婆鬼鬼祟祟的溜進房間,也不知道對我做了什么,難道她的確對我們圖謀不軌,率先對墨辰下了黑手?</p>
雖然我并不認為以墨辰的身手會輕易遭人暗算,但他的消失卻是不爭的事實,這里又是人家的主場,我的懷疑并非不靠譜,想到這里,我鼓起了勇氣下床,沒人知道我們在這里,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在警方那里也頂多算是個人口失蹤案,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斃。</p>
抹黑到了門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房門依然保持著從里面反鎖的狀態(tài),回頭卻看見窗口半開半掩,看樣子他就是從窗口出去的了,就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出去的,還是有人從外面爬進來把他帶了出去。</p>
我也順著窗口爬了出去。</p>
院子里被月光照得慘白慘白的,我伏在墻角四處張望了一番,發(fā)現(xiàn)還有一間房間正亮著燈,我踮著腳尖正準備向那邊摸過去,突然眼角的余光瞟到一道黑影飛快的從對面屋檐下的陰影中掠了過去。</p>
我驚嚇得心臟撲通撲通的直跳,探出去的腳連忙往回收,末了才看到那好像是只黑貓,邁著輕盈的貓步顛顛走到那間亮燈的房間門口,然后就直接把門擠開一條縫,自己鉆了進去。</p>
看到黑貓,我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來不及平定心緒便立馬追了過去,躡手躡腳的躲在了門背后,我聽到里面?zhèn)鱽砹巳苏f話的聲音,就小心的往里偷瞄。</p>
房間里亮著瓦數(shù)很低的昏黃燈光,老人背對著我坐在一張桌子面前,桌子上擺放著白天曬小辣椒的那個簸箕,上面還蓋著一塊藍布,黑貓從地上一下就竄到了桌子上,湊到簸箕前嗅嗅,金黃色的貓眼看向老人。 [^妙~筆~閣*]</p>
你回來了,今天又跑去哪兒野了?老婆婆蒼老的聲音傳來,我看到她伸出皮膚枯黃皺褶的手,摸了摸貓頭,黑貓也同樣親昵的蹭著她的手心。</p>
現(xiàn)在外面越來越危險了,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來,我等你很久了。老婆婆對著黑貓自顧自的嘆了幾口氣,然后側(cè)了側(cè)身,露出小半張側(cè)臉,探手從一邊的桌面抓起來一把磨得鋒利的小刀,在藍布上磨了又磨。</p>
這一幕看著有些詭異,我心想她不會是要殺貓吧,聽那語氣也不像啊。</p>
緊接著,老人掀開了藍布,簸箕里赫然躺著一個白白凈凈的嬰孩兒,我又驚訝又疑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那鋒利的刀尖落在嬰孩兒的喉嚨上,嘶溜一聲極其利落的拉下來,一刀就將他開膛破肚了。</p>
紅彤彤的血飛濺了老人一臉,可她的目光卻變得越發(fā)的陰冷嗜血,隱約迸發(fā)出幽綠的冷光,我打了個寒顫,汗毛幾乎在一瞬間就全部豎立起來了,驚恐得張開了嘴,石破天驚的尖叫蓄勢待發(fā)。</p>
這時,一只手出其不意的捂死了我的嘴,然而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草木皆兵,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刺激得我神經(jīng)崩潰,我就像是炸毛的貓,立馬就要跳起來反擊,對方卻比我更快的出手,一把將我抱緊勒在懷中,一雙古井無波的深邃黑眸緊緊的注視著我的眼睛。</p>
我后知后覺才意識到這人是誰,嗅著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幾個呼吸間,我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他卻對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指了指門縫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