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懷孕的幾率遠比狗血總裁文那種一次就中的幾率小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女人細細長長的眉毛輕輕擰到了一塊。
側(cè)臉,打落男人溫熱的呼吸,“有那么難下決定?嗯?”
沈?qū)幟蛄嗣虼,垂下頭一語不發(fā)。
于深然的耐性極好,他給足她思考這個問題的時間。
然而,一直到車子在醫(yī)院門口停下,沈?qū)幎紱]有做出決定。
車門咔嚓一聲,于深然付完錢從車里下去。
她出神得厲害,直到于深然為她打開了車門,她才從思緒的銀河中抽身出來。
她下車,站在一尊高大修長的身軀面前。
“我……”
“沈同學,我已經(jīng)替你做出決定了!
她猛地抬頭。
于深然說,“藥我扔了!
沈?qū)帥]說話,只是愣愣看著他。
他又說,“我們兩人之間,真正沒有信心的人不是我,是你!
她當然知道于深然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可是……安全感和信心本身就是女人缺乏又迫切渴望的,是于深然沒有給她這兩種東西。
他那么高高在上,不管是性格家世還是長相,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于深然這個人,他真的不用說話,只要隨便往一個地方那么一站,都不會缺乏滿含少女心的女生投來感興趣的目光。
而她,真的太普通了。
“我是沒有信心,和你在一塊,我真的很自卑!彼黄谕麆e人能理解她的這種心態(tài)。
畢竟和于深然之間的千絲萬縷以及情感上的轉(zhuǎn)變,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沒關(guān)系。我們的日子還很長!彼郑瑴厝嶂翗O地開了口,“飯菜要涼了。先進去吧。”
沈?qū)廃c頭,兩人并肩而行徑直往病房走去。
還沒到病房,醫(yī)院的一個醫(yī)生截住了他們。
醫(yī)生連番嘆了好幾聲氣,像是在醞釀該怎么開口。
于深然的心忽然一沉,“醫(yī)生,有話就直說!
醫(yī)生重重點了點頭,隨后抵了抵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惋惜地說,“是這樣的,你們應該知道,腎源一直是換腎病人很大的難題,很多人就是有錢也不一定找得到合適的腎源。這次沈先生十分幸運,和一位主動愿意捐贈腎臟的先生匹配了。只是……”
“只是什么?”于深然的心里突然有個不好的預感。
“只是事情突然變卦……所以……”醫(yī)生沒有說完,最后化作了連番嘆息。
沈?qū)幖绷,一把拉住醫(yī)生的袖子,“什么叫突然變卦?對方不愿意捐贈了嗎?”
醫(yī)生很能理解病人家屬的心情,好言好語說道,“哦,不是,而是……那個捐贈者我們突然聯(lián)系不上了。然后就在剛剛,大概十幾分鐘前吧。警方的人回電話過來,告知捐贈者突然在家中被害。因為死者還沒有簽署什么文件,所以他的腎是用不了。”
沈?qū)幍耐纫卉,差點當場倒下來。
于深然沉穩(wěn)有力的手臂適時接住了她,緊緊將她鎖入一個安全的懷抱里。
她強行壓制心中的五味雜陳,調(diào)節(jié)了下重心站穩(wěn)。
死了,怎么會這么巧?
沈?qū)幍哪X袋已經(jīng)一片空白,聲音都在發(fā)抖,“醫(yī)生,這件事我爸知道嗎?”
“我們當然不可能和病人說這些,我也是剛剛得到情況,正想叫你母親從病房里出來談談這個事,誰料碰見了你們,我就和你們說了。”
于深然偏頭看她一眼,沈?qū)幍哪樕瓷先ズ芷届o,其實白的一點血色都沒了,連嘴唇也是。
那雙清亮簡單的眼中分明還是亮亮的,濕濕的東西。
“那現(xiàn)在換腎手術(shù)不能如期進行,醫(yī)院方面給出的方案是什么?”于深然問。
“腎源一直是換腎病人的難題,說實話,這次沈先生能在短時間就遇見匹配的腎源真的萬分幸運,很可惜捐腎者意外身亡,很多人等好多年都可能等不到合適的腎臟,所以我們只能保守治療,進行血液透析。如果你們家屬同意,明天手術(shù)還是進行,只是手術(shù)改成動脈和靜脈的銜接術(shù),作為日后凈血的入口,但病人承受的痛苦將源源不斷,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哎。”
醫(yī)生說的話,沈?qū)幩贫嵌难凵穸汲闪松⒘,若不是腰上那只有力的大手給她力量,她真怕二度軟下腿來。
于深然看她一眼,果決至極地開口,“就這么辦。維持生命是首要前提!
交談結(jié)束,兩人走進病房。
床榻上的沈北衷一只手吊著鹽水瓶,另一只手竟然還拿著香煙深深吸著。
沈?qū)幰姞,快步上前,一把奪走了父母手里的煙,“爸,你怎么還能抽煙。我知道你煙癮大,但你也得為自己的身體想想!
“好好好,不抽,不抽!鄙虮敝杂悬c無可奈何地笑笑。
陳月華抱怨道,“聽見沒,女兒都這么說了,下次再抽,我就告訴她。再說小寧現(xiàn)在是兩個人,肚子里還揣一個呢,這房間里一股子煙味,對孩子不好。”
沈?qū)幝勓,臉色一僵,不知說什么才是。
反倒是于深然一臉沉靜走到窗口將窗戶打開通風,隨后轉(zhuǎn)身說,“先吃飯吧!
一頓飯,吃的很和諧。
于深然話很少,吃相也優(yōu)雅,拋開四年前的意外,其實沈?qū)幙吹贸鰜,父母并不真的討厭他?br />
飯盒是于深然收拾的,他去丟餐盒的時候陳月華一把將她拉到一邊,“小寧啊,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小于看上去人品不錯。以后你們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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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于深然臨時接了個電話出去,臨走的時候,他在沈?qū)幍男律峡焖佥斚伦约旱碾娫,“我出去一趟,有事給我電話!
丟下這句話,于深然就匆匆離開了醫(yī)院。
他走后不久,沈?qū)庍在為醫(yī)生說的話耿耿于懷,并且想尋找一個好的時機告訴母親這臨時發(fā)生的變故。
誰知病房的門卻被顧正冥推開。
沈?qū)幷弥断髌,見到這個男人,渾身的汗毛都莫名豎了起來,掌心中的蘋果更是滴溜溜滾了很遠。
只不過白珊珊并沒有在他身后,他是一個人來的,手上還提著大包小包的保健品,這倒是讓沈?qū)幱X得有點意外。
“你……”陳月華抬起手,隨后看向沈?qū),整個表情明顯就有點懵。
病床上的沈北衷也輕輕皺起了眉頭,上了年歲的人心里都有一把尺,上回的飯局這個聲稱是于深然哥哥的男人分明是來挑事的,這會又突然來醫(yī)院探病,這目的,惹人深思。
一股不知名的排斥感忽然瘋狂的涌了上來。
她握著水果刀就徑直走向了門口那道身影。
“你來干什么?”沈?qū)帀褐曇粽f,一張臉寫滿了不歡迎。
顧正冥漆黑的眸只是輕輕掃過沈?qū)幍哪,他唇邊勾起專屬于他味道的笑意,他越過沈?qū)帲瑥街弊叩讲〈策叀?br />
高大的身子輕輕彎曲,將手中的一眾禮品都放在了柜子旁邊。
他不急不躁地說,“伯父,我是顧正冥,上次我們見過的。我聽說你還在醫(yī)院,特地來看看你!
沈北衷臉色有些許僵硬,但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沈北衷最后也只是點了點頭,十分僵硬的撕扯出一句,“好,好。”
病房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奇怪,所有人都像雕塑一般。
沈?qū)幉恢圹E地嘆了口氣出來,“顧正冥,我們出去談談!
他點頭。
沈?qū)幠芨杏X到身后父母會是什么樣的眼光,她沒多管,腳步十分匆忙地離開。
醫(yī)院轉(zhuǎn)角的安全通道中,沈?qū)幝曇艉湍樕俭E然轉(zhuǎn)冷,“你究竟來干什么?”
“看病人。”他揚起一抹邪魅不堪的笑。
“不要拐彎抹角,我知道不會那么簡單。你和于深然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不管是菱華市的翻窗而入,還是帶我去酒店,甚至昨晚你還和白小姐……”沈?qū)帉㈩^一偏,“我總感覺你在挑釁他!
說完這番話,沈?qū)幒芫枚紱]等到顧正冥開口說點什么話。
她抬頭,顧正冥正瞇著眼,眼底的情緒十分的意味不明。
“我說對了?”她斗膽追問。
“是啊,說對了。我就是在挑釁他。我倒是很想看看這四年來手上從沒有冤案的于深然,呵呵,是不是真的是個圣人。我還想讓別人看看,很多事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顧正冥難得嚴謹,眸瞳中心蘊滿了深意。
沈?qū)庪S著他眼神變化心中沒來由的一緊。
“你什么意思?”她問的有點急。
顧正冥冷笑了一聲,“四年前,你姐姐沈青的死,于深然是怎么跟你解釋的?”
“解釋?我姐姐是被一個精神疾病的人開槍打死的。你為什么會用解釋這個詞?”沈?qū)幍男暮癖灰桓鶃y棍給拼命攪動。
“意外?”顧正冥眼梢上染了極冷冽的笑。
男人修長的腿緩緩邁開,靠近她,直直將她逼向了一個死角。
沈?qū)幠嬷牟椒ゲ煌M笸,知道砰的一下完全貼合了冰冷的墻面。
顧正冥一掌用力拍打在了她臉頰旁邊的墻上。
他一字一頓,“你姐姐的死,不是意外!